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权唐 > 第 75 章
    正厅之中,端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虢王李巨。而作为第一贵宾的李辅国,紧挨他在尊贵的客位上。其下两排,则端坐着包括虢王世子李川、彭城郡守薛胜、江北军主要将领之一的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杜平,从四品下的归德中郎将宋安等江北文武官僚。

    李萱的座位在李川对面,由此可见她的地位是何等荣耀。左边以李川为首,而右排则以李萱为尊。她虽然只是宗室郡主,按常理说与世子地位相差太远,但她是受过皇封待遇等同公主的昭命郡主,而且参与军政要务,在虢王一系的等级体系中她的位置其实不亚于世子李川。

    李萱率先进入正厅,她向李巨微笑见礼,然后就径自归座。她的兄长、世子李川扫了她一眼,眸光中的一丝冷漠一闪而逝。

    孔晟定了定神,不动声色神态从容地缓步而入,待到近前,他深深一揖见礼:“下官河南道睢阳府宋城县令孔晟拜见虢王殿下、钦差李公、诸位大人、将军!”

    虢王李巨略一打量孔晟,这年月是衣冠社会,看重的是仪态冠冕,见孔晟年少挺拔、风姿儒雅,李巨心生几分天然的好感,便朗声一笑道:“免礼,看座。”

    他这一声看座,别人倒还好说,世子李川忍不住皱了皱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见虢王(3)

    </script>孔晟的品阶太低了,在这王府正厅中,哪里他入座的位置,对于父王的安排,他很是不以为然。

    李川心里很明白,李巨这其实是在给李萱面子。因为孔晟是李萱推荐引进的人才。但实际上,远不仅如此。李巨何止是给李萱面子,也是在给皇帝面子和李辅国面子。

    要知道,孔晟还是天子门生、李辅国亲自到江南宣布昭命册封的八品县令,官阶固然低微,可有天子门生这等荣耀的头衔在、有李辅国当面的情分在,李巨多少会照拂一下。

    婢女搬来了座位,孔晟略一欠身失礼入座。

    李辅国哈哈大笑道:“孔晟,你能不畏艰险、离开安逸繁盛的江南温柔乡,远赴河南赴任,足见你没有辜负陛下和朝廷的厚望,杂家这心里欣慰得紧。你给杂家长了脸,不枉杂家调拨两名宫卫护送你前来的一番美意。”

    “孔晟再次拜谢李公盛情厚意。”孔晟起身再次向李辅国施了一礼。

    李辅国轻描淡写无意中的一番话,让李巨和他麾下的文武官员心头暗凛,原来这小厮竟然是李辅国亲自荐拔看重的人,如此一来,倒也不能过于小觑他了。

    李川却暗暗撇了撇嘴,心道这太监落难在我们彭城,给他脸他就是钦差大人,不给他脸他算个鸟啊。

    李巨微微一笑:“孔晟,本王在彭城,也素听闻你年少有才,名动江南,有江南第一才子的美誉。而凤阳郡主此番回城,也向本王大力举荐,说你文采横溢、勇猛过人,堪当重用。”

    “殿下过奖。孔晟愧不敢当。”

    孔晟向上拱手,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他应答从容中规中矩,神色从容。这种风范引起了薛胜等人心头潜在的好感。

    “年不及弱冠,还不知道读了几年的圣贤书。竟敢号称江南第一才子,这是三妹道听途说、夸大其词,还是那江南十州之地人才凋零,以至于山中无老虎让猴子称霸王?”世子李川突然端坐在那,淡淡讥讽道。

    虢王李巨闻言,眉头一挑,有些不满。他正要冷声斥责李川的无礼妄言,却见薛胜向自己投过深深的一瞥。就暗自一叹,冷着脸沉默下去。

    自虢王以下,其实心里都明白,李川此番开口嘲弄的不是孔晟,而是李萱。这种情形其实也不是头一遭了,反正世子李川与凤阳郡主李萱当面“对垒”的戏份,如今更是愈演愈烈了。

    虢王李巨因为某种原因,心里始终怀着一份对世子李川的歉疚。否则,单是李川当面冲撞他这个父亲的话,就足以治李川的罪了。

    孔晟闻言心中一动。心道这虢王世子竟敢当着虢王的面如此挑事,看来……看来这父女父子三人的关系并不简单呢。

    李萱柳眉猛地一跳,她坐在那里一字一顿冷冷道:“兄长。孔晟的名头可不是小妹封的,而是江南士子百姓的有口皆碑!不管山中有没有老虎,若是没有几分真才实学,猴子也称不了霸王!”

    李川哂笑一声:“三妹,看来,你下江南这一趟,粮草运回不过区区十万斛,但对江南的风土人情和风花雪月倒是了解了不少!”

    李川那意思是说,你跑江南去正经事没干多少。反而去风花雪月寻欢作乐去了。

    李萱勃然大怒:“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川眉梢一挑。淡淡道:“怎么,我说错了?三妹。你若是一心为公,为营运粮草费心费力,哪有机会结识这所谓的江南第一才子?若只是萍水相逢,你便因为道听途说就妄自在父王面前举荐人才,岂不又很可笑?”

    李萱俏脸上掠过一丝愤怒,但她的情绪却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她缓缓坐了下去,反唇相讥:“兄长,江南诸州粮草虽然丰足,但没有地方官衙批文,小妹以商客的身份,能筹集来十万斛米,已经算是竭尽所能了。如果兄长认为小妹无能或者偷懒懈怠,不妨自己去一趟江南试试。小妹倒是要看看,兄长能筹集来多少粮草?!”

    “兄长何时启程,小妹定置酒为兄长送行!”

    李川被李萱这番话说得噎得哑口无声。他作为虢王世子,身份尊贵,怎么能亲自去江南干这种体力活。离开江北彭城大军的势力范围,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中,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胆魄。

    李萱可以,但李川绝对不敢。他只是单薄的贵介王孙,不像李萱那样学有所成,一身剑术精妙过人,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李萱看来,你既然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说三道四?你有本事,你去营运,你能营运来更多的粮草,不要说我李萱,就是整个江北数十万军民向你低头,也理所应当的!

    李萱心里腹诽着,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川,冷笑着。

    李川咬了咬牙,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孔晟:“三妹,我也懒得跟你争辩这些。但为兄劝你还是慎重些好,不要听信一些无稽的传言,就随便向父王举荐人才。若是真的人才倒也罢了,若是让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跑到彭城来浑水摸鱼,那就丢尽了我们虢王府的颜面!”

    孔晟本对李川的“挑衅”无动于衷,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因为傻子都能听得出来、看得明白,李川完全是冲李萱去的,至于自己,不过是挑事的道具罢了。

    但李川在李萱那里在话语上没有占到上锋,就转而将“矛头”对准孔晟,想要拿他当出气筒、受气包这让孔晟心里怒火渐生。

    谁是鸡鸣狗盗之徒?谁想在彭城浑水摸鱼了?虢王麾下就了不起吗?老子还真的不稀罕!

    孔晟眸光一冷,缓缓起身来向李川抱拳一礼:“世子,所谓江南第一才子,都是坊间市井百姓的过誉和抬爱,孔晟从来就没有如此自我标榜过。不过,孔某是朝廷册封的八品县令,也是御赐的天子门生,世子说孔某欺世盗名,那意思是说陛下和朝廷没有识人之明了?”

    李川嘴角一抽,孔晟的反击噎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就没想到,孔晟竟敢当面反驳他的话!

    但他旋即怒气冲天,当场翻脸:“天子门生啊……真是好大的派头!八品县令?真是好大的官位!凭你区区一个八品县令,就敢在我面前呼三喝四,孔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没有胆子,老子敢千里迢迢跑到河南来赴任?就凭你一个天生富贵的纨绔子,还敢跟老子谈什么胆子?

    孔晟眼角的余光从虢王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上掠过,又将薛胜等人“看热闹到底”的神态变化尽收入眼底,心里大概有了数,声音更加清冷、也尤为针锋相对:“孔某虽然只是八品县令,但官职再卑微也是朝廷命官,世子莫名其妙当众对孔某倍加羞辱,对陛下钦点我为天子门生更是冷嘲热讽,在孔某看来,其实也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了。”

    李川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本来是借孔晟挑事,没从李萱那里赚到便宜,就转而想借羞辱孔晟下台,结果不料孔晟连番回击,言辞犀利到位,一字字一句句都将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角落里。

    羞辱朝廷命官、亵渎皇帝昭命,他虽然是虢王世子,却也断然不敢承受如此罪名。

    李萱端坐在那里,柳眉轻扬,优雅清秀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丝玩味的笑容来,她心里暗笑:“好一个孔晟,不愧是牙尖嘴利八面玲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把李川这个酒囊饭袋给驳得体无完肤!真是痛快!”

    虢王李巨皱了皱眉,扫了薛胜一眼。

    其实孔晟说得没错,他的官职再卑微,也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戴着一顶天子门生的花环。虢王世子地位固然尊贵,却也不能随意羞辱朝廷命官孔晟将自己的理无限放大,连虢王一时间都没有话说。

    有李辅国这个朝廷钦差在此,他不能不忌惮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李巨心里很清楚,若是他这个宗室郡王以势压人,无理取闹,羞辱一个还未到任的朝廷命官,一旦传到皇帝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此刻天高皇帝远,若是真撕破了脸皮,李巨也顾不了那么多。

    薛胜知道自己是时候站出来打圆场充当救火队员了。他笑了笑,朗声道:“孔县令,世子并没有指摘你欺世盗名,你莫要多想,更莫要借题发挥。不过,既然你是天子钦点御封的八品县令,又在江南广有才名,如今虢王殿下当面,江北诸位同僚在场,不如你献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是啊是啊,孔县令,临场赋诗一首,让吾辈领略一下江南士子领袖的风姿如何?”宣威将军杜平也附和道。

    这还是薛胜等人对孔晟隐有好感,找个台阶让孔晟下也是给李川这个世子面子。否则,面对无职无权的一介少年士子,虚头八脑的宋城县令,薛胜这些江北权贵说话也不会这么客气。

    李萱目光yīn沉地扫了薛胜一眼。薛胜素日与世子李川走得近她是知道的,但她并不在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见虢王(4)

    实际上,一开始李萱并不重视虢王一系的所谓权力,更无意夺去李川承袭郡王爵位的意思。但她毕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不同于普通郡主的御赐封号郡主,她不甘心碌碌无为地过完一辈子,嫁人生子,成为所谓“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因此就参与军政大事,甚至还亲自出面组建了虢王麾下一支极为精锐的千人护军队。

    这就让她无形中处在了李川的对立面。虢王第二代中,只能有一个人、一张牌、一个声音,如今凤阳郡主的声名逐渐盖过世子,李川如何能接受的了?

    所以,李萱与李川纷争不断。李萱被动接受了这种纷争的格局,也不得不在背后培植自己的力量。李川再三反对孔晟被虢王重用,其目的就是要剪除李萱的羽翼。

    虢王李巨咳咳清了清嗓子,面带温和的微笑,凝视着孔晟摆了摆手:“孔晟,本王相信朝廷和陛下不会选错人才,本王素闻江南一地,繁华锦簇,才子倍出,既然大家都有此意,你也就不要推辞了。”

    孔晟心里冷笑起来:“这无非是换了一种方式的威逼罢了,不就是抄诗嘛,老子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孔晟面不改色心不跳,向虢王施礼道:“王爷有命,孔晟岂敢不从。还请殿下出题。”

    虢王略一沉吟,笑道:“天宝九载春,本王曾奉召巡视江南两道,世事如飞,一晃数载的时间弹指一挥啊。那莺歌燕舞雾锁青山的江南水乡美景,至今还让本王记忆犹新。不如这样,且以江南春为题你本为江南士子。对身边人身边事身边景应如数家珍,这不算是难为你吧?”

    李巨望着孔晟,目光貌似温和。其实暗藏刀锋。

    孔晟昂然不惧,抱拳施礼:“哪里的话。既然殿下命题,下官理当从命。”

    孔晟往前踱了两步,神色从容。

    在场薛胜等人拭目以待,目光都投shè在孔晟身上。而对于李川来说,他恨不能孔晟当场出丑,好出了他心头的这口恶气怨气。其实孔晟哪里招他惹他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李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对于孔晟的诗才她早有领教,她不认为孔晟会被父王这次并非苛刻的命题所难住。问题的关键在于。孔晟做出来的诗能不能得到这些江北官员的高度评价,有没有诗句精妙之处。

    孔晟沉吟着,又往前踱了三步。

    走了这五步下来,孔晟心里忍不住想笑,自己入戏太快,这个逼装得简直炉火纯青了,重生以来这抄诗本身没有抄出水平,但装逼的卖相和演戏功夫却是越来越深了。

    不是有那谁谁谁七步成诗嘛,今儿个,老子就来个五步成诗。也算是破了前人的记录既然这是你们想要的,那么就来吧!

    在李川眼里,孔晟如此真的是装腔作势。但他刚要开口讥讽几句,却见孔晟抬头挺胸,声音清朗而吟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孔晟吟罢,转身望向了虢王李巨,淡淡笑道:“殿下,下官此诗可还应题?”

    李巨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起身拍手称赞道:“果然不愧是江南才子。天子门生!此诗娓娓道来,格调悠远。勾起了本王多少美好的回忆!诸位,以为然否?!”

    李萱拍手轻笑:“父王。我就说了,孔晟诗文名动天下,陛下钦点的天子门生,焉能掺假?”

    薛胜是文官,自然是识货之人。如此才情与意境并重的绝句诗歌,他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不。他也笑着鼓掌称赞,连他这个江北文官之首都赞了,杜平等几个武将又懂得什么诗歌,只好也陪着附和了两声。

    孔晟团团一揖:“殿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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