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名花不倾国 > 第 18 章
    公是何许人物,而他又是什么身份,竟也敢跟督公您轮宗排辈。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小夏笑得诚惶诚恐,眼中满是谄媚。

    商弋自是知道他在扯谎,却奈何自己听后心中极是熨帖,只含笑啐了他一句“油嘴滑舌的东西”,便也就不追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学后遗症,头好痛呀!

    ☆、十年约

    回来得不巧,皇上正在用晚膳,商弋遣人递了句话进去便回了自处更衣用饭,待到皇上重回御书房批阅奏折才姗姗去见驾。

    “他?真是这么说的?”

    朱轩怔了怔,眼中写满了怀疑。携笔的右手滞在半空中,一滴圆墨于笔尖摇摇yù坠。

    最近颇有些倒春寒的意味,朱轩便倒霉惹了风寒,本就白嫩的皮肤眼下更是气血不足,整个人瞧着羸弱不堪,可偏又是个不服输的xìng子,不喜穿着太过臃肿,只披了件猩红缎子衣在身上。伴在左右的宫人很是为难,却又不好直接开口劝阻,只得将殿内的火龙烧得比别处更加旺热。

    “千真万确,臣亲耳听到的。”商弋恭敬福下身,笑得和煦。

    “哼,倒难为他有心了。”朱轩挑起一边嘴角,不置可否,注意力转回到折子上。

    “皇上的意思是……”商弋稍稍昂起身子,探究地望向龙案处。

    “既然他甘愿自请在诏狱中忏悔,从了他便是。”朱轩头也不抬,蹙眉只一味钻研纸上笔墨,神情极是专注,忽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搁下笔将折子丢到一旁,“朕记得,他家还有个小女儿?”

    “回皇上话,是有那么一个,过年刚满十二岁。”商弋停顿片刻,又试探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朱轩摇摇头,似笑非笑:“依商公公的意思,朕该如何处置她才是?”

    “呃,这……臣哪敢妄言。”商弋愧然笑笑。

    “商公公糊涂,自然是要依律法办事,”朱轩看人,眼中总带着几分深意,“秋家女眷皆贬为贱籍,没入教坊司,男丁都发配至边关戍兵。”

    商弋滚动喉咙,面上依旧笑得和煦:“皇上英明。”

    “明日一早你就去办吧。”

    商弋领了命,俯身后退几步,刚yù转身,却听后头传来慵懒声音:“送到教坊司前,先叫那女孩看看自己的父母,望她千万引以为戒,不可再萌生害人之心。”

    “……是。”

    许是路滑,刚出殿门不久,商弋便脚底打滑,险些栽倒。小夏连忙上前扶住,惊觉他身子颤得厉害。

    “督公,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狗东西!”商弋没好气地抽回手,白了他一眼,气冲冲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问道,“下面的生意,可都收拾干净了?”

    小夏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木讷回道:“差……差不离了。”

    “还剩多少。”

    “估摸着就剩那么两三间盐坊铁库还没整理妥当。”

    “嗯。”商弋抿嘴思索,“吩咐下去,就这两天功夫,必须全部撤掉,一点渣滓都不许剩下。”

    小夏应下,上前yù扶他的右手。

    “还有,叫手下那群人消停会,没事别出去瞎寻事,倘若栽了跟头,可别指着我出手。”

    小夏一脸茫然,瞧见商弋眼中厉色,想起适才他发火的模样,心中怯怯不敢多问,一个劲地直点头。

    “皇上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隔着茫茫雾色,商弋最后望了眼御书房方向,心深似海。

    朱轩终是不敌慈宁宫那处的百般催促,收了笔墨回乾清宫歇息去。今夜月色甚好,朱轩一时也无睡意,便遣人将暖炉置在窗下,自己则歪在窗边的一张藤椅上。

    云淡风轻,众星拱月,朱轩瞧着欢喜,想提笔喷涌出几首诗来,思索了半天仍不见头绪,自嘲地笑了起来,脑子里不断回dàng着那句“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潮水带星来,可否能将那位有着星辰般眸子的姑娘也带来?

    阿鸾,阿鸾……每每想及此处,朱轩便会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宫灯摇曳,少年沿着长廊疾疾行来。近来身子着了风寒,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吹风受凉,原想着诸事已定,自己偷几日闲也无妨。可就在适才宫人刚替他卸下朝服的时候,就见那商弋匆匆赶来,说是外头恐有变数。

    武英殿外当班的小太监收了他的小鱼儿,便笑嘻嘻地将里头的情形添油加醋地同他白话了好一通。少年微蹙起眉,面露不虞,又丢了一荷包银钱过去。小太监顿时乐开了花,当即引他进了偏殿,躲在屏风后头。

    这五色琉璃屏风摆得甚妙,正好隔在正殿与偏殿之间。因着材质独特,站在里侧可将正殿一览无余,而外头却半点不知这里头的玄妙,乃是偷听墙角的上上之选。

    少年放轻动作,缓下呼吸,悄悄打量正殿里的情景,一眼便认出了下方跪着的那个娇小身影是当年围场中见过的那个女孩。小小年纪就遭遇这种变故,怕是早就害怕得泣不成声了吧。

    乌发若鸦羽却蓬乱作一团,应是许久未经打理。破旧的囚服松松垮垮耷拉在她身上,与她的身形很是不符。脸蛋也不似从前那般圆润红通,褪去了小女孩的稚气,显出了几分少女的秀美,奈何面色苍白,瞧着毫无生气。偏就那双杏子眼生得极秒,还是那般澄净,与平日里经常同自己打照面的那几道yīn冷目光截然不同,纵使沦为阶下囚依旧桀骜如斯。

    少年看得有些出神,忽地一声花开,那双眸子转向这处,隔着屏风似在回望自己。心中微讶,连连后退几步,好似揣了只小鹿在怀中,扑通扑通兀自跳动个没完。

    “这首《咏叹调》,可是你写的?”

    沉稳音色自上方响起,说话的是那位年迈的皇上。

    “是。”

    声音悦耳若青玉掷地,语气却不卑不亢。

    “你写此文,所图为何?”靠着身侧监的搀扶,皇上才勉强支起身子,“可是为了救你的父亲?”

    少女俯身扣了个响头,缓缓直起腰,面色坦dàng直视上方:“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白须动了动,似在笑,“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是为了朕?”

    少女再磕头,抬眸深吸了口气,朗声说道:“罪女这首词,名为《咏叹调》,其意便在这‘咏’‘叹’二字。

    “自大明开国以来,太.祖皇帝励精图治,宵衣旰食,一扫前朝颓势,才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数位先皇承其衣钵,不断壮兴,到了皇上这更是鼎盛,纵使周边小国也甘心俯首称臣,实乃社稷之曙光,百姓之万幸!此乃其‘咏’也。

    龙椅之上,皇上频频点头,面露喜色,想来这些赞美之词于他很是受用。

    “可这海晏河清之下,瞧着虽是盛世至极,实则不然。

    通天冠上的珠帘颤了颤,笑容渐渐凝结。

    “千年古木,上可擎天,却还是要依仗其深埋于地下的根茎,若是离了它,枯朽之时,指日可待。”

    杏子眼蓦然瞪圆,直直回视上方逐渐冰冷的视线。

    “此话,何解?”

    “若将一国比作这千年古木,君,乃其花叶;臣,乃其躯干;民,乃其根本。若是断了根本,损了躯干,这花叶又何来繁茂?这古木又凭何擎天?此乃,其‘可悲可叹’也!”

    音调陡然高亢,从这娇小的身子中喷涌而出,像是要将平生所有不如意都嘶吼出来一般。

    “放肆!”

    通天冠猛然站起,将龙案上的物什悉数推到在地,稀里哗啦响作一团。殿上的宫人监慌忙跪倒,就连久经生死考验的锦衣卫指挥使言怀安也被骇住,跪在少女身旁连连甩眼色示意她住口。躲在屏风后头的少年也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心中惋惜,这女子徒生了副好皮囊,内里却有勇无谋。

    众人皆战栗,少女却将腰板挺得笔直,目光灼灼,对上那双怒火中烧的苍老眸子,竟无丝毫怯意。

    皇上轻揉额角,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疲惫地坐回龙椅上,瞥了眼挂在案沿边上的血书,心中不免失望,倦意袭来,只想早些回去歇息,便抬手示意下边的人将这蠢物带回诏狱。

    “皇上!您难道想看着这大好盛世毁于一旦吗!”

    两位侍卫领命,上前一人拽住少女一只胳膊便要将她拖下去。

    “想想德妃娘娘的死!想想三皇子殿下的死!午夜梦回时,您难道就不会痛心吗!不将那些害虫除去,即使是苍天古木,也终会有倒下的一天!”

    少年滚动喉咙,见少女死命挣脱,目光炯炯直视上方,隐约有泪光,心下动容,右手紧紧攥成拳,闭上眼不敢再看。

    “你说朕的大好江山,生了蛀虫?”皇上再抬手,示意侍卫停下,嘴角满是讥讽,“那朕便告诉你,这万里山河最大的蛀虫,便是你口中说的那两个人!你的父亲,更是那蛀虫中的蛀虫!”

    少女并不急着反驳,甩开侍卫的手,俯身连磕三个响头,再昂首,额间已是青红一片,眸子里的坚定却从未改变:“皇上如此说,可是同意罪女的说法,相信这太平盛世,其实并不太平?”

    少年不禁倒吸口凉气,将头往屏风上凑了凑。武英殿内,一时无人作声。龙涎香绘出云纹,模糊了皇上此刻的神情。

    “若是皇上肯相信这点,罪女这首词便没有白写,上头的血流得也就值了!”

    郎朗几句,掷地有声。

    望着下方那人明媚的微笑,皇上心中震颤,似有一缕春风吹入心田,旋即又沉下音色:“纵使如此,你又能如何?”

    “罪女甘愿为皇上尽绵薄之力,诛尽世间jiān佞宵小之辈!还天下一真正的盛世清平!”

    字字铿锵,叫人惊叹。

    少年抿嘴,似在思索,眼珠不由转向另一头,但见龙椅上方,皇上促狭着双眼,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喜怒:“就凭你?一个女娃?”

    “古有木兰替父从军,威名远扬。更有那杨门女将,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罪女虽为女儿身,但自信文韬武略皆不逊色于男儿。”

    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语竟是出自这么小小一女娃口中,就连皇上都有些被她逗笑,瞥了眼她身旁的言怀安,指着他问少女:“锦衣十年?如何?”想替你父亲翻案,朕就成全你,看你能掀起如何风浪。

    少女沉了声,垂眸思索片刻,很快又爽朗应下:“定不负皇上所托!”

    “倘若十年之后仍无所建树,你又当如何?”

    “生死全凭皇上定夺,罪女毫无怨言!”十年翻案,足矣。

    隔着屏风,少年心神dàng漾,不知是喜还是悲,竟忘却了自己初来时的目的,只想扯开那碍眼的蠢物与那英勇女子好生jiāo谈一番,却不知为何,少女的身影越离越远,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朱轩缓缓睁开眼,已是满眼星辰。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睡着了。炉上的炭火已熄了大半,寒风闯入,他不由打了个寒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面色沉沉,为着适才的梦境。

    掐指一算,心中苦涩,已经过去五年了。阿鸾,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许诺?

    “罪女甘愿为皇上尽绵薄之力,诛尽世间jiān佞宵小之辈!还天下一真正的盛世清平!”

    少女清朗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朱轩笑了笑便合上了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不适合写沉重场面(沉思)

    ☆、清明雨

    已介四月春盛,莺啭燕啼,飞花带絮。宜踏青,宜婚嫁,宜搬迁……总之什么都宜,唯独不宜的,就是上衙cāo劳事务。言澈心中如是想着,将杯中的杏花酒一饮而尽。

    林鸾依旧愁眉不展,人多闹腾的时候倒还好些,至少还能强颜笑上一会子,可一旦落了单,便立马转了脾xìng,倚着朱长吁短叹,一坐就是一整天。

    小夕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已弯弯绕绕思索了许多。最近从府上丫鬟小厮口中听来好些闲言碎语,说是这程家五姑娘自上次广济寺纵火案后,对少爷芳心暗许,程老侯爷也曾示意言老爷结亲之事,只怕不日便会遣人去程家下定。

    原本她也是不信的,可三人成虎,流言传得多了不免也让她心生嫌隙,看言澈的目光较之往常也冷淡了许多。看着外头那群花枝招展的“豺狼虎豹”,再瞅瞅自己那位蓬头垢面的“病秧子”,小夕又是气愤又是忧心,唉,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姐?小姐!”

    “啊?”

    林鸾缓过神来,通过铜镜,但见小夕气鼓着一张脸,将花簪狠狠压进自己的鬓发中。

    “嘶”

    林鸾吃痛,揉着鬓角,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程家五姑娘的事,外头可都传开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程家五姑娘?说的可是程合馨?思绪飞转,想起那日诗会上某人殷勤却凛冽的目光,林鸾不由打了个寒颤。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位程家姑娘,林鸾很是不喜。不为旁的,单单因那日她有意设计自己于众人面前出丑,一个女子,即便有天仙之姿,若是心肠坏了,也断断不可取。至少这点,林鸾还是敢打包票,某个登徒子的眼光还是蛮称他的名字的。言澈,眼澈。

    “小姐!”

    见林鸾似乎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小夕捶胸顿足,几yù绝倒。什么叫扶不起的刘阿斗,她今日真是见识到了!

    “唉,也罢,小姐自小就顶有主意,小夕也只盼着你能早日开窍!”狠狠剜了眼林鸾,打趣了一嘴,又缓下语气,“成了,今日还有好些事要忙乎,小姐快着点吧,可别让言夫人等急了。”

    林鸾扯了扯嘴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月白衣裙,乌发如云,虽只用一白玉兰花簪压着,却别有一番风味,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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