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今天我跟大牛一组，你好像···是跟道平一组，你可要说话算话！”有虞斜瞟着豆一轻飘飘的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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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豆一一听到道平，便一骨碌坐起身来，傻了眼，他最不知如何与这个人相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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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已至此，他只能僵着头尴尬的对着道平一笑，这笑比哭还难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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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连看都没看他，只是略微皱了皱眉，也没言语，冷着脸起身出了营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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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豆一似乎受了重大打击，一阵重咳，大牛看着豆一的样子左右为难，小声同他商量着：“要不我还跟你一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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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谁一组是指挥使吩咐的，哪里容我们擅改？”有虞冷冷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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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儿！你去吧！”豆一有气无力的说道，看着大牛和有虞的背影，他心里暗自叫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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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说起来这段时日里，豆一自觉跟这屋内的每个人都混得挺熟了，除了那叫道平的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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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本就寡语，一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冰冷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穿透自己的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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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每每想和他搭讪两句也总是得不到回应，又眼见过那些赤翼少年们虽嚣张跋扈却甚少敢在他面前放肆，便更觉得此人不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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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像道平这样不苟言笑沉稳深邃的人，在他混街市的日子里就没遇见过，更不知该如何接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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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对自己而言就像冰山一座，亲近不得，反倒是有虞还能时不时的同他攀谈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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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今天好死不死，这工程中最重的活儿——抬碎石下山，又偏偏和道平分在了一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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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指望大牛了···”面对着一垄垄上百斤的碎石，豆一暗自叫苦不迭，还没抬起扁担小腿肚子已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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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后首！''道平经过他身边时说道，这让豆一有点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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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抬碎石下山前首的人是极吃力的，后首则会轻松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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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干什么？”道平已经抬起前面的扁担，一脸不耐烦的回头盯着傻愣在原地的豆一，“哦”豆一闻言赶紧支应了一声，抬到扁担的后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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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阵阵秋风拂起树梢，叶浪沙沙的声响自远及近盘旋而来又忽而飘向远处，恍若从另一个时空飘渺而来的歌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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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和豆一两人抬着碎石一前一后行走在下山道上，豆一远望树影婆娑间的光影明灭，清脆的鸟鸣不绝于耳，顿时觉得意趣盎然，整个人也轻松起来，便开口对着道平背影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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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大哥，你是哪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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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做什么营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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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平正运足全身力气负重，哪有豆一的轻松心境，便只当没听到，也没搭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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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想这边豆一竟一连串问出好多问题，且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正当道平嫌他呱噪厌烦之时，豆一竟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从前在戏班子的见闻，道平根本没兴趣听豆一的生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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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豆一越讲越尽兴，到最后竟唱将起来，“小奴家今年十七八呀闺中待嫁还是黄花想他一个村野小班能唱出什么名曲雅句，不过一些村女怨妇t一u qg野趣的淫词浪调，道平的浓眉紧紧皱着，越发讨厌身后这个无耻龌龊至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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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豆一却唱得起了劲儿，兴致一起便忘记自己刚受过一掌之伤，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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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走在前头，顿觉担子有些失重，脚步也踉跄了起来。他迅即向侧方闪身躲避，同时伸出一只手撑住旁边的大树，另一手如闪电般瞬间探出抓住撞跌下来的豆一的衣襟，豆一被道平牢牢抓住，没有摔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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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人抬的一筐碎石轰隆隆的顺着陡峭的山涧倾泻而下，好一会儿才没了声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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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倚着道平剧咳不止，胸口火辣辣的疼，额头豆大汗珠不自觉的从脸颊滑下，道平拽着豆一让他倚着树慢慢坐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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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仍旧埋头又是一阵猛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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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装了！你喘匀了气，咱们趁没被发现，要赶紧回去再拾一筐回来。”道平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豆一闻言抬头愣愣望着眼前正拧着眉怒视自己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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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我刚才是···胸口痛···下次···下次我不会连累你的··”豆一强撑着说完这段话，又是一阵眩晕，只觉得喉咙处涌动一股腥甜的热流，他知道要吐血！赶忙咬紧牙关强行地将这股血水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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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见他言语吱唔，本以为这人生性油滑，态度漫不经心，又想要对自己耍什么伎俩，便再不能忍，低眉斥道：“如你这般整天插科打诨，浑浑噩噩还能有几个下次！在这里不是次次都能有好运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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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听得此言，虽喘息不止，却仍下意识的回嘴：“···你烦是不烦？···这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靠运气活着的！我早晚都要离开这里，绝不会呆一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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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话还好，听了此言道平眯眼睨视着豆一，冷笑道：“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身处何地？是你惯以进进出出的粗陋戏班？你每每行那些个粗劣把戏，自己很是得意吧？告诉你，别人对你根本不屑一顾！我不管你身后有何凭借，你若没有身在焱门的节律和本事，一味虚作声势任意妄为，早晚会累及自己和别人，到那时定被弃如敝履身首异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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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森冷的言语似一把利刀刨开豆一的心口，自己心底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不堪与卑怯就这样被别人硬生生的掏出来晾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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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不觉胸口疼痛得更加厉害起来，他决然不能再忍受这样的痛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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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道平拾起扁担愤愤地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豆一紧咬牙关扶着大树立起身，通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憋住一股气力向他冲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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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等近道平的身，身体便直直的倒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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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道平心里为之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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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又一转念，也就没把豆一当回事，见他扑倒在地，便不耐烦地走过去踢踢豆一的身体，不料豆一一动不动，倒确不似佯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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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平连忙蹲下身子，探了探豆一鼻息，突然他神色一变，两指掐住豆一手腕处的脉搏，深深皱紧了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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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弦月如霜，空气中弥散着金桂最后的残香，冬日的脚步就要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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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朗靠在小楼的栏杆上懒懒的玩着手上的飞刀，他看着天空弦月清辉映衬下几颗明亮的星辰，转脸对着屋子里那一群坐在暗处的赤翼少年们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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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再去会会那小子！''屋中响起一阵阵的低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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