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科幻小说 > 东鲁传 > 393章 忠仆心声
    腊月清了清嗓子,敛起笑容:“不是小的胆大,小的老早就替四爷想过了,凭四爷的条件,将来那得是相当不一般的人c才能配得上四爷”

    就眼前这几位公子而言,虽然年纪c长相c家世都很不赖,但不管是单独的哪一个,都有点衬不起四爷。

    当然了要能捆成一个的话,那还差不离儿。

    只是这种混帐话,打死他c他都不敢说。

    柳公子应该是跟四爷最有默契的,脾气也好,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兄妹,都好

    但是柳公子已经有了郑姑娘,因此,和四爷就没有做夫妻的可能了。

    柳公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但在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后,四爷好像有些不自在。

    那个时候,腊月不免还有些担心,怕这事儿会打击到自家的小主人。

    但事实证明,四爷毕竟是四爷,总有法子应对所有的突发状况。

    看而今四爷对柳公子的态度,依旧如昨却似乎又有所不同。

    是眼睛。

    四爷投向柳公子的目光中,不再有丝毫的粘腻之感,平平的c深深的,就跟看别人没什么两样。

    在腊月看来,这副模样的四爷才是正常的。

    至于说李二郎,虽然三娘巴不得将他收作儿子或女婿什么的,但是腊月却从一开始就不看好。

    李二郎就是个武夫,吃酒打架拉帮结群很在行,但却时常念错路边的招幌。

    估计拿四郎常看的书籍给他看,能活活累死他。

    这样一个文墨半通的人,给四爷当保镖还差不多,想和四爷探讨人生?

    不知道李二郎听说过“南辕北辙”的典故没?

    陈公子也不是合适人选。那人的性子c太阴沉了。

    同样看上去都很沉默,可四爷是概说就说c不该说绝不说。该说的时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乞丐流氓,都能很快地取得对方的信任并打成一片。

    陈公子却不是这样的。不管跟谁,话都少得可怜。不管好事儿坏事儿,全都闷在心里。

    农民要编篓筐,事先会把柳条浸泡在池水中,等去了火性c沤得发软了才好用;

    新掏出来的粪肥是不能直接用来作肥料的,也需要经过一段时期才能用。

    那么,陈公子心里存了那么多事,真的不怕沤烂发臭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哦,对了,陈公子还有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坏习惯,估计一般人都不会喜欢。

    不论面对的是好话歹话,他总会用鼻子来回应。那轻轻的一声哼,满含不屑与讥诮,真的能把人活活怄死!

    明明学问没有四爷高c心眼儿不如四爷多,凭什么这么傲?而四爷却还要对他百般迁就c不气不恼,图什么?

    对这种人,就该狠狠杀一下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天高地厚,就对了。

    因此,陈公子就不必考虑了。

    徐家的贵哥儿原本就跟四爷不搭调,不过是借着四爷这块踏板,好跟家里的六姑娘套近乎罢了。

    说起徐家,腊月心里有些话至今都不敢说出来。

    听三娘和香蒲姨娘闲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四爷和贵哥儿居然已有了婚约在身?

    据说是为了给徐家老太君冲喜做出的安排,而且,事到如今,三娘对这桩亲事仍抱有极大的幻想。

    只是这件事给封锁得很严,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

    听说这是四爷的意思。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但是秘而不宣也确实很符合四爷的作风。

    而且仔细算来,如此安排对于双方而言,似乎都不算亏。徐家老太君的性命据此得到了保障,而三房也由此得到了对方的帮助。

    要说吃亏,似乎只亏了身为女儿身的四爷一个人。

    腊月可不认为自家小主人会看上贵哥儿和徐家诺大的家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四爷对贵哥儿全无一丝男女私情,甚至连平等相待的意味都很淡。

    从贵哥儿第一次求四爷帮忙抄写作业的那一刻起,这种不相平等的关系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不论从哪一方来看,贵哥儿都显得太年轻了。

    他可能连四爷心里在想些什么,都不清楚。

    说完了贵哥儿,再来讨论一下敏公子。

    没有什么开说的,那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是的,可能永远都不会长大,不光是指他的模样,也包括他的心智。

    腊月承认,迄今为止,他从未见过像敏公子那样的怪人,任性得天塌下来都不管他的事儿。不是不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却硬是要做出些孩子起十足的举动来。

    大家背后都在议论,说四爷收容他,根本就是收养了一个儿子,从吃喝到冷暖,没有一样c没有一天不在操心。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明明他自己可以作主,他却非要四爷给做定夺,对众人的不信任就那么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丝毫也不顾忌别人什么感受。

    偏他的身份又有些特殊,叫人心里虽然不忿,却不敢轻慢欺负。

    没有人愿意跟一只老鼠似的,被他指点着原地转圈,直至累死。

    当然,也没有人会将他和四爷的终身联系在一起。这种人若跟四爷配成对儿,相信用不了几年,四爷就得未老先衰

    “总而言之,不是四爷不想成亲,而是身边没有合适人选。你是这个意思吧?”

    若萤从书上抬起眼,水波不兴道:“你倒是体贴主子,想得出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来。你说的,倒有些道理。如果这是你自己悟到的,恭喜你,没有白活。”

    “不瞒四爷,四爷让做的‘功过格’,小的可是哪天都没落下呢。”

    若萤瞥他一眼,凉凉道:“你光想着四爷的事儿,又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知道的越多,一方面证明了自身的重要性,但同时也意味着必须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与风险。

    “你想过没有,或有一天,为求得自保,爷会把你丢出去当替死鬼?”

    腊月很久都没有说话,一丝不苟地按完她的脚,收起手巾,拉过被单盖住她的双脚。

    这时,他才端正了姿势,深深地凝视着专注于书卷中的人。

    “打小的懂事起,就不知道爹娘是谁c是做什么用的。在养济院过了那么多年,说实在的,当时还没觉得什么,后来跑出来了才发现,原来自己给当成猪狗豢养了那么多年。

    哦,不,说猪狗都是高看了自己。狗能看门,猪能宰了吃肉,像我们这种好干什么?怪不得当初养济院的那几个老家伙三天两头这么骂我们,敢情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时候倒是有吃有穿,可是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无一不是厌烦的c憎恶的,有些时候,甚至喊你去死。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从养济院跑出来之后,四处流浪,一天到头跟巡警和各种人打游击,东躲西藏的,活得就像是肮脏的老鼠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反正就那样儿,一天天地混呗。能讨到热包子,那就是过年。讨不到,能捡个馊馒头,也算是赚了。一切的好与不好,都是老天说了算。就算哪天吃了老鼠药死在大路上,那也是命

    小的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也觉得很不甘。可是,不甘又能怎样呢?

    但是这些困惑不解,在认识四爷之后,就再也不曾有过了。小的能想到的为人父母师长该做的,四爷都做到了。自从跟了四爷,小的不知道收获了多少东西。除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除了衣食无忧,四爷还教小的认字c学规矩,学着认识人情世故c应对进退。

    四爷常说,把小的训练好了,才好给四爷使唤。这话说得就像四爷多自私自利似的。好在小的知道四爷,明明心肠很软c很善良,明明是帮助了别人,却不肯承认自己做了好事。

    四爷是怕别人因为欠下四爷的人情而不安吧?任何时候,四爷都在替别人打算着,明明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却只管说得跟被树枝刮了一下似的

    小的想说的是,四爷不用那么逞强的,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挑在自己的肩膀上。就算四爷有一颗强大的心,可事实摆在眼前,四爷的年纪毕竟才那么点儿大

    四爷不要再把自己说得那么势利。要说势利,天底下的人谁能免俗?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凤凰的身边永远都围拢着百鸟,美丽的花园从来都不乏人围观。

    但凡要好要强的,谁不愿意朝着好的地方走?谁不往高处看?什么攀龙附凤丧权辱节?就像四爷说的,说这话的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c硬说葡萄酸!

    四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凡做大生意,必然伴随着大风险。小的不求什么,但愿能成为四爷时刻不离手的那杆秤。秤杆跳得起重担,秤砣能防卫。希望小的能成为四爷最后的一道防护,哪怕是折断了秤杆c熔化了秤砣,那也是小的的命!

    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四爷这样的好主子了。别人冲着小的笑,实际上是把小的当成一条狗。四爷骂小的,却是真心实意地把小的当个人来教养。要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小的这些年真就是白活了。四爷?四爷?”

    没有回应。细细的呼吸一如冉冉的烛光,在室内布下一张温软的纱幔。

    腊月愣怔了半天,最终忽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起身往前,小心地拿来覆在胸前的书卷,把炕桌搬到床尾,尽量屏住呼吸c放缓动作,将熟睡中的人放平在枕头上。然后,拉过被单,将她的身子盖好,随手把被子四周按了按。

    检视了一番后,发现并无不妥,这才端起烛台,将四下照了照,确定没有蛰伏有蚊子,便将床前的帐子落下来。

    最后将地坪上装有蚊香的薰炉朝外挪了一下。

    这样做,能防止烟气过重,影响睡眠。

    昨晚这些,腊月自拔步床下的抽屉里拉出被褥,就在地坪上展开。这便是他守夜就寝的地方了。

    放下最外层的蚊帐,探出脑袋去,自玻璃灯罩上方吹熄了烛火,打个哈欠,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单里。

    黑暗中,听着背后均匀的气息,他不觉嘴角上扬:除了能做好四爷的杆秤,他也能一直这么守护着四爷的酣睡。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点

    次日一早,若萤过去给唐氏请安。

    唐氏已经从李祥廷那里听说了昨晚的事儿,倒把若萤好一个夸奖。说这事儿要是给二郎撞上,弄不好就是一场官司。他那个性子,就只图一时拳脚痛快,哪里管什么“过犹不及”,又哪里会什么“瞻前顾后”?

    因想着若萤要过去徐府,唐氏也没敢留她多说话儿。当下让丫头婆子把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给若萤过目。

    一样是昨天下午鲁王妃差人送来的点心,是南边的师傅做的荷花粉糕,清香甜软,最适合上年纪的人食用。

    一样是一匣子的黑山安樱桃,一样是一盒子的木瓜,都是沂州的特产。

    “想来他家也不差这些东西。只要你不空了手去,哪怕捎的是块猫屎狗屎,这面儿上也就算不得失礼。你一个三灾八难的,这才好了,就巴巴地上门去拜访,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们要是还有什么不满,你也别吱声,回来告诉姨妈,等姨妈后头跟他家夫人说理儿去”

    若萤笑道:“姨妈放心,光是这盒子点心,也够让人品味上一年半载了。外甥就有礼数不到的地方,估计他们也顾不上搭理。”

    唐氏就笑眯了眼睛,拉着她的小手,跟左右的严氏等人夸赞不已:“到底是我们四郎,眼明心亮,你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搁在哪儿都叫人放心。”

    鲁王府出来的东西,哪怕是一片花瓣,那也是值得高高供奉起来的体面。

    一个隐在后面的鲁王府,一个明面上的知府夫人,还有知府夫人背后错综复杂的层层关系——

    若萤此番带去徐府的,可不仅仅是两样礼物的份量!

    ps:名词解释

    1c功过格:初指道士逐日登记行为善恶以自勉自省的簿格,后流行于民间。

    具体做法是:奉行者每夜自省,将每天行为对照相关项目,给各善行打上正分,恶行打上负分,只记其数,不记其事,分别记入功格或过格。月底作一小计,每月一篇,装订成本,年底再将功过加以总计。功过相抵,累积之功或过,转入下月或下年,以期勤修不已。

    2c拔步床:又叫八步床,是体型最大的一种床,流行于明清。

    拔步床虽在室内使用,但宛如一间独立的小房子。从外形看像是把架子床放在一个封闭式的木制平台上。木制地坪长出床的前沿二三尺,平台四角立柱,镶以木制围栏,可以挂帐子,有的还在两边安上窗户,使床前形成一个回廊,虽小但人可进入,人在回廊中犹如在一个小小的室内。

    床前有相对独立的活动范围,可以安放桌c凳类小型家具,用以放置杂物。

    3c沂州特产:沂州即山东临沂。黑山安樱桃是山东临沂市沂南县黑山安村的特产,个头大c品质好c耐储运。该村种植樱桃的历史始于明代,多为零星种植。

    沂州木瓜具有三千多年的悠久历史。

    《本草纳目》记载:“木瓜性脆,可蜜渍为果,去子蒸烂,捣烂入蜜与姜作煎,冬日饮尤付佳”。

    《齐民药术》记载:“木瓜以苦酒鼓汁,可案酒食,密封藏百日,乃食之甚益人”。

    《王祯农书》记载:“此物入肝,益筋与血,入药有决功,以蜜渍,食甚益人”。

    4c三灾八难:三灾有小三灾,即战乱,疾病,饥馑。有三大天灾即风灾c火灾c水灾。

    八难为:一者得生人道难,二者去女为男难,三者形体完全难,四者得生中土难,五者值有道君难,六者禀性慈仁难,七者值国太平难,八者与三宝相遇难。

    《云笈七签》卷三十五“杂修摄”的八难为:不废道心一难,不就明师二难,不托闲居三难,不舍世务四难,不割恩爱五难,不弄利欲六难,不除喜怒七难,不断□□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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