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他来时灯火阑珊 > 第 7 章
    喜,忍不住笑出声来,既是笑自己不够主动,还笑她的古灵精怪。

    “我叫傅阑珊。”她把头扭转回来,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又重新打开,像是在花瓣上暂留的蝴蝶,转瞬即逝,却摄人心魄。

    清澈的眸子里,自有一汪清泉,透彻心扉。

    沈嘉成心甘情愿掉进了那一池春水里,但愿就此长醉,不复醒。

    “我叫沈嘉成。”

    他启唇,如她那样,浅浅一笑。

    “我知道,”她咧开嘴笑起来,露出璨白的小小牙齿。

    看着那笑容,沈嘉成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总觉得不该过分沉溺于这美丽之中,否则将来再也看不进其他的容颜。

    **

    自从沈嘉成那天离开书店,傅阑珊就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踪影。刚开始只是以为他很忙,又过了几天,傅阑珊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清明前一天,徐建背着包来店里找她,看见她失神地望着马路对面,一下子就明白她是在等着那个男人。

    他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却学乖了,不再像之前那么耿直地戳破,反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到了傅阑珊对面。

    “珊珊,我清明节放了三天假,这次我陪你去上坟。”

    傅阑珊心头一跳,转过头直视徐建,眸子里布上了一层雾气。

    看着她蓄满眼泪的模样,徐建心疼不已,“珊珊,你别难过,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但是,我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谢谢你,”傅阑珊抬手抹掉了快要掉出来的眼泪,过了很久,平复了心情之后,她抬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有别人打扰她。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又一次被拒绝了,徐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每次他的提议和示好总是被傅阑珊拒绝,拒绝他也就算了,可是傅阑珊却不拒绝之前的那个小子,他送给她糕点,她很自然地就收下了,难不成傅阑珊是嫌他出手太寒酸了么?

    但是不应该啊,他提议要陪她去上坟,只不过是不想她每次回来都哭得没个人形,他总是想,能有个人陪着她,总应该是好的。然而就是这样的心意,还是被她给拒绝了。

    “珊珊,她是你什么人?我们从小在一块上学,也从来没听说你还有什么别的亲戚。”

    傅阑珊看他一眼,沉默许久说道:“很重要的人。”

    徐建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傅阑珊从来都不爱同人聊自己的事,量他再怎么好奇,也是无用。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转而无奈地说道:“那行吧,就是、就是这一次,你别哭得那么厉害,你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这么哭下去,怎么受得了……”

    傅阑珊又低头沉默了。

    两个人对坐着无话,气氛有些凝重。沈嘉成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包零食来:“这个,公司发的,你拿着,留着坐车的时候吃吧。我们公司那些小姑娘,比你年龄还大呢,天天都零食不断,我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傅阑珊看着那么一大包零食,薯片、nǎi糖、果冻……心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这么多年,她和徐建也可以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了,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徐建却一直都很关照她,以前是因为两人是同村里唯二念书的孩子,在高中时,徐建时不时会提议和她一起坐车回乡,现在则是因为两人是村里唯二在H市的人,有意无意的,徐建总是以她年龄小为借口关照她。

    其实她隐隐也察觉的出来,徐建嘴上说着是因为她小,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对待,实则还有着别的心意。只是她从很早就明白,这份心意,她没有办法接受。所以对于徐建的一次次示好,她都选择拒绝,一面是不想欠他人情,一面也是想打消他的心意,但是让傅阑珊头疼的是,徐建那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让她没辙。

    “徐大哥,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吃零食,”她说着,把零食包推到了他那边去,“你没见我吃过一次零食吧?那不是因为我舍不得买,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尤其是薯片啊,nǎi糖啊,果冻啊什么的,我从来不喜欢这些……”

    “啊?”徐建瞬间很尴尬,手忙脚乱地把零食收了起来,懊恼自己太笨了,总是拿捏不住傅阑珊的喜好,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只希望她不要因此生他的气才好。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还以为……”徐建特别无措地看着傅阑珊,心慌意乱地解释:“我还以为……”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傅阑珊暗暗叹了一口气,“徐大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必要解释,这真的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会记着这件事。”

    她说完,站起来去招呼要买书的客人,徐建坐在那里,颇为沮丧。

    到了下午,刘晓雅如约来到店里,见傅阑珊正在做临行前的准备,而书店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如此,当时她都差点以为傅阑珊这是要辞工不来了。

    “珊珊,听说你每年都要大老远的过去,坐车应该要挺辛苦的,我婆婆煮了一锅鸡蛋,我吃不了,就给你带了一些,你拿着路上吃吧。”

    刘晓雅挺着大肚子,先把手里的便当袋放下,才扶着桌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傅阑珊见状赶紧扶住了她,“筱雅姐,其实你不来也行的,我本来想着今晚下班的时候走,明天一早再赶回来,不耽误明早上班的。”

    有了去年的经验,刘筱雅也知道傅阑珊不会一走了之,她之所以过来,也不是想担心店面,就是看着小姑娘确实挺可怜,响起去年傅阑珊回来后那掉了魂的样子,她就有点后怕,所以今年一接到傅阑珊的电话,她就过来了,为的就是叮嘱她几句。

    “珊珊啊,虽然作为一个外人,我不应该说什么,但是就从我们俩认识了这么久,也差不多算是朋友了,我就从朋友的立场上,劝你几句话,都说斯人已逝,生者坚强,虽然我不知道你每年要祭拜的人是谁,但不管是谁,有多亲密,感情上也不能太……太……”她侧头想了想,半天也想不起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只好作罢,“我想说什么,你大概能明白,我这么做,不是要教你当个无情的人,而是教你要坚强,要勇敢。”

    傅阑珊站在那,低眉顺目听着,她知道,刘筱雅没把她当外人才说的这番话,她心里感念刘筱雅的好,可是却不能向她保证什么。

    过了会儿,刘筱雅也觉得自己的确管得有点多,没办法,她只好无奈地拉着傅阑珊的手,叮咛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挺过去,生活么,不就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坏的那一阵挺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傅阑珊重重点头,还没说话,已然有些哽咽,她压了压情绪,含着嗓子说道:“筱雅姐,您放心。”

    “我放心,从你来店里,我真的是很放心,有时候我觉得,虽然这店是我的,但是我也没有你尽心,”刘筱雅说着,环视一圈,门口花架上绿意葱葱,水仙和睡莲次第含苞,若不是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若不是有一双巧手,哪能把一个书店打理得这么美?

    “那,筱雅姐,我待会就走了。”

    刘筱雅点点头,“我家那口子就在旁边商场里买东西,等会他开车来接我,你等会,我让他开车送你去汽车站。”

    傅阑珊霎时心中一暖,百感jiāo集,眼圈就红了起来。

    “哎,你别这么见外,俗话说,出门在外靠朋友,你在这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作为你仅有的朋友,帮你这点小忙还是应该的。”

    刘筱雅说着,塞给她一包抽纸,“带上吧,我估计你用得着。”

    “谢谢您。”傅阑珊憋着眼泪,把抽纸塞进了背包里。

    说话间,门外响起鸣笛声,刘筱雅回头望过去,家里那口子正咧嘴朝她笑。

    “说曹cāo曹cāo到,车来了,”刘筱雅难掩脸上的喜悦,笑着看向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开学,不想去研究所,让我狗带

    ☆、清明(二)

    清明(二)

    yù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残杏枝头花几许。啼红正恨清明雨。

    尽日沈香烟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远信还因归燕误。小屏风上西江路。

    一路颠簸回了江亭县城,傅阑珊又转乘农村公jiāo车。

    在小江村村口下车,她举目眺望,真是一年一个样,不过是一年没有回来,小山村就全都变了模样。

    她背着包沿小路拐进旁边的土坡上,照着记忆里的那条路慢吞吞往前走,走了没有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紧接着是鞭pào声和女人的哀嚎声。

    她愣了愣,只见土坡下面一队送葬的队伍慢慢爬了上来。

    一杆招魂幡打头阵,走在前面的是男人和男童,紧随其后的则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年长一些的胳膊上挽着白色的孝不,年轻一些的则清一色白色的孝服。

    傅阑珊站在路边,眼看着一队人擦身走了过去,女人的哭声依旧在耳边盘桓,有几个心不在焉的人经过她旁边,全都拿好奇的眼神打量她,她觉得尴尬,忙又往后站了站。

    一个fù女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蓦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似的拉过旁边的人说道:“你看那是谁。”

    另一个fù女茫然地看向傅阑珊,显然是没想起来什么。

    那个眼尖的fù女笑得讳莫如深,瞥了一眼傅阑珊,低声笑嘻嘻道:“你不觉得她像文慧么?”

    “哎呀!”那个茫然的fù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然后不住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像,真是太像了……”说到这,她撇着嘴摇头:“长成那个冤家的模样,看来又是个命贱的。”

    “可不是,我瞧半天,吓得心惊ròu跳的,不过文慧年轻的时候比她漂亮多了……”

    “漂亮?就是长得漂亮才坏的事,她要不是长那么一个狐媚子脸,就不会被二赖子盯上,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要我说,女人就不该长得太出挑,要不然就擎等着勾引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吧……”

    议论声越来越远,直到被唢呐声完全淹没,傅阑珊正正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模,已然满脸的泪,她们口中议论的文慧,就是她的生母,也是她年年祭奠的人。

    彼时年少,从来不明白母亲曾经历过什么,只知道记事的那些年月,总是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对她母亲冷嘲热讽,那时她不知道究竟是那些人出于什么样的恶意,才会这么容不下她们母女二人。

    直到母亲病势沉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仍有人翻着白眼,指着她母亲,毫不留情地唾弃道:“孩子都给人生下来了还自命清高,当初要不是她跪在法院门口非要告人家,现在也不至于成这个模样。现在好了,人家被她搞进了监狱吃牢饭,她呢,染了一身的脏病,年纪轻轻就死了,”每到这个时候,那些人还不忘嫌弃地看着她,无比厌恶地骂道:“死了就死了,结果还留下来这么一个小孽种。”

    孽种,就是童年时代她的代名词,在小山村的那八载,她没有名字,唯“孽种”二字是对她卑贱命运的代名词。

    山风骤起,灌进她的大衣里,遍体生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险些站不住脚步。

    她曾经怨母亲懦弱,平白忍受那样的白眼,却不懂得辩驳一句,现在她反而同情母亲,越是长大,就越是觉得困顿越束手束脚,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母亲并不是没有反抗过,并不是没有想过辩驳,甚至母亲从始至终都在反抗,被人侵犯后孤立无援,她不肯听从左邻右舍的威逼利诱嫁给施暴者,而是在派出所和法院门口长跪不起,直到施暴者被绳之以法,怀着孩子无人照料的时候,她没日没夜地纳鞋底,然后徒步走到十里外的县城卖,生下孩子艰难抚养的时候,有人踏破了门槛给她说亲,劝她嫁给同村的鳏夫,都被她一一回绝,一次又一次的竭力抗争,为的不就是不向不公、不义、不正低头么。

    “妈……”傅阑珊捂着脸蹲下来,失声痛哭。

    **

    从小江村回到县城,已经是晚上十点,赶不上回H市的汽车,傅阑珊就在车站附近的麦当劳坐了一夜,天将亮的时候,第一班汽车鸣笛进了站,她失魂落魄地买票上车,落了座,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瞅着她看了好几眼,然后呀得一声叫了起来。

    傅阑珊吓了一跳,忙抹了一把脸,扭过头去。

    老太太又呀了一声,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这不是文慧么!你进城啦?宝升呢?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儿?”

    傅阑珊吃了一惊,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老太太是谁,但是听着她的口气,似乎老太太和她母亲相熟,虽然老太太把她错认成是她母亲,但也说明老太太一直记着她母亲的面相。

    “太太,您认识我妈?”

    “哦哟!你是文慧的闺女啊!那你不就是我孙女么!孙女啊,你可真是想死我啦!”老太太说着就把傅阑珊搂进了怀里,心肝宝贝地叫,那叫一个疼爱。傅阑珊顿时被惊呆了,暗说这老太太肯定是认错人了,但是又一想,老太太喊着她妈的名字,那就是没认错人,但是从哪冒出来这一层关系?

    她正犯着糊涂,忽然两三个人冲上了汽车,她来不及抬头看,只觉得腰间一松,原本紧紧搂着她叫孙女的老太太被人拉了起来。

    看着那伙人来势汹汹,傅阑珊担心老太太受欺负,二话不说站了起来,高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攥着老太太胳膊的中年男人闻声看向傅阑珊,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也被噎了进去。

    “文慧?”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意外,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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