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和张大伯是叶笙住院了一个星期之后才知道消息赶来的，叶笙一声不吭乖巧地听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训”她，就像上次生病回家一样，被两个人连着训了一顿。
李阿姨虚点着叶笙的额头，“唉，想骂你一顿又看你这个样子躺在床上，骂得太厉害怕把你郁闷着不利于痊愈。”
叶笙：“……？？？”明明都已经骂完了。
张大伯笑呵呵的瞪她一眼，“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给别人一点关心她的机会。好啦，别生气了，不是给她带了很多东西吗？都拿出来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李阿姨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有做，忙将带来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个是木耳，我带了两斤呢，伤筋动骨用这个煲汤喝最容易好啦。”
“这个是芦荟胶，伤到脸涂这个就不会留疤痕了，叶笙长得这么好看，我们街坊邻居从你小的时候就在讨论，小叶笙是我们小区里最好看的女孩子了……脸上留疤就不好了，等伤疤脱落以后，晚上就抹这个睡觉，第二天用水洗干净啊就能看到效果了……”
李阿姨像推销员一样一件一件地说着，叶笙看着她忙活着，便安静地看着，偶尔还附和一句，“真的吗？”、“嗯，然后呢？”
就这样一直说到医生来查房，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整整一大桌的东西。
医生照例检查，叶墨每次都等其他随行的实习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才跟叶笙讲“悄悄话”，“叔叔阿姨好。”
李阿姨和张大伯面面相觑，然后才意识到医生在问候他们，李阿姨摆摆手，“医生好。”在他们的眼里医生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何况还是大医院里的医生，所以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叔叔阿姨别客气。”叶墨将口罩摘开，“我和小叶笙是朋友。”他自动将两人相处了一个星期的情谊成为友谊，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话痨，而叶笙安静地在听。
“谢谢医生对我们叶笙的照顾。”
我们叶笙……
叶笙弯了弯了唇，我们叶笙……
叶墨也不多做停留，说了两句便走了，“我走啦，别想我。”他耍宝。
叶笙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说再见。
“没良心的。”他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叔叔阿姨，我先去忙了。”
“诶，你去吧，辛苦了。”
“叶医生，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找你了解一点问题。”李阿姨在叶墨手触到门把手的时候问，他回头微笑着说，“我大概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有空，我办公室在五楼。”
——
“叶笙，我来照顾你吧？”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请别人多费钱啊。”
张大伯坐在一旁闻言也附和，“是啊，你一个女孩子又没有父母，怎么支付得起那么高的住院费，听说你还进了两次手术室，住院每天得大好几百吧？住一个月得多少钱啊？还有每天要吃的药。”他一脸心疼地说，“你还要上学，什么都得要钱，能省一点事一点……”
“李阿姨，张大伯你们不用担心，其实事故责任全在那个醉驾的人身上，会有赔偿的。再说了，还有医保呢。”其实叶笙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能这样说。
“真的？”李阿姨问了一句，跟着便是叹气。
“你不是还要回去上班嘛，我这里有很多人照顾的，你们不用担心。还有张大伯你那里怎么能没人呢？”
张大伯开的医馆每天都有很多人去看病，基本上每天都走不开，“要是有人去看病没有人怎么能行啊？”
他点点头，“我就来看看你，要不是你李阿姨过来跟我说一声，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本来想给你带点什么药过来，但是想着人家大医院肯定什么都有，别跟人家用的东西冲着了就不好了。”
“我要不是看到新闻说到，给你们学校什么辅导员打电话我怎么会知道？”李阿姨瞪了叶笙一眼。
——
中午，叶墨的办公室里，“叶医生，我们叶笙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吧？我的意思是说好了以后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吧？”李阿姨搅着手指，皱着眉头问。
叶墨失笑，“不会的，她现在恢复得很好，你们就放心吧。”
“那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李阿姨偷偷塞给叶医生一个红包，把叶墨吓得赶紧摆摆手将红包推回去，“这个可使不得。”
“不行，您一定得收下！”她将红包塞给他，叶墨掂量了一下厚厚的一沓怎么也得上万块，“阿姨，这个真的不能收的，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唉，不是这么个意思，我是想把这个钱给叶笙交住院费，我也不懂得在哪里弄这些东西，就想着交给就好了。”
叶墨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哭笑不得，“这个你得交给叶笙，我哪能擅自那您的钱啊。”
“那丫头肯定不会要的。”
叶墨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听说还拒绝了学校发起的什么募捐。“那您也不能塞给我啊，这不符合规定，要不您直接拿到交费处去就好了。可是你要征求叶笙的同意啊，小丫头怕是不会同意。其实阿姨啊，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可是叶笙她就是不想你们这样，我看她整天皱着眉头怕就是在想这些事情呢。”
“她一个小女孩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他知道现在住院的费用是顾履先交了的，至于其他的……，“这个啊，这个啊是那个过错方负全责，住院费治疗费一切的费用都由过错方赔偿的，这个您不用担心……”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
后来，叶墨才知道，两个老人家最后还是将钱交给了交费处才回去的。
顾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将这个事情跟他说了，顾履在那头淡淡的说，“嗯，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了，感冒那么久还没好？这几天忙什么呢？这么久都不来看你学生？”
“有些事情要忙。”
“今天小姑娘伤我心了……“叶墨可怜兮兮委屈巴巴，他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一脚蹬地转了一圈，看着窗外的树叶枯黄掉落，几只鸟儿落在枝丫上。
“怎么？”
“今天去看小姑娘，明明我连她声音里的情绪都听出来了，她小雀跃又装作很不在意地叫了声‘请进’，结果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写满了失落……我很伤心好吗？每天那么尽心尽力地去照看她。”叶墨似真似假地试探。
那边没有声音，叶墨又添油加醋一番，“那天小姑娘还问顾老师为什么不来了。”
“我有些事情要去忙了，叶医生再聊吧。”说着便挂了电话。
叶墨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了然一笑。
他终究是没将老人家给钱的事情跟叶笙说，顾履说会解决，那就交给他去解决吧。他突然发现，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姑娘的事情当成一种习惯了，果然是操心事干太多了会上瘾吗？
他从办公室转悠到了叶笙的病房，张扬在给她讲学校里的八卦，叶笙安静地听着，他敲门进去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定定地看着他，叶墨歪着头，问，“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叶医生，叶笙是不是很快就能出院啦？”张扬坐在病床前剥着一个橘子，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示意他去坐。
叶墨摆摆手说，“快了吧，不过石膏还要一个月才能拆，头上的伤还得卧床养一段时间。”
“那她脸上的伤不会留下疤痕吧？”张扬担心地问，她一直都觉得叶笙的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这么好的底子要是留下一两个疤痕太可惜啦。
“不会的，饮食清淡一些就没事，还要疤痕结痂了要她自动脱落，不要用手去抠它就好了。”他本来只是想来转一下看一眼而已，现在小女生们有自己的话要讲他也不便留在这里耽误人家的兴致，跟着他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叶医生再见。”
“叶笙，本来赵明宴说要来看你的，但是他怕打扰你养病，辅导员也跟班上的同学说了，叫他们不要来打扰你，还有有些同学说要捐钱，跟辅导员反应，辅导员将他们说了一顿，我也不太明白。”
“还有顾老师他这个星期三的课好像请假了，但是上了我们班星期一的课然后（2）班的同学都很嫉妒我们，好像除了有顾老师的课，我都没在其他时间在学校见过他。”
“哦对了学校论坛上的帖子本来是挂的是你出车祸的事情，然后下面还有人挖出你的信息，说要发起众筹帮你筹集医药费什么的，后面帖子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张扬没敢说帖子上有很多恶毒的言论，她还一一回骂了哪些评论，结果气得她晚上睡不着，结果第二天起来帖子就搜不到了。
叶笙点点头，她住院一个多星期，都快和世界脱轨了，平时来查房的医生是叶墨，她也了解不到什么信息，除了警察来过几次，学校领导来做一下形式上的慰问。她便只能躺在床上等着别人来告诉她些什么，然后“知道最多”的那个人，也一个星期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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