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章安妖物志 > 第 4 章
    点活儿干。你不是闲的没事干吗?”

    “谁说我闲的没事干?我可是个捕役。”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干活呢?简直一点道理也没有啊。

    “算我拜托你,你帮我照管照管不行吗?”

    赵想了想,觉得照顾一段时间没问题,但这都考虑到明年春天了,这时间可不短。

    “赵,你报了恩,还会住在章安吗?”

    “我得回闽中老家,家里有我从小认识的松鼠和孔雀,还有不少近亲,我在那儿过了三百多年呢。”

    “……那,你能时不时回来看看吗?”

    赵沉默了,沉默的原因并不是会不会来看看的问题,他是一个博学的妖,他想的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徐登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今天很是反常啊,带着自己从西山南跑到北山北,又是看花又是赏景的,还托付他帮着照看照看,问她什么原因又不肯说清,还问自己能不能留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呢?

    要知道,在他的老家,一只妖要是看上了另一只妖,就想同他一起分享自己的财物、一起劳作、一起玩乐,还总也不想同他分开;而现在徐登呢,带他看了她的财产(一大片紫菊、一大群芭蕉、还有门前的鬼兰)、暗示他要帮她干干活儿(多照顾照顾这些花又是浇水又是除草的)、还不希望他回家(能不能时不时回来看看)。这样看来……这么一来,徐登该不是看上他了吧?是吧?是吧?是这意思没错吧?

    “喂,你说话啊,有这么难回答吗?”

    是很难回答啊。赵很纠结。要说徐登这个人呢,相貌呢,不比老家的孔雀差,扮成男子的样子么,倒是比自己差了一点点,当然也不能太难为她,能同自己比一比已经很不错了,那么说长相还不错;家财呢,这倒是没注意观察过,不过一个女妖嘛,有没有钱财也没什么用,自己养她就可以啦;法力么,能帮忙冻上河水,这比我强啊;脾气么,不怎么温顺,跟她犟你都犟不过她,总是强词夺理自说自话,这可不太好……

    “你想好了吗?”

    “……”我还没想好啊。

    “你到底能不能时常回来?”

    直接回绝她不太好吧。

    “说话!别磨磨唧唧的。”

    不答应会不会被打死?那好吧。“……能。”

    “记住你说的啊,忘了的话我可不饶了你。”

    赵炳头疼yù裂:我现在还能重说吗?这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啊。

    ☆、第五章

    赵终于迎来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件案子。一件盗窃案。

    龙鸣寺的住持丢了他的配珠。

    要说这个配珠也算有点来头。当年高僧一粒沙云游到此地,环顾四野空旷,天苍苍野茫茫,忽见一巨樟,是紫云萦绕啊,仙气腾腾。他顿然颖悟,发誓化缘,在此建寺,是为龙鸣寺,以此樟树雕成一座千手千眼观音菩萨。此樟木余下之木材,雕成若干桌椅板凳并一串配珠。桌椅板凳只能摆在地上,而配珠则可随身携带,后世住持世代相传。

    这配珠几乎成了住持身份的象征,但是佛xìng修得好,就会有所顿悟四大皆空。本来嘛这一代的住持觉得,得失随缘心无增减,丢了就丢了,随它去吧。

    谁知这事竟然捅到了到了官府。可能是哪个小和尚受晨钟暮鼓的熏陶时间短还没到境界,木鱼声声也没把心境变得释然,不肯就这么算了。把这个事儿告到了县令大人李仕安那里。

    赵和另一个叫李顺的同僚一起去找县令时,李仕安正隔着书案挥毫泼墨练书法,头也不抬:“赵,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赵对第一个案子还是很重视的,觉得必须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破案。

    “大人,我觉得这个案情很严重,住持的配珠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东西,几代传下来的,那可是有佛法护着,必须要抓住这个小贼。”

    “你说得对,那怎么抓呢?”

    赵炳来的路上早已想了一边,此时回答得顺溜:“这件事,主要分三步,其一是调查,这个范围很广我们最后再谈;其二是捉人,无论是不是真正的小贼都没人愿意被捉拿的,一定要有魄力,带的人手要够多、家伙什要能震慑住人;第三步是拷打,其实调查很难调查清楚,不能排除相互包庇的可能,拷打是最便捷的方法了,不怕他死鸭子嘴硬;再回到刚才说的第一步,首先呢要确定配珠丢失的时间、最后一次佩戴的地点、最有作案条件的人选、以及与配珠有关联的人,比方说谁曾经想得到却最终没得到这个人通常是住持的师兄啊、师弟等等;谁最垂涎这个配珠有可能是过往的香客、甚至可能是扫地的僧人、做饭的僧人,也可能是倒马桶的僧人,这些人我们通常都将他们忽略了。”

    县令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赵……”

    赵觉得这个案子一点也不难,自己分析的真是好的没话说,看来恩人不愧是为人称颂的好官,早就看出我当捕役必然是把好手。

    县令咳了一声,说:“赵……”

    看那李顺,在那里摆手又摇头,定然是觉得他自己甘拜下风。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继续补充:“也有可能是平时侍奉住持的小沙弥什么的。”

    李仕安无力地摆摆手,“就这样吧,李顺”他向外摆了摆手,“你带他下去吧,去吧去吧。”

    李顺过来拉他:“走吧。”

    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被拉走前还偷偷往县令书案上扫了一眼。

    李顺带着赵一路到了章安东南的荒树林。

    赵迷茫地跟着李顺:“李顺,李顺!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顺恨铁不成钢:“你真是蠢死了,当然是去抓人啊。”

    “就咱们两人啊,抓谁啊?”

    “这我哪知道啊,咱们不还没调查呢么。不过好在有你在,这回咱们办案就全靠你了,要努力啊。”

    “啊?”

    “你说你刚才,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就不能直接掐指算算么?”

    “你鬼怪故事听多了吧,什么掐指算算,我哪会啊?”赵没有说谎,他真的不会。

    “不要骗我啦,你一定是会法术,我都知道了。”

    您听谁说的?是不是睡觉睡迷了?

    “你说你不会?你不可能不会啊,你不是妖怪吗?”

    赵:“…………”

    赵心说我这是在做梦吗?李顺你这想法是打哪儿来的啊。

    “你想什么呢,我是妖怪我怎么不知道。”

    李顺一脸你别装了也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的表情。

    赵觉得有一点棘手,这李顺该不是诓我呢吧,可不能上当。

    “你一天都想什么呢,我要是妖的话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李顺一脸哎呀真是的你装的这么不像就不要装了的表情。

    赵再接再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精啊鬼怪啊的,你真是够了。”

    “你才是够了,怎么就没有,我们要捉的或许就是妖怪呢,刚才来的路上一直盯着你看的小姑娘也许就是呢。哎你别再瞒着我了,李大人都告诉我了,我们都知道了,你不是那什么”李顺指了指闽中的方向,“你不是打那儿来的要向咱么大人报恩的树妖么。”

    赵有点崩溃:“大人说……说我是树妖?”

    “啊,对啊,是大人说的没错。”李顺围着一棵棵树绕啊绕的,仿佛是想看看哪里能有蘑菇。

    赵有点惊悚:“说我是树、妖?树妖?”

    “啊?你不是树妖么,那是什么妖,我记得大人说的是树妖啊,难道记错了?”李顺在一处立定,四处瞅了瞅,又从怀里掏出个本翻了翻,“啊,就是这里”,李顺指指劣质墨水画的一幅图,又指指地上的一处,“没错,就是这儿,这里啊原来有棵树现在消失了,它果然修炼成妖了,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李顺又把小本儿翻了翻,再翻翻,遗憾道:“唉,我把你记在那个本上了,可惜我没带。”

    赵:“……”

    赵:“我静一静。”

    赵站在风口上,任凭这个残忍的世界的风吹打着他。一棵枯树在他旁边伫着,一节儿枯树枝折断了,但树皮还连着,随着风晃啊晃的。赵无意识地看着,觉得自己都不懂这个世界了。突然间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们’是谁?”

    李顺在致力于寻找另一棵有能力修炼成妖的树,有些心不在焉:“什么我们?”

    “不是说,‘我们都知道了’吗,‘我们’是谁?”

    “哦,也没谁啊,就咱们衙门里这哥儿几个,啊还有,街上的这些小商贩啊小货郎啊都知道,还有平时相熟的百姓,这么说来,好像没谁不知道吧。”李顺算来算去,终于良心发现,看了一眼他,有些小愧疚:“其实我们也不是瞒着你,就是和你闹着玩么这不是。哎你怎么啦,没事儿吧?”

    赵觉得整个视野晃了一晃,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没事,我需要静一静。”

    这么说,那个卖包子的、卖炊饼的、算卦的都知道我是妖,都是在拿我寻开心吗?风飕飕地吹,赵觉得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人类,人类真是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真的。

    ☆、第六章

    龙鸣寺寺庙面积很大,寺庙围墙高高耸立,寺外有罗钟山环抱,寺外有众多冠时的近亲和赵的远亲林立,寺内又有天王殿、韦陀亭、珈蓝殿、观音阁等建筑,在这种地方找一串配珠难度实在是不小。

    还有一个问题很关键:这配珠是个什么样的配珠?比如说穿了多少个珠子?珠子多大?每个珠子一样大么?有没有花纹?是菱形的还是条纹的?花纹是什么颜色?是蓝的还是绿的还是蓝绿相间的?串珠子的线又是什么线?是麻的还是布的还是马尾巴捻绳做的?

    赵炳和李顺找到了住持。

    老住持慈眉善目,生的矮矮胖胖,见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赵炳这种妖最怕僧侣道士,见到这位也没有觉得害怕,心里还暗暗琢磨:这个和尚该不会因为自己长得像弥勒所以才出家当和尚吧?

    赵炳:“大师父,李大人派我们来了解配珠的事。”

    住持两只胖手合在一处,道:“施主,请不要再找了。缘在则有,缘灭则空。不是强求来的。”

    李顺:“大师,不是我们多管闲事,这事既然闹到官府就不能不明不白的结了,我们大人那个脾气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再说您这龙鸣寺信众最多,这东西不明不白的丢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住持仍旧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意味深长:“李大人的脾气我也有所耳闻,平生喜欢管闲事,最不听劝,倔强得很。想必施主在李大人手下做事也很难吧?”

    李顺打哈哈道:“我们大人最嫉恶如仇,有的时候气狠了脾气也就上来了,我们做下属的都习惯了,哈哈,不打紧。”

    住持看向赵炳:“我看这位施主面生,想必是刚做了捕役不久吧?”

    赵炳恭敬道:“回大师父的话,在下确实是新来的,承蒙李大人不弃,做了捕役。”

    住持突然奇想:“老衲最近想再收一个弟子,看这位施主有缘,是否愿意加入我佛门,可保你一世无虞,如何?”

    赵炳:“……”

    住持继续诱惑道:“你来的话就是小师弟哟,大家都让着你哟。”

    赵炳:“呃,大师……”

    “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没人管的哟。”

    赵炳装作整理衣袖偷偷跟李顺眼神jiāo流:喂,这和尚脑袋没问题吧?

    李顺喝口茶,装作不经意地挤眉弄眼:嗯,我看这和尚怕是妖精变的。

    和尚继续拉拢:“想下山玩耍就下山,想回家探亲就派个师兄陪你回家。”

    赵斌:“大师父,其实我当捕役是有原因的。”

    李顺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另外两人都看向他。

    李顺抱歉地笑笑:“哈哈,手重了,手重了。大师您有所不知,我这位兄弟是我一个远方表亲,他呢家里就他一个男丁,全家就指望他传宗接代呢。入不得佛门,入不得佛门。您再物色一个弟子吧,哈哈。”

    住持遗憾地摇头叹息。

    赵炳松了一口气。

    住持又提议道:“要不然,过两年你再还俗?”

    李顺突然窜起来,一把抓住赵炳往外走,道:“大师您说这个事我们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马上就告诉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您留步,留步。”

    住持匆匆赶到门外:“施主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入我龙鸣寺三餐不愁,还不用干活哟!”

    李顺回头应道:“哎哎好,吃穿不愁。我们会考虑的,您留步吧。”

    二人无头苍蝇一般胡乱走了半里地远,才敢歇下来喘口气。

    李顺气喘吁吁:“快看看,追上来没有。”

    赵炳手做扇子状扇风:“没有。不过我们为什么走这么快?”

    李顺讶然道:“难道我们不应该快点走吗?再晚点你这个妖精就要被压在寺庙里了。佛门圣地,你想死吗?”

    赵炳迟疑道:“我们不是在调查案子吗?还什么都没问呢,跑这么快做什么?”

    李顺翻了个大大白眼,愤恨道:“你不早说。都怨你,要不是你被那和尚看上,能把案子都忘了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调查。老和尚那里不能去了,万一把你扣下了回去我也不好jiāo代。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让我想想,唔,想想。”

    赵炳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我们去找报案的和尚?”

    李顺扭过头来惊讶地看着赵炳,道:“啧啧,想不到你竟如此聪明。你怎么想到的?我都忘了这个事了。”

    “那么哪一个才是报案的和尚呢?你听大人说了没有?”

    “李大人什么都没说,有没有人报案还不一定呢。那老和尚说的也没错,咱们大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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