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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接过陈杅倒满的酒杯，小饮半口，又是一幅被辣的龇牙咧嘴的样子，原本制造的高人气质瞬间又变得毫无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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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看着老吴的样子有些发愣，这样子也能成剑仙？还是说天下仙人全是这幅样子？</p>
见老吴喝了酒，陈杅耐不住性子，追问道：“然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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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白了一眼面前世子，然后嘿嘿道：“然后一剑换一根琴弦，换了我三把宝剑，最后实在心疼，就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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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后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一根琴弦换一把神器谱前二十的宝剑，这生意当真做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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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瞥了一眼一脸吃惊模样的世子，笑道：“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如今的天下第一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已是一身擎玄境，当真是少年天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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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到是十年前的事了，看老吴的目光之中不禁露出些许鄙夷，道：“然后你就败给了一个刚出江湖没多久的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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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完后又惊讶一个小姑娘竟能到一品擎玄境，看来当真是天生大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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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有些可惜，如此惊艳的女子以后要怎么找婆家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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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说完后又夹起了一块肉，左手同时拿起酒杯看着世子哈哈一笑，道：“世间之事不过鲤鱼跃龙门，跃的上去便是龙，不分年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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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后微微点头，追问道：“那龙门又是什么？是一品三境还是遗世而独立的神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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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吞下一口酱牛肉，用袖子抹了抹嘴上污渍，轻轻道：“都是，二品玄极也是龙门，只是跃门之鲤不同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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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又疑惑道：“那升天门的仙人又能在高手榜上排名多少，可是人间无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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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杅的印象中，仙人，似乎都是天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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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瘪了瘪嘴嘴，道：“倒是听过直到昕朝还有人曾斩仙人与天门之前，只是不知真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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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惊讶，斩仙人与天门之前？这本领也太大了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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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被自己口中江湖听得一愣一愣的世子老吴摇了摇头，轻笑一下又拿起酒壶倒满杯中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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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平日里只喝两杯酒那是士人风范，老吴那矫情脾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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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倒完一杯满酒，陈杅伸手接过青瓷酒壶，老吴瞪大了牛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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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吴的震惊模样陈杅轻笑道：“天下太大，当饮酒时饮酒，当吃肉时吃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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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点了点头，世子学什么都快，道理也听得就透，以后的成就恐怕不输那个南唐遗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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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饮完，木盆中的酱牛肉还算热乎，陈杅夹了一块，入口之时尽是酱料之浓厚，但嚼起时又显露出黄牛肉之嫩美，当真是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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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凉酒，五斤酱牛肉。马厩外雪下得急，马厩内一老一少吃的悠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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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大任他大，高门见祥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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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青瓷壶中的半斤凉酒以一滴无存，乘着肥美牛肉的木盆也只剩了残汁碎肉，一旁是瘦红马卧在草堆上闭目熟睡，一边是养马老仆躺在干草堆上抚摸着肚子，时不时的还打上一个饱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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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起身晃了晃脑袋，冲着老吴轻声道：“半月之前的云迢山上杀了山贼一窝，真威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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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没有惊讶，动了动身子，懒散道：“是差不多入六品境了，算是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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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老吴只是一句淡淡的“算是快”，但陈杅仍听得得意，只是几月便能入六品，二品之境还不是唾手可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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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后老吴的一句话险些让陈杅骂了出来，只见老吴夸完世子后又道“我如你这般大之时，好像也才是入了寒武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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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捂住胸口，瞪了一眼面前面露得意色的老人，道：“二十岁入寒武境，然后又等了四十年才是是一品擎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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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嘿嘿一笑，道：“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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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白了一眼，道：“怎么着能在高手榜上挣个名声才好，不过十多年前你能跟那天下第一的女子三剑换三弦，现在大约又能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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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挠了挠头，想了一会，道：“约莫着只能换那风姓女子两根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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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后怀疑道：“人家可是天下第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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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也不反驳，只是小声道：“十年前，裴瑜在我之后败给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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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咽了口唾沫，伸出拇指道：“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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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后咧嘴一笑，道：“可俺老吴相信，只要那风姓女子还没过天门，这天下就终究会有人能打败她，想着世间千百年，那曾有不败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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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听到惊喜，连忙道：“老吴，那本世子如何？有没有机会与那女子第一过上几招？”说着陈杅拍了拍腰间铁剑，听到竟有机会将那天下第一拉下马，兴奋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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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听清陈杅话语后貌似认真的上下看了面前世子，又看了一眼那把陈杅腰间那把铁剑，懒散道：“约摸着可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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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白了一眼面前老人，道：“那人当真有这么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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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瘪了瘪嘴，道：“当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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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摇了摇头，又看向老吴，道：“老吴，我学剑也有三个多月了，是不是也考虑下该教我剑招了？整天挥剑练剑着时学不到本领。”三个月来每日皆是挥剑练剑，陈杅早就有些耐不住了，整日干这些到何时才能成为剑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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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咦了一声，然后摸了摸头道：“公子，今日三百下挥剑，一千下刺剑可曾练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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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杅瞪了一眼面前老吴，但又有些心虚道：“年关将至，不缺这几日，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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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瞥了一眼， 没有说话，陈杅尴尬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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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华楼四层，依旧昏暗的房间并未因新年的到来而变换一种颜色，似乎永远都是如此，但桌台上摇曳青灯，黄纸卷章，更显出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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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白大氅，鬓角微霜的老人端坐于案前，手提紫泥茶壶给面前之人倒上一杯清茶，面容和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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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穰宜放下手中古卷，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之人，淡淡道：“玄巽削番势在必行，北雍可做好决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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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鬓微霜的老人轻饮杯茶，轻笑道：“那是他司马家的事，而北雍二十万铁骑，姓的是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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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穰宜点了点头，摊开手中帛卷，泛黄帛卷之上画的是玄巽山河图，是陈凛以春秋诸国地图合编而成，较洛安城里的还要准上三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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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瘦手指指着图上一个不大的格子，格子里写的辽东王三个字清晰可辨，格子所处的幽州紧靠着边上便是北奴帝国的乌桓州，与北雍格局相似，数十万披甲大军对峙多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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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惊讶，因辽东王与中山王还有自己这北雍王一样皆是直接与北奴直接对峙，若是削番三大镇边藩王，就不怕司马令如一气之下投了北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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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儒士嘴角微翘，道：“玄巽天子不敢削我们北雍，怕你反了他，那就去削辽东王，留个中山王来防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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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微微点头，问道：“中山王若是反则四面皆战，所以不敢乱动，是一条看门好狗，而北雍四州一直在我门手里，他管不到，仍姓司马的辽东十万披甲卒便成了最好好除掉的一个强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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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会，又道：“司马闻伯和司马沧浪倒是滚得远，不惧这些，可我跟司马如令还有那个司马隆盛却挤在了一起，着实是让洛安城难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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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士点了点头，道：“王临川敢提议，洛安天子敢做，辽东王，终究是难逃这一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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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听后轻叹一声，太武帝五子里唯辽东王司马令如与自己关系最好，但如今却难逃一劫，当真是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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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于案旁的阴士看了一眼面前之人，轻笑道：“天下唯有皇家最是无情，但辽东王与皇帝是同胞兄弟，应该不会太过无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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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点了点头，道：“王临川敢，皇帝不敢，不过天下藩王倒是期望皇帝如此狠心，那他们也就有理由清君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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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穰宜微微一笑，道：“若是太武帝时是这王临川当首辅，今天的天子也就不会日夜难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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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听完嘿嘿一笑，拿起桌边的紫泥茶壶将空杯倒满，又为身前之人倒上新茶，能让堂堂北雍王如此恭敬之人，天下只有一个被称为阴士的田穰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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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上新茶，陈杅晃了晃手中茶杯，小啜一口，放到桌上，喃喃道：“杅儿自回来便一直在练剑，如今隐隐已入六品境，随她娘，也好，随我的话一辈子只有一个二品境，憋屈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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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穰宜本拿着茶杯欲饮下，但听陈凛讲到陈杅娘亲时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饮下杯中清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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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陈凛，道：“黄道羲说过，杅儿身有莫大气运，从文从武皆是至极，怎是你能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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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初听阴士田穰宜夸自己儿子身负莫大气运，颇为得意，但听完后半句时脸上得意顿散，瞪了一眼面前之人，随即又得意道：“儿子能耐，父亲不差，春秋十国征不休，最后还不是让我一个破落之人灭了八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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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士听到面前老人自夸不禁一笑，春秋之战面前之人确灭八国，在史书上注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还是绕不过去的一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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