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接过那抛来的酒壶，也不做他想，拿起就大饮起来。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慎言对他却完全没有多少恨意，哪怕是对方偷了他的东西，竟然也没觉得怎样。
这就让他很奇怪了，慎言将酒壶放置在一旁，盯着眼前这个，脸无限接近圆形，双眉不停来回挑起而又落下的青年。
对方看起来比他大了些许，不过据他猜测也大不了多少，浓密而又尖锐的双眉，再加上嘴唇上方的两撇小胡子，打造出了一位让人看了就产生无限遐想的男人。
慎言盯着对方那乌黑而又圆滑的双眼，不禁一时间无话可说。
“哎！”突然，慎言发出一声感叹，也不知是何缘故。
“盯了我这么久，看出点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也觉得小爷风流倜傥，仍不住多看上那么几眼？得，今天兄弟高兴，你慢慢看，哈哈哈！”
那青年干脆直接半躺在地，看着慎言。他就这么躺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偏偏让人以为他在笑。
那样的迷人。
“干这行多久了？”慎言突然问道。
这一发问，但是让青年愣住了，待他回过神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也就小十几年吧，大概，大概从我七八岁时就开始学。你还别说，现在想想竟然都过去这么久了，那时我还这么小”青年向慎言比划了一番，“这岁月啊”
他想了想，说道：“当真是一点不饶人！”
“说的跟行将就木之人一般，你不过年长我几岁罢了，哪门子的岁月不饶人，怕不是活不了多久，在这里感叹不成？”慎言调侃道。
青年单眉一挑，坐起身来说道：“休要说胡话，什么行将就木，我呸，小爷活的好好的，我这命老天爷想收走，那也要看我准不准，没准我一开心，活他个几千年c几万年的。”
“我说的岁月不饶人，那是因为现在这人啊，越发的滑溜了，你说我们这行本来就不好干，偏偏世道变了，人心更是难以琢磨透，拿个东西都要偷偷摸摸，你说这算不算岁月不饶人呐！”
青年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那一字一句如同满腹的愤怒发泄了出来，对于自己的身份似乎极为的自豪。
青年的一番话让慎言顿时大跌眼球，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在感叹时光的流逝，谁曾想画风一转，却让他说出了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我是不是不该与你同饮这杯酒？”慎言举起酒壶在眼前晃了晃说道。
“难不成不想要回你的东西？”青年反问道。
“你”
“这就对了，我凭着自己的手艺拿来的东西，怎么能让你说拿回去就拿回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再说了，就你这玩意儿，小爷还真不稀罕，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最起码这眼力劲还是有的，要不是一时手痒，谁会懒的拿这玩意儿！”
对于青年的歪理，慎言置之不理，更是嗤之以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跟他过多的理论，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不过慎言对青年这种从小就在外，闯荡江湖的事迹颇为感兴趣，或许每个男孩子都有这个梦想，只不过一直都是藏在心底，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刚好遇到个这方面的“专家”，慎言顿时来了兴趣，反正看情况，对方一时半会也没有要归还东西的意思索性坐下来聊聊也好。
“你一个人吗？”慎言问道。
“起初还有个师傅，也算是领我上路的前辈，人挺好的，就是很不靠谱，就比如这次”
说道一半，青年突然停了下来，没了下文，似乎是差点说出某些隐秘的事情。
“这次怎么了？”慎言单手撑起下巴，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杂事，不提也罢。”
看着慎言那满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青年也来了兴趣，这些年除了跟那位不靠谱的师傅聊天之外，还真没跟谁像眼前这般亲密接触。因为他无人相处基本可以算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
这其中的含义大概也就他已经理解，除了他以外应该还有干他们这行的大概也能懂，这所谓的“君子之交”。
青年不停的絮絮叨叨，根本没觉得不耐烦，相反更是严重起来，就像是一台永不断电的机器。
慎言问一句，对方能够回答十句，乃至更多。起初慎言还能插上几句，问点他想要了解的问题，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插不上话，一旦青年看到他有这类想法，对方便提高嗓门，加快语气。
终于，等了很久的慎言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站起身子，哼了一声，大声问道：“劫富济贫？侠盗？”
闻言，那青年差点没笑的半死，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趴在地上，双手不断地捶打地面，最终更是笑声不断。
“劫富济贫？侠盗？哈哈哈，哈哈哈，难不成你当真是个傻子？大白天竟然胡言乱语。侠盗？你是想笑死我啊！”
“我看你还活在梦中，你真以为有什么侠盗？笑话，那尽是一些写书之人的满口胡言乱语，不过是为了哄骗你们这些无知的人，让你们心存遐想，从而谋取暴利罢了。”
“这世间你真以为有这么好，这么心存善心之人，别做梦了，我看你是喝的有点多，脑子坏了。侠盗？谁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获得的东西拱手让人，你愿意？你要是愿意，今日我们就不会再次见面，而是各自生欢罢了。”
青年的一席话让慎言不禁思考，难道自己曾经的想法都是错的？难道人与人之间真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如果换做自己呢，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也会与青年一样。
青年接着说道：“假如说你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就像是跟你的命一般重要，如果你一位最亲的朋友问你要，你会怎么选择？再者，如果这样东西能够让你登上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你又会何反应？”
慎言有些烦躁，他不想在继续听下去，这些东西他想过，也从来没去想过，这很矛盾，但偏偏又真实存在。
大概这就是一个人吧。
“我相信会有的，哪怕我做不到，我还是坚信有这种人存在，只不过他们只懂得默默付出，从来都不会去表露，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明白的，我相信，那一天并不远，你也会看到！”
青年出奇的没去反驳慎言，也许是懒的再去辩解，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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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潘阳城已然变得寂静无声，街道灯光尽数熄灭，唯独有家客栈二楼的灯光依稀可见。
屋内摆放的桌子上，七七八八散落着几壶酒壶，只见两个大男人瘫躺在床上，最终亦是念念有词，一会是骂人的脏话，一阵又是感慨往事。
“楼二啊，你说你生的如此偏偏，为何成了个贼呢！可惜可惜！”
那青年正是楼二，听说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便唤做此名，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这么叫，没人记得他姓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
不过他还是喜欢别人连他楼二，至于原来叫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人这一生烦恼的事本就很多，何必在为了这些莫须有的杂事而烦恼。
“什么贼不贼的，多难听，在这么说，哪天将你身上的东西都给你偷了，省的你在这里胡诌。”
“这东西真如你所说那般鸡肋？”慎言晃了晃脑袋，指着手里的墨色木筒问道。
“你都问了百八十遍了，鸡肋，鸡肋，也就能用来赶赶路罢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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