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竹园春梦 > 小说集 鱼骨鳞
    不得不佩服于现代的农林业科技,农业大学的专家们可都不是吃素的,竟然将山间生长的鱼骨鳞培植成苗圃观赏植物,广泛种植于公园、机关、花基、绿道、马路边乃至高速公路隔离带上。从一文不值的山间杂木,变成贵价的政府采购植株,这是多么华丽的转身啊。

    小时候,鱼骨鳞是令人不爽的。植株很硬,硬得来又弯弯扭扭的,茎干上到处都是骨节,和死而不透的一些老枝,很容易划伤手掌。拿来当柴烧,是很不适宜的,山间好烧的柴大把,人们对它只会生厌。一方面,经年累月,长来长去也就是齐膝的那一小蓬,占的面积方圆不够几十公分,就像不能再发育的侏儒,厚积薄发,所以木质特别硬,镰刀一下去,刀口就卷了。另一方面,它通常生长于青冈色的湿滑山石上,你还没有挥刀下去,自己就跌倒了。即使是能够砍下来,塞进柴灶里也铁定是烧不着的,木质太致密了,而且又容易晒干,我没有试过。

    用来做家具,更加不可能。所以可以说是山间最没用的树木,没有之一。

    它就像世间的某些人,脾气又臭又硬。听趣闻轶事,有人讲过几则笑话,摘录一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某君,领导嫌他请假太多,找他谈了话,于是他暗生恨心,每天留意领导的出入,将领导的一些“偷机”行为详细记录在案,一年下来,领导请假的天数是非常恐怖的,他向领导讨说法,领导说开会多啊,难道还要向你汇报?该君说:别再用这个借口来骗鬼了,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喏,看看我的登记本!于是,领导妥协了。该君常常是出入自如。

    这种人,就像鱼骨鳞一样,又臭又硬,为了些蝇头小利,唔识做,始终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当然,混日子的除外。鱼骨鳞就是山间混日子的植物,同样是长在石头上,山茶花、松木啊,都长得比它高大多了,简直是弱爆了。

    又有个人,对领导的处理决定不满,每天跑到领导办公室喝茶,赶又赶不走,上班比领导还早,还拿着把锋利的刀,像瑞士军刀,慢悠悠地在刮腿毛,领导吓得要死,于是妥协了。当然,这都是n年前的事儿了,无从考究,我也不作任何评论。

    还有个人,更加夸张,开着部车,撞向领导,幸亏七老八十三的领导还算灵活,跳到肮脏的坑渠里,他的车撞向了花基。后来,领导解决了他的问题,并且急急脚地退休了。这就完全不对了,变成伤人的鱼骨鳞了,我是不赞成这种做法的。

    鱼骨鳞的花本是白色的,形状像缩微的菊花,稍微还有点清香,渗透出它那高傲的风骨。培植以后,花变成艳红色了,俗了。从一个荒僻的山谷,将它迁移出来,使之抛头露面,估计这完全不是它的本意。虽然说城市比乡村更加繁华,但背井离乡的,谁愿意啊,就像有些库区移民,他们也未必想迁到发达的地区去。另外,将之示众,让它吸废气,确实也是太没有人性了。这就有点秋后算帐的味道了,我对你不爽了,算办法,慢慢来砌你。可怜的鱼骨鳞只有根,没有脚,跑不了。

    处在社会上,有时候是必须得要有很浓的奴性的,说一不二,不能有半点的怀疑;一旦你有一点点怀疑的苗头,你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一句话,抵过任何法律规定。

    你要是太有气节,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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