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仕阙之风起观都 > 正文 第十回 举棋不定 2
    灵润所说的言真句确!

    这让铁成的面色凝重了许多;若长老们施压撤兵,那么观都的兵力确实将不足以维持城中安稳,自己南城的三千兽武卒,也只是供紧要时调遣。倘若都城内外战事再起,这无兵可用的结果不堪设想···

    眼下顺应长老们虽可解兵源之荒,但时机却又不够,要是再托辞拖延,假如长老们借机执意撤军,便等于将灵润苦心沥血所做的一切,重新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当初灵润以罪人的身份上位全靠长老们在族中力排众议,对那时的灵润来说,他们是助力,是拉她出绝境的贵人!可如今,乾坤颠换,他们又像一只只盘旋在暗处的鹰隼,随时可以张开利爪给她致命一击!

    倘若灵润是一把利刀,那刀鞘却握在长老们手中。

    如此进退两难的窘境,使铁成陷入深深的思索······。

    “将军这边坐!”

    灵润言语间,将铁成让到案牍边上的茶桌前,两人重新落座,灵润亲自斟了一盏温热的茶汤递到铁成面前。

    “将军,有多久不曾回西戎了?”灵润语句轻柔间话锋却陡然转换。

    铁成先是一愣,顺而应声道:“十年有余了······”

    “将军可知努萨袭了兽首之位!”

    灵润突然提及努萨,使得铁成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涩声回道:“嗯,几年前的事了!”

    “还记得以前你经常向我提起,你与努萨亲同手足的一些事情?”

    灵润倒是兴致盎然,似乎全然不顾铁成此刻的窘迫无措。

    “如今你的好兄弟做了西戎之王,将军又久未回西戎,也该回去与兄弟把酒言欢,敬贺一番才是!”

    她边说边又重新给铁成面前的茶盏里添了些热茶汤,然后面带笑意的瞧着铁成。

    这言语里话里有话,神情也是意中有意,只是灵润的语气与姿态不再像往常那般咄咄逼人。

    铁成瞬间便明白了灵润话锋急转之下的所有意图,他抬眼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两人四目相对,这或许是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的一次彼此静视。

    窗外清亮的天光,斜射在两人各有烟云的脸上,灵润一反往日的倨傲倔强,不自觉地移目低头,转动起手中的茶盏来。

    铁成看着灵润有些倦怠的面容和眉间深锁着的愁绪,他深知若非迫不得已对面的这个女子绝然不会说刚刚的一番话,这时机,不是无话找话,不是闲谈往事,更不关乎情感,而是恳求!

    恳求他回去争取西戎的支持!

    这让铁成范了难。

    西戎——一个回不了的故地!

    自打他随灵润扬尘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可今日里灵润分明要让他重返那里,要知道,他情愿为她陷身杀阵!

    可是,拒绝?面对眼前这个令他连西戎兽首于不顾,只身背离祖地,想着一生追随护佑的女子,拒绝更不可能!不论结局如何,他都不能看着自己心里燃着的那股赤红黯然失色。

    他缓缓的端起茶盏,將所有的艰难与挣扎和着茶汤深深吞入腹中,咽在心底!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去试一下!但我···毕竟不是兽首了······铁成僵口说道,言语里多了份怅然。

    “如此甚好,着实仰仗将军此行不负重托!”灵润似乎长舒了口气,端起茶盏,以茶代酒礼敬了铁成。

    话已至此,两人没再多作闲谈,相自散去。

    带着重重的心事,铁成回到了西市府邸,迎上前的鸦叔从没见过铁成这般愁容,不免有些担心。

    虽是家仆,但他视铁成却如同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偏偏不是问东问西的婆妈性格,就只好远远在回廊边上坐下,边揉搓着牵马的稻草绳,边忧虑的守着铁成的屋门。

    这一坐便坐到日暮,天空扬扬飘起了雪花,周围几处院子相继亮起了灯火,鸦叔拍打着身上的干草屑,慢慢站起身,看了一眼面前铁成的屋子,依旧漆黑一片,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膳房。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铁成就站在门口,轻轻唤停了他。

    “鸦叔,收拾一下,我要回趟西戎···”

    “西戎?”

    鸦叔闻言,惊愕出声,他唇角抿动,诺诺半晌,方才哑着嗓子说了句:

    “即便要上路,那也先吃完饭再说吧!”

    晚饭在铁成的屋内。

    地上摆着一方小桌,铁成席地而坐。鸦叔从食盒中取出碗箸,接着将饭菜取出,放置在铁成面前,饭菜是铁成最爱吃的,一盘烤得半熟的羊肉,细密的纹理间还嵌着血丝,另有几碟其他的肉食,主食是丰黍特有的黍米,也煮成半熟,鸦叔摆好饭菜就要起身离开。

    “鸦叔,烫壶酒来,一起吃吧!”

    铁成突然开口叫住他。

    鸦叔也没多话,轻轻点了点头,拎起空食盒,退出了屋子。

    他再回来时,手中托着两个酒壶,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酒器,不过是比较大一点的粗陶罐子,温过的酒喝着暖和,酒性更烈,一倒出来便有一股熏鼻的酒气,酒不十分香,是街市上最常见的干烧酒。

    铁成一口气连喝了三碗,

    “鸦叔,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手抚着陶碗,垂着头没有去看鸦叔的眼睛。

    鸦叔一昂头也送进一碗热酒,他隆起袖子擦了擦嘴,用比平日里更干哑的声音说道:

    “你的事情我不便多问,你自己做主吧···什么时候动身,我便与你同去就是!”

    铁成突然抬头,声音有一丝发颤

    “鸦叔······你还会跟我回来吗?”

    鸦叔笑了一下,眼角,脸颊折起的几道细纹,让平日里过于麻木的表情变得生动了起来。

    他抬头望着窗外苍莽无尽的夜色,微微叹息,有些浑浊的眼中泛起柔和的光,甚至连声音都湿润了不少:

    “瞧你说的!你让我回来,我自然要回的。只是,我老了···留在这里是个拖累,也帮不上你什么,哎~丰黍的冬天又冷又长,我怕是熬不过几个冬夏,也倒还是想死在故土啊!”说着,又倒了一碗酒一口饮了下去。

    “怕只是·····不能等到你落家呦···”老人边别过头去微微的摇头,边以袖掩过眼角。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烈烈的酒气和伤感的味道,这一老一少对坐着闷声喝酒,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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