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竹园春梦 > 小说集 挑
    挑

    格子是一个不善于挑的人,身板瘦弱的她,在挑担中总不能自如。

    为了果腹,长辈们早就练就了神奇的耐力,他们可以挑着重物在山间进行马拉松,将农作物换成极少的票子。两架成熟的高蕉被拴在扁担上,准备翻山越岭”快递”到邻县去卖掉,听说大山后的邻县是石灰岩地区,那里水果极少,村子里的人性喜香蕉,所以母亲准备试试水,换些零钱,买些日用品。以前,每到香蕉成熟的时候,本村有位老者总会主动过来收购,挑到邻县去卖,很是方便了大家,无奈此老年事渐高,因身体原因放弃了此营生。

    格子在六岁的时候,就曾陪着挑担的父亲,走了一回远路。那时还没有妹妹,格子成天价疯玩,看到大人要出山外去,她就吵着要跟去。父亲挑着刚做好的老式床,要送到外婆村去,跟屁虫格子有样学样,也用小树枝挑了两扎轻飘飘的草药,说要带给外婆,跟父亲那重若磐石的担子比起来,格子的无异于鹅毛。第一次出远门的格子还是撂挑子了,没出发多久,她的草药就挂到了父亲的床板上,迎风飘舞。在路途中,走得脚酸的格子还闹了两次情绪,父亲不得不放下担子,在悬崖边为她采摘酸果,在林中酒店为她买咸得出奇的花生。最终,在沉沉夜色中,两人才到达目的地。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格子与妹妹一起随母亲出发了,他们很快穿过了山中深谷,翻过高大的石山,来到了丘陵地带,香蕉虽然不太重,但因时间紧路途远,母亲在爬上一个陡坡后显得有点吃力了,一路上沾花惹草的格子怀着兴奋的心情,冲动地主动请缨,并苦苦哀求,母亲无奈,只得让她试试。此时,妹妹正用惊奇兼探究的眼神仰望着半山腰为小型水电站筑的输水管道,格子虽也暗暗惊叹,但她神经质地推了推妹妹,说快出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扁担,格子拼尽全力站直了腿,巍巍颤颤地上路了,我一定要挑到目的地,格子暗下决心。一开始,担子异常沉重,下了道土坡以后,或许是习惯了,她觉得也没什么,不禁加快了脚步。稳着点,母亲在后面提醒道,不怕哩,格子回道。翻过了几道小土坡,穿过一条田垄,格子挑担的右肩已然发麻,在涉水过小溪的时候,格子脚下一挫,眼看就要倒在溪流里,眼明手快的母亲双手托住扁担,并用身体挡住了下倾中的格子,母亲想重新挑起担子,却发现扁担仍被格子牢牢抓住,再让我挑一会儿,格子央求道。

    母亲细致地示范了如何换肩,格子拼尽全力将担子换到左肩,很快,不习惯挑东西的左肩就吃不消了,担子在毫无知觉的左肩一滑,掉到了地上,格子觉得自己的力气全被抽光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这能耐啊,幸灾乐祸的妹妹嘲讽道,母亲白了一眼妹妹,说歇会儿吧。

    因路途遥远,挑担权重又回到母亲手上,格子觉得很愧疚。到了那个村子,母亲将香蕉卖完,得了一块八,妹妹缠着要买凉鞋,最终母亲又垫了两毛钱,为妹妹买了一双凉鞋。

    格子读初中的时候,对各项家务已很在行,但对挑,却始终不能做到得心应手,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投错了胎,在这山里,同龄的小姑娘,挑着东西哪一个不是健步如飞?李子成熟了,家里决定挑出去卖掉,以换取格子的学费。两千多斤李子要全都挑出山外不是一个小工程,全家总动员,连年过七十的奶奶都出动了,意味着全家人得有好几天在山间穿梭。格子觉得自己很怂,在几天的时间里妹妹都比自己做得好,虽然妹妹因年龄小挑的东西没格子重,但格子的耐力却不如她,途中休息的次数比妹妹多很多。在挑最后一担李子的时候,双肩磨烂的格子最终还是没hold住,不小心将一担李倾倒进路底深涧里。对哭得双眼如桃的格子,奶奶安慰了许久。两千多斤李子,只卖了三百多元,仅够格子学费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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