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天道神侠传 > 正文 第72回 剑蝶双宿飞(2)
    方韬还想再劝,徐援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方兄弟,这些老幼伤残兄弟的性命,就托付给你还有莫帮主了!”方韬把头偏向一旁,咬了咬嘴唇,抑住眼中的泪水:“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兄弟平安带到晋王身边的!”

    徐援微笑着拍了拍方韬的肩膀,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赵婕筌:“筌妹,你一定要紧跟在方兄弟身边,不要乱跑!等到五更之后,我便会去中军找你!”

    赵婕筌睁大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

    “听话,跟方兄弟撤!他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赵婕筌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陪在你身边,你不撤,我亦不撤!”

    徐援“嗖”地一下,将佩剑横在赵婕筌颈中:“筌妹,你要违抗军令吗?我让你撤你便撤!不要逼我!”

    赵婕筌不甘示弱地近前一步,那凌厉的剑锋微微陷入她颀长脖颈的白皙皮肤之中:“援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与其在混乱中全军覆没,不如以命换命。你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其他兄弟逃生的时间,什么五更之后便来找我?全是骗我的!援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慷慨赴义,我又岂能苟且偷生?你若要杀我,现在便动手吧!”

    “筌妹,你”徐援颓然地放下握剑的手。

    赵婕筌轻轻地挽住了徐援的臂膀:“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夜幕之下,南明军开始拔营,莫铁鑫和方韬分头行动,将各营各寨的伤兵全部唤醒,火头营c辎重营各自动身,有条不紊c忙而不乱,开始组织撤兵,徐援c王湘远率领一千生力军开往江边,严阵以待。

    一部战车轰隆隆地驶到江边,车上,摆放着一架战鼓,赵婕筌身着一袭戎装,曼妙婀娜的身姿更显飒爽,两只纤纤玉手,握着两支鼓槌,螓首微侧,皓月般的明眸注视着漆黑若墨的大金沙江,那里,已经能隐约看出数百艘战船劈波斩浪的影迹

    徐援微微蹲伏在岸边的堑壕之中,呼啸的江风如刀般划痛了他的脸颊,他回头望向赵婕筌,赵婕筌刚好也把视线转向了他,四目相对间,已说过千言万语

    “g一ng nu手,准备!”徐援高高伸出手臂,猛地向下一压,“放箭!”

    “咚!咚!咚!咚!”赵婕筌抡起鼓槌,擂响了战鼓,g一ng nu手们挽弦搭箭,将一支支矢簇射向江心,一片片惨叫立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徐援的怒喝却始终响彻云霄:“不要吝惜箭矢!给我放!”转眼之间,数千支箭如滂沱之雨,劈头盖脸地射向了渡江的缅军,前面的十余艘战船早已被钉成了刺猬,横过船身来,堵住了后船的航路,鲜红的血汇入墨色江水,很快便消逝不见。

    索吞坐镇中军战船之中,早已判明形势,他当机立断,传下军令:“所有战船,拉开阵势,一字排开,突击江岸!任何船只不得有丝毫后退之势,否则军法从事!”

    数百艘战船慢慢排开,纵横二c三里地,继续向江岸推进,徐援细细地听了一会儿,已知晓缅军战法,立刻喊道:“湘远兄弟,速将火头军撤退前留下的食油运来!”王湘远应命而去,片刻后便将一车食油推了来,徐援又令道:“湘远兄弟,速带人将食油洒到岸边,洒匀些!务要堵严缅军登岸之路!”

    李定国正在中军休息,自从跟缅军隔岸相持以来,他的伤寒症愈发地严重了。李嗣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父亲,却赫然发现这位曾经如天神下凡般威武庄严的大明晋王,此时竟骨若枯柴,瘦削如斯,须发已是黑少白多。

    “兴儿,徐援可曾有军报传来?”李定国虽然平卧榻上,却终是难以入眠。

    李嗣兴迟疑了一下,道:“没有,徐将军并无军报。”

    李定国喃喃道:“这不太可能啊!徐援一贯用兵严整c谨慎,若进逼曼德勒不成,必会回禀,岂能没有军报?兴儿,不要欺瞒为父啊!”

    李嗣兴又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回父王,徐将军确曾差人传信,询问是否可以暂退。当时父王因病正在休息,儿臣没敢打扰,便要报信人回去告诉徐将军,教他按兵不动。”

    李定国长叹一声:“兴儿啊!你本该让为父见那报信人的!徐援颇通兵法,他若是有撤兵之意,定是察觉到缅军有了异动!你教他按兵不动,极有可能误了大事啊!”

    “那怎么办?”李嗣兴急道,“这已是两天之前的事了!”

    李定国道:“着传令兵即刻启程,火速前往前军告知徐援,撤兵与否,由他依据形势自主决定,不必向我禀报,切不可贻误战机!”

    话音未落,帐外早有卫兵通报:“殿下,急报!急报!缅军夜袭,前军撤下来了!”

    李定国大惊,骤然咳嗽起来,李嗣兴急忙伸手轻拍他的脊背,助他缓气。李定国咳了十几声,终于喘匀了气息:“深夜拔营撤兵,必生哗乱!兴儿啊,你可误了大事了!只是不知徐援如何了快,扶我出帐!”

    由李嗣兴搀扶着,李定国穿戴好盔甲,慢慢地走出营帐,只见营中已成群地聚集了一大堆南明败兵,营门外有一队队的人马迤逦赶回,带队的乃是方韬和莫铁鑫,却不见徐援的身影,李定国心中忧急,拉起身旁的一个败兵:“前方战事如何?徐援何在?”

    那个败兵二十来岁年纪,满面尘泥污血,正在默默垂泪,被李定国拉起之后,才意识到军中最高统帅已经到了,不禁悲从中来,大声嚎啕道:“殿下,徐将军徐将军他”李定国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紧,全身的力气都在不断地游离,他不顾病体虚弱,一把抓住那败兵的衣领:“徐援他怎么了,说话!”

    就在此时,西南方向突然闪出一大团赤红的火光,摇曳如万条金蛇,将黑沉沉的夜幕噬咬出了斑斑血痕,李定国凝神望去——那火光的源头,正是大金沙江东岸!

    “徐将军徐将军他他自带一千军据守江岸。五更之前,他都不会撤退半步!”

    李定国松开那败兵的衣领,身躯摇晃了几下,几欲摔倒。李嗣兴急忙上前扶住父亲,高喊道:“父王!父王!您千万保重身体!”方韬和莫铁鑫组织最后一批败兵入营之后,听到李嗣兴的唤声,也奔跑过来,帮李嗣兴一起搀住李定国。

    “徐援兄弟,我我对不住你啊!”李定国怆然长泣,老泪纵横。

    方韬回望着冲天的火光,也已是泪流满面:“徐大哥c徐大嫂,你们”

    李定国突然挣开方韬等三人的搀扶,猛地拔出了佩刀,发出一声狼嗥一般的嘶吼:“全军听令,即刻发兵,不惜任何代价,救回徐援兄弟!”

    方韬大惊,慌忙上前拦住李定国:“殿下不可!今夜足有十万缅军强渡大金沙江,我们不过区区万人,如何抵敌?为今之计,只有速撤!先回云南,再做计议!”

    李定国大怒:“方韬!你敢违抗本王军令?信不信我砍了你!”

    方韬毫无惧色:“殿下若一意孤行,强要进兵。徐大哥便白白牺牲了,徐大嫂c湘远兄弟,还有那一千个兄弟全都白白牺牲了!殿下,您想让他们死不瞑目吗?”李定国的动作一时间迟滞了,莫铁鑫趁机夺下他手里的佩刀,李嗣兴也赶紧抱住了他,急劝道:“父王,方少侠说得有理,我们本来便存着侥幸,指望能将缅军打怕,逼他们交出皇帝;可现在缅军已缓过劲来,他们兵多粮足,我们是毫无胜机啊!父王,快撤兵吧!”

    李定国像是一头苍老的野狼,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扑天的火光,半晌之后,他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吼:“啊”喊完之后,他闭了眼睛,两道浑浊的泪水划过已布满皱纹的脸颊:“退兵!”

    大金沙江东岸,散布数里的食油火阵延阻了缅军登岸的时间,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然而,随着烈火地渐渐熄灭,缅军终究还是攻上了东岸,徐援缓缓站直身体,拔出佩刀,纵声长啸:“弟兄们!徐某带你们留下断后,实是必死之举,真是对不住你们啦!如今唯有身先士卒,权当谢罪了!”

    说罢,他飞步奔出伏身的堑壕,高举战刀,朝着刚刚登上江岸的缅军冲去,王湘远亦站起来:“兄弟们,士为知己者死!一起杀吧!”

    “咚!咚!咚!咚!”

    凛冽的夜风之中,战鼓声愈发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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