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兵书峡 > 第 22 章
    苦来呢?”胖贼始而闻声怒吼:“何人大胆,快来送死!”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身材矮短的小人,手拿一把又窄又长、似刀非刀的兵器,从头到脚一色全黑,一张形似骷髅的鬼脸,也看不见五官面目,只有两点乌光像是眼睛,一闪一闪放光,本来心有成见,不由吓了一跳,当时呆住,不敢就上。后来越听越不像话,同时看出那小黑人并不是鬼,只穿着一身紧贴身上的奇怪黑衣,头上戴着一个面具,仔细一想,忽然醒悟,怒火上撞,厉声喝骂道:“你便是小狗黑摩勒么?通名领死!”

    铁牛哈哈笑道:“放你妈的屁!凭你也配见我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欢喜杀贼,像你这样脓包猪狗,不值污手,早把你留给我了。不信你看,他老人家就在你的身后,动手了么?”胖贼正要举刀上前,听到未两句,又惊又怒,回头一看,谷口月光之中,果然立着另一小黑人,和前面小人打扮差不多,人更瘦小,头上面具也更狰狞可怕,这师徒二人活似两个鬼怪,哪里像人?想起回山之时,曾听同党说起此人厉害,以寨主兄妹的本领,还有许多同党,个个能手,尚且被他闹得河翻水转,无可奈何,何况于我?他的徒弟已有如此本领,小狗本身武功可想而知。方才同党惊呼倒地,必为所杀,自己决非其敌,身旁现有火箭信号,何不取用?心念才动,对面小黑人已哈哈笑道:“你这狗贼不必惊慌,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偏生我那徒弟淘气。他新得了一把刀,非要拿你取个利市,如不依他,路上定必和我撒刁放赖,只好依他。我师徒决不两打一,你只要打得他过,我便放你过去如何?”

    胖贼心想:黑摩勒一定厉害,不是敌手,莫如借和小贼动手,拖延时候,以待援兵,一面把信号发将出去。主意打定,回身一看,小黑人又不知去向,心正惊疑,怒喝:“小狗……”底下还未出口,猛觉后颈窝冷冰冰的落下一物,大惊纵退回手一摸,乃是一块污泥,人却不见,急怒jiāo加,方喝:“该死小狗,鬼头鬼脑!”忽听身后笑道:“瞎眼猪狗,你自己不生眼睛,真要和我打么?你胖得和肥猪一样,有多吃力。我把你身上肥ròu去掉一点,省得你打起来费事,叫人看了,代你着急心慌,不是好么?”说时迟,那时快!声才入耳,左腿上哧的一声,连裤子带大腿上的肥ròu,已被敌人一刀削去了一大片。当时痛极,血流不止,情急暴怒,持刀一斫,没有斫中,再看敌人,已纵向一旁,手指自己,说笑不已;怒发如狂,恨到极处,仗着身子强壮,气力又大,不顾伤痛,咬牙切齿,恶狠狠挥刀上前,乱骂乱斫,手中信号火箭也忘发出。

    铁牛见胖贼情急拼命,只管腿上鲜血直流,所到之处遍地淋漓,毫不在意,一把刀舞得泼风也似,寒光闪闪,映月生辉,猛恶已极,知其力猛刀沉,自己虽然力大,初次上阵便遇强敌,手中扎刀虽是一件宝器,看去又窄又轻毫不起眼,相形之下,强弱差得太多,不知能否招架?当着师父,第一次和人动手,先吃人亏,岂不丢脸?铁牛年纪虽小,毫不自满,遇事十分谨细,觉出敌人力大,不是易与,也不知自己本领高低,过于小心,只仗轻功,纵前跳后,想使敌人血流太多,力尽精疲,伺隙而动,一下杀死;及见敌人刀法精妙,一经施展,无隙可乘,不由暗中叫苦起来。

    黑摩勒先在外面,因恐贼党不止二人,未肯先发,一直等到瘦贼走近,方用钢镖一下打死,忽想起铁牛初经大敌,不知能否应付?忙赶过去一看。铁牛正掩向贼的身后,随同胖贼转侧进退,不住戏弄,胖贼东张西望,满脸惊疑之容,竟不知人在身后,神态滑稽,十分可笑。爱徒就此一身轻功,已无败理,心中一放,知其年小好胜,心生怜爱。想起爱徒聪明浑厚,用功勤奋,难得高明传授,毫不自满,有心看他应敌时的功力机智,心中高兴,连赶路的心思也都忘却,便在一旁观战,并不上前。后见胖贼被铁牛在腿上斫了一刀,更难逃走,越发放心,看出铁牛以守为攻,虽然拖延时候,这等打法正是行家所为,有胜无败,也不去催他。

    铁牛却因时久着急,暗忖:照此打法,打到几时?早知胖贼如此长力,还不如上来一刀杀死,走路了事,何必拿他试手,在师父面前卖弄精神?幸而事前小心,刺了他一刀,否则还不知如何厉害;反正非拼不可,以后随师在外走动,比他厉害的敌人,不知要遇多少,都要胆小顾虑,如何能行?念头一转,当时心横,便将异人所传刀法,连同昨夜师传剑诀,互相变化,全力施为,向前猛攻。先还恐怕敌人刀重,随时闪避,不令两刀相撞,无如求胜心切,对方又正急如狂,彼此势子都是又猛又急,一不留神,两刀相接,对撞了一下,地的一下,宛如龙吟。

    铁牛刀并未伤,只手稍为震了一下。胖贼负伤恶斗,用力太猛,血流更多,表面看去猛恶非常,实则早成强弩之末,腿已痛麻,力也不支,用尽方法,占不到一点便宜,心正发慌。不料敌人刀法忽变,身又灵巧,纵跃如飞,几个照面,便自手忙脚乱,先还想就势一刀,把敌人的刀磕飞,仍可转败为胜,做梦也未想到,敌人年纪不大,天生神力,刚撞得一下,便觉手腕发麻,刀也dàng开了两三尺,刀头上火星飞溅,料已斫缺一口,这一惊真非小可。双方都是情虚,胖贼固然胆怯发慌,铁牛百忙中没有看出敌人吃亏更大,又恐心爱宝刀受伤斫缺,不顾进攻,抽身后退,想看刀伤与否。

    胖贼火箭原拿左手,怒急如狂,忘了发出,铁牛一退,忽然想起,慌不迭顺手朝地上猛力掷去。那火箭看去像个竹筒形的兵器,黑摩勒在旁观战,也未看出,只当暗器一类。虽知铁牛目力甚强,善于接避暗器,终恐受伤,手持钢镖,在旁戒备了一阵,见胖贼始终未用,铁牛防备甚严,敌人也难施展,便未十分在意,方想:这是什么东西,如何未见使用?胖贼忽然出手,同时瞥见左边崖顶上立着一个白衣女子,月光之下,仿佛极美。看出胖贼所发是枝火箭,贼党定必惊觉,赶来惹厌,料知要糟。就这转眼瞬息之间,一条白影,已由左边崖顶横越七八丈凌空飞渡,朝右对崖纵去。那枝火箭已到地分裂,一技带有哨子和火球的铁箭,刷的一声,又劲又急,刺空而上,朝天飞起,刚到崖顶,还未bào发,吃那白衣少女就着隔崖飞越之势,恰巧凌空一把捞住,回手往下掷来,人仍往对崖飞去。火箭落地,便自bàozhà。

    胖贼放完火箭,瞥见铁牛迎面纵来,只顾迎敌心慌,虽听头上急风飘过,月光地上似有人影飞渡,也来不及朝上观看。刀才举起,忽听波波连声,火星四shè,当时头脸上打中了好几处,右肩衣服也被点燃,那火箭上面的火星又带粘xìng,沾在人身,不易拂脱,把皮ròu烧焦了一片,其痛非常,手背上又沾上了两点,心里一慌,由不得将手中刀一松,就地一滚,想将那火压灭,惊慌忙乱中,忘了身前还有一个敌人,等到想起,刀已脱手,不顾疼痛,忙滚过去,想抢地上钢刀。

    铁牛本来持刀进攻,瞥见当空人影飞渡,shè下一条黑影,落地bàozhà,火星乱飞,发为厉响,匆促之中不知何物,仗着眼快身轻,忙即纵退,差一点没被火星打中。等到立定回顾,见胖贼周身皆火,满地打滚,方才凶威已然去尽,神情狼狈已极。笑骂道:“你这猪狗,听我的话,好好让我开刀,落一个整人情有多好呢!你偏不听,白受许多苦处,何苦乃尔!这样脓包,我也懒得杀你。谅你也活不长,此是你杀人太多的报应,我们走了。”说罢,回身刚喊了声“师父”,猛瞥见胖贼肩上火已熄灭,咬牙切齿,目shè凶光,就地滚去,想抢那刀;忙即纵身上前,一脚将刀踏住,就势一腿,将胖贼踢了一溜滚,口中骂道:“你这狗贼!我不杀你,已是便宜,你还想行凶么?”胖贼原是三凶手下有名恶贼,平时手狠心黑,凶残无比,又练有一身好功夫,凶横强暴,无所不为,此时恶贯满盈,依然不知悔过,一意拼命,敌人的话也未听清,见刀未抢到手,反被踢了一脚,痛极之下,心中恨dú,一眼瞥见手旁散着两块方才用刀斫落的崖石,顿生dú计,就势用左手一把握住,一面装死,倒地不动。

    铁牛心善,初次应敌,见胖贼伤血狼藉,疼得满地打滚,心中一软,暗忖:此贼身受重伤,就饶了他,也活不多时。意yù禀明师父,转身上路。刚一转身,忽听身后怒吼,叭嚓乱响,同时又听崖顶急风飒然与少女娇叱之声;一点寒星,正由师父手上发出,打向身后,的一声,落在地上,将山石打碎了好些。大惊回顾,胖贼已头破血流,死于就地。

    原来胖贼乘着铁牛转身,忙将手中石块奋力照头打去。铁牛毕竟年幼,无什经历,一见胖贼伤重倒地,狼狈不起,手中又无兵刃,大胜之余,心中得意,未免疏忽,没想到胖贼假装晕死,暗肆凶dú。这一块石打得又狠又准,相隔又近,本来不死必伤,万无幸兔。黑摩勒又是童心未尽,因见爱徒武功这好,初经大敌便获全胜,妙在说话举动完全模仿自己,滑稽可笑,第一次收到这样好徒弟,只顾高兴,不曾留意敌人神色,后见铁牛心软,不肯打落水狗,此行形迹必须隐秘,此贼如何能留?暗笑铁牛稚气,还未开口,忽见胖贼二目怒突,凶光外shè,手已扬起,知道不妙,不顾招呼铁牛,连忙一镖打去,人也纵身飞去;方恐铁牛难免受伤,心中一急,未容转念,白衣少女又在右边崖上出现,把手朝下一击,微闻一股又劲又急的掌风呼的响了一下。胖贼所发碎石约有饭碗大小,正以全力发出,已快打中铁牛后脑,相去不过尺许,随同白衣少女凌空一掌,忽似被什东西撞退回来。胖贼右手第二块石头还未发出,刚刚翻身yù起,做梦也未想到石块倒退飞回,来势更急,骤不及防,只觉眼前一暗,想躲无及,一下打中面门,怒吼一声,头脑粉碎,死于地上。

    这原是瞬息间事,当地乃是山谷尽头,崖势到此中断,左面是那暗谷,右面谷外是片数亩大的林野。转出不远,便是大片峰峦,绵亘不断,左边崖壁高约十余丈,上下壁立;右边是片崖坡,离地三丈方有坡道,由此往上直达崖顶,三四丈高一片,均是松杉古木。两崖虽是一高一低,形势却甚险峻。白衣少女先由左崖一跃十来丈,凌空飞渡,就势捞住火箭,往下一掷,人也飞越,到了对崖。

    黑摩勒先因下面火箭bào发,微一分神,再往上看,少女已无踪影,等到二次出现,因正关心铁牛安危,飞身赶上,落地再看,人又不见,心中惊奇,暗忖:此是何人?以前似未见过。一个女子,竟有惊人本领,真个难得。不顾埋怨铁牛粗心,先朝上面说道:“这位姊妹贵姓,可容黑摩勒一见么?”随听崖上少女答道:“黑师弟不必客气,彼此有事在身,时机紧急,快请上路,这两具贼尸,由我代你收拾好了。”黑摩勒耳目最灵,记xìng又好,一听少女竟认得自己,又是一口湘音,猛想起前在金华江船见一女侠,乃是丐仙吕义女吕不弃,听说本领极高,已是剑侠一流。次日北山会场上并未见她在座,由此不曾再遇,心想此女原为北山赴会而来,如何临场不见?因正忙于对敌,也未在意,不料在此相遇,好生奇怪,笑问:“你是吕师姊么?”少女答道:“黑师弟怎不听话?你前途还有好些艰难,说这空话作什?将来见面再谈,请快走吧。”黑摩勒听出对方行迹隐秘,好似不愿人知,已有嗔意,不便再问,素日又不喜与女子jiāo谈,只得道声:“多谢师姊,小弟去了。”说罢,便同铁牛起身,朝前飞驰。

    到了路上,想起前事,觉着此女xìng傲,偏又得了她的帮助,心中不快;又见铁牛低头同行,一言不发,似因方才轻敌大意,几中暗算,不好意思。心中怜爱,不舍怪他,正想勉励几句,人已走到半山腰上,忽听铁牛“噫”了一声,手指后面来路,口喊“师父”。回头一看,原来那地方正好望见来路两条谷口,目光到处,正是白衣少女,还有两个少年男女同伴。男的也是白衣佩剑,身法十分轻快,另一少女,穿着一身短装,看去眼熟,相隔已远,看不清面貌。三人同在一起,由少年提着一具贼尸,往暗谷旁边危崖之上走去,其行若飞,晃眼不见,遥闻铁花坞那面,又有两串轻雷bào发,底下便不再有声息。仔细寻思,和吕不弃一起的短装少女,身材颇似江家小妹。日前虽然有人接她母女和柴大娘、阿婷等人,往兵书峡隐居避祸,此时应将到达,但是小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不会半路离开,路又不对,怎会同了吕不弃,深夜之间来到铁花坞贼巢附近,又不肯与我相见,是何原故?自己素来不喜女子,独对小妹十分敬重,一半固为她是好友江明之姊,无形亲切;一半也为小妹孝友聪明,文武全才,是生平所见奇女子中第一人物,格外看重之故。小妹也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样看待,断无对面不肯jiāo谈之理。如是阿婷,此女最是温柔诚恳,更不会避而不见。以为看错了人,等了一会,不见男女三人出现,天已不早,只能加急飞驰,往古庙中赶去。

    师徒二人一路飞驰,不消多时便赶到古庙前面。天还未亮,遥望庙门大开,里面静悄悄的。月光已早西沉,光景昏暗,只当中大殿上,一盏长明灯残焰荧荧,照在佛头金脸之上,一闪一闪放着微光,显得庙中景色分外yīn森。黑摩勒心想:此时离明不远,和尚应做早课,如何僧厨无烟,由内到外,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奇怪,便令铁牛伏在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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