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是一门非常考验积累的学科。
如果你要知道甲是不是出自a的手笔，那只需要知道a的作品大多长什么样，有怎样的特性，就能基本判定这个问题。
但鉴定从来都不是一个判断题，而是填空题。
鉴定人员经常遇到的情况是——出售者说，甲是a的作品，实则不是，于是乎，出售者选择降价售卖，作品甲值不值售卖者定的价格，这这就是鉴定的核心问题了。
要做到这一步，那需要的知识积累量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古往今来的朝代更迭，各位大书法家的文字风格，各种丹药药性与药香的比例，武器色泽与其效果的关系。
如此种种，显然不是林霄能够在短短三天之内学到的。
于是他的选择就相当狭窄了，比如说——
技巧。
是的，无论是哪一行，基本功（手感）都是需要极多时间积累的，但有些小技巧，尤其是知识没有公开时代的小技巧，那都是一代代手艺人不懈探索，经过数辈时光传承下来的东西，甚至有好多手艺人家世，都有丢了手艺没脸去见列祖列宗的说法。
不过林家的手艺人却没有这方面问题——他们的手艺全都是从林家得来的，如今归还给林家子孙，自然不会有多少压力。
林霄便这样学着，不懂的就问，觉得重要的地方甚至还做上了笔记。
因为林霄这“不耻下问”的厚脸皮态度。连来做了有段时间的学徒都感觉收益颇丰——秘诀这种东西，要不就是手艺人家里口口相传，就算有师徒名分，一般也是师父藏着掖着的，地球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玄灵界也有差不多的名言。
当然，这位学徒后面被师傅叫过去强行签下了一张几乎等同于卖身契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后话了。
傍晚，店铺打烊，林霄感慨着自己学到的东西真是不少。
除了手艺人多年摸索的核心秘诀，还有他们推荐的书籍——这也是很有用的一个环节，林霄打定主意，在自己离开碧朱城之前，一定要把该这些书都通读一遍，或者至不济也要买到这些书带走才行。
帮着小斯把门关上，打算从后门离开时候，被掌柜招呼了一声，林霄才意识到还有方寸界这回事没做完。
林霄尴尬笑笑：“抱歉，今天有点投入了，忘了这回事。”
“我这里可是巴不得霄少爷您忘了这回事呢。”掌柜幽怨着叹了口气，“您跟我来。”
林霄打了个寒噤，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这样小女儿姿态实在让人惊恐，他迟疑一下：“那么小一个方寸界这么郑重其事？”
“您看了就知道了。”掌柜也不多说，引着林霄就往地下室方向去了。
这地下室林霄知道，林氏货通的仓库，石门，阵法，禁制，三重保护，林家铺子里大多数仓库都是采用的这般配比。
仓库里的东西一般都珍贵非常，要冒着被人顺走两件货物的风险将人带来这里取货，只有一种原因——
将货物拿出仓库的风险，比被人顺走两件的风险更让他们不愿承担。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掌柜信任和林霄跑不了庙之类的原因，但那个方寸界的重要性，已经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念及此处，林霄对那方寸界，也是稍稍有了两分期待。
走过金银财宝区域，军用品区域，武器区域，林霄被引入一个石室之中。
石室一丈见方，不大不小，中间一张蒲团，一根石柱，石柱有膝盖高，其上放着一枚锦囊，那便是方寸界了。
林霄期待地看着掌柜，等他讲解。
而掌柜却不说话，只是一掌推出，一道风压划过，便见那锦囊之上光芒闪动，山川河流虚影瞬间放大，转眼凝实，便如天河倒灌，五岳镇压，几秒种后，又渐渐消泯，归于沉寂。
“这是”林霄看得愣了，这如幻灯片一样的东西他在地球自然看得不少，但这般摄人心魄的幻灯片，却是前世今生第一回见到了。
“山河社稷图核心。”一道沧桑的男声划过，仿佛带着两分怀念。
“诶？？”林霄大吃一惊，男声这时候跑出来干什么？就算不会暴露他天渊人族的身份，身边跟着一个灵魂也一样惹眼吧？有“天渊人族”这个身份，他可一点都不要惹人注目！
“放心，他听不见我。”男声悠悠说了一句，随后再不言语。
林霄吞咽了一下口水，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漏嘴，补救道：“方寸界还有这般神奇？”
“霄少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掌柜笑着解答道，“这方寸界在玄灵界初开时期，乃是一件先天至宝，唤作山河社稷图。”
“山山河社稷图？”林霄张了张嘴，他还以为这是只有男声知道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掌柜也知道。
“没错，便是那滋养天人，化生万物，内藏社稷小世界的至宝，山河社稷图。”掌柜满意于林霄的惊讶，继续说道：
“这山河社稷图于一场大战中被击破，化作万千碎片，便是如今内藏土地，可收活人的方寸界了；至于其滋养天人，化生万物的本事，却是永久消泯，再无人能够见。”
“啊”林霄张大了嘴巴，他想到了到掌柜如此珍重其事的样子，又联想起刚才男声的“核心”之说，脑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这块方寸界继承了山河社稷图够滋养天人，化生万物的能力！？”
掌柜都被林霄说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忽然捧腹大笑——是真的大笑，连眼泪花都笑出来了的那种。
好几十秒之后，大笑停歇，掌柜依旧面带笑意，但是终究能够说话了：“若这块方寸界真有那般威能，便是林家主脉那边都要震动，哪还有霄少爷您的机会？”
林霄尴尬一笑，整个玄灵界加起来也没几件先天至宝，若这块方寸界真继承山河社稷图的本事，自己可保不住：“那这片方寸界，有哪里比较神奇的么？”
“这片方寸界，承了山河社稷图一处灵气节点，内藏一缕先天之气，有提纯灵气之效。”
“灵气节点”林霄重复着，这与男声口中的“山河社稷图核心”可不一样。
掌柜见林霄还在讷讷，便提醒道：“霄少爷如今还在心光境，不需灵气当然无可无不可，但正式踏上仙途之后，尤其是引气筑基两个用于打基础的境界，灵气越纯净越好，在其中打坐，将省下霄少爷许多时间。”
林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即正色：“掌柜如此高风亮节，在下佩服，并同于此，谢过掌柜为我找出其中神妙了。”
多的不说，就这么一个提纯灵力的效果，就相当于直接多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提纯阵，别说五十五两银子，便是五千五百两，乃至五万五千两银子也卖得。
掌柜哈哈一笑：“这还是霄少爷您自己福运到了，山河社稷图的灵气节点如何激活，向来都是如撞大运一般的，这个要冰冻，另一个要火烤，若非福运到来，便是手握宝物，也没有机会一见风采的。”
林霄来了兴趣：“那这片方寸界是？”
“这部分，在下就要居两分功劳了，当初霄少爷购买这片方寸界时候，在下曾建议在这方寸界上加个移植法术，便是那个法术激活了其灵气节点。”
林霄当即正色：“由此观之，掌柜您可是我的福运之人！这份情义林霄记下了，他日若有所需，但请吩咐。”
“霄少爷客气了，”掌柜笑笑，也不推辞——便是打牌赢了还要包个机麻费用，如此大事，自然值这一个人情，“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认主程序吧。”
林霄应着，拿起锦囊，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
在原主记忆中，方寸界的认主程序不难，就是取些血液，采些草木榨汁液，布置阵法——大多数法宝的认主程序其实也都与这相同，当然要完全发挥其中威力，还需要时时温养，用心祭炼。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认主程序虽不复杂，却要维持盘膝动作相当长的时间，林霄如今又一点修仙道行都没有，运气不好的话，怕是七八个小时都不够。
也正因为如此，林霄会在早上拒绝掌柜提议，真七八个小时过去了，他这个少年任务就真做得很难看了。
“霄少爷，您在这里先走着认主程序，我去隔壁处理点事情，您认主完毕之后，便来隔壁寻我。”
“好的。”林霄乖巧应是。
这认主程序要求身躯大致不动，但心思却不在此列，林霄想着接下来的时间定是用来修炼才不算白费。
不在自家地方，林霄修炼自然只能默念——虽不如朗诵般那般效果，但有《道德经》这样的基础速度，就算消减两成，也远远超过那三本心光卷。
“这掌柜修为不高，眼界倒是不低。”沧桑的男声响起在林霄耳边。
“对了大佬，”既然男声敢说话，自然说明了林霄现在说话环境不用担心，“这‘灵气节点’都有这般效用，‘核心’应该更强吧？”
“的确更强。”男声平淡说道，“此核心承自山河社稷图基石中央，有收纳各方碎片，一点点增大自己的效用，等收集面积到一定程度”
“等收集到一定程度？”林霄眼巴巴听着男声。
“便能重现山河社稷图滋养天人，化生万物的本事。”
一瞬间，林霄差点从盘膝姿态中惊得跳起来，一时间连吞几下口水——那可是先天至宝的威能：“要收集多大面积？”
男声带着几分怀念味道，“我当初收集了，大概六十万亩土地吧，不曾显化本事。”
“六十万亩啊”林霄板着指头算算，十五亩就是一万平方米，六十亩就是四万平方米，六十万亩就是四万万平方米——四亿平方米！（注一）
林霄再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夸张的一个数字，一时间都有点呆住了：“这换算成银子，得是多少钱啊”
“现在，这些问题该你操心了。”男声言语之中带上了两分笑意。
林霄这才回过神来：“大佬，这块方寸界你这么了解啊，以前也得到过？”
“自然得到过，”男声言语悠悠，“它在转生到这玄灵界后三日，便到了我手中，现在看看，这山河社稷图与我天渊人族，倒是颇有缘分啊。”
注一：关于面积，一平方公里等于一百万平方米，四亿平方米也不过四百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边长二十公里的正方形面积，换算成平方米很多，但实际比起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体量，还是差了许多个数量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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