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兵书峡 > 第 71 章
    ,神态甚是端重,越觉方才冤枉了他,但又无话可说,由此谁也不再说笑,阮菡还在暗中不时偷看对方神色。

    江明明白乃姊和阮莲心意之后,惟恐阮菡误会怪他,连头也不敢抬,无奈情芽正在怒生,难于强制,何况是为恐怕对方生气而起,越是有意矜持越是难耐。心上人又同一路,近在身旁,虽不敢向人再看,对方娉婷倩影老是横亘心头,沿途花树虽多,俱都无心观赏。走了一段,想起前事,心乱如麻,正不知如何是好。阮菡见他老不开口,也不再看自己,不禁有些疑心,忍不住问道:“你怪我么?”江明早就不耐,闻言把头一侧,二人目光恰好相对,见阮菡面有笑容,不禁喜道:“姊姊不怪我了么?”阮菡想和他说“以后形迹上不要亲近”,但又不好意思出口,念头一转,抿嘴笑道:“你听我话,自然不会怪你。现在不要多说,快些赶路,去追她们要紧!”说罢不俟答言,连催快走,二人于是重又和好起来。

    阮菡回顾,路已走了一多半,山形弯曲,中段好似离开原路越远,旁边山岭已早不见。先还恐把路走迷,正在商计登高寻路,忽然峰回路转,往左面一条生满兰蕙的山谷绕出,方才所说小峰居然在望,相隔预约之处只两三里路,出谷就是。前面井无流星放起,料知小妹、阮莲尚未到达。江明见跑得太急,途中风景又是那么幽美,所行山谷,到处奇石森列,松竹苍苍,晴翠扑人,秀润yù流;山崖不高,但都苍苔肥鲜,杂以各种草花,宛如锦绣,一边还有一条小溪,幽兰佳蕙,丛生山巅水涯、石隙崖坡之间,娟娟摇曳,芬芳满目,斜阳影里分外鲜妍,又有这么一个知心佳侣并肩同行,如行画图之中,清丽绝人,越看越爱,忍不住说道:“姊姊走慢一些。你看这里空山无人,水流花放,风景比前更好。我们只顾低头赶路,一点不加领略,实在可惜。这样走马看花,岂不使空谷幽芳笑我俗气么?”

    阮菡原意小妹、阮莲对她有了误会,心中愧急,先恨不能当时赶到才称心意,继一想:我们都非世俗儿女,只要心地光明,有什嫌疑可避?这人年纪比我还小一两岁,人又天真正直,彼此投机,人之常情,同走一路,有什相干?此时多疏远她们也看不见。反正我有主意,明弟也不是那样人,她们多心气人,以后对明弟如其疏远,反显得我情虚怕人,好些不便。不如仍和往日一样,行所无事,是非久而自明。索xìng放大方些,免得明弟难过,不知如何是好。本在寻思,闻言笑答:“大姊、三妹比我们多翻一个山岭。方才登高遥望,只觉山路曲折,又有几条歧径,惟恐走错。大姊固执成见,我们也拼命急赶,想不到小峰近在前面,比预料少了好几里,她们决不会抢在前面,否则流星必已放起。这好风景不加赏玩,真使山灵笑人。好在只有里把路就到小峰前面会合之处,我们就是后到,也差不了多少。你既爱看,我们慢慢走过去也好。”

    少年男女,情爱天真发于自然,光明纯洁,每经一次波折,无形中必更增加好些情爱,形迹上也必更转亲密。外人眼里仿佛异样,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当地风景又好,上来以为前途不远,转眼可到,多在谷中观赏一阵并不妨事。后来指点幽芳,徘徊松竹之间,越说笑越有趣,渐由缓步徐行变为流连光景,不舍离去。二人都是同一心理,觉着这好风景难得遇到,索xìng望见流星火花赶去不迟,再把小妹等引来,大家同游更妙。只顾乐而忘去,天色早晚全都忘记。未了走到离谷只七八丈的危崖之下,当地花树更多,风景更好,谷口小峰又偏在右侧小妹、阮莲由左面山径上驰来必由之路,断定过时彼此均可望见,索xìng同往崖前临溪一株上有许多寄生兰惠和各种女萝香草的盘松之下,寻一原有山石,并肩坐下,互相说笑起来。

    这时斜阳已快落山。因那一带谷径东西直对,地又宽平,晚景残光正由二人身后照来,映得谷中花树溪流齐幻霞辉。别处地方已是山风萧萧,瞑色yù暮,当地却在斜阳返照之中依旧光明,香草离离,时送清馨,景更幽美。二人正谈得有兴头上,阮菡一眼瞥见两条人影映在水中,已快成了一体,两头jiāo并,相隔不过寸许,忽然警觉,暗忖:近日和江明常在一起说笑同行,已易使人疑心,方才路上还想和他以后疏远一点,如何反更亲近起来?心中一惊,忙即回头,江明虽同并坐石上,坐处相隔还有尺许,并不十分接近,只是一双英光炯炯的眼睛注在自己脸上,满面笑容,仿佛高兴已极;方才业已试过,知其心xìng纯正,只是彼此投缘,老愿常在一起,别无他念,这等亲密情景,外人不知,难免疑心,无奈自己方才叫他同坐,又谈了好一会,井无丝毫错处,不能怪人,不知说什话好;惟恐有人走来,刚一起立,猛瞥见身后夕阳已然落山,只剩一角残红尚未沉没,谷中山石花草映成了一片暗红色,前途已是暗沉沉的,大半轮明月业已挂向峰腰乔松之上,天空中已有三两点疏星隐现,分明天已不早。如非当日天光晴美,稍有云雾便是暮色昏茫,离夜不远。想起前途还有百多里才能赶到小盘谷,小妹决不会如此荒疏,到了前面小峰毫不等候,也不来寻,便自上路。这一惊真非小可,心里一急,忙将连珠流星取出两支最大的向空发去,接连两串五色火花,似火箭一般,带着轻雷之声,朝小峰那面冲霄直上,斜shè过去。暮色苍茫中,宛如两条小火龙,飞得又高又远,到了云边才始消灭。

    江明早已陶醉在水色山光、花香鬓影之中,急切问还未想到别的,见阮菡忽然惊慌起立,连发流星,笑说:“这流星真做得好,姊姊她们许还未到,二姊为何惊慌?”阮菡气道:“你还说呢!平日看你何等聪明心细,今日会这样糊涂,只顾贪玩,连时间早晚都不知道。你知我们在此耽搁了多少时候么?我们刚来此地时,太阳还有老高,就这三四里路看花说笑,竟去了一两个时辰。凭我们的脚程,这一点路不同如何走法,也往来它个好几次。我们还说无心耽搁,大姊、三妹她们理应早到,为何不见,也无信号发出?这连珠流星乃兵书峡特制,多少年来从未用过。去年除夕,爹爹拿了许多回来,与我们当花pào玩。我想将来也许要用,留了一半,没有放完。这次出门,为防万一姊妹走失,带了十几支。就是我们谈话出神没有看见,声音也听得出,如何毫无动静?她二人又极细心,如到前面,必要寻来,断无不顾而去之理。此事奇怪,莫要她们途中遇敌,那才糟呢!”说时,二人已同起身,边说边往前飞跑。

    江明也被提醒,忧疑二女安危,又惊又急,同时想起以前听师父说,凡是名山大川、风景清丽之区,多有高人隐士隐居,或是盗贼恶人潜伏其中。这一带风景之好从未见过,尤其这条山谷,所有花草泉石都似有人常时整理,清洁异常,不似别的荒山虽也有那极好风景之区,大多带点荒野气象,不是落叶飘萧,残花满地,便是草莽纵横,灰尘堆积,干净地方极少。就是遇到繁花盛开,绿潮如海,沙明水净,景物清华,最清丽干净的所在,多少总有一点芜乱之迹,与此迥不相同。照此情势,就许有什异人奇士在此隐居。对方如是坏人固然不妙,再要与强敌一党,更是凶多吉少。越想越急,连骂自己粗心大意,依了二姊,不在当地停留,也许赶上,就是她们遇见敌人,也可应援,何至于此?

    阮菡见他愁急非常,不忍嗔怪,改口劝道:“你不要急,休说大姊为人,便是莲妹也不会便有凶险。你以为不见流星事更可虑,我此时想起大姊何等谨细,三妹也颇机警,如遇强仇大敌,狭路相逢,定必先发流星警告,将我们引去,怎会这等清静?空山传音,有人动手喊杀,老远都能听见,何况相隔只是一条山岭,多少总可听出。一路之上声息全无,在谷中耽延了这些时,也未发现有人寻来。她们途中虽然一定有事,照我看法,还是平安的居多,否则她二人武功俱都不弱,大姊新近得到一口好剑之后,又经高人传授,学成剑术,以前根基更扎得好,限于天赋,真力固是稍差,遇见强敌,上来如不能胜,斗久难免力弱。但她所说多半自谦。日前途中无事,我们三姊妹同习越女剑法,她那内家真力并不算小,尤其师传越女、猿公jiāo互为用的二十六式连环剑变化无穷,稍差一点和不知底的敌人,不等使完已早送命。就是真力稍差也不妨事,何况是她自己疑心,专拿两位师长来比,并非真的如此。哪有遇敌不胜,凭她二人的轻功脚程,连警号都发不出之理?倒是你说这里风景好得奇怪,必定有人隐居的话料得不差,也许遇见什人,被其留住,情不可却,途中有了耽搁;又有别的顾忌,不便妄发警号。她们决不会自行上路,我们只照来路迎去,多留点心,就不遇上,也必能够发现,放心好了。”

    几句话的工夫,二人已跑出谷口,到了小峰前面。一看形势,来去两路野草甚深,并无刀剑斫折之痕,忙往来路回赶。眼看天色黑了下来,初升起来的明月本不甚亮,又被山崖挡住,前面黑沉沉的,遍地灌木,野草丛生,有的地方,不用刀剑开路简直不能通行。江明虽听阮菡劝慰,心终愁急,知道敌党凶险,内中又有迷香等dúyào,二女身旁虽经车、卞二人和黑摩勒前后送了两种解yào,万一行路疏忽,骤出不意被人迷倒,如何是好?路又如此难走,一时情急,瞥见身旁不远横着一片崖坡,草木比较少些,忙喊:“二姊,快到这里来!”说罢,施展轻功,径由灌木丛中,用草上飞的身法蹈枝而渡,接连两纵便到了侧面坡上。

    阮菡跟踪在后,方说:“明弟不要太慌。前途难料,天色昏黑,留神忙中有错。万一伏有对头,岂不是糟?”话未说完,忽听一声轻雷由下而上,一串红绿二色的火星直shè高空,朝小峰那一面飞去,正是平安信号,不禁大喜,忙照火星出现之处越崖而过,往下面山径中驰去。下面地势也是丛莽怒生,甚是难走,二人急于寻到小妹、阮莲,一面纵高跳远,如飞前进,遇到草多之处,用刀开路,一面又取一支流星朝前放去。

    江明从小随师,生长黄山,轻功最好,所练踏雪无痕,草上飞的功夫,比黑摩勒功力还要较深(事详《云海争奇记》),阮菡自跟不上。见当地草莽太多,地势崎岖,高低不一,时有溪流、山沟阻路,天太昏黑,江明进得太猛,恐其失足跌倒,落沟遇险,忙喊:“明弟等我一路,不要这等心慌!我们路又不熟,跌倒怎好?她二人已有下落,人又平安无事,今夜大半不能赶到地头,忙它作什?”

    江明正往前面飞纵,闻言想起阮菡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又是少女,初次出门,这样昏黑难走的路,如何将她丢下,忙即收势。因是提气轻身、“蜻蜓点水”身法,借着剑上余光,看好前面落脚之处,不问山石树枝,飞身其上,双脚稍微一沾重又纵起,有时黑暗中一脚落空,踏在野麻荆棘之上,只要脚底一虚,立用内家轻功、师传绝技,身子往前一蹿,双手一分,把真气往上一提,凌空旋转,仍能往前飞纵出去,稍有着落便可纵起,但是停留不得。又知那一带野草最多,一不留神便要踏空,惟恐下有污泥,百忙中瞥见左侧有一片隆起,就势把身子一偏,由横里飞纵过去,落地一看,竟是大堆山石,刚刚立定,笑答:“二姊留心,这里草多,我真太冒失了。”忽然发现前面横着一大条黑影,不见一点树枝,似有一片空地。还未看清,身后一亮,回顾一条人影,带着一团银光,已凌空飞落,由斜刺里纵将过来。

    原来阮菡正追之间,忽然想起覆盆老人赐有一粒蛟珠,大如鸡卵,用以照路,二十步内光明如昼。因上路时江小妹说,这颗夜明珠随便显露容易生事,勾引盗贼恶人抢夺,特意做一丝囊装好,再用双层黑绢包在外面,藏在身旁一直不曾取用;空山无人,二女既在前面无事,正好照路前进,随手取出。刚把外层黑绢袋去掉,取出丝囊,眼前立时大放光明,宛如一团微泛青色的银光托在手上,妙在那么亮的一团光华,看去一点也不shè眼眩目,心中一喜,见江明已向一石堆上纵落,珠光一照,看得更清,踏着沿途灌木小树,飞纵过去。

    二人相见,正要埋怨,珠光朗照之中,江明忽然看出前面黑影乃是一条又宽又深的大壑,离尽头相连之处还有二三十丈。因两崖地势成一斜坡,草树繁茂,天太昏黑,崖边又有许多较高的灌木,如照先前那样轻身纵跃,一味急进,必从那排灌木之上纵去。大壑隐在前面,不是方才往旁一纵,急切间决不知道下面隐有一条绝壑。凭自己的目力,到了崖边即便看出,骤出不意,人已前纵,十九无法收势,定必一落千丈,坠入壑底,多好本领轻功也无幸理。想起母亲、姊姊平日劝诫之言,心里一寒,忙对阮菡道:“小弟真个粗心大意,没有二姊招呼,再纵两纵,连命都没有了。”

    阮菡见他满脸感愧之容,再看前面形势如此奇险,不由胆寒,江明已在赔话,暗幸之余也就不忍怪他,笑道:“你往日也颇谨细,今天怎会变得又蠢又粗心?这大一个人,以后还要常在外面走动,如其无人作伴,我真代你不放心呢!”江明接口答道:“我有二姊一路随时管教指点,还怕什么?”阮菡心中一动,见江明正朝前面查看地势,知是无心之言,故意气道:“你近日不像以前老实,又无人教你,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我说的是将来,不是现在,莫非我跟你一辈子,永不离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