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破东风之瞑城 > 第 46 章
    这个宇宙中的任何物质也同样如此。”  “现在我们也许可以想象将宇宙这个莫比乌斯环从中间剪开,形成第二宇宙这个环。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只有一个平面的宇宙现在拥有了两个平面,它忽然间就拥有了yīn阳二xìng。需要一个比原来的空间大一倍的空间来体现这yīn阳二xìng。自此以后它可以无穷无尽地分裂,但yīn阳二xìng永远无法改变。”  “我猜想,我说的这一切已经令你感到有些头晕。但是有一个很简单的比方,你可以尝试着想想太极图。这个被用来描述《易经》基本内核的图其实根本不该叫做太极图,它准确的名字应该是yīn阳图或是两仪图。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后至无穷尽,事实上与被剪开的莫比乌斯环颇为相似。莫比乌斯环正是从太极的单一平面中,生出了两仪的yīn阳两个平面。既然《易经》是为瞑城的根基,那么莫比乌斯环与立方体是否有着某种联系呢?”

    克莱因瓶

    “我紧张地思索着,不用动笔,但脑海里的各种思维滚滚而至,犹如闪电雷霆。不错,文嘉找到的破解之门是与‘明夷’卦互成镜像的‘晋’卦,它俩分别是第三十六卦和第三十五卦,左右相依,正是在同一个平面上的太极。而‘明夷’意为坤上离下,‘晋’卦则为离上坤下,‘明夷’为yīn,‘晋’为阳,这样又互成对立的yīn阳两仪。事实上,这又是另一个莫比乌斯环,白若栩就是利用这个莫比乌斯环逃出了地下瞑城,进入了阳光世界。”  “拓扑这种东西,最开初就已经应用于德格印经院的那九块雕版之中。那是一副失真形变图,恰是拓扑的另一个层面。可见,瞑城的数学模型中原本就包括拓扑学,而莫比乌斯环正是拓扑的基础。从前我只是迷恋于多阶幻方,却没有想到立方体的数学模型是幻方与拓扑的jiāo集。正如零号幻方与壹号幻方,它们正是被剪开的莫比乌斯环,相互套结,互为依存。它们也是白若栩讲到过的‘十字’,是圭表在太阳下投下的影子。所有的一切就这样在这个环上找到了它们应该占据的位置。立方体的数学模型终于完成了。”  “现在我可以开始设想如何穿越了。少华,你有没有想过将两个最初的莫比乌斯环结在一起会出现什么东西。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在1882年,我的同行兼先辈菲立克斯•克莱因发现了一个以它的名字命名的瓶子。克莱因,这个与希尔伯特、庞加莱齐名的伟大德国数学家,他发现的这个东西叫做‘克莱因瓶’。”  “它像一个球面那样封闭,但却没有瓶底,并且只有一个面。”  “我相信,一个球应该有两个面,其一是外面,其二是内面。还是我刚才提到过的那只小蚂蚁,如果我把它放在这只球的外表面上爬行,如果不将球面咬破(我们可以想象它是一只香甜而诱人的苹果),这只蚂蚁永远无法爬到内表面上去。但是克莱因瓶却并非如此,这只原本放在瓶外的蚂蚁,可以轻松地通过瓶颈爬进瓶内。事实上,克莱因瓶是一个在四维空间中才能够表现出来的曲面,但由于我们只生活在三维空间里,所以我们误以为它是自己在与自己相jiāo。但其实仔细看就会明白,这只克莱因瓶的瓶颈并没有穿过瓶壁,它轻松地突破了维度的限制,并且使蚂蚁的穿行成为了可能。”  “事实上,克莱因瓶是一个在数学上不可能存在的瓶子。有人说,它和莫比乌斯环一样,代表着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世界,或者说,代表着世界的尽头。”  “而我与明允身处的这座瞑城,或许正是世界的尽头吧。”  “将克莱因瓶剪开(虽然这是一个只能在四维空间里完成的举动),你会发现,我们得到了两个莫比乌斯环。”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想说的了。我和明允被困在地底瞑城,根本无法突破。我们正是那只无法从球的内面爬到球的外面的蚂蚁,如果这座立方体本身不是一个克莱因瓶的话,我们永远出不去。事实上白若栩也永远出不去。但现在事实证明瞑城就是一个克莱因瓶,而在它的某一处存在着一个莫比乌斯环,只要到达这个环,我们就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在这个环的宇宙里,任何两点都是相通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既是中心亦是边缘。‘明夷’卦与‘晋’卦是这样,地底的一切与地面上的一切也是这样。”  “但是这个莫比乌斯环在哪里呢?”  “既然想通了以上的环节,随后的谜团迎刃而解。在这座立方体里只有一个地方具备与莫比乌斯环相同的xìng能。那就是15号龟甲所在地。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从这里可以找到通往零号幻方与壹号幻方每一处所在的捷径。现在我明白了。”  “另一件被我弄明白的事是因那幅星象图而想到的‘汉密尔顿回路’。汉密尔顿回路的真谛在于将每一个点连接起来,同时绝不出现重复的路线,这样就能保证所经过的路线是最短的捷径。这也是应用于工程学上的一个重要原理。现在看来,15号龟甲同时运用了莫比乌斯环和汉密尔顿回路这两个数学定律。后者与莫比乌斯环一样,都是帮助立方体得以顺利运行的数学模型中的一个分支。也正是它们指导我们找到了这座地底瞑城。”

    肺动脉中的褐色念珠

    讲到这里,柏然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就快讲到整个故事的结尾了。”他这样对我说道,语调轻松,却也蕴含感伤:“15号龟甲原本就是一条完整的莫比乌斯环,既然已经明白了它的原理,通过计算找到启动它的方法便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之后我离开了立方体,距离白若栩的逃脱4个月之后,我重新返回阳光世界。”  “明允拒绝跟我同行。对于他来说,这座深埋于地底下的瞑城是他最为心仪的归宿。他热爱这里的与世隔绝,沉溺于那九座巍峨剧院的华美舞台而不可自拔。他着迷于那些能供他驱遣能将他的剧本付诸于实现的人偶们,与此同时他衣食不愁,从此远离‘苏十三时代’的战火与噩梦。在这座或许再也无法开启的立方体里,他再也不必戴上面具以便掩饰那张被毁坏的面孔,人偶们绝不会向他投以恐惧、仇视或是轻蔑的目光。作为一个深谙孤独之美的男人,这一次他真的自由了。”  “正如‘晋’卦只能启动一次,15号龟甲上的逃生之门同样只能有一次机会向逃生者洞开。选择将自己藏于地底的明允此生此世再也无法与我相见,但我与他各自内心的欣喜与爱慕更胜过离别之苦。我俩依依惜别,从此永诀。”  “当我重新在刺眼的太阳光线下睁开眼睛,天空中悬挂着的这颗不可逼视的星球如同一只巨大而炽热的眼睛。等我从头晕目眩中慢慢清醒过来,恢复思考的能力,我意识到正处身于一座熙来攘往的热闹城市之中。他们告诉我这里是1940年年初的成都,我所置身的这个地方叫做十二桥。”  “就在我贪婪地睁大眼睛看着这熟悉而又新奇无比的一切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了我。我慌乱地回过头去,那竟然是陆天虎,他双眼通红,满脸笑容,眼泪却滚滚而下。”  “当时你和陆天虎被同时救回青城山钱庚凡的宅子里,你之后痊愈回到军队,白纨素也已经返回丽江,陆天虎却从此开始了对我和明允的不懈寻找。他认定无论能否破解岷江底的秘密,我们兄弟俩必定仍在人间。这一年来他走遍了附近的乡村与城镇,盼望着总有一天能与我和明允迎面相遇。”  “我将我们在地底瞑城的经历简单地讲给他听。当听到白若栩对文嘉的杀害以及逃离时,陆天虎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他告诉我这样一件怪事,三个半月前,他曾在12桥看到过白若栩,但白若栩并没有看见他。他永远不能看见任何人了,他毙命于十二桥桥面下的河滩上,仰面朝天,赤着脚,满脸惊惶之色。他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那种惊恐的表情证明他并非死于心力衰竭或是其他某种突发的疾病。这桩奇案被当地警察局立案侦查,但正与其他无头案件一样最终不了了之。陆天虎托他在警局的朋友得到一些线索,证实法医曾经解剖过白若栩的尸身,在他心脏的肺动脉瓣里找出了一颗深褐色的珠子。它像一颗子弹般击碎了他的心脏,但却并未留下任何外伤。”

    深田一郎

    “陆天虎暗中展开了调查,最终得到了白若栩的真实身份。这个自称商末青铜器专家兼《易经》解析者的男人来自日本,原名深田一郎。他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文史学科,当年师从东洋考古学创使人原田淑人,对中国风俗学与服饰学钻研甚深。20年代初叶,深田一郎在一本无意中得到的日本民间古籍中隐约探知到殷商末年的秘密。几年之后的1925年,他随原田淑人赴中国参加‘东亚考古学会’的发掘工作,后因与导师政见不同而分道扬镳。”  “事实上,深田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国主义者,但考古学家的身份暂时掩盖了他的真面目。同样是在1925年,深田一郎收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白姓孤女,他向她隐瞒了自己的国籍,自称是沈阳人,以后更跟随养女改姓为‘白’。在此之前的1879年,雄凤鸟尊在洛阳庙坡出土,虽然之后很快再次失踪,但有关它的记载已经引起了深田一郎的高度关注。从那以后他带着白纨素自北而南,暗中跟踪凤鸟尊的线索,最终定居于云南丽江。再往后,也就是我们三人的自投萝网以及他的‘仗义相助’。待陆天虎讲到这里,文嘉之死的碎片终于在我的脑海中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画。”  “我猜想,文嘉原本下定决心与她所尊敬的‘白伯伯’一同离开立方体,向世人证实瞑城的存在并且揭开青铜王朝的真相。正是她解开了第35卦‘晋’卦的秘密,这一点令深田一郎欣喜若狂。然而到最后关头,不知是出了怎样的状况导致深田的真实身份败露。或许是深田一郎在大喜之下不慎透露出他与原田淑人的关系也不一定,当年文嘉在日本留学时,恰好就是师从这位原田教授。之后或许文嘉更多的试探过他,并且利用某种智慧令得深田一郎的yīn谋无所遁形。我曾向她提起但并没引起她十分在意的警告惊醒了她。她决意不能让这位曾令她尊敬不已的‘白伯伯’重返地面世界,两相拼斗之下,深田毫不犹豫地将她掐死,然后狠狈逃离了立方体。”  “这很可能就是范文嘉之死的真相。只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文嘉与深田一郎都已不在世上,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证实。至于为何深田逃出瞑城之后半月会离奇毙命于十二桥,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线索来。”  “无论如何,很显然深田一郎还没来得及向他的祖国透露立方体的秘密。这个封存了3千年的故事,如今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根知底,连陆天虎也只知晓一二。另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是明允,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只有地底的那些人偶会听他诉说帝辛、妹喜己、箕子以及箕子之女的事迹。如果我保持沉默,就永远也不会再有人知道。”

    格桑花丛中的石头项链

    “等到那一年积雪消融的季节到来,我和陆天虎又去了一趟德格。我们去了印经院,想找到当年的小喇嘛扎西顿珠。文嘉曾经说,她还有许多想要解开的谜,其中有好几个是与这位小喇嘛有关的,也许我是试图帮她完成未了的心愿吧。印经院里印制经文和描漆绘画的僧人大多还记得我,纷纷向我打听你和文嘉的消息。我不知该如何说,只能闭口不答。而当我问到扎西的下落时,僧工们也摇头表示不知道。一个曾经教我分辨‘阿jiāo如jiāo’的漆僧告诉我,当年带我们穿越雀儿山和新路海来到这德格小城的向导尼玛已经在1940年年初参加了夏朗刀登的队伍,同一个月,负责柴火的年轻喇嘛扎西顿珠不告而别,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之后我信步来到1937年夏天曾听扎西唱歌的那座河畔小楼,这幢朱红色的藏式碉楼早已烧成了一片废墟。我记得小喇嘛的师傅翁江扎西活佛曾要求弟子在离开德格之前一把火烧掉他曾偶居的那幢小楼,现在看来,扎西顿珠很听话,他果然放了一把火,便将过去曾令范文嘉流连往返的这个地方变成了灰烬。”  “那时已是初夏,大片大片的格桑花开满河岸,白色和红色的花瓣显得十分美丽。我静悄悄地伫立在河边,听着河水顺着山崖呜咽而过的声音。夕阳西下的时候,金黄色的余光照在小楼的废墟里,有样东西正躺在格桑花丛中耀着我的眼。那竟然是3年前文嘉送给扎西的那串坠有石头凤鸟的项链。”  “凡人总是一种热爱幻想的动物。他的所有幻想都会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前进。就在1940年初夏的那个傍晚,我的手中攥着那串曾沾有文嘉体温的项链,唇边带着一缕微笑,痴痴地站在逐渐寒意袭来的夜色之中。我想象杀死深田一郎为文嘉报仇的正是这个神秘的小喇嘛,想象着正是他用一颗深褐色的珠子击碎了那个日本人的心脏。作为九块雕版的守护者,很可能他同样肩负着守护地下瞑城的使命。无论这种想象是否荒谬,此时此刻,瞑城总算是安全了。”  “我的父亲和继母在重庆遭受大轰zhà之前就已经明智地搬去了香港,只在浮屠关的江岸边留下了这座空dàngdàng的‘东禾园’。我与陆天虎分手,从此了无牵挂,然一身,既孤独又自在。我去过一趟丽江,白纨素继续守着她的白家小院儿,等着养父的归来。她过得似乎很平静,每天都会沏上一壶‘香一朵’,一边喝茶一边盘着腿剥鲜核桃和鲜石榴吃。可能是因为战争的关系,她的客人来得很少了,也许反而让她乐得清闲。我并没有露面,只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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