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咫闻录 > 第 17 章
    取袋中钥匙,开锁推窗,依棂同望。客方凝眸注视,不觉心从口出,跃入池中, 游濯数次,大惊异,长跪请还。zhēn rén笑曰:“ 洗尽不须还, 已将一片冰心换却矣。”客大悟,乃拜从学道。zhēn rén曰:“道不离人,惟人自造。子自有道,何必从学,其善志之。”客遂醒,醒后弃业云游,不知所终。

    阿三化虎

    广州东莞场,有陈姓童子,小名阿三,父母使游村塾,学习洒扫应对之道。一日,塾师归家,六七童子,相与为戏,曰:“ 山村僻野,颇思ròu味。”三曰:“何难之有,我能致之。”遂于神前炷香叩首而去。逾时, 荷死猪至。任意恣啖, 诸童喜悦。阅半载,师又外出,童曰:“ 先生归去,尚有数日,若能再得生腥,何妨ròu食。子盍为我致之?”三以为然。时方盛暑,馆近山中,旁有土地祠,三遂焚以香楮,以首据地,脱衣,化为斑虎,咆哮而出。诸童方yù入祠,观其所为,忽见一虎,飙然奔去,呼号骇走者有人,胆裂不前者有人,或曰:“ 脱形化虎,若有人见,不能复化原形。”诸童遂指阿三家, 告知其事,大相惊异。其父次夜,见虎蹲踞门外不去, 亦不伤人。众曰:“ 若是斑哥, 理宜远去。

    若是阿三化虎,应入深山。”虎乃曳尾而走。由是朝来暮去,岁以为常,乡人见之,呼名即避,十二余年,尚有人见之者。

    鬼 死

    东郊韩姓,素游dàng,不事生业。其邻姚氏,有寡女,矢志坚贞,不出户庭,勤cāo女红,数年,囊蓄百金。韩知之,夜静逾垣,潜入寝室,将为席卷之计,奈女终夜纺绩,旁有皂帽人,怒目如牛,站立机床,或左或右。韩yīn念是fù有贞节之名,何以藏有男子? 姑细审之。见皂帽人以手勾断机丝,女若不知,续而复织。如是者三, 乃投梭起,长叹呜咽,泪如泉涌, 自痛夫之早死,而家之窘也,意yù弃世,以完名节。皂帽人急以红丝带作一圈,悬挂梁上,以手招女,引颈而缢。斯时,韩忘其行窃,大呼解带,拔关而出。女若梦醒,回顾壁上,隐约见皂帽人,形像变色,诧之。眉发竦然,身不为动,以水濯壁,面目若绘,时有碧色血水流出,颗颗凝如露珠。次夜, 女见人抬棺至, 收壁上皂帽人,其薄如纸, 咸曰:“ yīn阳道隔,鬼为阳气所冲, 魂魄破裂,不能救矣。”荷棺而去。

    野史氏曰:韩之起盗心而逾垣入室也,由于氏之守节,而神使之也。鬼之yù致氏死,而反死于氏之手者,邪不敌正也。

    唐之时,出有生佛见魏徵而僵者,亦犹是矣。

    支 离 叟

    冯先,??都人,xìng慷慨,好剑术,豪侠自居。一日, 至华yīn路上,逢一道士,言语契合,议论风生,遂订jiāo焉。谈及宇宙间事,气为不平。往来旅店,遂同栖止。时店有fù,行止不端,于墙头梯男子笑骂谑浪而下。道士笑曰:“个人有yín行, 须以剑决。”冯未及答,道士已杳。少顷,提两人头至,腥血模糊,陈于几席。冯曰:“ 杀之是也,君诚剑侠矣。但此两头, 必消却之,经人知而祸不少也。”道士曰:“是不难。”于腰间皮囊, 取金丹一粒,嚼而唾之,两头化为清水。道士曰:“ 真武观前, 吾旧居也。君至,无须问人,大呼支离叟,予即至矣。”别冯西去。果至真武观,并无邻居,亦无僧侣。前有古松一株,大三四围,黛色参天,荚如龙鳞,试呼之,道士果出,相与笑语。出松子数十粒,曰:“服之长生。”遂去。冯意其仙,yù问道术,追之不及,怅然而返。想此即赤松子,支离叟乃变名也。

    牛鞭驱鬼

    滕阳王恪,勤于力田,家遂小康。时当酷暑,行至溪边,就松yīn锄草,饲牛而归,用鞭扑地,口中呜呜然,杂唱秧歌。忽鞭一过,如裹重物堕地,一团黑烟,冉冉而没。时前村有储姓女,美而艳,每夜梦中,若有人牵动被角者,惊呼不能出声。见一年少书生,形容清丽,曰:“ 我鬼仙也。子有仙缘,行将度尔,慎勿与人言。”日久神气耗散,容色渐槁。父母疑女有病,延医治之,初不疑为鬼魅也。一夕,女至窗下,对镜理妆, 鬼亦在室,忽曰:“咄咄,今年衰,前村牛呜呜至矣,凛乎其不可久留也!”

    遂逃去。女惊异之。时储自外归,遂问:“有人在外否?”储曰:

    “适王恪到门索汤耳。”女以鬼告,卒不解其何以奔去。后出语恪,恪始悟曰:“噫,是矣,其牛鞭所击之黑烟乎? 不然,鬼何畏我哉?”储知恪未聘,遂以其女妻之。是牛呜呜之婿,数定而鬼特为之媒。牛鞭也,即红丝也。

    臭 虫

    山西某驿,马号多怪, 毙马甚多,驿丞以此罢职。一官新莅任,即讯圉人,屡年倒毙之故,答曰不知。驿丞疑与风水有碍,意将移厩别所,然此念一转,而此夜马毙,更甚于前。丞患之,遂与妻子别曰:“朝廷置驿,所以速邮传而驰驱王事。今马多毙,予司邮政,咎其奚辞。今夜我与怪物战,胜则万幸,败则携予骸骨归里耳。”群相劝阻,丞不从,携衾带仆, cāo刀往宿。

    至三更许,初闻????声,自空而下,马即蹄蹶,烛之,毫无所见。

    既灭烛安寝,耳中声渐紧如密雨,由东而至。厩马尽皆??蹶嘶鸣。复燃火遍视,则白马尽成紫色矣,终不识是何怪。相顾错愕间,忽见地下一线,如蚁往来,约有亿万许,皆臭虫也,竟有大如棋子者。寻其归路,至厩东之古井而没。天既明,丞集薪焚之,臭闻数里,怪遂绝。

    石 马 精

    黔省水西城内,奎山下,有巨石状若马,因名石马沟。传闻昔时,左右近处,畦田禾稼,夜深时常失去。农人多守之,见巨物如牛,乘风而至;举qiāng击之,金光四散,倏不见。或疑此石为妖,以火燃之,果见口内犹余稻粱;身上青草,泥痕毕露。遂以铁锥凿其首,中有朱砂十余斤,从此田畴如故。

    尚 镒

    尚镒,黔省北门人,曲?? 生涯。父讷, 中年生镒。镒年四十,fù贤无子,讷谓之曰:“ 行年八旬,儿尚无子,不识我能见此呱呱否?”镒慰曰:“ 黔俗尚鬼,儿去求神,或可有嗣。”遂至三圣宫,祷于神曰:“弟子年已四旬,尚无嗣续。求赐儿以慰老父想念之情。果尔,敬以阳戏酬答。”后fù有娠,生一子,喜极,图酬前愿,奈家素寒,不能立办。因节俭食用,日剩余资,聚而不敢复用。数年,积三十金,时儿已三岁矣。择吉延巫,门外酬神。

    戏演过半,巫觉有异,而未敢告也。三日后,镒fù口吐涎沫,状如疯癫,昼则熟睡,夜则唱曲,凡戏之始终本末,悉能传其妙,若平生熟习者。乃祝神曰:“ 演戏恐不精洁,求神赦佑,行当再演也。”神若许之。先时中表某,同理演剧事,于未献之前,窃尝一脔,而镒未之知也。闻神震怒,不敢复往。镒惊讯得其详细,于是再演阳戏,而fù始愈。夫神既怒于窃尝脔ròu, 则怒应加中表,胡为加于其fù? 是盖欺其弱也。今之神,盖有之矣!

    广南许信

    许信,广南人,年四十余。素业渔,夜静临流深处布网,投以香饵, 获鱼恒多于人。一夕, 忽见水面,磷火成团, 逼近船前,似有人在水吹沫,终夜不获一鱼。寻思鬼物弄人, 一至于此,如何布置? 忆幼时, 曾闻老宿谈鬼, 鬼近船左,则举网向右;近船右,则举网向左;鬼虽通灵,不能脱逃。次夜, 如法试之,果获鬼。鬼在网中自供:“ 我名吴大,本村人,过河溺死。

    殴鱼远去,原属不合。今既见获,求为宽宥,下次不敢冒犯。”

    信不睬,继之以啼。已而东方渐白,开网视之,臭不可近,乃朽败棺板一片,急用巨竹夹而烧之,血流满地,有声啾啾。延至黄昏,信在河上修网, 忽闻满河人声嘈嘈, 若与为仇者, 急归家。至二更许,有数十人挝门敲户,曰:“吴大偶然相戏,罪不至于烧死。尔心太忍,吾侪捉至金龙大王前抵罪!”群遂哗然。忽若有拦阻者,众曰:“ 门神不容我等进去,明夕再来!”次晚,瓦砾石沙,纷下如雨,良久始散。信汗流挟背,衾枕皆湿,惟冀天晓。时当夏月,觉夜甚长,追悔前事,往来于心。忽闻门外有人过曰:“ 此何人居? 前后堆满沙砾。”信战栗强起,推窗,见红日当空,时已过午。抉石拨沙而出。不复捕鱼,移居,改他业焉。

    冷 姓

    苏州冷姓,富已久矣。闻其祖上起家甚异。肩贸度日,至除夕,债负固不能还,而于柴米油盐,一件俱无。计图自尽,一思元妙观乃静寂之所,后有小池,投之无人得见。径至观中。

    有术士正在卷席回寓,见冷贸贸然来,曰:“ 足下相貌发财,应在今夕子时。”冷告以情,术士曰:“ 吾读麻衣相经, 深得其秘。

    今日我剩钱数千,足下且携回二千,姑售食物以度残年,第致富后毋相忘。”冷固辞不受。术士曰:“ 非见尔言yù死, 故以好言劝慰也;亦非见尔之贫窭而分助之也。照相定断, 毫无虚奖。”冷负钱拜谢而回。

    其妻问曰:“ 钱从何来?”冷曰:“ 相士说我今夕子时即发财,故相持赠。”妻曰:“彼相面者,一日能有几多出息? 肯分钱二千,得毋以贫难受, 而行不义之事乎?”冷曰:“实乃术士所赠。”遂往街市酒肴,敬神过年。其妻忽指床下曰:“ 我闻常有响声,或者此处有银藏乎? 予两人饮至夜静时掘之。”冷然其言,过邻居假锄,移床而掘之。初至三四尺,瓦砾相杂;又掘尺余,先之以沙,继之以泥,见有大石一方,妻惊起曰:“ 在是也!”适咸鱼行主经过, 闻言,从穴隙窥之,见其房中, 床帐斜移,旁有泥沙堆积,夫fù用力开掘。信其得藏, 归为欢喜。冷忽闻窗外有人履声,急灭灯烛,略为寝息, 起而复掘。掘至天晓,不获一物。窃议术士之言不验,徒劳心力也。

    次早,冷出门,瞥见咸鱼行主来,惧其开口索账,与之揖。

    行主曰:“尔已发财。”冷笑曰:“ 财从何来?”行主曰:“ 不必相瞒,我已知之矣。新正无人肩贸,我行有咸鱼,尽可去卖。”冷曰:“ 前账尚未归楚,今焉可再空取乎?”行主曰:“ 无伤也。”冷即往取咸鱼一捆,拆而装担,内有银百两。沿门售之, 一日而尽。喜付鱼值,又向赊取一捆,拆之亦然。遂过行而问曰:“ 此号咸鱼,积有若干?”行主指示曰:“栈房内,约有万余捆。”冷喜不自胜,竟陆续取而售之,获金数万。乃迎术士归家厚养之。

    聘好经纪,分成商业,利息百倍,遂成巨富,至今已三四世矣,家尚饶裕。

    予闻之钱蔗轩先生所云,其言征而可信,故书之矣。

    孙 仙

    孙仙,不知何许人。予童时闻人言,仙常往来秦晋间,士大夫每延致之。有富室生辰,仙至,用水濯手于壁,画大黑圈,凡铺陈筵宴,悉取其中,三四十席,可以立致。或疑其妄,曰:

    “席无美女,何能畅怀,君能致之乎?”曰:“能。”遂弹指壁上,启扉,出一丽人,对客劝酒。细视之,即疑其术之妄者也。时座中有一妓,常以言语相狎,大相龃龋,忽肠绞腹痛不可忍。急如厕,突见臀上陡长青葺尺余,若萝卜出土丛生者;力拔之,愈拔愈多。或曰:“ 此必孙仙所为也。急为请罪,可去诸。”于是群为妓请。仙曰:“ 已尽之矣。”妓抚之,果无。后十年,携徒入山,不复再见。

    骡偿前生债

    友人徐笠庵云:有戚某贸易关东,客久未归,弟寻之,遇诸途,悲喜jiāo集。兄以客账未收,念及家园,不能遽去,留弟盘桓数日。作家书,封白金五十两, jiāo弟先归, 为fù薪水之资。弟回家,yīn念兄来尚需时日,将银暂作别业。嫂问:“ 尔兄有信来否?”弟以寻兄未遇为词。

    一日,弟往岳家,借村人壮骡代步,鞭策不前。骡忽言曰:

    “我小五阮氏也。欠某五十金,冥王罚我为骡,以偿前生之债。

    某借尔骑,情也。今尔受兄携银归里, 瞒嫂欺兄, 所得银数与我相符,行且为我偿债也,尚可加鞭乎?”弟闻之愕然, 不敢至岳家,牵骡而归,亲还村人,即取前携之金与嫂,而告其事。是骡以负债而为畜类,能劝人吐金而全手足,冥府知之,当以是骡而还令为人也。

    姚 家 fù

    饶平姚姓,有fù某氏,芳容韶齿,风雅绝lún,伉俪甚笃,举一子而夫亡。会闽中有花会之局,以宋时啸聚三十六人,日标一名,视资本之多寡,胜负总以三十倍为准。由闽蔓延至饶。fù闻之,欣欣然有喜色,冀得重资。不数月而家也无存。忽想对门屠家,有千余金,人亦倜傥,不如借贷,以为翌日赌本。遂诣屠门而告曰:“ 贷予五十金,局胜则加息相还,否则身与子归君矣。”屠素知fù贤,且利其色,好事者又从旁怂恿之, 署券而去。

    fù归,夜至夫冢,哭而祝曰:“花会害予,衣食无资。夫若有灵,幸以魂梦相助,不然,明日妻与子,俱属他人矣!”祝毕,恍若梦夫曰:“ 子之心,予知之矣。明午,予yīn助之,可尽出借银,赌之当胜,惟将来不免官非耳。”天明,fù如其言, 果获大胜。fù将银加倍还屠氏,屠大哗曰:“前乃聘金,并非借用。”颇有强娶之意。即鸣之于官。

    时饶平某令,讯其始末,问fù意,fù曰:“愿守节耳。”判曰:

    “借银而加倍取息,藉借而强夺人妻,恶等张闽。法难宽宥,将屠重责架示,追银入官,起券给fù,严禁花会,以除民患。”又训fù曰:“ fù人以安室为善,兹尔混入赌场,亦有不合。念情愿守节,心尚可嘉,故免从法。勉之。”

    玉 鱼

    李氏西园,有井水,水极清澈,虽旱不竭。忽井栏坍塌,砖石破碎,填塞其中。李命石工淘之使净。匠于泥砾中,获一白玉鱼,表里温润,置于水仙花盆,以供玩视。入夜有光,照彻画室。后西园之井,涸无涓滴矣。或疑井失玉鱼,水不能生。李不信之。前有枯井,原无泉脉,试以玉鱼埋之于井底, 约一饭许,一泓秋水, 清澈可饮。仍命石工修复,建小棕亭, 旁置茶器,邀友消夏,共议玉鱼不过一玩物也,何以沉之水来而清,出之井涸而废? 虽有博古搜奇者,亦不能穷其底蕴焉。

    占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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