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问津何处 > 第 47 章
    分讽意。“你我情同手足,此处并无旁人,不必如此拘谨。”

    那时林津并无言语,只是扯下红色盖头,露出半面冰冷面具,未有面具遮掩的那一半面色,似乎更要冷些。

    岑季白只当他愤恨于“出嫁”一事,困倦不已地摔倒在喜床上,临入睡前,倒还记得宽慰林津:“你放心……待我掌权,必予你自由……”

    此后,林津持续着冰冷神色,即便岑季白将他迎入明华殿亲自照看,也总不见有所缓和。

    倒是小周夫人入宫那一晚,岑季白于她殿中略坐了坐,仍是回到明华殿中。那一晚林津于房中独饮,见他回来,长时黯淡的眸子竟有了些神采。

    岑季白不爱自己身上带着小周夫人殿中过于浓烈的香粉味道,只嘱了林津不可贪杯,便去沐浴了。待他再次回房时,差些以为是误入了酿酒作坊,极其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林津姿态随意地靠在轮椅上,举着酒坛子往床上倒酒。

    “三哥?”岑季白上前几步,疑惑不已。

    “干……”林津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又往床上灌去,“床兄……干了这一坛,哈哈……”

    岑季白第一次见到有人醉糊涂了跟一张床对饮的,那床榻湿漉漉的流下一小股又一小股水注,床底下早已湿了大片,恐怕是床板子都得放到日头下晒一晒。

    时值深夜,屋中酒香缭缭,倒是别具一格的薰香了。岑季白不愿多作折腾,唤过小刀简单清理,便将林津安放在自己那方床榻上。屋中两方床榻相对而立,原是他为方便照看林津而设下。

    林津倚在他怀中阖目安睡,呼吸清浅,唇角微微勾起,像是有个美好梦境。

    岑季白不免觉着庆幸,林津虽然醉得糊涂,到底只祸害了一张床榻,否则,他们还得往大夏殿的小寝歇去……

    而今想来,面对林津时,他脑子里大约总是少一根弦。

    他一次次于无意中给予林津一些微小的希望,却又一次次轻易剥夺。当他终于明了心意,无论是林津还是孩子,都已无法挽回。

    “怎么又发呆……”这一世,摘下面具的林津更为自在不羁,他伸手在岑季白面上捏了一把,不满于这清俊的男子面上微薄的手感,又捏了一把,大约是要以次数取胜的意思。

    岑季白回过神来,将林津抱了满怀,幸而,他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午后时光悠闲,林津窝在他怀中安睡,岑季白空出一只手来,往林津小腹处轻揉。

    沈夜说如此可缓解些疼痛,便是疼痛不甚时,这样轻揉也会让林津舒服一些。

    其实疼痛是一直有的,只是目前而言大多时候还算消停,尤其是静息休养时,林津总能隐忍着。

    岑季白很是纠缠着沈夜问及了饮食起居每一项注意、每一项忌讳,虽然大多与沈朗之前所说并无出入,但那时岑季白毕竟不知究里,沈朗出于隐瞒,也有诸多闪烁。

    相比而言,岑季白此时已知晓真相,而沈夜为人也从来不知委婉,许多话便说得很是直接。更何况沈夜熟悉人体结构,服yào的每一个阶段,男子身体的变化,他能描出一张张细致图像来。岑季白捧着这些图画犹如至宝,研究得备加细致,真恨不得自己也成个医师,护持着林津与孩子双双平安。

    因着这个缘故,即便猜测着南军早已至陵阳城郊,林源该是也回了陵阳时,岑季白还是留在山中,孜孜不倦地学习求教。当年在太学中,他若能有此一半用功,先生刘英真是梦里都要笑醒了。

    可惜沈夜不是刘英,百般烦厌,忍无可忍,每天白眼翻得只看得到眼白了。终于,沈夜以山中黑蟾近来求偶在即,易于捕捉为由,留下大包yào材,自己躲进了摩岩山常人难及之处。

    岑季白与林津也就不得不下山了。

    第68章 下山

    阿金阿银传令至南军,又迅速往北境传信。因此,当江平进入北境改换官道时,犹自忧心如焚,却见到对面尘土飞扬,林家的军旗高高招展着。

    江平迅速迎了上去,眼前竟是林渡领兵。

    “陵阳如何?”林渡勒住坐骑,先问了江平。“我母亲如何,小津呢?”

    这三个问题,江平尽皆不知。但他却比林渡还要着急,“永宁侯何在?”即便林家是祖传的一门将领,但林源年少从军,大小征战无数,林渡却是毫无经验的。

    “我大哥两天前已带了十万骑兵,先回陵阳了。”林渡带的是十万步兵。他才至北境,林源就要点兵回陵阳,索xìng将步兵jiāo给了他。

    十万北境骑兵加上十万南军,还有shè声部、长水部几万新兵,是足够了。江平先前要躲避官道上的禁军拦截,走的是小路,定然是与林源错过。

    领着步兵行军,再快也是有限。江平实在担心陵阳,拱手道:“有劳二公子。”便带着自己的人打马先行了。

    林渡懊恼得不行,偏偏他不能抛开大军,只能耐着xìng子往陵阳赶。

    林源只领了骑兵回陵阳,前后不过十日,与岑季白预料的相似。到了陵阳北郊,与徐高虎商议罢,当务之急仍是要找到国主。

    然而不要说北郊,就是陵阳周边东南西北这些地界,都没个人影子。禁军在城中龟缩,也是眼睁睁看着外头援军四处找人。

    “莫非……”徐高虎擦了把冷汗,眼看着要到了五月,这冷风却是一阵一阵地浸到骨头里。

    “不会!”林源厉声打断,去年十万北狄兵马可称凶悍,也没奈他何。“总是安顿在哪一处。”

    徐高义同样担心,“能是在哪一处?”在村户里还好说,要是深山野地里,他们难找,国主也难出来。

    林源也不知是哪一处,但思及二弟所说林津的事,便知道那两人走不远,以林津的个xìng,认定的事情,恐怕……他手指在地图上圈着点着,最后落在摩岩山上,“这里,有个鬼医?”

    “这一阵子山上dú物太多,上去不得。”徐高虎十分头疼。

    “这一阵子?”林源敏锐地捕捉到一些信息。

    “听乡民说,这鬼医给死人治病,隔上一阵子便要召鬼,让那些死人活过来。这时候,山道上dú物便多些,这路是留给鬼的,活人不能进山。”阿金答道。

    “无稽!”林源不信人能召鬼。“鬼还要路?”

    “永宁侯此话可是不对,是鬼是人,都是要条路的。”岑季白解下斗篷,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人没路走了做鬼,鬼要是绝了路就要害人了。”

    众人骇了一大跳,半晌没有反应。

    林津也解了斗篷,看着众将惊讶的神色,得意地向着岑季白眨了眨眼睛。

    营中众人回过神来,利落地跪了一地,这才算是定了心。岑季白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将斗篷递与阿银,道:“辛苦众将,平身罢。”

    不是他非要吓人,实是林津在山上闷得久了,要寻个别致的方式出场。

    岑季白与阿银先前曾定下在北郊会面,这事情隐秘,也只他与阿银相知。但见到阿银后,林津又叫阿银私下里带他们入营。这才有了这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幕。

    后世史书记载,这一代夏王季白遭禁军围困时,是得了神仙相助,在天观地,遍历二十三州,等援军齐备时,神仙便请夏王归营。

    其实,只是林津一时兴起作剧罢了。

    “陛下,现下该当如何?”徐高虎禀道:“上官腾这无耻小人,眼下陵阳城头白天黑夜,轮番绑着陵阳望族,众将士实难……”实在下不去手。

    “母亲可好?”林津急切问道。

    林源点了点头,听说林家军到了,昨日里林夫人被迫在北城楼上也静坐了半个时辰。林夫人神色坦然,倒在上头专心绣起丝帕来。上官腾绷不住,又请她下了城楼。

    看上官腾这意思,拿着人质,即使城内没有余粮了,还能腆着脸皮向城外来要的。

    徐高虎也很急切,“陛下,我等当如何劝降?” 这种事情就是等着岑季白回来做主的。

    劝降……岑季白对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并不说话,目光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在林源身上。

    林源出列道:“还能怎么劝?降者不杀。”总不成还要许诺金银,让这些反贼强盗谋利,那叫什么话。

    “可是,陵阳世家,你我亲族……”徐高虎不明就里。

    “降者不杀,寡人也会善待上官将军,他对先王极是忠义,寡人不yù为难先王臣工。若是上官将军愿开城纳降,寡人可封他忠义侯,迁居平湖,赐平湖四城五百里土地……”岑季白总要给上官腾留条路走。

    “陛下……当真?”林源同徐高虎都是神色古怪,这条件是不是太丰厚了?况且,“忠义侯”,真的不是反讽?

    “写明帛书,昭告天下,怎么不当真?”岑季白道:“只要上官腾绑了了周氏诸人出来纳降,寡人定然允诺,上官将军只是教jiān人蛊惑罢了。”

    岑季白拖不起,国都动乱,周边三国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虞国也打着相助的名义,跑来浑水摸鱼。林浔同林戍,定然也在赶赴陵阳的路上了,北境林源也不在,到时候西戎同北狄一道发兵,就很难办。其实上官腾也拖不起,陵阳城内不是死人,再拖下去,恐怕其间有变。

    “可有李牧消息?”岑季白很是在意这一点,如果李牧尚有余力,该是要策反叛军的。但这些天过去,城里没个动静,他不免担心起来。

    众人皆是摇头,城内封锁,实然不知消息。岑季白叹了一声,但李牧这个人,也算是命大的,素来机谨,或有法子保全自身罢。便又与众人商议起军务来。

    到夜里,阿银打了水来,岑季白在营帐中沐浴罢,和衣躺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难以入睡。这才几天,便习惯了林津与他同眠,岑季白无奈之下,索xìng掌了灯火,坐在床上发呆。林津自然有他自己的营帐,何况还有林源在军中……

    正胡乱想着,林津却掀了帘子入内,还抱了只凉枕。

    “我大哥真是嗦……”林津睡意昏沉,躺到岑季白身边,伸出手揽住他。岑季白笑了笑,低声道:“三哥,我……”

    “陛下,”阿银忽然在外头喊了一声:“永宁侯求见。”

    “不见。”林津替岑季白答了。

    林源便守在了营帐外头。

    岑季白默了一会儿,对林津道:“你歇在我这里,众人该猜疑……往后,林夫人那里,也就知道了。”本来知道就知道罢,只是人都睡在他这里了,他却拿不出一份娶后的文书。而真要是定了亲,无异于断去林津所有退路,他连中郎令也做不成了。因男子出嫁,也就不能为官。林家不愿林津嫁他。

    林津不情不愿地起身,与岑季白亲了又亲,还是不想走。岑季白也舍不得放开他,外头林源颇用力咳了几声,林津便换了岑季白的枕头抱住,将自己那只留给他,轻声道:“你要想着我就在这里,如同我真在这里一般。” 这才红着脸走出营帐。

    岑季白默默回味着这句话,格外地慰藉些。

    陵阳城内,同一时刻,上官腾却在接到劝降时焦灼不安。这事情恐怕太顺利了。

    “父亲迟疑什么?外头的人拖不起,咱们也是耗不起的,如今陛下现身,父亲还不肯降服,怕是禁军百姓人心动摇。”上官经武很是惶急,母亲、大哥同子侄倒都走了,留下他同父亲两个人,即便父亲活够了,他还没有活够。“依儿子看,陛下只是想要禁军兵权,周家胡乱哄咱们罢,谁不知他是喜欢诗诗的。”

    “愚蠢!等他写明帛书,广传天下再议。”上官腾惜命,但也要惜得住才行,他们两父子孤寡,就不怕什么。“先将周家看好。”

    上官腾长子上官经文带着一家老小,是往西北避的。北境他们去不得,那都是林家的人,南边的虞国也是虎口,惟西戎一方,这些年养精蓄锐,有心谋划夏国中原。

    因着北境先例,西北的世家与林家不合,总担心这些兵匪哪天就削了他们夺了土地。这些年明里相安无事,暗中却有不少纷争。西北军中早先不乏西北世家的子弟,作为半道接手的林家,偏要在陵阳驯养新兵,导致西北世家在西北军的威望一再下降,军中虽是林家主导,但行政上,仍旧是世家盘踞,两相掣肘,西北的管制也就最为薄弱。因此,上官腾选了西北方向撤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上官腾想不到,作平民打扮的上官家诸人,遇上了回援陵阳的林浔。林浔带的人更少,接到传信,身边百十来骑兵,就这么不管不顾冲回陵阳,林夫人、林津、岑季白、宋晓熹,别说都是生死无测,即便只一人有碍,他也要急得跳脚。

    一路疾行,便遇上了上官家扮作的商队,换作林津、林源,怕是都不大识得陵阳世家的子弟,可林浔在陵阳城留守十多年,年年宫宴、寿宴、喜宴……那些世家子弟甚至并他们各自常带的仆从,少有林浔不识得。更因为上官诗诗同岑季白的亲事,林浔对上官氏的人格外留意些,就盼着找个大把柄将人投进牢房里。

    骑兵疾行时扬起的风掀动车帘,林浔忽然勒住马缰,侧头看了一眼那停在路边,候他们行军的商队。方才余光里,几辆马车内的人似乎很是眼熟。

    林浔立刻让人围了上去,扯下一辆马车帘子,上官诗诗同她两个姊妹都在车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上官腾一心好盘算,就这样yīn差阳错,毁在了林浔手里。

    林浔深感快慰,拿下人便捆在马背上,又是疾行,差些颠断了那些人骨头。

    第69章 挑拨

    林源勒令林津静养,不许他chā手军中事务,虽然是为了不让他与岑季白过多接触,但这“静养”的理由,实在堂皇得让人无言以对。

    事实上,三人彼此心知,林源不希望林津与岑季白在诸将面前露出端倪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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