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竹园春梦 > 小说集 永远有多远
    我将新买的铃木王摩托车支好,倚在三洪奇大桥桥栏上,点了支白沙,江风很大,带来了阵阵腥臭的气息,烟也很快就烧完了。柴油渔船轰鸣着从西边开来,劈波斩浪,在雪白的汽灯照射下,可以看见两股污黑的巨浪蓐向南北河岸,掀起了阵阵骚动,我本已平静的心也因此起了微澜。

    几部摩托车从桥上开过,每部车后边都插了长长的钢管,我眯着眼望了望,是联防队的。他们望了望我湘a牌的铃木王,说靓仔当心掉河里了,然后便又呼啸着走了。

    我知道我也该启程了,便又点了支白沙,狠狠几口把它吸完了,跨上车,往金茂华美达广场酒店开去。

    在一楼西餐厅,芳芳和胜瓜明显已等了有段时间了,芳芳捏着一支苏打水,胜瓜滋滋滋极为生涩地锯着牛排。见我过来,胜瓜忙向服务员吼了一声:快拿多一副碗筷,我兄弟来了!胜瓜扔了支软中华给我,然后坐端正了,我则将中华摆在桌上,没打算点燃。

    胜瓜曾切掉我的一根小指,但他却不失为我的兄弟,他也曾作了补偿,挽救了我的一条手臂。刚来程村的时候,我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个花的海洋,感觉自己掉进了天堂,直至进入工业区,我才认识到这个社会的复杂性。在煤帝工业区,每天的生活都是单调枯燥的,刚开始一个月只能休一天,后来才慢慢有两到三天,十五岁的我,总是显得不太合群,在宿舍总是寡言,休息时只独自到顺联广场逛逛,也不买什么东西,只图看个新鲜,在大型超市,我才猛地明白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食品和用品。那时,胜瓜的日子不无聊,他正跟芳芳拍着拖呢,全厂人都知道。

    那时,百无聊赖的我正思谋着写一部打工传奇,于是下班后常常窝在鹿架床上翻看弗山文艺和江闷文艺。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同宿舍的胜瓜,一晚胜瓜把我的书全摔进了糊满痰和烟蒂的垃圾桶,猪油蒙了心的我跟他打了起来,后来便被他的兄弟们按住,胜瓜亲自切了我的手指。胜瓜是头儿,稍稍明白社会潜规则的我硬是独自咀嚼苦痛,没有告发他,但我却发誓再也不跟他哪怕说上一句话。

    一天,在冷轧车间干活,神思恍惚的我正憧憬着以后的女朋友的样子,芳芳的样子老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这一点也不奇怪,厂花谁不意饮一下啊。正在神游八极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臭小子,不要命了哇!原来是胜瓜,他指了指飞速旋转的滚轴,可能差个零点几秒,我就会连手臂带身体被卷进去了。

    后来,我虽然仍是对胜瓜不理不睬的,但他却常拉了我一起去夜宵,我酒量其实不差于他,于是便不知不觉地成了死党。

    在金茂华美达广场酒店,芳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胜瓜你先回去吧,胜瓜放了刀叉,望了望我,转身走了。芳芳说:你知道么?胜瓜刚从东北回来,他在建筑工地干足了一年,干的是日收入五六百的扛砖的活,他刚将十万元码在这桌上,说是要买房,跟我一起过日子,我知道他爱我,但他的行为却切断了我的最后一丝留恋,我去意已决。我问:芳芳,你刚从美国学习回来,就要升为煤帝的部门经理了,这又是要去哪里啊?芳芳说:我要去贵州支教,我想放弃现有的一切,因为,现在的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有点错愕,说:这又是何苦呢?芳芳喝光了一杯水,说:今晚我不想住酒店,我回你那里吧。

    我在几年前就离开了煤帝的生产车间,自学成才,当了名报关员。稍稍宽裕的我便租了间单身公寓,一直都住在新窖路口。那晚,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我在地板上睡了一晚。芳芳留下了一串钥匙,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有空去金海岸花园,帮忙开窗通通气,其实你也可以住在那里的,物业水电费我都预交了,我可能很快就回来,也可能永远也不回来,我知道你应该懂我的,我从不喜欢束缚。

    有时在周末,我会躺在金海岸花园的席梦思上,呼吸着腥臭的河风,享受着窗外的阳光,有灵感便提笔继续写那部打工传奇。现代化的电脑我已多年没用,因为少了个手指打字不方便。我想将已完成的手稿寄给芳芳,但却无从邮寄。

    等我赚够了稿费,我一定会放下所有的一切,到大西南去寻觅芳芳,体验那自由而又不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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