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九章
“谢谢各位前来捧场，那么，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最后，为我们难得一次的聚会，干杯！”
说着，艾伦父亲就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小巧的酒杯，显得很是庄重。一席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很得人心的样子。
“哎言重了言重，大家都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哪能让你来敬我们啊”
“是啊是啊，来来来，我们也回敬老埃克一杯”
围着圆桌坐着的人，脸上倒是都笑眯眯的，都很给面子的同样举起酒杯，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尊敬。只是他们那些闪烁的眼神，让这一切显得并没有看起来你们单纯。
“来来来，最后一杯！敬我们二十多年的友谊！”
“干杯！”
“干杯！”
“那我们可就先走了啊，老埃克”
“嗯嗯，你们先走吧”
把最后一个人送出包间，艾伦的父亲，也就是埃克，十分“职业”的朝着那人的背影挥着手，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容。虽然一切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就是因为这太平常，不像是老奸巨滑的商人会做出来的事情，所以才显得更加奇怪。
等到最后一个人的背影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埃克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整张脸面无表情，说不出的冰冷。轻蔑的啧了一声，埃克眉毛挑了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起来。
“哼，一群老奸巨滑的家伙”
“同学聚会说的是好听，怎么不见你们在合同上稍微退让你们一点点啊？”
“虚伪”
“”
“虽然我也差不多就是了”
最后一句话格外的轻，刚刚说出口，就被溶解在有些糜烂的空气里。虽然在这一点上埃克意外的诚实，但是，也无法对他的形象做出什么改观，毕竟，连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说完埃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拿出电话，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在通讯录里翻找着什么。
“嘟嘟”
“喂？老爸？有什么事情吗？”
出人意料的，埃克的电话是打给艾伦的。听着话筒那边有些轻浮又有些畏惧的声音，埃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时竟显得有些沧桑。
“我刚才见过你说的那个萧凯了，跟你给我的照片上长得一样，一样的”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也许是埃克也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评价好。任何力量都是需要代价的，被影响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变化，你的精神也会渐渐的改变，即使你本人没有意识到这些变化。
或者，它并没有改变你本人，而是改变了你周围人对你的看法，和你的处事方式。
我手上的假肢就是最好的证明，失去左手后多年过去，我偶尔还是会受到幻肢痛的侵扰。
那种痛楚，就好像因为力量暴走而被炸的粉碎的左手，还在好好的在那里一样。
我望着窗外的风景，放任各种思绪在脑海里打转。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兰坐到了我旁边。
“是兰啊怎么？今天不在自己的班级吃。”
“偶尔也有想跑来和你们吃饭的日子，其他人去哪了？”
“先去食堂了。”
“唉，快起来吧，我可不想等你思考完人生才吃上饭！‘大哲学家’！”
兰伸出手，把瘫软在椅子上的我拉了起来。
“大哲学家”这个外号是初中我和她同桌的那段日子她给我起的，来由很简单，就是我经常回像现在这样发呆。
基本上，我都只是单纯的望着窗外发呆而已，但是在幻肢痛袭来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事情。
大多数情况都是回忆起初中的时光，以前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仿佛就像是昨天才发生一样。
不得不说，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种类虽多，味道却不怎么样。
真要我给个评价的话，是属于“味道勉强对得起价格”这类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和雷尔c约翰经常中午出去学校外面吃的原因。
至于我们小队中的两位少女：丹妮和兰是不会加入我们三个男人组成的校外觅食小分队的，原因刚好分别出在我们三个人身上。
首先是我的问题，我是可以找到不错的餐厅，但我会犯选择困难症，尤其是在当我决定要去哪里吃的时候总是会纠结很久，在我带头的情况下会因为我的选择困难症浪费很多时间。
再者就是雷尔，他要不就是找到一些看上去就不想踏进门的店，要不就是去我们早就吃腻的地方，完全不值得信赖。
约翰的问题就比较简单粗暴：他挑的餐厅太高档了，他个人消费得起而我们是消费不起的。
所以当我们5人决定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
当然了，食堂也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的，那就是每天随机菜品的限定套餐，味道和外面比毫不逊色，然而每天只供应10份，菜品还完全随机，对于我们这种慢慢到食堂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校内十大不可思议一样的存在。
然而雷尔今天就抢到了限定套餐。
“你确定你这套餐不是叫炸鸡块地狱？这个量也太多了吧！我看看喂！和你的鼻子齐高啊！你真的吃的完吗雷尔！再说你是怎么抢到的啊？！”
雷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他快速的将几块炸鸡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后吞下。
“噢不愧是限定套餐，这个炸鸡的味道就和商业街的炸鸡店一样好吃。”
“喂，先回答我的问题再感慨好吗？”
“好好好，想抢到这个套餐还是很简单的，把上午最后一节课翘掉来食堂待机就好了。”
“你也是挺拼的。”
雷尔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消灭这座炸鸡块大山的，最后我们其他4个人帮他分担（实际上就是被瓜分）了不少。
享用完午餐后，坐在我旁边的丹妮马上就用双手抱住我的右手，因为身高差的关系我要略微低头才能正视她的眼睛。
“你想干嘛？没事的话能放开吗？”
“我才不放呢，充电充电~。”
充电是什么意思啊我是什么能量源吗？怎么我活了十多年都没有感受到。
“呐呐，无双，我和你说啊”丹妮开始和我讲她昨晚回到家后直到睡觉发生的一点一滴，而我就保持着被她抱住右手的状态，一边听她慢慢的述说，一边对她的话做出回应。
虽然我总是说我和丹妮之间这种亲密的行为只是青梅竹马多年的相处方式，但是我想，我内心深处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听她对我讲她内心所想，她所看到的景色，甚至让我忘记了前几天我才被卷入了一连串的事件中，忘记了自己没过几天就要离开我的朋友们，独自一人去追查事件的真相。
不仅是丹妮，现在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早些年，丛云曾经和我谈起一个战士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告诉我，当一个战士成长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当他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留恋的时候，他的思考会渐渐脱离“人”的范畴，朝着“野兽”，准确来说是“生物”的方向发展。
无论多艰辛的困境都能保持冷静，受到打击后也可以迅速重新站起来，冷静的思考对策，战斗的过程即是在思考的过程，而且内心足够的无情，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一个战士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从“人”蜕变成“生物”。
他断言我不会成为“生物”，至少现在不会，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的根据是什么。
我想，此时此刻，就是他没有告诉我的答案。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因为在思考的缘故，从别人看到的景象来看是我从一开始就盯着丹妮的脸没有移开过视线，丹妮也注意到了。
她显的不知所措，视线从开始漂移不定，但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手，仍然紧紧抱着。
我看向其他三人，雷尔在那边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满脸笑意的看着我们，坐在他旁边的约翰一边用手机快速的打字，一边朝我这边笑笑。
这两个人啊没错，刚才和萧凯的说话，他才是满嘴的谎言。什么所谓的小时候还抱过你，曾经那么亲密的，都是百分之百的假话。目的，无非就是稍稍的拉进一下，自己和那个有着与自己年龄不符的强烈警惕心少年的距离而已。虽然这种低劣的谎言只要萧凯回去一问父母就会被拆穿，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埃克从来没有想着要和萧凯打好关系，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而已。虽然
最后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是了。
“什，什么？老爸你，见过萧凯那个家伙了？他说老爸你跟他你们”
一听见自己老爸和萧凯见过了，艾伦一下子就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虽然埃克早已料到了艾伦的反应，但是真的从电话里听见艾伦的慌张，他的内心，免不了还是有些失望的。又一次叹了一口气，不等艾伦表达完他的意思，他就说到
“我跟萧凯交谈过了”
“”
艾伦一下子就沉默了，也许是在等着自己父亲接下来的话，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刚才惊慌的反应而感到有些不堪吧。
“艾伦”
“是”
回答的有气无力
“你不如他”
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就是因为在说着这种事情的时候语气依然很平淡，才更显出埃克对于这个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的失望。
“可是，老爸我”
“行了没什么好说的，不如就是不如，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要是艾伦你现在还想着要去辩解些什么，那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失望。不如人家，就要更加的去努力，明白吗？”
“我知道了”
更加有气无力了
“那就这样，我马上就回”
“对了老爸”
“什么事？”
“那个能不能至少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不如那个家伙？”
“我就说一点”
也许是感觉自己这个孩子还没有不可救药的那么彻底，埃克轻吐一口气，说到。
“恩”
“我从他嘴里什么话都没有套出来”
“啥？老爸你不是开玩笑吧？老爸你都”
“行了就到这里，剩下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好”而坐在我左侧的兰，我不敢正眼过去看她，因为我听到了很危险的碎碎念，内容大概是“不要慌兰你和这个男人初中同桌的时候这类事情是家常便饭不要因为这样就受到挫败感”之类的会让我背后一凉的话语。
“请出示你的通行证呃！‘黑骑士’大人！我马上给你开门！”
被称为“黑骑士”的老人没有说话，他笔直的站在原地，等着慌张的守卫给他开门。
而站在他后面的奈因——现在被人称为“无双”的少年听到“黑骑士”这个词，笑了出来。
他的真名早就被人遗忘，即使是现在作为克斯莫斯学院校长的他，被全校学生所熟知的也是他另外一个代表“黑骑士”的名字。
名字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本来的名字已经伴随着他的旧友：尼尔·Ω一起死去了。
年事已高的他现在就专注着两件事。保护他唯一的孙女还有他旧友的孙子：奈因。
“喂喂老头子，怎么现在还有人叫你‘黑骑士’那么老套的名字啊，好歹用另一个名字称呼你吧。哈哈哈哈！”
无双因为笑的太激烈，让他不得不捂着肚子，即使这样他还在大笑着。
“年轻人，当初你爷爷叫我好好照顾你，如果让他知道我像现在这样把你带进‘禁区’，他绝对会杀了我的。”
“而且还在我的假条上面批了亲笔签名哈哈哈哈！老头子你真是太有趣了。”
他没有继续搭理无双，他知道如果继续和他说下去，这小子的嘴巴就是彻底停不下来了。
所谓“禁区”是指因为犯下重大事件要被处死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还需要他们活着，就会把他们关押到“禁区”——针对强能力者的人道关押设施。
这个人道的意思，就是这些人在这里可以享受非常好的待遇，并且有需要的时候将会暂时“释放”他们。
当然，无双今天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探视——探视被他亲手送进这里的，曾经的朋友。从他嘴里问出他想要的情报。
被关押进“禁区”的，大部分都是犯下了会被记载进兄弟会档案中的恶劣事件的犯人，这些犯人大部分都是强能力者，这个“强”的概念因每个个体而异。
而无双的这位朋友，生下来是一个普通人，后天觉醒了相当不得了的能力，犯下了让一个城市永远消失在世界版图上的罪行的事件《阿卡迪亚的反噬》。
无双认识他的时候，刚好是他能力觉醒不久的时候。
“哟，理查德。”
无双在他的房间见到了他，他的穿着和无双最早认识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穿着老旧的绅士服，单手拄着拐杖，一头的金色短发。
还有那狂乱的眼神。
“还真是时隔多年的探视啊，旧友，我猜是尼洛·安杰洛带你进来的吧？有何贵干？是来追究几年前犯下大罪的我的责任吗？”
尼洛·安杰洛，就是被称为“黑骑士”的老人的另一个名字。
“我才没有这个闲工夫来追究你的责任，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再次见你，我今天就长话短说吧，理查德，你对‘幽暗计划’知道多少？”
“哼”
理查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走到他藏书颇为丰富的书桌上，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对双枪。
“这就要看你能不能让我久违的热身一次了，旧友。”
“如果这就让你吐出我想要的情报的话，奉陪到底。”
理查德打开房门，示意无双跟着他。
理查德·斯卡柏，17岁，出身于“第九租界”，约10岁的时候就展现出在情报收集能力方面的卓越天赋，利用不明手段查出大量旧战时代未被记录在案的事件，用此威胁兄弟会，后被兄弟会强制移送到克斯莫斯学院初中部进行监视，15岁的时候觉醒能力，同年犯下《阿卡迪亚的反噬》事件，被奈因·“无双”·Ω击败后送入“禁区”至今。
这是无双看到的，关于理查德·斯卡柏这个曾经的旧友的最新档案。“还有，艾伦我跟你说，以后，不要去找那什么苏蕴昕还是萧凯了，我怕你被人家耍的连内裤都留不住，过几天，爸爸就把你送到英国，那里有个爸爸的朋友，正好，好好的培养一下你的嗅觉”
“我知道了。”
“那，就到这里，挂了”
也许是没有说“再见”的喜欢，又或是自持清高，埃克很果断的把电话挂断了。呼出一口气，看着遇冷的水蒸气渐渐变白，然后消失，埃克把领子竖了起来，朝着冰冷的台阶走去。
而没过五分钟，萧凯一行人也同样走下了冰冷台阶。
“小昕你还想去哪里逛？”
看着自己身前兴奋的好像要跳起来的少女，萧凯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苏母有意落在二人身后，看着二人这一片和谐的样子，吃吃的笑着
“唔我还没有想好”
手指点在嘴唇上，少女可爱的皱起眉头，细细思索起来。这时，萧凯也走到了少女身边，挺直的站着，笑着说到
“那就顺着街道走走吧，就当消消食，遇到什么有趣的还可以去看一看”
“好啊！那就这样吧！”
“恩，那”
“啊对了，要是遇到什么好吃的，小凯你可要帮我买啊！”
“小昕你还没吃饱啊？”
“我没吃饱不行嘛！”
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生食量这么大有些羞耻，朝着萧凯坐了个鬼脸，少女气呼呼的走在前头，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等萧凯的意思。
“可以可以，没说不行啊不过晚上要是吃太多可是会发胖的哦”
“你管我！胖就胖！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打不了我陪小昕你一起减肥就是了”
“哼！知道还说！快点跟上来啊！”
“小昕你倒是走慢一点啊”
看着少女已经有点小的背影，萧凯长长叹出一口气，就要向前跑去。就在这时，苏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萧凯身后，轻声说到
“萧凯”
“恩？怎么了伯母？”
“你刚才，见过艾伦的爸爸了，对吧？”
“伯母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避免的沉默了一下，萧凯转而问到。
“啊啦，我只是看小凯你回来的时候有些奇怪，随便猜的哦～”
语气显得十分轻佻，跟平时的苏母一样，没个正形。不过她的眼里，却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习惯于跟人说话看着眼睛的萧凯，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这个时候还要开玩笑嘛伯母？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啊，弄得好像我是外人一样”
“这么快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家人了啊？难道说你和小昕已经”
“没没没！伯母你想那里去了！绝对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是嘛”
“这副失望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还有咱能不能回归正题啊”
无力的吐槽着，萧凯抽动的嘴角和眉毛，都体现了他现在无奈的心情。
“嘛真要说些关于艾伦父亲的事其实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啦”
“像艾伦那种人，萧凯你这么成熟的，应该能应付过来吧？或者说已经应付过了？”
“恩”
“至于他父亲那边嘛放心，肯定不会去干涉你们小辈什么的，所以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那叫住我是为了什么啊”
“喂！小凯！妈妈！你们两个在干嘛啊！快点跟上啊！”
远远的，少女的清脆的声音传入萧凯的耳中。
“哦！马上来！”
“伯母啊，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嘛，的确没有什么事情”
“不过你可要好好待我们家小昕啊”
“不然绝对有你好看”
看着萧凯已经远去的背影，苏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幽怨的说到
“也不知道你听见没”
“不过嘛，无所谓了”
“我觉得小凯你也不是那样的人才是”
啊，回来啦，终于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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