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jiān细(2)
局长办公室里，气氛异常紧张，新任局长盯着手中的卷宗，不时瞟一眼桌前站着的小赵，后者沉默不语，但沉重的面色中透着股坚毅，似乎不容对方否决。半晌，局长叹了口气，打破沉默："王浩的后事安排好了吗？"
"他的父母已经到了，预备今天火化。"
"局里已经给他记了功，虽然刚来不久，但他毕竟牺牲在最前线。"说完，局长打开抽屉，取出一张镶了框的奖状，"这样的东西，我不想再看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所以才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去。"小赵仍坚持刚才的申请。
局长不耐烦地将奖状扔到桌上，站起来走到小赵面前，尽量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小赵，你来局里也有些时候了，张华临走时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好话，我这才让你继续跟这案子。你也体谅一下我这个局长的处境啊！我来这里才几天，孙志坚被杀的案子还没查出来，局里就又有同志牺牲。还有，这个案子处处透着怪异，这死人怎么可能开口说话？现在想来，我要是一开始就阻止你，王浩也不会死！"
"这么说，你也相信死人会说话？"小赵冷笑着答道。看来，这又是一个靠溜须拍马爬上来的人。和赵刚一样，他对这样的人，也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
局长被小赵的反问给噎住了，自己再不想查这个案子，也不能在下属面前动摇唯物主义立场。他索xìng一挥手，大声嚷道："查吧查吧，你想查就去查，但我告诉你，要再有人出事，可就不是撤职查办这么简单了。"
"你放心，有任何责任，我来承担。"见局长终于松了口，小赵马上递上申请表，现在他心里只有这个案子。
拿着签好字的申请表，小赵匆匆走出了局长办公室，迎面撞上同样匆匆赶来的王剑兵，后者一见到他，立即将他拉到了一边。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怎么了？"小赵不解地问道。
"昨天晚上，余敏和那个黑衣男子，死了！"王剑兵的话语里透出无法掩饰的失望。
"死了？怎么死的？"小赵大吃一惊。
"这几天，我对他俩进行了多次审讯，余敏终于承认，是他杀死了孙志坚。可他说自己确实不了解黑衣男子，组织里有规定，同伴之间禁止互相打听。所以，他俩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说。黑衣男子则始终保持沉默，只是精神状态很差，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嚣张气焰。今天凌晨，狱警听到两人的牢房里有动静，冲过去一看，人已经断气了。都是肺部腐烂导致窒息而死，两个人脸色铁青，表情都非常痛苦。牢房温度竟比普通室温低很多。狱警抬出两人尸体时，被冷得直打寒战。"
"野魅子！"小赵不禁叫了起来。
"什么野魅子？"王剑兵有些惊讶。
"凶器，一种能杀人于无形的凶器。我正在调查的这个案子，被害人死状和这两个人完全一样，杀死他们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可这里是警察局啊？他们怎么进得来？"王剑兵惊呼道。
"那余敏和孙志坚又是怎么进来的呢？"小赵反问一句，立即想起了吴健宇所说的话，他们当中有jiān细。
王剑兵当下一愣，随即惊呼道："难道这局里的蛀虫还没挖完？"
小赵想将自己马上要去筠阳的消息告诉王剑兵，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fù女失踪案怎么样了？新来的局长不是要亲自调查吗？"
"别提了，那案子，已经破了！"提到这事儿，王剑兵不禁又苦笑着摇摇头。
"我这才出去几天，就破了？"小赵有些不相信。
王剑兵掏出一支烟，将这几天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原来，新任局长来了以后，确实有成立调查组，但他这个组长只是挂个牌，真正做事的，是重案组一个叫高航的人，这个人来局里时间也不长，人比较内向，也没什么朋友，可破起这案子来，那叫一个神速。没两天，他就自称抓住了嫌疑人，还真在临近几个偏远小镇解救出几个失踪fù女来。为这事，局长还开了个小型庆功会。虽然被解救fù女的数量只是失踪人数的三分之一，但比起张华在时，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高航确实刚来不久，我对他不熟悉，局长怎么会让他接手这个案子？"小赵不解地问道。
"听说和你一样，是张华走以前向局长推荐的。你也知道，张华在蓝海的人脉非常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张华虽然下来了，新任局长还得给他几分面子。不过我一直很奇怪，张华走以前，推荐谁不好，为什么偏要选你和高航呢？"王剑兵说道。最后这句，不过是他的无心之言，却像一把重锤，无声地敲击在小赵心上。隐隐中，他似乎感觉到一场yīn谋正向自己逼近……第59节：第三十章 潜入(1)
第三十章 潜入
四人订了晚上7点去Y省的飞机票。
由于那里没有直达车，四人只能先下了飞机，再换乘长途车去筠阳，一路上，四个人出奇的沉闷，一想到这么久以来神出鬼没的敌人很可能就坐在自己旁边，每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长途车上，小赵硬撑着不肯睡，到了凌晨2点，赵刚顿时心疼起来，他走过去，拍拍小赵的肩膀，轻声说："你几天没休息好了，快点睡吧！"
小赵抬起头，一脸的疲惫："赵哥，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傻孩子，我怎么会怀疑你呢，都这么多年搭档了。"赵刚微笑着说道，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承受了这么多考验，他的心里一阵心疼。
小赵点点头，躺下睡觉，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赵刚摇摇头，正想回自己的床铺睡觉，晃眼看到李可的被子掉到了地上，他赶忙走过去，拾起来盖到李可身上，一旁的吴健宇笑了笑，说道："你还真会做长辈，别太宠他们了，年轻人吃点苦对他们有好处。"
"你少在那儿故作轻松，如果jiān细真在我们几个当中，你第一个有嫌疑。"赵刚见吴健宇盯着自己傻笑，冷不防冒了一句。
"我有嫌疑？我是jiān细的话，还会提醒你们？"
"为了避开别人的怀疑，真凶常常会第一个跳出来，提醒周围的人。这可是你教我的。"
"可我还教过你，真凶提醒周围人的同时，会尽量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我可没为自己证明过什么。"吴健宇揉了揉膀子，一路颠簸让他很不舒服。
赵刚一愣，这小子，居然两句话就轻松解除了自己的嫌疑，让周围的人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信任感。也许，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不过，既然林好知道薛青去过筠阳，还留下这么重要的线索给我们，那她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赵刚掏出一支烟，突然想起车厢里不让吸烟，又赶紧收了回去。
"人在受到重大打击的情况下，常常会出现短时间的记忆障碍和思维混乱，她可能是一时忘了吧！"吴健宇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你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林好。下午在公园，你也主动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这可不像你啊！"赵刚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小子，早晚栽在这女人手上。
"可我确实被她利用了，她不光利用我，还利用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现在已经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痛苦了。"吴健宇悲伤地闭上双眼。他知道，现在的林好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不再是他所认识的善良姑娘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割舍不下那份感情，原来真正的傻瓜是自己，活该被利用啊！想到这里，吴健宇苦笑着摇摇头。
赵刚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把话题转移开："依你看，谁是jiān细呢？该不会怀疑我吧？"
吴健宇笑了笑："只要你不主动站出来澄清自己，我就不会怀疑你。"
"那我马上澄清，我可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哈哈！" 赵刚也跟着笑了起来。
"别忘了敌人可会易容术，我们怀疑的不是战友，是敌人。"吴健宇收起笑容，郑重地说道。
赵刚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其实，我已经大致猜到是谁了，不过，他也只算得上小虾米，我还等着用他钓大鱼呢。"说完，吴健宇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还能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吧，看你一把年纪了，还想跟我们年轻人拼体力？"
"说得对，我这就睡觉去，看明天谁跑得快。"
筠阳离中缅边界不远，站在山上远远望去，能看到美丽的打洛江，虽然风景优美，jiāo通条件却非常不好，一路上山路崎岖不说，山中还有很多dú虫，所以经济发展速度很慢。当地人主要靠边境贸易为生，说是对外贸易，其实就是物物jiāo换，用这边的茶叶辣椒，换那边的布匹粮食，再拿去县城出售。另外，当地的红泥陶塑也是一绝，为了凸显浓郁的地方特色，这里烧制的所有器皿和工艺品都保留了泥土本来的火红颜色。第60节：第三十章 潜入(2)
在长途车上颠簸了十二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筠阳，一下车，赵刚就觉得浑身发软，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真是不比当年了！他正想感慨两句，却发现李可趴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猛吐，小赵则没精打采地坐在另一块石头上，脸色苍白。一旁的吴健宇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屁股坐在行李上，眼神呆滞，一边还在骂："这混蛋司机，想要人命啊！"看样子，他脑袋里那点智慧全变豆腐渣了。
赵刚不禁得意地笑了笑，走过去拍拍吴健宇的肩膀，说道："年轻人，要加强锻炼才行呀，祖国的未来还靠你们呢。"
吴健宇还没缓过劲儿来，哪儿有精神反唇相讥，只是摇摇手，示意赵刚暂时别管他。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精神好了点儿，眼看太阳要下山了，一行人抓紧时间赶赴县城，找个地方住了下来。
"你们先歇着，我找个人问问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地方产野魅子。"小赵站起来，准备出去。
"我也去！"李可马上跟了上来，自从去了一趟涌泉，他和小赵的感情好了许多。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吴健宇一点也不客气，竟躺在床上睡着了。看来，他这一路确实被折腾得够呛，赵刚摇摇头，独自来到门外抽烟。
这是一栋两层的竹楼，门外是一条用青石铺就的石板路，古朴的少数民族民居风格，配上大街上身着彩色筒裙的傣族姑娘，对过惯都市生活的人来说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别看姑娘们平时的衣着淡雅，对银饰的热爱却是不分季节的，她们结发于顶，用精美的银质腰带束裙，夕阳应衬下，更显出姑娘们纤细的腰身。赵刚看得有些入迷，如果不是这个地方潜伏着可怕的危机，他真希望在这多呆几天。
"小伙子，喜欢咱们傣家的姑娘？"赵刚身后响起一位老人和蔼的声音，老人身穿无领对襟的黑布短衫，手背上文着一只青黑色的狼，随着岁月的流逝，狼的轮廓有一些模糊。听到有人叫他"小伙子"，赵刚心里挺高兴。正要答话，老人已经来到了他跟前，递出旱烟杆，赵刚犹豫了一下，接过烟袋，吸了两口，立即被呛得一阵猛咳。
老人笑了笑，说道："别小瞧了咱土制的旱烟，可不比你们大城市的差。"
"老人家，您抽这烟有些年头了吧？"赵刚涨红了脸，还没缓过来。
"哎呀，上一辈留下来的东西，打小就抽，习惯了。"说完，老人拿回烟袋，吧嗒两下，接着说道，"咱这小城，天高皇帝远，闹过瘟疫，打过恶仗，除了窑子里能烧出点好东西，剩下的也就我手上这玩意儿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刚赶忙问道："老人家，那您听说过的稀奇事一定不少，听说过一种闻了能让人说胡话的草吗？"
"闻了能让人说胡话的草？我只听说过喝多了能让人说胡话的酒，哈哈！"老人笑得开怀，赵刚也觉得自己这问法不对，有些尴尬。
"不过，离这里十里地有个香木村，村里有座阿达山，山上倒是出过些怪事，像人一穿过就会死的山洞啊，只在晚上出门的山民什么的。你说的什么闻了能让人说胡话的草说不定也能找着。"老人抬起手，指了指前方。
人一穿过就会死的山洞？赵刚想起林好说过的话，薛青不正是自称穿过了一个山洞，然后就死了吗？看来这阿达山一定有问题。
"阿达山？就那个方向吗？"他顺着老人的手望过去，只看到一片连绵的青山。
"是啊，不过那地方可不好走，别看只有十里地，你们进去可要小心啊，那一带过去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区，炼蛊的人很多，听说现在还残留着不少不干净的东西。"老人好心提醒道。
"老人家，谢谢您。您也是住店的？"赵刚想请老人一起吃晚饭。
"这小旅馆是我女儿开的，我呢，人老喽，没事就上这儿坐坐，抽袋烟。"老人笑笑，又抽了起来。
"哦，那您不早说，老爷子，您看我大老远跑来，能遇上您也不容易。今天晚上咱爷俩一起喝两盅？"赵刚想邀上老人慢慢聊，多问出些有关阿达山的事情。
"好啊，我也想请你尝尝咱傣家自酿的米酒。包你喝得过瘾，哈哈！"老人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赵刚听着亲切，暗自感慨，这民风淳朴的地方就是好啊！第61节：第三十章 潜入(3)
回到房间，赵刚兴高采烈地想拉吴健宇一起去喝酒，却冷不防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竹榻上，夕阳透过竹墙，在他身上投shè出斑斑yīn影。这个喜欢chā科打诨的年轻人此刻竟面色铁青，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透出阵阵yīn气。
赵刚吓了一跳："小吴，吴健宇，你别吓我啊。我可告诉你，装神弄鬼是封建迷信，我可以立即逮捕你！"说完，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做好防御。
吴健宇慢慢转过头来，赵刚这才发现，吴健宇脸色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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