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学宫,鹤霖苑,王一生学舍。
自上一次的狼爪山之行,到现在已是过去了四日。少年交付了任务之后,便每天往返于学舍与演武场之间,深居简出。
花琳此间没有来看过他。倒是秦成,隔三差五地找他闲聊,偶尔还会提上一壶酒。
砰,砰,砰。
“公子,该用膳了。”侍女轻敲着书房的门,在外面喊道。
“呼,知道了,你把饭菜放到门口,且自去罢。”王一生放下兵书,正待起身时,却是微微一怔。
他想起几天之前,师姐也给他送过饭菜,那时他说了和刚刚一样的话。
“怎么?又想起她了?”秦成坐在对面,倏然见少年一副失神的模样,笑问道。
“嗯。”王一生也不否认,自顾起身去拿饭菜。
吱呀——
少年推开门时,那侍女已经走了。
门前的石阶上,只有一个精致的饭盒。
“这侍女可真是不懂礼数。”秦成在屋内抱怨道。
“师兄不必生气,那侍女本来便是负责给每间学舍递送饭菜的佣人。”王一生淡淡一笑,并未在意。
少年无心之语,倒是令秦成困惑不已。
学宫何时有过这种佣人?
秦成心下起疑,但当他看到那精致的饭盒,以及里面盛着的饭菜后,顿时了然。
他望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暗自偷笑,却也不点破。
“师弟目前,已是正式拜入了易城学宫。不知近期可有什么打算?”饭后,秦成与少年闲聊时,随意问道。
“在下没什么打算,只是每天习武读书便已足够。”王一生回道。
“我看啊,师弟你虽然读书习武,但还不能够做到专心致志。就像刚刚,兵书没看一会儿便失神了。”秦成一边喝着茶,一边调侃道。
“”少年默然。
“唉,如此下去,师弟可是事倍功半啊。我看倒不如这样,明日正值武封城商会,师弟不妨去逛一逛,一路走马观花,听词赏曲,想来也是平生一大美事。”秦成提议道。
“师兄所言甚是,只是”
“哎,说啊,我是你师兄,还有什么好瞒着我的。”秦成见王一生又是这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忍不住道。
“在下囊中羞涩,怕是去不成商会了。”少年为难地道。
“我当有甚么要紧事,原来是没银子了啊。”秦成说着,从学宫布袍里取出三锭银子,硬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王一生哪里肯要,当即便要推辞。
不想秦成却伸手一拦:“哎,你先别急着还给我。”
“师兄想说什么?”少年动作顿住。
“师弟,我先说好,这三十两纹银,你要收便收,不收也得收。不过师兄我可也没说白借啊,你此去商会,花了多少银子,便照这个数目加还二成给我,如何?”秦成笑嘻嘻地说道。
“这师兄,哪有这番强行借贷加息的”王一生无奈地道。
“嘿嘿,谁叫我是你师兄呢,你老大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罩着你!所以当然要收点利息啦。”
秦成说着说着,忽而想起一桩事来。几日前,少年和花琳几人上山讨寇时,一名黑衣老者从天降下,指名道姓要杀王一生,并且会使法术,身法过人,只几合就将他三人击败。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他记得那时王师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口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双目赤红,那把看似朴实无华的剑在他手中宛若神兵,森寒如水,慑人心魂。
待到把那妖道逼退后,秦成本想一问究竟,奈何当时花琳和孟卿二人尚昏迷不醒,两人一番忙活,这件事便被秦成抛到了脑后。
如今又被他想起来,自然是要问个清楚。
“王师弟,你可还记得几日前,我们一同去狼爪山时发生的事?”秦成笑容收敛,正色问道。
少年点点头:“在下记得。”
“你我上山之时,那妖道为何要来杀你?”秦成问道。
“在下不知。”王一生摇头。
秦成紧盯着他的眼睛,却只从中看到了迷茫,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半刻后,秦成方才收回目光,他并未察觉到少年哪里有可疑之处。饶是如此,当秦成再看向王一生时,眼里已然添了几分警惕。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少年醒来时的第一眼,便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微风徐徐,几缕阳光斜射进来,晃得整间卧室都亮堂堂的。
王一生一番整衣穿戴,用膳。
师兄说易城距武封城止有一百里,我这时出去,快马加鞭,不消一个时辰应该便可到达。
少年暗忖着,于是取了银两,又去马厩将那匹踏雪牵了,就此启程。
商会期间,武封城禁止带刀兵出入。是以,他临走时没有将斩影负在身后。
去往武封的途中,王一生见到不少商队也都从易城出发,浩浩荡荡地开赴武封。
这些商队规模大小不一,财大气粗的商人倒是十分好认。形如那些护卫森严,龙车凤撵的,或是锣鼓喧天,招摇过市的,非是达官显贵,必是一方巨富。
少年赶路时,自是对这种商队避之不及。
几盏茶的功夫后,王一生行至半路,不免有几分口渴,速度便放慢了一些。
“少年郎,若是顺路,不妨与我们一同行进吧。”这时,背后有人大呼道。
他勒马回望,见是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锦衣华服,座下骑一匹银色拳花马,腰上悬一口剑。
王一生思索再三,还是拱手辞道:“多谢大人美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如今着急赶路,因此”
“哈哈哈哈,小友不必多虑,我等并无恶意,只是见小友仪表非凡,这才起了结交之心。”中年男人不等他说完,便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少年头一遭遇到此事,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那中年男人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又悄悄地给左右递了眼色。
而后,中年男人便策马上前几步,与王一生攀谈起来。
“容我自我介绍一番,鄙人姓鲍,单名一个舒字。祖居龙江,目前在易城和武封一带行商。今日与小友一样,亦是去参加武封商会。”鲍舒语毕,笑眯眯地望着少年。
“晚辈王一生,无父无母,目前尚在易城学宫武殿修习武艺。”王一生也自我介绍道。
“啊,原来是学宫弟子。不错不错。”鲍舒颔首,暗自把这些通通牢记在心。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而行,后面则紧随着十数骑簇拥。期间不时杂谈闲侃,多是鲍舒问,少年回答。
不多时行至一处,道路崎岖,四周树林阴翳,草木茂密。其它商队大多绕路而行。
自刚刚起,王一生便觉口渴难耐,只是碍于不好开口,迟迟不说罢了。
如今来到这个阴凉去处,总算舒爽了几分。
鲍舒心里早知少年口渴,只是一直不提,待进到树林后,方才开口道:“小友行路多时,怕是口渴了吧?来人,端茶来。”
片晌后,一人将茶端上来。
“小友,此茶名曰‘杏花茶’,味淡色浓,上品呈红褐色,中品呈深绿色,下品则呈蓝紫色。今日我与小友有缘,特命人砌上一杯与小友品尝。”鲍舒将茶端给少年,很是耐心地讲解道。
王一生谢过,也不疑有它,直接一饮而尽。
咕噜。
当茶水进到腹中的那一瞬,他顿然感觉全身像是火烧一般剧烈疼痛起来!
“啊——!”
啪的一声,茶杯从少年的手中滑落在地!
好热好热啊!!!!
意识飞快流失,一阵阵晕眩感涌入他的脑海!
王一生昏迷前,隐约听到了鲍舒的声音。
“好了,小友,我们这就送你到武封去。哈哈哈哈抓住他! ”
鲍舒一声令下,立时便有十数名护卫将少年擒住,七手八脚地塞进运货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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