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兵书峡 > 第 26 章
    麻子哪里知道?以为对方一个幼童,胜之不武,不愿先自出手,又当铁牛年少气浮,胜后骄狂,必又冷不防伸手就打。自己早把真力运到双掌之上,只要看准来势,一出手便要将他打成残废。不料铁牛迟不出手,说话又刁又刻薄,先听对方小小年纪,竟然学会北天山狄梁公父子三侠和黄山萧隐君的两家独门掌法。初遇黑摩勒时尝过味道,方才又见敌人身轻力大,刀法神妙,刘氏弟兄全被打败,还是手下留情,否则命已不保,闻言不由不信,心方惊疑。后来越听越不像话,侧脸偷觑,师娘走到半山忽然停住,正和女主人商大娘对立说笑,不曾走上。以为师娘好胜,昔年名望又大,得信赶来,见黑摩勒不在当地,一个幼童,如此劳师动众,面子上讲不过去,二子又被小贼打伤,恶气难消,想等自己用杀手报仇之后再走上来。心念一动,怒极之下,更不寻思,怒喝:“小狗找死!我先动手,你就活不成了!”

    铁牛暗中戒备,面上仍是淡淡的,笑道:“反正真要把人打倒才算,单说狠话没用。我又没有真个剥你麻皮,气大作什?”话未说完,麻子见他摇头晃脑,神态滑稽,商、奚二人又在一旁不住嘲笑,好似自己这面人已丢定,非败不可,越想越气,再也忍耐不住,连方才所想虚中套实的dú计都忘了用,呼的一声,当头就是一掌。

    铁牛早有防备,往旁一闪,觉那掌风又劲又急,知道厉害,不敢硬敌,一面小心应付,仗着身轻手快,专一闪避,抽空便回他一下,口中仍是笑骂不已。几个照面过去,铁牛忽喊:“师父!我已打败他两个,这班野人都不讲理,打倒一个又来一个,车轮战法,倚仗人多,实在讨厌,你老人家再不出来,我把这厮石榴皮剥去,还有不少的野人。我不耐烦和他们打,只好溜了。师父莫要怪我临阵脱逃,丢你老人家的脸!”语声才止,忽听空中大喝:“无耻鼠辈!以多为胜。徒儿下去,索xìng叫他们一起上来!”声到人到,暮色苍茫中,一条黑影突然凌空飞坠,身未落地,两手一分,作势往下便抓。麻子先和黑摩勒斗过,见他飞身纵来,铁牛喊了声,“我师徒决不两打一,我先歇上一会!”人已纵退;以为敌人身子凌空,正好下手,忙用全力,双掌齐发,朝上打去,满拟敌人万难闪避;不料黑摩勒近数月来连得许多高明传授,又在黄山学了好些剑术掌法,天生异秉,身轻如燕,原因方才对敌,知道麻子练就铁掌钢拳,方才又遇一人,问出刘家来历,不便伤害,但是先前中计吃亏,气他不过,想在对方未把话说明以前,给他吃点苦头。难得铁牛连胜刘氏弟兄,又看出主人偏向铁牛,心正高兴,忽见麻子率众赶来,知道麻子乃刘四娘门下能手,惟恐爱徒吃亏,早要上前接应,听铁牛说话刻dú,先不出手,分明有了准备,不致冒失受伤,有心使其多点阅历,免其得意心骄,yù行又止,后听铁牛发话示意,分明见好想收,知难yù退。心想:此子用功勤奋,机智多力,小小年纪居然知己知彼,得胜不骄,越发欣慰。又看出刘四娘已在下面,成心想使对头上当,本是头下脚上,朝下飞落,一见敌人双掌齐发,忽用萧隐君所传掌法,一个“风毡落花”之势,不等掌风打到,身子一翻一斜,忽然连身翻转,到了麻子后面,猛蜷双脚,朝敌人后肩踹去。

    麻子求胜心切,所有力量都在手上,下部未免空虚,哪禁得住黑摩勒神力一踹?当时肩背骨上奇痛yù裂,再也不能支持,一声怒吼,往前蹿去,猛觉眼前人影一晃,想起前面还有一个敌人,身未立定,如何抵御?心中一慌,右臂已被铁牛一把抓住,好似中了一把钢钩,坚硬如铁,力大异常,又急又怒之下,人也就势立定,刚刚挣脱,未及回手,忽听耳旁笑道:“麻皮不要心慌,我不问过师父,不会剥你石榴皮的。”定睛一看,正是铁牛;恼羞成怒,方要动手,忽听前后两面男女呼喝之声,一条人影已由身旁不远飞出,朝下纵去。刚看出是商大叔,便听喝道:“铁牛,快把那刀拿来!”跟着便见奚恒纵到面前,说道:“你们不要打了。大叔正和你师娘说话呢。”铁牛也应声走去。

    原来黑摩勒刚由麻子身后朝下飞纵出去,忽听一声娇叱,抬头一看,正是刘四娘飞身纵来,一上一下,双方几乎撞个对面。四娘刚怒喝道:“小狗欺人太过,今日休想逃走!”黑摩勒心中早有成算,笑嘻嘻答道:“这是你大儿子恃强气盛,能怪我么?如不看你母子身世可怜,我还要不客气呢。”话未说完,又是一条人影自空飞落,立在二人当中。四娘见是商大叔,急呼:“我方才已和大嫂说过,小狗欺人太甚,哪怕事后赔礼,今日也决不放他过去。你何苦又要出头,欺我寡母孤儿?”商大叔冷笑道:“我才不帮外人欺你呢。怎么不知好歹?等你看完一件东西再打不迟,我决不管。”说时,铁牛已自赶到。商大叔要过扎刀,递与四娘道:“寒山七宝之一,你认得么?”四娘拔刀一看,大惊说道:“此是何人所赐,怎会到这幼童手中?”大叔笑道:“你为报杀夫之仇,苦求此宝与寒山诸老下落,不知费了多少心机,三年前还曾托我和井道长代你留意。我虽不知此刀怎会落在这娃儿的手中,但这黑老弟的来历却听说过。他便是昔年两次助你丈夫脱险,并还救过你全家xìng命的那位艾道长的惟一爱徒。此刀必是寒山诸老受了艾道长之托,转送与他,他又传与门人。如我料得不错,你报仇之事还有指望。否则,你那仇人年近六旬,知道能活几时?一旦恶贯满盈,你不在场,昔年所许心愿就无法达到了。”四娘忙道:“大哥,今日之事原有误会。那两个夺剑人虽和我长子是朋友,并未明言底细,人又先走多时,无法jiāo出,以致这位老弟与大小儿发生争执。如今事已过去,黑老弟既是艾zhēn rén的高足,断无恩将仇报之理。好在他一人敌我母子门人十几个,由于中计,被我困入石牢;现在他那门人又将我二子门人打败,算起来,还是黑老弟占了上风,并未吃亏。还望大哥大嫂代为和解,请他不要芥蒂,等我母子日后准备停当,还要求他师徒二位相助呢。”

    大叔方一沉吟,黑摩勒已接口笑道:“你母子早要把话说明,哪有此事?这把乌金扎刀,小徒虽蒙一位老前辈传授,因我不曾在家,并未留下姓名,他那来历我虽知道,在未见面得他允许以前,须守当年寒山诸老信条,不能告人。你的事我已明白好些,我知这里没有外人,说话无妨。你那仇人本是我们公敌,不久就要寻他,可惜夺我宝剑的二人已早逃走,害我多费好些手脚。等我追上他们,或是赶到他家取回此剑,再绕往武夷回来,“要耽延不少时候。否则日内便往芙蓉坪,好歹也能探出一点虚实告诉你们,岂不也好?”

    商大叔道:“老弟噤声!虽然这里没有外人,到底谨慎些好,底下的话不要说了。”又对四娘道:“你哪知道,不特黑老弟他们这一班老少英侠,便是我们隐居在此的一班好友,哪一个不是把老贼痛恨入骨?只为你那几位令郎高足年少无知,心粗气狂,不得不留点心。以前彼此又有过节,两下生疏,有好些话均未明言而已。想报仇的人多着呢,轮不到你母子。再说,就凭一把扎刀如能报仇,诸位老少英侠,连那一班孤臣遗子,也不会饮恨多年,至今还未发动,费那许多心力了。虽然你那仇人不是老贼本身,他那地方重重埋伏,关口甚多,你母子chā翅也飞不进。令郎本领我已见过,小的两个更是不行,如何去得?你虽下苦功,肯用心机,到处求人,将寒山七宝中刀叉用法先行学会,因是辗转求教,并非原主,除却这把乌金扎刀,人家念你苦心,尽他所知所能传了十之七八而外,余者都是一知半解,和仇人单独动手还能应付,但是对方那多党羽,个个厉害,能容你和仇人单打独斗么?当寒山诸老和雁山六友昔年在西太华后山赏月被人发现,石铁华老前辈独掌力劈千斤石惊走皇四子以前,隔夜无事,说起诸老不久各自归隐,以后难得相见,由艾老前辈提议,各把平生绝技当众施展。彼时我还年轻,曾随家师在旁侍立,这些宝刀宝剑神物利器的用法威力均经见过,与你上次所说好些不同。实不相瞒,今日铁牛来此寻师,我见他外表浑厚,内里聪明,胆子更大,明知他师父遇见强敌,竟敢孤身一人到处探寻,生了同情之念;又见你那几位令郎近年所为越发强横,想起那年你说的话,意yù借此警戒。先不知黑老弟已然脱身,还想夜来同往助他出险,恰值令郎寻来,双方动手。我虽看出他身轻力大,武功得有真传,到底年幼,还信不过,准备令郎打败再有人来,便要出头制止;后见他应敌沉稳,又亮出这把扎刀,认明寒山故物,知其有胜无败,同时发现黑老弟伏在一旁,已然脱身,越知无害。本定双方打过一场再行出面,后想你多年薪胆实非容易,溺爱少子也是人情,何况他们不过年少狂横,并无大恶。寒山诸老多半归真,虽有两位尚在人间,也如孤云野鹤来去无踪。传授刚柔乌金扎刀的一位老前辈,不是孔五先生,便是随时变易新名、游戏人间、从不肯以真相示人的那位老侠。”如其是他,还有一点商量,要是孔五先生,他亲手传授的后辈定必看重,决不容人稍为欺侮,万一结怨太深,把事闹大,你仇保不成,还要多出一场麻烦,岂不冤枉?为此赶前劝阻,你最好暂时不要妄动,等他师徒事完回来,同到你家。铁牛虽然年幼,他那扎刀用法实是寒山嫡传,只不知何故,内中加上好些剑法,互相变化。你老少两人各以所知,互相指点练习,必有大益。等到学成,彼时那几家孤儿在诸位老少英侠全力相助之下,必与仇敌一拼。你我事前自然得信,一同赶去,各寻自己仇人,一举成功,永绝后患,岂不比你孤身拼命,就能如愿,也难生还,要强得多?”

    四娘闻言,含泪喜谢,并说:“孀居多年,平日溺爱不明,致多冒犯。以后对于门人儿子,定必严加管教,仍望井道长和商兄夫fù随时教诲,彼此往来,和以前一样,一切遵命而行。”并对黑摩勒说:“夺剑两少年实是冒雨先走,并非故意放脱,也不姓龙。否则这两人均是能手,本领比小儿要高得多,如其未走,断无听凭主人全家出斗,自己胆怯逃走之理。”黑摩勒闻言也觉有理,只奇怪对方的姓,与卞莫邪所救少女说的不同,其中必有周折,便问双方jiāo情深浅和那两人姓名住处。

    四娘忙道:“老弟不要多心。我只知这两人姓伊,家住江西,与大小儿jiāo情虽厚,以前相识,原在后山打猎无心相遇;自称弟兄二人,为受仇人欺侮危害,到处寻师仿友,想要报仇,彼此虽是至好弟兄,有许多话,暂时尚不能说。我们隐居在此,也有难言之隐,乐得大家不谈,以免泄漏,由此越来jiāo情越深。小儿近十年从不离开本山,也未往江西去过。他又不曾说出地方,只说将来如其思念,可往彭泽小孤山寻一老年渔人,便可问出他的下落。由此每隔一半年必来住上些日,并还教了小儿两种暗器,一名天花蒺藜刺,放时宛如一蓬寒星花雨,上面并有无数钢针,细如牛毛,随同飞shè。我因此物虽太凶dú,可作他年报仇之用,并未禁止小儿学习,但不许其妄用而已。这两人今日来去匆匆,只在我家吃了一顿饭,话都未说几句。那口宝剑用布包好,也未取出与人观看。还是行时,小儿们看出他多了一口剑,向其询问,才说此是铁花坞贼党手中夺来,万一有人询问,不要说起。又隔了两个时辰,黑老弟便寻了来。小儿不知原主寻到,老弟又说由九华山到此,要寻两个姓龙少年,不知名字,疑是贼党,答话未免失礼。等到动手,老弟说出姓名来意,只知无意之中树下强敌,还不知是恩人艾道长的高足。幸蒙商兄和解,得知底细,实是快事。至于伊氏弟兄的详情下落,实在不知,望勿见怪。”

    黑摩勒知是实情,心又愁急起来,见商、刘二人语声甚低,门人和二子早被四娘挥手遣开,分立四面,奚恒也在侧面崖石上向外寻视,仿佛暗中戒备,防有外人窥听神气。猛想起谈了好些时,还未请问主人来历,忙先答道:“我只知这二人姓龙,不料姓伊。好在他住江西我已知道,不过多延时日,总能追上。这两人的相貌衣服,可能见告么?”四娘照实说了。

    铁牛说:“形貌不错,服色与昨夜所见不同。”商大叔接口道:“人家不会换么?这两人形迹诡秘,他和刘家往来,我竟不曾见过。”奚恒正由崖上纵落,笑说:“这两人必是去年春天来此饮酒,大叔不在家,我代大婶应客的两个江西少年,大叔怎未想起?”

    商大叔略一寻思,笑道:“如我所料不差,这两人恐与老南极兄弟一家一样,都是诡诈非常,机警灵巧,本领脚程也必不弱。黑老弟不必日夜穷追了,就是追上,也恐当面错过,反而打草惊蛇,使其留心。别的不说,他连相貌都有法子改变,人又能刚能柔,诡计百出,上次到我店中饮酒,面作紫色,内中一个还有两粒黑痣。我事后得知,疑是敌党派人窥探,料其必要再来,去往前面谷口守了两日,过时竟变作两个白面书生。我已被他混过,等他走出半里来路,忽然想起这两人相貌衣服虽与小醉鬼所见不同,所带包裹却是一样,身边又有兵器,脚程甚快,先是缓步走来,等我回头不久,忽然加快,晃眼走出老远。我追上去将其拦住,不料他们居然看出我非常人,不等开口,先说好话,并说前日饮酒,事出无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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