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邪眉越逼越紧，邪眉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刻的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当初黑衣人在洞被自己威逼的窒息感，邪眉恨不得立马死去也不想听到众人零零散散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就在邪眉绝望地闭着眼睛准备经受众人的各种蹂躏时，一声“等等”使得众人的脚步戛然而止。邪眉本来就紧张无比，兰风突然冒出的清亮话语把他吓的更是差点晕了过去。
众人突然自动分出了一条路，兰风迎着众人感激的眼神顺着分流而出的路缓步从人群后方朝着中央的邪眉走来。
邪眉的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他等到兰风站在自己面前低眉开口说道：“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将你拉入我的灵魂体内都是要死，只不过如今无法与你同归于尽，有些不甘啊！”说完后邪眉苍凉地笑了笑，笑声中带着难以言明的凄惨。
兰风也是笑了笑，不过笑的很是真诚。然后兰风平淡轻语：“我和你不分输赢，只分善恶。我最后能活下去，也许是因为我不以恶意去揣度别人的善行吧。”
邪眉听完后一改之前的消沉，脸色骤然变得凶狠起来，他面容扭曲地朝着兰风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就算死，我也会诅咒你这一世厄运永随。”
兰风的话语还是那般不咸不淡：“别老是吼来吼去的，你要是能把我吼死我也认了。还有就凭你也想诅咒我？别以为我年龄小我不知道诅咒这个邪术是女巫才会的。你们收尸人只会收点尸体，搞点恶灵，玩点粗活罢了。还威胁我？你现在这样子你还能干什么？我之所以让周围的叔叔阿姨停下手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一个被你误会，被你扭曲了几十年的事实。”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兰风的语气也是逐渐加重起来。
邪眉一脸的不信，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算杀了我，把我折磨到死。我也不会相信你，永远都不会相信。”
兰风没有因为邪眉的喊叫而产生丝毫的动怒，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地细语道：“一个被抛弃的尸孩，碰巧被路过的收尸人发现，并最终将其抚养成人。偶然的一天，这个曾经的尸孩在收尸人储物戒指书柜中的最底层发现了一本书，而这本书的中间缺了四页。好奇的他与另外的收尸人交换了一本相同的书，他骇然地发现这丢失的四页竟然详细描述着如何将自己炼制成无上邪尸。于是呢，他把那个含辛茹苦陪着自己长大的收尸人杀了。接下来，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并且开启了无端杀路。为了提升实力，他不择手段，男女老幼一概成为他手底下的冤魂恶鬼。也许，我猜测实力是其次，他杀人只是为了泄愤，为了那几十年前丢失的真情实意而让更多无辜的人惨死。因为他渐渐产生了一种畸形的思想，既然你背叛了我，那我就要背叛整个世界。不得不说，邪眉你比我更像个孩子。”兰风的双眼直直对着邪眉的眸子，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重锤敲到邪眉的心底。
邪眉仿佛疯癫般地放声自语：“我没错，我没错。错的是他，是他要把我当作工具，是他先背叛的我。还有这个世界，凭什么其他人有稳定的生活，有着温柔体贴的母亲和威严慈祥的父亲。而我，而我一出生却是和那帮死人，那帮臭烘烘又满身是血的死人打交道。是这个世界欠我的，你们所有人都欠我的。所以你们该死，你们必须死。”
兰风看到邪眉癫狂的样子，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晚叹的气还真是够多的。接着兰风略带同病相连的语气对着邪眉说道：“我比你好点但也是好不到哪去，关于我的事我不想再提。邪眉，我只想对你说你误会了那个收尸人‘烈’，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好人。另外我们决定不了出生，但是我们可以决定未来人生的走向。你报复这个世界的所有，在之后都会被世界尽数返还，就像你现在的处境一样。”
邪眉突然开始纵情大笑，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灵魂之泪，他边笑边指着兰风说道：“虚伪！老式贵族的惺惺作态！”
兰风也是怒了，这家伙怎么如此的不知事。修养高脾气好的兰风再也忍不住了，厉声朝着邪眉吼道：“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为什么‘烈’会养你养到那么大？他不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要我早就把你咔嚓了。为什么‘烈’要把那本书放在书柜的最底层？为什么那本书又缺失了关键的四页？是不是等着聪明绝顶的你专门去查这其中的因果，故意让你知道你要死。然后所谓明晓了一切的你开始为命运抗争，好一部少年强，则命强的辛酸血泪史。难道那四页的内容用记忆记不住？非要故意撕掉还藏着掖着露出破绽？他是真想炼你还是不想让你知道。另外为什么当初‘烈’实力比你强还被你杀死了，别给我说什么趁机。你老大不小的还是在暗黑幽岭混过的想必比我清楚在绝对实力面前其他的都是扯淡，那为什么‘烈’最终还是死了？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兰风吼的是一气呵成，吼完之后也是筋疲力尽地使劲喘着气。邪眉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双脚不断地向后退，而且口中接连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兰风缓好之后瞥了一眼邪眉此刻的怪异行为，也是知道他其实内心已经信了。本身坚定了几十年的真相在此刻轰塌，任谁都会如此失态。
兰风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就向着周围的平民灵魂摆手了摆手：示意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自己也可以适度地下几次黑脚。那些平民灵魂虽然听了邪眉的生平心中也是多了些许感慨和怜悯，但是该下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丁点的仁慈。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众人离邪眉还有两三米的时候，突然又一声“等等”让众人停下了脚步，忍不住转头望去。
慢慢从人群中挤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他赫然就是之前从牢笼中获得解脱蹒跚而来的老者。他直接把兰风忽略，紧紧盯着被众人团团包围的邪眉。
他不断地揉着眼睛，当最终确认是他要找的人后，老者怯怯地轻柔唤了一声“小眉”。
邪眉在听到这微弱的呼唤声后眼神立马恢复了神采并迅速地转头看去，之后邪眉用着从未有过的哽咽嗓音嘶哑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还没有这么老的，怎么你突然，突然老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了。”
老者腼腆地微微一笑：“其实你要是经常来看我，你就会发现我根本就没变，因为我是灵魂体啊！”
四周静谧的落针可闻，又过了一会邪眉低着头嗓音抽噎着说道：“对不起’烈’，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独断专行和刚愎自用造成的，求你能够原谅我。还有你当初怎么那么傻，我拿刀捅到你身体里你也不动，那可是很疼的啊！”
老者眼神温柔地看着邪眉：“傻孩子，和我还谈原谅不原谅吗？我从来都没有怪罪你，如今看到你成长到能辨明是非我真的好欣慰。还有孩子你要知道，刀是冷的，但心永远都是热的，所以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邪眉听到这些话再也憋不住开始放声嚎啕大哭，老者上前将邪眉拥在怀中，任由那泉涌般的泪水肆意地在身上滑落。
然后老者伸出他犹如树皮的苍老大手，轻轻地有节奏的拍在邪眉后背，就像是在哄婴儿入睡。
周围渐渐响起了不断抽泣的声音，兰风也是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邪眉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倚在老者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老者静静地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邪眉的脸庞，心疼地说道:“小眉，是不是这几十年在外头受苦了，感觉你又瘦了好多。在外面一定要多吃点，你看这身体瘦的我拍在你后背都能摸到你的骨头。”
邪眉将头埋在老者的肩头，悄声轻语：“没吃苦，我在外面过得很好。感觉自己都胖了呢，没瘦。”
老者抬起干瘪的右手揪了揪邪眉的脸蛋，逗趣道：“还说没瘦，脸上都没肉了。”
邪眉默不作声，当他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烈”粗糙的手掌后，泪水如堤坝泄洪般汹涌而出。他以为自己会很从容，但又一次见到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所有所有坚强的伪装都被卸下，剩余的只有无尽的感伤和怀恋。
兰风死命憋住泪水朗声说道：“我觉得邪眉老大没瘦，他每天吃的比我们都要好很多的。要不是这次敌人太强，或许他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绝世大能呢。好了大家都散了吧，邪眉老大没事了。”
邪眉听到兰风开口还以为自己和烈温存的时间结束了，责难即将来临。但是他没想到兰风竟然是找了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他不由地望向兰风，眼中充满了浓浓谢意。
但既然曾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即使众人此刻原谅他，知晓一切真相后的邪眉也摆脱不了自己良心的拷问。于是他脱离了“烈”朝前踏出一步，像个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的男人。
众人本身欲要撤回脚步但在看到邪眉有着坦然赴死的意图后，也是缓缓地停下。众人心中也是明白，有时候成全，能给予一个人最大的解脱。
就在这时老者“烈”突然伸出左手轻轻按住了邪眉的肩头，他带着笑用着轻松的语气对着兰风说道：“小鬼我又没有老糊涂，自然知道周围气势汹汹的人们是干嘛来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此先谢谢你。我知道我走后小眉肯定做了很多错事，没想到牵连到这么多无辜的人。我先向诸位告罪了！”老者双膝跪地，颤颤巍巍地朝着前方磕了一个头。
在老者身后的邪眉心如刀割，他轻柔地扶起老人耳语道：“我犯的错就该由我来承受，‘烈’你根本就不用也犯不着为我这个挨千刀的罪人如此。”
邪眉脱离了老者肩头的手，健步走到众人面前诚挚地开口说道：“大家，大家都是因我而死，是我之前被兽性遮掩住理智做出了丧尽天良的坏事。如今我只剩下灵魂体，只有让这灵魂体灰飞烟灭或许才可以让大家心中多出些许安慰。”
众人欲言又止，都是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兰风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连下黑脚的冲动都没了。
邪眉看到众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流着泪吼道：“快来撕扯我，毁灭我，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善良，只有我一个恶人，没人动手那我就自裁了。”
话音刚落邪眉的灵魂体就开始从下往上缓慢消散，他不舍地回头望去，发现“烈”的灵魂体竟然也是开始消散。
邪眉颤抖着嗓音问道：“为什么？”
老者“烈”微微一笑，温和地开口道：“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小眉，我陪着你一起回家。”
沉寂了两三秒，邪眉红着脸腼腆地问向老者：“来生，你愿意当我的父亲吗？”
老者面带慈祥：“不用等来生那么久，从现在开始我就正式成为你，小眉的父亲。不过想想来生被你骑大马，我可怜的老腰啊！”
邪眉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随即生涩又充满期许地对着老者轻轻喊了声“父亲”。
老者使劲地嗯了一声，上前将邪眉即将消失的手拉住。
邪眉像个天真无比的孩童，自言自语地呼喊到：“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我有爸爸了。”老者开怀大笑，佝偻的身子也是直了几分。
邪眉和老者“烈”逐渐地化为了虚无，这一幕虽然在此刻消失了，但又永远地留在了兰风脑海中化作了温馨美好的回忆。
小天使在净化完整个空间后也是飞回到兰风身旁，在兰风的左胳膊上化作了一个精美的纹身，以后兰风就会瞬发而不必再花费时间精力去凝聚了。
兰风看着左胳膊上白色小天使的纹身，自语道：“不知还有多少人在受苦，又有多少人等待着救赎。”
下一瞬兰风的意识回归身体，整个灵魂空间不复存在。兰风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逐渐看到了小天，嗜血天独虎还有那个呆呆愣愣的绝世恶灵。
千百灵魂从兰风体内飘出朝着月亮飞去，兰风面带欣慰，仿佛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地说道：“什么狗屁老贵族的惺惺作态，我可是要成为新贵族的男人。等等，怎么说话的语气这么像风小鬼？”
小天愣了，嗜血天独虎愣了。绝世恶灵就不用说了，它一直都在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