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梅山猎人 > 第4章 霹雳蜈蚣痧
    "疤爷念动梅山大咒救了苦李子,自己由于耗尽元气,口吐白沫,左手虎口震裂,自己处于垂危之中。

    苦李子看到疤爷的情形,意识到自己犯不可饶恕的大错。他走到疤爷跟前,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了句:“疤爷,对不住,真的是我对不住您,是苦李子混账了!”

    然而,疤爷处于神志不清的昏迷中,哪里听得进苦李子的这些哭诉呢!

    从苦李子的哭诉中,众人才得知苦李子天未明就只身去寻大货。昨天误伤山鲶鱼,丢了大丑,想通过拿着大货,挽回一点面子。大货是寻着了,可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大货的对手。匆忙中还做出了用枪正面铳击大货的蠢事,山里小孩都知道大货的脾性,正面射击,即使命中,大货也会凭着最后一口气向射击者冲撞而来,完全拚命的架势与力道完全可以将射击者置于死地。当然,作为猎人世家的孩子不是不知道,只是惊惧之极,做出了本能的防御性攻击,故而出现了那样的险境。如果不是疤爷的梅山大咒,苦李子很可能就是阴间之鬼了。

    大家为苦李子庆幸之时,又深深地担忧起疤爷的病情。大家知道,疤爷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

    疤爷的面色乌青,眼神稀松迷糊,呼吸时粗时细,情状异常危急。

    作为猎人,很多人都有一些治刀伤枪伤的土办法,止血消肿都能找到相应的草药敷上。即便是野兽撕咬毒蛇噬伤,猎人每每都能遇上的这些常见凶险,总能用山里人的法子去对付。然而,这一次疤爷遭遇的却是非常寻常的内力自戗,而且这种内力自戗的原因则出自凶险万分的梅山大咒。梅山大咒诚然是制敌大法,但古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内力自戗,不只是元气大伤,更是某种未知气数一起搅和,将施法者的体能与精气损耗竭尽,以至于虚脱,如不及时相救,恐怕就有生命之虞。

    苦李子与大伙把疤爷抬至我家,正要往舒适的床上抬进,被山鲶鱼叫住:“放地上躺着!”

    苦李子不依:“人都这样了,怎么可以躺地上呢!”

    山鲶鱼:“你个嫩毛,晓得个卵,让你放地上就放地上。”

    那个上年纪的猎人马上醒悟过来,说:“对对对,山鲶鱼说得对,放地下,放地下。”

    包括苦李子在内的几个年轻人不明就里将疤爷放地里,底下垫了一床高平凉席,头下塞了我忙不迭地找来的荞皮壳子枕。

    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接地气。有没有发现这种现象,一些乡下人杀狗,狗死之后,要把狗挂起来,如果把狗放地上,有可能接了地气,它又复活跑了。梅山人去世是要摆在地面上,等到吉时才装殓的。其实,这遵循一个古老的法则,人死接触强大的地气,有时还有复生的希望,即便这种希望甚是渺茫,慢慢也演变成一种习俗。由于成了习俗,人们大抵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山鲶鱼为人有些滑,但到底还是懂得不少。尽管大家并不喜欢山鲶鱼,疤爷对他还是不离不弃,或许与山鲶鱼见识不差有关。

    疤爷声息不强,大家很是担忧。

    上年纪的猎人自告奋勇地用祖传的法子要给疤爷刮痧。上年经的猎人姓卢,单字一个贵,兄弟二人,他是老大,承传父辈的刮痧法子。

    梅山人上山打猎,下水捕鱼,栉风浴雨,自然容易生病,刮痧成了人们除病驱疾的最简便也最实效的方法。

    在梅山地区,几乎每村每寨都有几个刮痧的高手。然而,卢氏刮痧却不同凡响,不但手法异于寻常,而且卢家人能从刮痧所显迹象看出一些病理原因出来,还能开出一些草药方子,常常几副药下去,病人就能药到病除,麻溜溜地又能下地干活。

    说起卢家人的刮痧法,其实还颇有些来历。

    事情发生在卢贵的爷爷手里。那时代正值清末民初,梅山秋收过后,当紧的农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卢贵爷爷从滩头街上贩些年画c烧纸c红纸等,一担挑到黔地去卖。那里有很多少数民族的部落,他们过年贴的年画c写对联办喜事用的红纸c给祖先与神灵烧的纸钱,大都要从汉人货郎手里购买。

    我地滩头是这类产品的出产地,每年我地有许多人都要去往外地做些此类产品的贩卖,赚些辛苦钱。卢贵爷爷到黔地的贩纸一趟,来回个把两个月,一路上风餐露宿,日晒雨淋,辛苦得要命不说,特别担心土匪滋扰,也怕害病。

    挑担上路,汗流夹背,看见清幽幽的溪水,禁不住诱惑,扑通下去洗个澡上来,十有八九就会起痧。如果不及时刮痧处理,弄得不好就会送命。

    卢贵的爷爷,当然知道大汗在身不能任着性子去冲凉的禁忌,但有一次中午挑担热气冲天时,鬼使神差地跳进了一个深潭里爽爽地畅快了一回。上岸后,挑担行走没有多久,人就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地部落人家,是这个人家的姑娘发现了倒地的卢贵爷爷,家里的老人用部落的刮痧法救了他的命。

    卢贵爷爷感激地送了部落人家一些年画纸张之类。部落人家也不客气地收受了,但回赠给卢贵爷爷的,就是部落人家独特的刮痧法。

    卢贵让稚童的我打来一盆的山泉水。卢氏刮痧法有一要点,需要童子打水来刮痧。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讲究。这跟我后来上学读到鲁迅先生所说的“蟋蟀要成对的,而且要原配”,是否同样的荒谬呢?仔细想来,还不一样。童子贞洁,更能保证用水的安全。不像那成年人,要是水里放点药,或者施个法什么的,那么就麻烦大了。

    通常梅山人刮痧法,即把清水洒在肘弯处,用角质片c磁器片或者金属片进行刮痧,当皮肤出现一条条紫黑时,说明此人积痧严重,刮痧正当时。如果只是暗红,可能不是身体积痧的缘故,要另加想治病之到卢贵刮痧时,只见卢贵仔细瞧瞧疤爷的面色,把手掌浸在清水里撩上三圈,然后击打着疤爷的肘弯,不一会疤爷的肘弯变得暗红一片,却非紫黑。即便稚童的我,也看得出来,卢贵显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一连两只肘弯的痧像都是如此。

    卢贵立即掀开疤爷后背的衣服,用手沾水拍湿肩胛骨背后,用食指弯成弓形,抵住皮肉用力速划,稚童的我突然看到一条像泥鳅一样隆起的凸形。

    “哇啊!这是泥鳅痧!”大家惊呼!

    山鲶鱼带着负伤也凑近,也看了看,皱了一下眉之后,我看得真切,那根长长的鲶鱼须动了动,我觉得很是滑稽。

    只听他说了句:“恐怕不是泥鳅痧啊!要是泥鳅痧倒也好办。”

    众人不解。有人不服,并与山鲶鱼辩论。山鲶鱼却不再开腔。大家又重新注目卢贵的举动。他已动手随身带来玉片在刮疤爷的脊背。

    只见那玉片像一只白蝴蝶一样随着卢贵的老手上下飞舞。一会儿,疤爷的脊背恰似一条红河挂前川。

    看那疤爷的神情,似有轻松之感,众人紧张的神色都有些舒缓,有人不再直直站立,也不再紧围着一个圈,有人干脆就蹲下来看,还有人耐不住烟瘾,溜到一边卷喇叭筒抽烟去了。卢贵的头上也是大汗淋漓,看来刮痧的活原本就不是闲适功夫。

    卢贵刮着刮着,神情愈来愈紧张,汗水愈来愈重。

    这时,大概是山鲶鱼注意到这一幕,说道:“卢贵,你看来很累,不妨让苦李子代你刮刮。”

    苦李子应声而上:“贵叔,我来吧。”

    卢贵没有理睬二人,只是加快了手法。

    众人也看出问题,又重新围了上来。

    卢贵愈刮愈快,这时,只见趴伏的疤爷“唉呀”轻轻地唤了一声,众人听到真切。

    这时卢贵停住了自己手中的玉片,扶疤爷起身。

    突然,苦李子叫道:“卢叔,你看这是什么?”

    卢贵转到疤爷的背后一看,顿时脸色死白,眼睛睁得奇大,眼白出奇地骇人,叫了声:“霹雳蜈蚣痧!”

    一听霹雳蜈蚣痧,众人紧围上来。疤爷脊背刮出的痧像,仔细看时,隐约显出一条百足蜈蚣的形样,这条蜈蚣不是直直爬行,而是扭曲身形,呈一道闪电。

    据老人们讲,刮出这样如此形状的痧来,病人少则几天多则半个月的阳寿。

    众人面面相觑,苦李子快要哭出来了。

    大家看着卢贵,卢贵一脸无奈:“爷爷说过,即便救他命的山里部落人,对这种痧,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爷爷还说过,霹雳蜈蚣成痧原因不明,可能系一种无名邪毒所浸。”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苦李子打着哭腔问。

    “办法倒是有。我听爷爷说过,他为此琢磨了很多年,要想祛除这种无名邪毒,已有一些方子,就是缺一味湖鸭师傅手里的药。爷爷还没有找到这味药就去世了。自此以后,我父亲与我都没能坚持去找这味药。一个很无奈的原因,就是我地方圆百里,要找到道行很深的湖鸭师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卢贵幽幽地说。

    上峒梅山上山打猎,中峒梅山掮棚放鸭,下峒梅山打鱼摸虾。梅山是湘楚地区王化最晚的地方。这里有高山峻岭,也有低低的丘陵水田,还有广袤的水域湖塘,梅山人因着地形与物产的不同,或渔,或猎,或养湖鸭,生生不息。卢贵所说的湖鸭师傅,是梅山里另一种向自然讨生活的人。他们赶着鸭子四处游走,鸭子吃食到哪,他们就跟到哪,日夜在外,常常不知去处。在梅山人看来,湖鸭师傅因为四处游走,要跟各种人,各种野物,各种神灵打交道,自然他们的道行也有很大长进。

    可是哪里去找道行很深的湖鸭师傅呢?

    “你们去廖阿桥问问,那里常有湖鸭师傅过路。道不道行,谁也不知道。不过,可以打听啊。”山鲶鱼给大家提了醒。

    众人觉得山鲶鱼说得是理。

    苦李子当晚就要动身一个人去找湖鸭,被大家拦住了。在大家的劝说下,卢贵与苦李子,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一起去找湖鸭师傅要取那救命的未名药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