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梅山猎人 > 正文 第12章 七叶一枝花
    "大山冲被小骚牯的香辣炒菜给闹腾着不亦乐乎,正当众人急不可耐地就要开餐时,还是卢贵心细,发现苦李子与他的娘亲都不在现场。

    众人只好罢箸去寻找二人,虽然并非每个人心里都那么乐意,肚里的馋虫痒痒难受,但谁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动筷去吃,毕竟这场狩猎的头号功臣,非苦李子与他的娘亲莫属。

    其实,早在大家处置猎物之初时,苦李子就被娘亲拉着去了我家后垅山的石窝里找寻一些稀奇草。

    苦李子年轻,识不得太多的草药,也不知道娘亲要采草药做么咯,猜想娘亲难得上一回大山冲,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在苦李子看来就是一些毫无用处的枯藤野草,却是娘亲眼里的宝贝。只见娘亲喜滋滋地撷了这棵的枝,乐呵呵掐了那株的叶,还从背兜里掏出一个挖锄,刨开一丛绿植的根部,掘了一块硕大的块茎。

    看到娘亲很起劲的样子,苦李子也凑了上去,一看植株的茎叶,认得这是一种泡茶神药,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问娘亲。

    娘亲告诉他说,这就是土茯苓,有健脾胃去风湿的功效,山里人把它做成茯苓茶,还可以与其他药草配伍,泡成茯苓酒。喝茯苓茶饮茯苓酒,可以强身健体。

    说着说着,娘亲硬生生地从土里抠出一大坨茯苓来,抹掉上面的土坷垃,放进背兜里,告诉苦李子:“回去后,洗净,切片,晒干,就可以备用了。去湿解毒,土茯苓过去治过你八爹爹的病。此外,这种土茯苓,配上其他药草,还可以治无名淤血,心内阻滞,等等。”

    苦李子知道娘亲口中的八爹爹,那是自家的远房叔爷。这个八爹爹自幼聪颖,可终生未娶,没有子女。他死的时候,苦李子还没有出生。苦李子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这个人一直活在族人的口舌之中,原因是八爹爹刻得一手好印版,是梅山小镇滩头街上数一数二的刻版师傅,当然,更让族人饶舌的,就是这个八爹爹放浪形骸的做派。

    八爹爹刻的版就是来印刷梅山人钟情的年画,名曰滩头年画。梅山的滩头,这是一个离宝庆城七八十里的偏远山镇,但绝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这里盛产楠竹,曾经造纸风行,版画甚是一绝。这些版画后来除了畅销湘省,还远销云贵,那时滩头年画商人赚钱得很。

    后来有人分析滩头版画出名的缘故,大抵是多竹的缘故。稚童的我,长大以后一直怀疑这是懒得出奇的结论,印刷版画需要纸张,接近原料区,对于版画生产当然有好处,但中国楠竹产区那么多,也没见得另有版画产地的诞生。还有,中国著名的版画年画产地,如天津的杨柳青c山东的潍坊,哪有半根竹呢?

    印刷年画,就需要有刻版师傅。而刻版的题材与质量,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年画的质量。苦李子这个远房亲戚不知在哪里参的师,或者因为天赋好,总之他刻得一手好版,而且手法也快,两天就能刻上一个版,年画作坊抢着要他的版,给出的价钱自然也高,别人一块钱或一块五一块的版,而他却要两块银元,还供不应求。

    要知道,那时的一块银花币,好大的效力,稚童的我小时候常听从旧时走过来的父亲唠叨。

    苦李子这个远房叔爷,没有娶亲,又这么挣钱,但总是没得几个钱过年,那钱又去了哪里呢?据说,他除了吃喝,好多就花在堂板铺里。这个堂板铺是梅山人的说法,就是大地方人所讲的花柳巷,就是那些城里斯文人所读书里的青楼。

    八爹爹的钱来得松活,去得也快。他玩钱耍妹子,还真有些不同。据说,这个玩主到了堂板铺,除了要点最漂亮的姑娘之外,还会与这些欢场女子做听音辨银钱的游戏。

    他把钱币换成各种各样的银币,袁大头不说,还有满清坐皇廷时的龙洋,印有中山先生头像的银币,俗称孙小头,还有来自墨西哥的银币,因为上有鹰的图案,故称鹰洋。

    这个被钱烧得发晕的主儿,让姑娘站在帘子后面,他就往空中抛银元。姑娘通过银币落地的响声,辨别是哪种类型,猜对的可以将银元收入囊中,没有猜对,就要喝酒。尽管姑娘猜错很多,自然也不少喝酒,但每猜中一回,八爹爹的银元就悄无声息地搁在姑娘的口袋里,时间一长,八爹爹再多的银元也经不过如此消蚀。

    不过,玩完了,这个主儿又回到梅山小镇里哼哧哼哧地做起刻版来,十来天半个月,兜里又有银钱哐当响。

    这样玩钱,虽说快活,但也很快发现自己得了难以向人启齿的花柳病,后来他刻版的钱又有很大部分花在治病的上面。据说郎中的药方当中,就有土茯苓。

    就这样想着远房亲戚的事情,突然,一个异于寻常的花开植株出现在苦李子眼前。他的注意力被吸住了,他仿佛听人说起过,这是梅山人很看重的一种草药,但不知其名:“娘老子,这是药草吗?”

    苦李子娘亲的视线猛地扫过来,一惊:“七叶一枝花!”

    苦李子娘亲立马走过来,小心采撷这棵植株,边采边说:“苦李子,这是梅山一味上等好药,得来全不费功夫。”

    采完了七叶一枝花,看看自己的背兜,又走到一处石头缝隙旁边,拣了一条不知道姓名的蛇皮放进兜里。苦李子看见有些怵,他自小怕蛇,娘亲说:“不要怕,它也是好药。”

    然后,娘亲又吩咐道:“你把我背兜里的这些药草交给疤爷,他自己识得怎么配药,不要告诉是我采的。他的身子骨需要调整。”

    说完,娘亲把药草给了苦李子,自己箭直就走了。苦李子本想留她一起下山吃饭才走,可话到嘴边依旧没有说出来,他自小知道娘亲的性格。待娘亲走远,苦李子也下得山来,正碰上大家来找他娘俩。

    看见苦李子孤身一人下山来,众人有些奇怪。苦李子告诉大家,娘亲赶着回家有事,也不吃饭了。众人自然也没有多想,簇拥着苦李子吃了入山以来最香最饱实的一顿。然后,大家散落在我家的晒谷坪里扯谈,笑看斜阳落在山峦的那一边。

    吃完饭之后,按照娘亲的吩咐,苦李子把采来的药草说成是自己采的,并交给疤爷过目。疤爷是梅山里最出色的猎人,自然也是药草行家,一一清点着苦李子带下山的药草,完事后,抬起来,一脸狐疑:“这不是你采的,你娘采的?你娘可是姓奉?”

    苦李子不再坚持说是自己采的药草,但听到疤爷问娘亲姓什么时,觉得有些好笑:“您老不是认识我娘吗?她可是自始至终姓的秦。”

    疤爷沉吟道:“姓秦,但这个药草可是奉家方子,据说,奉家的这个方子可是传女不传男啊!”

    苦李子一脸雾水,想起雷不昭也曾疑惑地问娘亲是不是姓奉,莫非娘亲身上还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此时,天气已近黄昏,突然,外面有人叫道:“大家听,什么声音?”

    一阵又一阵的闷闷低吼,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大家不再做声,静气而听。

    “吃了桐油呕生漆,你们吃得那顿好菜,它爹寻来了。”屋里正在用捡拾药草的疤爷,用了一句话梅山人才熟悉的俗语,轻描淡写地告诉大家,事情并不太妙。

    大家表面平静,但心里有些惊惧,难道又惹着大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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