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兵书峡 > 第 104 章
    ,或是壶公脾气古怪,逼令当夜起身,又回到原处,准备各人轮流睡上些时,养好精神再作计较。本定二人一班,江明事后想起阮菡方才发怒情景,忽然大悟,不禁面红心跳,惊喜jiāo集,想了一阵,又觉不合,力说:“大家连日劳苦,只我一人不累,守夜何必分班?只我一人已足,三位姊姊请自安歇,我如想睡,再请一位起来也是一样。”

    阮莲心疑二人途中商量,故意如此说法,心想就是分班也不会强令你二人一起,做得那样明显,便说:“一人太单,我姊妹先睡总可以吧?”江明固执不肯。阮菡料他借此讨好,表明心迹,心中好笑,继一想:此人实是少年谨厚,对我更好,难得这样听话,我既胸怀大志,以后我行我素,管什旁人议论?目前随便和他同游说笑便要害羞避嫌,以后如何做事,今日暂且由他,看他一人是何光景?便在旁边说:“他愿意一个人,我们乐得安睡,管他作什?真要倦时,我会替他。我三姊妹先睡吧。”

    小妹本想陪伴兄弟,因江明固执,只得依了。三女便在盘石上取出所带皮毯,一铺一盖,同时卧倒。阮菡人刚睡下,忽又坐起,喊道:“我们今日只吃了一顿,你是大肚汉,吃过饭很久了,一人守夜少时必饿,还不将粮袋取下,挑你爱吃的取点出来,月下饮酒,既免夜寒,又解寂寞。”说罢便要去往树上取那粮袋。

    江明忙说:“无须,我还不饿。”阮菡嗔道:“此时天气还早,自然不饿,你又不听我的话么?”说完,觉着话太亲切,一看小妹、阮莲均似人睡,挤在一起声息全无,江明似恐自己上树污了衣服,已抢先连纵带爬到了树上将粮袋取下,不由勾起前念,仰望晴空万里,月朗星疏,一色青苍,只黑风顶有两三条云带绕着峰顶蜿蜒摇曳,俯视花影离披,清荫满地,香光浮动,夜景幽绝,念头一转,索xìng起身,笑道:“这样好的月色夜景,虚度可惜。我也睡不着,由她两姊妹睡去。我和你对月同饮,吃点东西,谁要疲倦,谁就先睡好了。”

    江明自是愿意,连声赞好。阮莲少女天真,早有倦意,心中无事,刚一卧倒便自睡熟。小妹一则心中有事,又挂念兄弟,本想叫他取下粮袋准备半夜里吃,因阮菡已先开口,便在一旁静听,见阮菡口气亲切,兄弟也未坚持成见,知其情分越深,心中暗喜。

    阮、江二人便去溪旁点火,将ròu切下一块稍微烤熟,一同饮食,一面剥着松子,对月谈心,甚是高兴。双方越来越投机,光yīn易过,一晃便是子夜将近。正谈得高兴头上,忽听峰顶起了异声,先是一股极凄厉刺耳的尖锐之声起自峰腹之内,跟着地底便似着了火一样,轰轰乱响,地面上大片山林均似受了震撼,仿佛地震神气。四顾天色清明,月光如画,花影重重,夜色依旧幽静,一点风也没有,全不像是有何异兆光景,方疑地震将起,心中惊疑,想去喊醒两个睡着的同伴,瞥见黑风顶一角似有黑烟摇曳,袅袅上升。定睛一看,原来峰顶一角有一片平崖,黑烟便由那里冒出,因是偏在侧后面,看不见它全貌,那地底的巨哄和峰腹中的异声似已联合一起,合成一种刺耳难闻的厉啸。一看天上星月正是子时光景,才知黑风将起。

    正在指顾谈说之间,林中二女也自惊醒起身询问。阮菡恐怕二女初起夜凉,刚把酒递过,小妹说是天气一点不冷,只更暖热。只见峰顶上那股黑烟已越来越粗,力也越大,晃眼之间冲霄而起,中间还夹着万点火星。那围着峰腰的云带忽然分散,化为一片浓雾,围绕在近顶一带。

    那峰本来撑天笔立,拔地千丈。经此一来,仿佛成了一座极高大的伞盖。那黑烟初冒起时,峰顶一带的天空立时全映成了乌金色,轰轰发发之声越来越猛,震得山摇地动,声势惊人,可是天空星月依旧清明,只月光好似淡了一点,看去显得渺小已极,峰顶一带渐渐布满云雾。小妹方说:“原来传说中的黑风,竟是火山下面蕴藏的地火余气,想不到竟有这等猛恶的声势。天气如此晴和又没有风,万一这类火砂到了空中散塌下来,这一片花林岂不被它埋葬在内?”

    阮莲笑说:“怎么没有风,你看烟头不是歪倒了么?”话未说完,那天地间自然之力神速如电,大得出奇。就这晃眼之际,烟头已往峰前后两面之中横倒,紧跟着潮水一般向侧涌去。先似一条带有亿万金星的墨龙,往四人来路侧面横空而渡,其长经天,晃眼之间便是老远,看去约有十来里光景,烟头方始渐渐低下,由此便被山崖挡住。只听异声大作,宛如山崩海啸,数百万天鼓迅雷,夹着千军万马踏地奔腾之声,会合一起,同时怒呜。烟头早看不见,响声延长越远,后面的黑影仍是狂潮一般,由峰顶火口喷shè出来,其疾如箭。耳听狂风大作,越来越猛,赶往小山头上遥望,由方才烟头下落之处起,蜿蜒出去老远,遇到山崖缺口地势较低之处,均有一段段的粗大黑烟涌现,带着千万火星急驰而过,有的地方已成了一片黑雾。此外仍是皓月当空,明星耿耿,除近峰顶一圈yīn云暗雾似起似落、分合万变而外,不特没有一点乌烟瘴气,一点风也没有,气候反比白天温暖,偶有微风拂面,还加上一点蒙蒙细雨,也是转眼就住,连衣服都未沾湿。只觉头面上稍微湿润,略有一丝凉意,月下花草似更肥鲜,分外精神,料那黑烟通过之处必是来路乌云峡小盘谷一带。这等奇景平生初见,均想等那回潮,看它是否仍回峰顶。

    小妹、阮莲又有点饿,回到原处石上一看,因为松枝太密,方才那阵毛毛雨全被上面松叶吸收了去,衣服仍是干的。月影偏西,正照石上,当地起坐方便,又是壶公指定之处,便分出两人将溪旁烤ròu之处打扫干净,ròu架支好,拿了余ròu残酒往林内同吃,环坐石上,静等黑风回来。互相指点谈说,隔了一会,前面黑烟忽然由空中断,一半烟尾随同去势,投入远方山谷之中,晃眼不见,下余还有十好几丈长一段,略微一闪,便往峰顶出口自行收退,去势更是快极,仿佛下面藏有极大吸力,地底山腹中的厉啸之声连同震撼,一齐由大而小,逐渐停止,只那黑风越响越远,四山狂风大作。

    江明去往小山顶上张望,到处峰崖山谷之中,凡是黑风经过的附近,多半暗云低压,昏雾迷茫,连山形也被隐住。当地天色虽还算好,只是峰顶暗雾聚而不散,近顶之处已看不见。隐闻天风凛冽,势颇惊人,但是高出那片暗云之上,吹不到下面。

    江明心想:这地方实在好,这样厉害的黑风,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是风烟浮动,暗雾昏沉,这里依旧山清水秀,花月鲜明。无怪壶公在此隐居多年不肯离开。以前只说黑风顶高出天汉,上有罡风冰雪和黑风火砂之险,猿鸟都难飞上,没想到近峰下面这样奇景,只不知峰对面黑哥哥去的那条路风景如何。既有苏、萧二人在彼隐居,黑风去路又在前后两面之间,偏在一旁,风景想也不差。看天上星月,斗柄西指,时已不早,方才那大股黑烟始终未见回转。

    回到林内和三女谈了一阵,不觉启明星耀,残月yù坠,除远近山谷中山风越大,稍低之处已成云海,高处峰崖也和海中岛屿一般,只微露出一点角尖。风是在往外吹,但是极高,又被山谷挡住,没有吹到当地。回忆前情,才知所谓黑风回潮并非真事,乃是大量黑烟由火口中喷出,到了远方,因其质量太重,便往下沉,落入山谷之中。后面的还在狂喷不已,这股威力虽然大得出奇,但是烟气大重,内有凝聚之物,急切问不易分散,并非寻常狂风之比。这样狂猛的热烟火气,循着所经山谷,潮水一般向前猛蹿,附近天气自然引起变化。因为山高谷深,分量又重,只管所过之处成了黑海,到处均被黑烟填没,但是不能冒起。这类中含火砂地气,越往前密度渐稀,威力也渐减退。所过之处,干山万壑,歧路又多,自又分去不少威力,ròu眼自看不出,见那威势,早已吓退。这黑烟到了尽头已成强弩之末,空中气候再一生出反应,照着往复相对之理,发生大风云雾,余烟被风一逼,反潮回来。另一面峰顶喷口,仿佛大量点燃的火油,一经bào发,立时夺口而出,下面地域广大,山腹地底因昔年火山bào发,地质烧熔,成了一个极大的空壳。余下火烟受了地气反应,到时暴涨,向上狂喷,势力太猛,快喷完时,下面成了真空,另生出一种极大的吸力,残余烟尾自禁不住被它猛力一吸,当时中断,连同外面空气同时吸进,又在里面连同原有可燃之物和残余地气互相变化,摩擦凝聚,发生火力,到时再狂喷出来,似此每日两次,循环不息。有时为了天时变化,也有大小不同,甚而停止之时,非到年久地气喷完不会全消。因在乱山深处,四面高山环绕,形势奇险,常人足迹不到,到的人也未细心体会,只见一般,偶然发现上面情景,没有深入此地,只见黑烟被风吹回,便当反潮,于是疑神疑怪,或是认为荒诞不经,引起猜想,其实并非其事。

    随又论到天地问的水火风云雷电以及这类地气,凡是有质有力之物哪怕无影无色,均可运用智能加以研讨发明,使生出极大力量,为天下人民多出无量福利。可惜暴君专政,民智不开,偶有才智之士发明一点真理技艺便加诽谤,不肯重用,此均帝王专政以愚民为务,妒贤嫉能之故。将来真个世界大同,人无弃力,地无弃利,有心国家事业的才智之士,再将这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威力加以发明运用,使九洲万国所有人类均受其福,彼时的人,那是何等快活?

    内中江明、阮菡虽然言大而夸,但都言之成理,并非虚妄。连阮莲素来天真平淡的心情,也被感动,认为江明所说有理,哪怕暂时万难做到,将来天下人类知道封建自私之害,全民扶助,共存共荣,共劳共享福利无穷之益,终有全体醒悟之时,谁能领头发起的便是先知先觉,功昭万世,永受人类敬仰的福星巨人。

    四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忽觉眼前光景越暗。江明走出树下一看,疏星荧荧,山风渐寒,残月挂树,大如冰盘,景色昏黄,苍烟浮动中,东方已有明意,刚喊得一声:“天快亮了!”猛瞥见离地二三十丈的峰崖杂树之间,似有两条人影,接连两闪便自不见,正是去往峰前的一面。那峰下半数十丈本是苍崖壁立,石坚如铁,光滑滑草木不生,只发现人影之处,邻近前峰一带,到处都是乔松奇树倒挂盘生,还有大片藤蔓互相勾结,但是离地十多丈才有树木,崖势内凹,依旧无法上去。忙告三女一同出看,人影不曾再见,似已驶往峰前一面。细看形势,当地本是峰旁尽头之处,下面是一绝壑和大片峭壁,均非可上之路。昨夜二猿落处也在上面不远,溪旁水迹尚还未于,离地二十丈高下虽有一条横崖,地势似颇平坦,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上升途径。料那人影非是贼党不可,既能安然退去,必已见到壶公。虽然慌张惊窜,仿佛受惊被逐,事终难料。并且黑摩勒师徒早就该到,照他xìng情,必往峰后寻来,此时未见踪迹,不知光景如何,见到壶公没有。还有昨日途中所见两人也难断定敌友,照百乌山人师徒之言,后面尾随的两少年,十九玉琪在内,也未见到。天已渐明,各有各的心事,江氏姊弟尤为忧急。

    正商计间,隐闻峰那面有人高呼“铁牛”,只喊了一声,底下便无声息。空山回音相隔大远,也未听清,知是黑摩勒所发。江明首先情急,忙即奔向前去,急喊了好几声,并无回应。阮菡追上前去,笑喊:“呆子!方才喊声顺风而来,偶然凑巧听到。我们人在下风,喊破喉咙也无用处。万一壶公不愿惊吵,岂不失礼?我此时想起这座孤峰虽是高而不粗,也有好几里的方圆,我们为了壶公平日yóu xing起坐之处和山田在此,始终是在这里许方圆以内打转,没有远去。只凭远望看个大概,觉着上下无路,何不去往那一面仔细看看呢?”

    一句话把江氏姊弟提醒,都笑自己糊涂。因见昨日壶公走的是这一面,便在当地留意,那一面因有大溪阻路,峰脚chā在水中,始终不曾去过。略一商谈,赶回林内,稍微收拾,将衣包挂好,拿起兵刃暗器和李玉琪行时所赠发丝野麻精制的长索套钩等应用之物,又将所赠健力提神灵yào各人服上一粒,便顺峰脚一路查看过去,方觉前途山形越险,峰旁并有深沟大壑阻住去路,无法飞越,心中失望。

    阮莲这次独自当先,到了广溪尽头,忽然发现有一片地方虽然陡峭非常,细看上面石包突起甚多,离地六七丈便有灌木苍藤,再往上便和来路峰侧一样,尽是松杉之类古木倒挂挺生,树都不大,年代却久,看去龙蟠凤舞,刚劲有力,一路向上,约有好几十丈,快到峰腰方始稀少,心想:那里也许有路,何不上去再说,试它一试?峰脚水边恰有几块山石出水丈许,见后面三人同立石上,面有忧急之容,忙即招手,喊过一说,俱以为然。

    四人当中,小妹姊弟最是力大身轻。江明生长黄山,幼得师传,轻功更好,善于爬山。便由江明拿了套索,当先援了上去,阮氏姊妹居中,小妹断后。四人均有一身好的轻功,玉琪所赠索钩又极合用,仗着身法灵巧,再上不远,到了树木多处,连索钩也用不着,一路攀援纵跃,登树穿枝,往上援去,不消多时便上了二三十丈。

    正往前进,忽然发现一条天然石块,蜿蜒如带,盘绕峰壁之上。因是石黑如铁,上下相隔大高,先未看出,这时仔细观察那条栈道,虽然环峰而行,好些地方均极险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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