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初云脸太烫了，不好与唤她的人对视，让对方看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很尴尬好不好。
她迫切的想应对方一声，喉间‘嗯嗯’了好几下，发现嗓子因为太紧张有些嘶哑，竟是没一声发出去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怯场，现场不过一男子一小童。
九桑见状气冲冲的叉腰指责“你这妖精好无礼，我家先生跟你说话呢，你竟敢无视，莫不是被湖水泡痴傻了。”
“九桑，休再无礼！”
九桑一稚童自然不懂眼前的状况，莫显却是看得到初云那惹眼的羞涩。
莫显无奈又习以为常，心中叹了叹，若无其事言其他。
“妖精一说，原不过是在下逗家童的一句戏言，怎知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小仆误以为真，童言稚语冒犯了姑娘，莫某在此代为陪个不是，还请姑娘见谅。”
他的声音很好听！
初云虽没瞧着对方，但那入耳的一字一句，不疾不徐。
音色，不沉不浮。
其中隐含一丝丝性感的磁音，让她想象得到那人身披青袍，墨发松散，开口说话前必定微微调整轻倚门扉的身姿，然后一副自若望着她的模样。
“见谅见谅，怪力乱神之事，小孩子难免信以为真，正常正常。”初云傻呵呵的答复，再不吱声就真的显得太无礼了。
对面只听得见九桑鼻孔里粗粗的不服气声，那人并没有再说话，初云心里踹踹，自己应该没有哪里说得不对吧。
好奇之下，她终是忍不住投注视线过去，这一看之下，胸中的小鹿已发狂撞死。
对方嘴角那抹噙着的笑，怀着让人感觉不到恶意的打趣，好像是在暗示她——姑娘你因为我脸红心跳的模样已经影响到我们正常交谈了，我可以继续装作没看见，但是你真的不打算收敛一下吗？
初云如是想。
‘砰砰砰！砰砰砰！’
鼻腔有温热的液体即将流出，来不及多想，初云速速用那宽袖捂住眼下的部位。
九桑见到初云掩面，断定她是仰慕他家先生风华而故作娇羞，以此态勾引他家先生。
桃腮美目，顾盼留情的，和志怪画中的女妖精一模一样，九桑不屑的嘟囔。
“明明就是个女妖精”
而此时，初云心中哀嚎。
丢脸啊，丢到古代来了！看到男人流鼻血！！多有年代感的梗啊，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姑娘谈吐着实有趣”
话音适时响起
“哈，是吗，有趣便好，有趣便好。”她已经竭尽全力咬文嚼字了，千万别使人觉得奇怪才好。
“那个还没有请教先生姓名，深山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是吧。”初云匆匆转移话题，她来自其他世界的这个老底，实在与‘她是妖精’的言论无异。
“在下莫显，小仆唤九桑。”
莫显莫显心里默默念着，仿佛这个名字能融进血液里。
初云手背暗中淌了一把鼻子，将奇怪液体擦在了袖子上。一切完毕垂下手来时，只见人中的地方还隐隐有些红渍。
“我叫初云，初见云端的初云。”
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迫不及待，初云懊恼自己不矜持之余，还奇怪以往那副高贵骄傲的做派怎么改过来了。
“不知姑娘何故来此深山腹地c人烟罕见之处？”
初云呆了呆，心思百转千回下，突然挽着袖摆就悲泣起来。
“说来不幸，小女子本是出自良家，父母双逝后，族中恶亲刁难陷害，如今落难在外，迷路在这山中，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呜呜呜~”
那突来的哭腔婉转，声泪俱下，使人闻之悲戚之极，生生弄得门前的两主仆哑口失言。
半晌
“你真是落难于此？”九桑终于改口说了些别的，小孩子同情心泛滥。
初云临时想了这么一出，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关。她边装模作样拭泪，边偷眼过去，九桑貌似信了，至于莫显信不信，他神情不明，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想不到你竟这般遭遇”
可不是吗
初云点头如捣蒜，九桑这一点着实可爱。为增加可信度，初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泣不成声。
“先生，此地除了我们，廖无人烟，这女子又这般可怜，不如我们帮帮她吧。”
初云听了双眼放光，望着主仆两。
帮帮我吧，索性收留我吧。
莫显看了眼院中的初云，吩咐九桑几句。只见九桑片刻后从屋内出来，手中多了个锦袋，九桑将锦袋递给初云。
“姑娘家中之事，我等外人不便置喙，如今姑娘有难于此，莫某一介俗人，也只能用这俗物助姑娘脱困一二。”
莫显指了指林中错综复杂的小道中的一条。
“通往东南的小径，姑娘步行半日便可见一村庄，用些银钱雇个牛车，便可去就近的城镇，那方便利通达，适时山高水远，任尔择地而居，凭锦袋中的银钱，若不挥霍无度，一年半载无忧衣食。如此我等就此拜别，望姑娘一路顺风。”
莫显说完便转身进屋，待走到里屋榻前时竟立在那处轻叹。
“漏洞百出”
初云还没在他话里回过神，莫显已消失在眼前。
哎！他这是用钱打发她吗？而且语意还毫不留余地。
他他他
那有关莫显的所有梦幻般画面，片刻间有支离破碎的迹象。
初云镇定一二，阻止脑中画面破碎的趋势，心中袒护莫显的想，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花些钱财帮扶一个陌生人也是有分有寸。
可这天南地北，她能去哪？
哪都不能去！
初云瘫坐在地，柔柔弱弱的嚎哭，看上去既无美感又极别扭。
“这天色已晚，小女子孤身一人，实在是不敢山中前行，先生为何不能收留小女子一晚？莫非真当我是那湖中妖邪不成，想不到先生堂堂丈夫，竟骇于志怪奇谈而对别人有难视而不见。这银两我不要，你拿回去！”
九桑先还觉得初云说得有道理，后听她说先生的不是，又被初云退还锦袋，急得大喊“你你你你不识好歹你给我等着！”
九桑呼啦啦的奔到里间。
“先生，她她她气死我了。要不我们就收留她一晚，明日再让她离去吧”
莫显坐在榻上，手中一本书卷，外面哭声隐约，眼前的小仆咋咋呼呼，刚初云在外面说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
莫显放下书卷，扶了扶额，再次抬眼看九桑时，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平淡，双瞳幽深，九桑看着心中一突，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罢了”莫显低叹又对外扬声“姑娘所言在理，如此便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行离去。”
外面的初云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简直要蹦起来，顾及做戏做到底，只能将一副感激之情，用得恰到好处的抽泣了句“多谢先生收留”。
而里间九桑已跪伏在地，心中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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