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燕易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来玄岳山耀武扬威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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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不知自己微微一笑给这个玄岳山真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有时候，简单的一举一动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此刻，正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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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三支青香，陈杅抬起头，又望了眼那巍巍尊神，仍是威严，但已显陈旧，雕像毕竟只是雕像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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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了头，只见着青色地板光亮如新，神仙金身，似乎不如青石地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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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出了一口气，陈杅将香头放到如婴儿小臂般粗的蜡烛上引燃，然后上前三步，双手捧香插入铜炉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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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下腰，闭上双目，嘴角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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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这世间，一切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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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不求天下太平，不求北雍继续独立于玄巽之外，这些都太虚无，只求世间一切如常，百姓仍是安居乐业，军人仍是戌边为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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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常，自然也，道法自然，生而万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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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太平，万物兴隆，是如常，世事混乱起，英雄拔剑出，亦是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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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如常，难比登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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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上完香后，微微一笑，让出了位置走到一旁，而身后跟着的是玄岳山的两位辈分极高的真人，在真人之前给勾陈上帝上香，全天下能这样做的人其实并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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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退下之后魏白陵跟跟上前去，从一旁拿出三根红香，不多繁杂，仍是将三根香头放在蜡烛的火苗之上，只是一会香头便烧得通红，三缕青烟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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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捧三根敬香，魏白陵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陈杅，面色悠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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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根敬香入炉，魏白陵嘴中喃喃，当然绝不是什么祈求天下安康之事，这些平日里各地前来烧一根香的各种信徒几乎每天都要说上几十遍，若是神仙真的在听恐怕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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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始无炁，三炁之下，万天之上谓之万雷句陈，掌直符，灵动九天界，主御生灵，主御兵戈，手执万神图，总御万星，玄岳山祭勾陈上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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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陈杅听得惊讶，又抬起头望向那尊神像，原来这般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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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易心中一惊，看了一眼魏白陵的背影陷入疑惑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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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己的师兄平日里总爱与小辈们混在一起，没有一点长辈风范，可辈分却还长于掌教师兄，是现在玄岳山高辈长老中的的大师兄，虽然这些年修行之事并不在心但仍高于自己，南北道论时领队之人便是大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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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自己看不出这年轻世子前身，不敢妄下定论，但按大师兄所言，这个年轻世子难道就是勾陈上帝转世？不然为何在勾陈大帝前介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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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燕易又看了一眼那前些年闹通了半个玄岳山的年轻人，样貌与气还是有当年的影子，着时不像天人转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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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白陵敬香之后缓步退下，燕易跟上，看了一眼大师兄和那个年轻世子，轻闭上眼，从一旁取出三根青香，然后双手一折，香头不需过明火便燃了起来，道家之人，道术通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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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看后惊讶，这等便是神仙道术？心中觉得玄妙，对道教仙术的兴趣更加好奇，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算是有过一些缘分的小道士，陈杅偏过头小声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法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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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谌听后一愣，同样轻声道：“什么仙家法术？莫非山下又出了仙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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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白了一眼身边之人，眼神指向正在敬香的燕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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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道士恍然大悟，然后道：“或许是吧？反正我也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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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轻闭双目，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按耐不住想要打这个道士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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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真人燕易之后跟着的是北雍三州刺史，今天只是初祭，用不着大场面，等到大祭之时，那边是北雍百官跪拜，玄岳道士齐颂道经，那场面才是壮观；只是这些年来除了建嘉二年的天子祭天便再无这等大祭，按朝中言官的话来说，就是徒耗钱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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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州刺史上完香后又经过一些琐碎事务今日初祭便算完成，大祭还要等三日之后才行所以此次也不甚正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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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北雍大员敬香之后已差不多是正午，太阳正当空，阳光和煦，击散了清晨的那股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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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走在出殿众人最前，身边簇拥着的是三州刺史和道家无论南道北道都是一等一的高辈真人，西北地界上能说得上话之人除了凉州刺史外全在这玄岳山之上，着实是个大场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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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陈宫外的广场之上，不论是出世的道人还是人世间的官员，终究是站在了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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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出了大殿只觉身子一暖，舒爽至极；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正日高悬，与清晨之时红日初升相比更加刺人却有更加温暖让大殿之内的阴冷之气刹那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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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了口气，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殿内坐立的勾陈大帝金身，虽然金身巍峨，可还是外面更暖和一些，初春的正午，舒适的紧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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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不大的玄岳山大师兄王如谌紧跟着出了大殿，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公子又看了一眼大殿外的青石古道，嘴角微微翘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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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葱葱，古道幽幽，玄岳山上当真是风景无限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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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微微一笑，虽不回头但知来人是谁，轻声道：“玄岳八百年，如今一十八峰依旧是灵秀之极，不愧是道家祖庭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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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谌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大秦朝初时玄岳山上便已有修道之人，当时门派众多无有高低，有一人一峰者，有三宗同峰观道者，后来一十八峰一十八座道观，个个都是灵气至盛之地，所以虽只是在天下洞天福地之中位列第九，但最终在各种机缘之下成为了北道祖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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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后疑惑道：“那为何不到天下第一福地之中盖一座道观？若是如此吸收了天底下第一仙山的灵气岂不是比现在更加容易成神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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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谌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道：“不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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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瞪了一眼身边的玄岳山掌教首徒，又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替玄岳山的未来担忧，若是让他当下任掌教，南北道论之上北道岂不是要被南道压得出不来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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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谌见年轻公子的模样嘿嘿一笑，道：“南边玄虚峰更差些，天下第十一福地不过这些年也出了好几位大道，而终南山上大小道观十余处，也没见得有人白日飞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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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王如谌说到南道庭所处的玄虚峰是天下第十一福地，但这些年却频频有人飞升后又是一声叹息，天下第十一福地都这样厉害，玄岳山已是多久没神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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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杅的模样，玄岳山大师兄不自觉的挠了挠头，近十年未见，如今的世子怎么这般容易唉声叹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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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祭完后，身份上在北雍一步一震的北雍王和三州刺史及玄岳山上的高辈大道在一起吃了一桌虽然看起来清寡但味道确实不错的素食，修道之人可不忌酒肉，不过今日在座的是道家中的顶级真人也不好饮酒食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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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这几月内整天山珍海味吃的腻味，对素食并不反感，相反吃惯了酒肉在吃上些素食更觉美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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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己平日里都是在长霜院里自己那几个丫鬟相伴，要多舒爽有多舒爽，如今跟着一群老家伙在一起吃饭实在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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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先前是想让陈杅与玄岳山的老道士和那几个刺史熟络熟络，为以后做下基础，这些老狐狸陈杅以后还要经常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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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见陈杅是与这掌教真人的大徒弟在一起颇有些志气相投便也就不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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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事，就该让年轻人自己去做，毕竟今日之人不论是自己这北雍王爷还是那道家真人，对以后的影响都不会太大，顶多是给后人留个谈资，而自己儿子和那个年轻道士，才是北雍王府跟这北道祖庭的未来，几十年后的西北地界，还是这两个年轻人说话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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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过半，陈凛哈哈一笑，举起玄岳山特产的花茶对着众人道：“今日且不饮酒，先试试这玄岳花茶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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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雍官员听到陈凛的话语后纷纷举杯敬，嘴中说这各种溢美之词，陈凛听的开心，陈杅听得头昏，而多少年来从未与山下之人同桌共饮的玄岳山戒律真人燕易则是面色冷淡，对于这些面子事，他最厌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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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分量极重的饭桌上，同样是北道高辈长老的魏白陵对这些场面事则要熟练的多，先是哈哈一笑，然后轻挽起衣袍大袖就举起手中茶杯，虽然是一身辈分极高的青色羽衣打扮但此刻却更像山下的游方道人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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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众人一同坐桌的王如谌看了一眼也已经拿起茶杯的陈杅，自己也跟着拿起茶杯喝了口这从小喝到大的花茶，入口微苦，回味却甚是甘甜还有这一股花香气，他不太喝过其他茶类，不过一直觉得这山中自产的花茶就是美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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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花茶过后，王如谌看着两位师伯一冷一热的模样有些尴尬，燕师伯平日里对人对己都甚是严谨，饶是自己身为掌教首徒对其也有惧意，而魏师叔则正好相反，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和气模样，所以即使是山上的小辈对其也无顾忌，一严厉，一宽松，都是自己的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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