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紫荆之月 > 第 96 章
    丝领着我向坡上走去。“小布他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一打开屋门,阵阵激烈的争执声就从客厅穿过走廊飞了出来。我站在玄关倾耳倾听,听来听去却都只有碎羽与蓝顿·血莉两个人的声音,但是可以感觉到客厅确实是有三个人。一直没有作声的那第三个人,就是布鲁·斯凯了吗?

    那确实是他。二十年过去,他的气息依然没变,就好像雪茄燃烧产生的味道,圆滑丰富,也是他为人处世的作风写照。

    “亲爱的小布,我把唐先生带来了。”客厅里的声音变得小了点,茱蒂丝继续对着客厅的方向喊话:“你同蓝小姐与碎羽先生先谈着,我领唐先生到你的书房坐一会儿。”

    客厅什么声音都没了,我可以想像出先到的两名客人正在用什么眼神注视书房的主人,以及布鲁·斯凯叉起双手,两根拇指摩来擦去的考虑动作。

    这段考虑的时间应该是短暂的,但是在我的感觉中却是无比漫长,以致于当我听见客厅传出回答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像站得太久从而麻痹那样失去了知觉。

    “茱蒂丝,你不要忘记了给客人泡茶,他不习惯喝咖啡。”

    茱蒂丝很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就要引我上楼,我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脚,示意她稍等一下。这时,客厅里传出一下非常愤慨的吐气声,蓝顿·血莉就我的身份向布鲁·斯凯提出了新的疑问,却被对方轻松化解。

    “关于这个问题,等到我们讨论完艾勒贝拉一族在新战役中的任务位置这桩正事,再来详谈好吗?”布鲁·斯凯那不紧不慢的声音飘出客厅,商量中带着引诱,最后还打了一个生动的比喻加强说服力:“是甜是苦,果子都要一个一个的吃,一下全塞进嘴里,不但尝不出滋味,还会害人哽着。严重的话,说不定就把这个人哽死了。”

    野妖精默然,碎羽乘机把话题重新引导回先前的方向。而我,也悄悄地随着茱蒂丝走上了二楼。

    布鲁·斯凯的书房里就有现成的茶器与火炉,茱蒂丝在给我泡上一杯清茶后,就退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时间一长,那种不安与的心情又悄悄地冒出了头。

    我连忙转动脑袋打量房间里的摆设,房间很大,门口铺着一方毡毯,还摆了一个树根花架,安放着一盆活生生的卡萨布兰卡百合。房间左边摆了一张长形书桌,对面是四开门的橱柜,里面摆放的不是是书本,而是造型不一的酒瓶酒杯,以及咖啡套具和茶器。书柜摆放在书桌后方,占了整整一面墙,地下和书桌上还摆着大大小小的文件筒,chā满了长长短短的卷宗和地图。搁着热水壶的小火炉,远远的单独摆在窗户下方。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茶杯向窗户走去。透过玻璃,窗外是一片起伏的青绿树海,清风徐来,树叶翻起一波轻浪,却不露丝毫空隙,把在林间活动的妖精身影遮掩的严严实实。远远的,我看见无数藤蔓从山壁上垂挂下来,浸在湖水中,仿佛绿色的血液在山体中流动,一时间真叫我错以为那山是受伤的巨人,湖水其实是巨人山神流出的鲜血,汇成了池洼。

    切!我用力甩了甩头,想把刚才的不详想象从脑壳中挥走。

    真是的,什么想象不好做,偏偏去想象山神受伤的画面,着实晦气。

    我只觉胸口一阵沉闷,于是打开窗户,想给大脑换换气。窗户一开,几片叶子上下翻飞着飘了进来,仿佛一群透明的绿色蝴蝶。

    我凝视着它们的舞姿,看着它们在房间里扑愣愣地翻腾了一阵,将要力尽落地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风重新流动起来,树叶又翩翩然地飞起,扇动着翅膀向来人面上扑去。

    来人摊开手掌接住了这些不速之客,然后把它们轻轻放入花盆,搁在泥土上面。

    “绿叶在枝头上时,吸收阳光,哺育大树,落地之后化作泥土,又养育出鲜花。从存在到消亡,绿叶一生过得极其单纯,却是无一刻不具有意义。”来人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我说话:“小小一片叶子,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了。我们人类应该也有自己的存在意义,那会是什么呢?”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不敢接口。来人转过身,正视着我的眼睛,这一次,他清楚地向我提出了问题:“请你告诉我,二十年前在你的眼中,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的喉咙一阵发干,虽然刚刚我才喝下一满杯茶水,现在却渴得要命。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处事圆滑的他,会在相隔多年之后再见面的第一时间时里,提出一个这么敏感、尖锐的问题,因此内心一点准备也没有,半天作声不得。

    满室的春意,就在他的逼视与我的沉默对峙中迅速僵化、凝固,散发出阵阵刺骨的寒气。

    第五回 故友重逢(下) [本章字数:6753 最新更新时间:2007-06-06 12:38: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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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了。

    这是我摆脱惊愕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在试探我!

    这是我恢复理智后的第一个想法。

    不可以告诉他真正的答案。

    这又是我本能冒起的第一个反应。

    不,我不能再用谎言粉饰太平。

    后来居上的理智刚弹压住蠢蠢yù动的舌头,马上又要面对本能的第二次挑战。

    你疯了,他要听到真正的答案,包准一脚把你踢出窗外。

    我要是继续对他撒谎,才真是疯了。事实如何,彼此心里都有数,欺骗只会毁掉自己的立足之地,我不会再重复这样愚蠢的行为了。

    诚信的实践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首先就要生生剥掉你自己的脸皮,你承受得起吗?就算你承受的起,别人也能承受的起吗?很多事大家心里知道就可以了,说出来就等于攻击对方,等于为自己树敌,你明明就不想把对方当敌人,也不想对方把你当敌人,何必做这种傻事?

    傻我也要坚持,我现在缺得就是迎难而上的傻劲!

    蠢材,你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闭嘴,你这个懦夫!

    我用力地想要把心魔压下去,可是它在我的压力下挣扎嘶吼。

    你这蠢材,自己就是现成的例子也不知道借鉴!故友重逢是多感人的时刻,对面那家伙冒出这么一诚实的问题,气氛马上就僵了不是?他让你的心里不好受,你这会儿还不是在怨恨他为什么不会做人,上来就是重重一刀,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也说了答案彼此心里都有数,他还要问出来,说白了就是想在心理上狠狠打击你。他为什么要打击你?这是朋友干的事吗?他这是把你当敌人对付呢!依我说你也甭跟他讲什么诚信客气了,他不仁你不义,过去给他几个大耳刮子,他算什么东西啊!你要弄死他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该挨耳刮子的是你,该去死的也是你!你这自私卑鄙的家伙,不想毁灭的话就给我安静的睡去吧!

    心魔在我的理智重拳轰击下狼狈退却,重新整理好情绪,我如实的回答了布鲁?斯凯的问题。

    “在妖魔眼中,人类就是有趣的玩具。二十年前的我,想法也和其他妖魔一样,人类就是为了娱乐我而存在的玩具。”

    沉默的坚冰被我一言打破,化作xìng质不明的暗流在室中汹涌激dàng。

    接下来布鲁?斯凯的一言,便将决定这股暗流是会化作愤怒的火焰,还是化作卷走旧日yīn霾的清风。

    “我想也是这样。”布鲁?斯凯的语气和表情都非常淡然,可以说全然没有对我的答案做出任何反应,看不出他心中是喜是怒。“上一次的胜利,一直让我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其实你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为什么却要装出失败的样子,一下就失踪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你都在干什么?”

    第二个问题让我再一次领略了为难的滋味,关于我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类这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讲,即便是在忏悔过去罪行的时候,我也极力避免提到自己的来历。因为在我的感觉中,那是维持我强者尊严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话,无论我在这边世界遭遇有多惨,人们始终还是会对我存着一份敬畏之心;可是一旦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横扫大地的妖魔帝皇其实是个学习成绩满堂红,扛袋米上四楼都会闪到腰的双差学生,那我……将要面对的是无数轻蔑的目光,无时无刻无孔不如的对我指指点点,羞辱的话语会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最后结果不是我忍耐不住,放手宰光全世界带眼睛的生物;就是信心全失的逃回地球,永远不敢再回来……这两种下场光用想象的就令我不寒而栗。

    “当年,我会装成被你们打倒的样子,是因为我玩腻了角色扮演的游戏,它并不如我预期中的那般有趣,所以我索xìng让给你们荣誉,从这个世界抽身退走,在另一个世界休养生息了二十年。”

    在jiāo谈的过程中,虽然我心中思绪百转,却始终坚持看着布鲁?斯凯的眼睛。然后第一次发现,原来一向被视为温和保守的鸽派人士的他,眼神也有比鹰更锐利的时刻,那直接专注的目光,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要把我的躯壳剖开,掏出灵魂来仔细研究。我不在乎被他看破我的想法,我只要他明白,我没有欺骗他,有些回答我是做了保留,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坚强到可以赤身luǒ体的面对全世界全种族的关注而不崩溃,但是我知道自己还会成长,当我觉得自己可以战胜最后一个人xìng的弱点,做到面对荣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时候,我便会拿起手术刀,毫无保留地解剖自己在两个世界的生命历程,完全**地摊在阳光下供世人议论、警鉴。

    不知道布鲁?斯凯是否接受到了我的心声,总之他并没有再在第二个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但是眼光犀利依旧,语调绵里藏针:“那你现在是睡够了,养足了精神又来找我们玩新游戏么?”

    这个问题的谴责意味可就非常明显了。本来,受过背叛与戏弄的人作此一问并不奇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见布鲁?斯凯这样一问时,心里泛起一股怪异的不谐调感。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头了。

    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以外jiāo手腕圆滑著称的布鲁?斯凯吗?不会是个替身?

    我放开全部感知,仍然找不出他身上有一丝伪装的痕迹,站在这里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布鲁?斯凯本尊。

    那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不谐调的感觉了?又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感觉呢?明明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是我只有感觉到惊讶,却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为什么现在却会被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

    我用力地想了想,终于发现了产生这种感觉的根源所在。那是,因为提问方式的不同。在提出前几个问题的时候,布鲁?斯凯虽然气势迫人,但都是在用诱导的方式提问,问题尖锐,却不失风度,暗地里仍然给我留下了回旋的余地。而他最后说的那段话,貌似疑问,实际上已经做出了结论,一下就把这场谈话逼到了绝路上,这可不是外jiāo家的问话方式,也不是布鲁?斯凯的作风。

    布鲁?斯凯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不合他作风的发言了?他不排斥与我见面,甚至派专人来迎接我,允许我进入他的私人书房,还专门吩咐爱人提供适合我口味的饮品;种种迹象都显示他并不想关闭与我和好的大门,为什么现在又摆出一副要和我断jiāo宣战的强硬派头?

    一瞬间,我有点怀疑是刚才对他几个问题的回答激怒了他,但是马上我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作为一个老练的政治家,布鲁?斯凯怎么会为了没有实际利益损害的答案动怒了。

    与政治家打jiāo道,如果对方突然改变态度对你,多半便是他所谋求的利益有了改变甚至不复存在。

    虽然这样想会让我感觉很失落和空虚,但我不能不承认,布鲁?斯凯之所以不把我这个背叛者拒之门外,并不是看在过去的情谊份上,而是看中了我的力量对卡奥斯王国的解放事业有利用价值。甚至可以说,就算他内心不想原谅我,我也不愿为卡奥斯王国出力,他也不会对我拉下脸来发狠。

    如果无法把强大的第三方势力拉拢到自己身边,至少也要保证它不会跑到敌人的阵营。这是政治与战争中最基本的外jiāo策略。

    布鲁?斯凯的言行却在打破这条基本原则。他这么有恃无恐,是吃定我不会相助盖亚一方?还是有信心可以将我和盖亚军一起毁灭?

    虽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悲,可是我的脑子还是循着冷酷的利益思维法则一路推算下去。第二种理由的可能xìng虽然不是没有,但成功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布鲁?斯凯曾经亲身领略过妖帝力量的恐怖,应该明白打倒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只要他没被仇恨烧坏脑子就不会起那种荒唐的念头。

    那么,他是吃定我不会帮助盖亚人了?可是他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相隔二十年不见,我当初又是以一个卑鄙的欺诈与背叛者的身份与他分开,他对我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的脑中充满了问号。突然间,灵光一闪,我的身体像触电样猛地一震,然后整个松驰下来。

    阖上眼睛,我无力地动了动嘴皮:“就不要再玩弄我了,你这个三流诗人。”

    布鲁?斯凯那平板的表情无甚改变,他环抱起手臂,无言地看着我。我也走回到书桌边坐下,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搔了搔了下巴,疲惫地回视他。

    “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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