就有一个眼尖的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庄千落蹙眉对宋夫人道:“宋姐姐,今个儿是咱们的赏雪会,明明是个文雅的场合,你怎么把个jì nǚ给领进来了!”

    “什么?”宋夫人当时就愣了,望着站起来的,逸家瞿姨娘不解的反问。

    没错!

    真是冤家路窄!

    上次在逸府,她错误的将这个厉害的瞿姨娘劫持,还害得奚术尘被利箭shè穿肩膀,当时她和奚术尘脱身的办法,就是由奚术尘开口,将她们俩都变成了jì nǚ的。

    可是没想到,这才过去没两个月,居然会在镇守府又碰到瞿姨娘,还被她当众戳穿出那段往事。

    瞿姨娘今日打扮依旧清雅的宛若清蕖一般动人,可是看着庄千落的眸子,却变得明显不怀好意。

    见宋夫人一脸茫然,瞿姨娘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这会儿突然一改口说道:“是妹妹多言了!我只是很好奇,姐姐亲自请进来的人,到底会是谁,有这种身份和面子?”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可是仔细分析一下,她先前知道的事儿,也就不难看出来,瞿姨娘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以为宋夫人不知道庄千落的jì nǚ身份,被人蒙骗所以才会带进来,如今她不告诉宋夫人这一切,不就是希望宋夫人被庄千落的身份连累出丑吗?

    庄千落在心底冷哼,看着瞿姨娘的眼神也变得更加不好起来。

    逸府出来的,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人,无论男女!

    宋夫人拉着庄千落的手,很热情的介绍:“这是本夫人最近义结金兰的妹妹,名唤庄千落!”

    “什么?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庄千落?难怪逸家小夫人如此惊讶,口不择言的叫人家那种名字。原来是因为逸轻狂的关系啊!”随着宋夫人的话落,屋内立刻就有人议论起来。

    “可不是嘛!庄千落拒绝逸轻狂的事儿,我可是早就听说了。我还听亲眼看到那一幕的人说啊!逸轻狂上杆子想要跟庄姑娘和好,庄姑娘就是不理人,这才惹得逸府的人看她不顺眼吧!不过也是!如果我是逸轻狂想来也接受不了,一个小小村姑居然敢拒婚吧!”

    另一个八卦更是过分,就连庄千落这个明显占了上风的人都听不过去,更何况是瞿姨娘呢?

    “刘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已经给逸府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什么叫做拒婚啊?连婚都没定,人都没见过,何来的拒婚之说?”若不是刘小姐背景也很深,只怕这会儿瞿姨娘就不止是警告了!

    可她更加暗暗吃惊的是,这个所有人都以为是jì nǚ的人,居然就是一再拒绝逸轻狂,闹得金竹镇沸沸扬扬的庄千落。

    如果知道……那天,事情绝对不会如此轻易了解。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瞿姨娘再怎么后悔,也不能作数了,这会儿盯着庄千落的眼神,变得更加赤果果的愤恨,若不是宋夫人就在庄千落旁边,只怕她早就把庄千落生吞活剥了!

    宋夫人一见大家闹成这样,赶紧打圆场:“不过是一场误会,想来逸小夫人是看错了!我妹妹出身良家,想来听过她名字的人都清楚。误会而已,也不需要大家太放在心上,咱们刚才对到哪句诗了?继续就好!”

    逸府盘踞金竹镇多年,位居金竹镇第一地主之家,即便是镇守宋夫人,也没想过要和逸府为敌。

    庄千落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再看看周围的舆论,明显是自己占了上风,也就懒得和瞿姨娘计较,而是由宋夫人拉着,坐到上位喝茶听吟诗去了!

    一群女人你来我往,争论起诗词来,一点都不比那些儒酸秀才差多少,听的庄千落都要打哈欠了。

    和她一样难受的,自然不在少数,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屋内就连连哈气声,就连开口说话的那位夫人,自己都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瞿姨娘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抬手示意丫鬟去准备就对宋夫人请示道:“宋姐姐,只是简单的诗词歌赋,似乎是有些乏味了,贱妾看众位姐妹都有些精神不济,不如就让贱妾弹奏最新做出来的小曲,配上一首古词,给大家助助兴醒醒脑吧!”

    “瞿妹妹多才多艺,我等自然愿闻其详!”宋夫人似乎也有些困倦,这会儿也乐的有人起头热闹。

    没一会儿,瞿姨娘的丫鬟就送来一个古筝,瞿姨娘端坐在古筝前,素手轻轻起落,优雅的声音就从她的指尖传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dú我肠。何缘jiāo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jiāo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瞿姨娘琴技超群不说,居然把一整首完整的《凤求凰》一字不落的唱出来,那婉转清丽的嗓音真是如同出谷的黄莺,到了这一刻庄千落才明白,为何家里养着众多小妾的逸老爷,偏偏独爱她这一个了。

    这首词别说让她背,就算是听着让她用汉字写,她也写不全的好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偏爱这些****的诗文,原本一个个都困倦到不行的女人们,听到这首词全部都惊讶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叫好。

    瞿姨娘在这么多叫好声中,并没有得意太长时间,然后就满脸挑衅的看向庄千落,不yīn不阳的对宋夫人说道:“宋姐姐,我等都已经献出拙技,不知您亲自请来的庄姑娘,身怀怎样的绝技啊?不如就请庄姑娘出来,让我等姐妹见识一下,她这个金竹镇一等一的女强人吧!”

    “这……”宋夫人拉庄千落来,只是想和她多接触,多拉好关系罢了。

    她是真没想过,要为难庄千落的。

    庄千落大字不识一个,她比谁都清楚,而此刻是诗词会,宋夫人就算是再相信庄千落的实力,也不信她可以在能歌擅琴的瞿姨娘面前得去便宜啊!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因为,庄千落的大名,和她的出身,在偌大的金竹镇,可一直都是茶余饭后最上等的谈资,还有谁能不知道她的事儿?

    说她会唱歌弹琴?说她会吟诗作对?

    这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好不好?

    其实,庄千落会的文艺范儿的东西并不多,上辈子加这辈子也没附庸风雅,听过什么古筝弹过古琴。唯一一点和乐曲挨得上边的,那也就只能说是流行音乐了!

    可是,即便她只会流行音乐,也不能让这个害了她和奚术尘的瞿姨娘得到便宜。

    本来,瞿姨娘不开口,她还想着要教训她。

    如今瞿姨娘自动送上门,倒是不需要她多费力气,更不会留在这些长舌fù嘴里什么口实了。

    所以,庄千落一点都没为难的站起来,迎着各色不敢置信的目光,淡定无比的说道:“我会的东西,还真不如瞿姨娘多。只不过啊!既然被人点到名,又有这么多姐姐妹妹看着,我若是不从,想来也是不给众位姐妹,以及这次主办的宋姐姐面子了!”

    瞿姨娘闻言,笑得更加不怀好意,胜利在握的眼神,那绝对像一只偷到葡萄的狐狸。

    狐狸眼?

    这让庄千落立时想起逸轻狂,也就更加坚定一定不能让瞿姨娘得了便宜的念头。

    “弹琴嘛!我倒是不会,不过吟诗加演唱,倒是难不倒我!”庄千落胸有成竹的话,立时引发屋内憋不住的众多笑意。

    小小一个村姑罢了!

    以为搭上镇守夫人这条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实在是本年度开年,最好的笑话好吗?

    瞿姨娘更笑得鄙夷,望着庄千落轻蔑的开口:“想来这应该是庄姑娘第一次秀‘才艺’吧?都说第一次,必须有个好彩头,才不会坏了运气。不如,咱们现在就来和庄姑娘打个赌,众位姐妹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这个赌,我跟着打!”瞿姨娘的话音才落,就有许多人想要参加这个稳赢的赌局。

    庄千落冷眼扫了一圈,这些迫不及待想看她出丑的女人们。

    好吧!

    既然她们都想找死,那她岂有不成全之理?

    “不知,赌注是什么?”庄千落淡定的看着起头的瞿姨娘,声线有些微微发紧。

    这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人认为,她是必输无疑,所以在紧张!

    瞿姨娘果然上当,得意的回答:“我等不过都是新年图个开心,也没想过为难庄姑娘。既然庄姑娘刚才说得信心满满,那不如就按照古词添曲,给众位姐妹唱出来即可。至于赌注嘛!咱们都不过是后宅女子,就赌戴的首饰吧!若你唱出来,我们每个人身上的首饰,随你取一件做彩头!”

    啊?

    身上的首饰随便取一件?

    这些女人听了,皆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能在春节戴出来参加镇守夫人聚会的头面,那自然是所有藏品中最好的,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炫耀作用,也是给镇守夫人面子。

    可是如今,居然拿来做赌注?

    万一侥幸让庄千落蒙混过关,岂不是会心疼死她们吗?

    瞿姨娘的话说完,马上就没人附和了,屋内一瞬间冷凝,倒是让瞿姨娘有些下不来台。

    “庄姑娘,凭借你的出身,我真不是想为难你。只不过,既然你自己要迎战,那我也不好多拦着什么。如果你输了,就给我们买最新上市的纸张,这种新鲜的物件十张,每人家里送去一份做为亵渎诗文的赔礼,怎么样?”

    瞿姨娘的话是直接告诉那些已经有些叛变的女人,庄千落根本没什么能耐,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至于赌约,她并不知道庄千落的背景,只当她是个村姑。

    一人十张纸,也就是六百文,屋内有五十多人,也就是三十两,落到庄千落的身上,只怕那就是倾家dàng产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下赌注,目的在于让庄千落挨家挨户的道歉,丢她的面子罢了!

    众位夫人和小姐面面相觑,最后再想到传闻之事,也就又都兴趣高涨。

    “好!就按照逸小夫人说的办!”一声之后,屋子里的人,立马都响应起来。

    庄千落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抿唇讽笑她们的无知。

    而这个笑容,却是没有逃过,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宋夫人的眼里。

    见她笑得自信,宋夫人也就没有为她打圆场。

    既然这些女人都无知到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那她除了顺水推舟让庄千落开心一下,还有什么可多言的?

    “好!既然各位姐妹抬爱,那千落就献丑了!先赋诗词一首,然后再烦劳瞿姨娘给随意配个乐,千落给大家用白话唱一遍,包管比瞿姨娘的好听!”

    到了这会儿赌约已定,庄千落是真的没必要继续装什么。

    也不等其她人再说什么,庄千落就迫不及待的道:“予遥望兮,蟾宫之上。有绮梦兮,烁烁飞扬。昨已往兮,忧怀之曝尽。与子见兮,在野之陌青。牵绕兮我怀,河升波涨。美人兮相伴,斯是阙堂。”

    摇头晃脑那副认真的模样,颇有些平日里看杜霁景读书的功劳,顺带背着双手,一步步走在各位夫人小姐的身边,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她不是在糊弄人,而是真的会背文绉绉的诗词。

    庄千落读完了,满屋子女人都愣住了。

    就连自认为文采飞扬不输男儿的宋夫人,都惊讶的看着庄千落,愣了片刻问:“妹妹,你这首诗词是哪里来的啊?为何,姐姐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屋内女人皆是认真的点头附和,完全摸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区区一个村姑而已,居然还读过她们这些大家闺秀都没读过的书?这怎么可能?

    瞿姨娘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定定的看着庄千落,拼命的在想此诗词的出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挽回一些面子。

    庄千落得意的望着众人,最后把视线落在瞿姨娘的脸上,反问:“瞿姨娘不是博学多才吗?想来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一定知道出处吧?”

    瞿姨娘暗暗咬了咬下唇,又想了许久,最后才肯服输,轻轻的摇了摇头。

    哦也!

    庄千落在心底得意,挑了挑眉头不再卖关子道:“这首诗,源自《诗经 月亮之上》。瞿姨娘,请弹琴吧!我这就给大家唱出来!”

    瞿姨娘恨恨的瞪了庄千落一眼,却是碍于面子,只得乖乖的抬手弹琴。

    她不能左右庄千落读书,却可以左右庄千落唱不好啊!

    反正古筝在她手里,只要她不好好配合,她就不相信庄千落还能有什么本事,继续出彩下去!

    但是,瞿姨娘还真是小瞧了庄千落的本事,更是小瞧了现代社会,可以在吵嚷纷杂的广场上,让众位大妈神往到往我的神曲!

    所以,无论她到底弹得是什么,都无法阻止庄千落正常的唱出来:“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一个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以往!风干了忧伤!我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一曲终了,屋内的人先是傻掉,紧接着就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端庄得体的宋夫人,更是难得夸张的对庄千落竖起大拇指,赞道:“妹妹,你唱词的工夫,可真是姐姐所见之人当中,最最厉害的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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