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恶魔的血色恋歌 > 第 14 章
    皮肤滑下,只见头发、一大团的黑色头发随着源源的流水冲到洗脸盆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道。

    洗得发白的ròu屑沉淀在水底,塞住了洞口,储起一大泓难以言喻地恶心的脏水,而纠结在一起的发丝宛若是逝去的海草在浅水里随着浪花而旋转。面对着此情此景,我吓得僵住了脸,不自主地往后退开几步,呼吸变得杂乱起来。

    是尸体,是有人死掉了!

    昨天才用过的清水,显然也有问题,毕竟尸体腐烂绝对不是一天完成的简单过程。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慌乱地拨开黏附在手上的腐烂ròu屑,又软又滑的黏稠感,活像是猪ròu的脂肪组织。脑海里陡的迤逦过电视新闻报导里的浮尸画面,惨白色的残肢因为泡在海水好几十个小时,而发涨得几乎看不出是属于人类的形状。

    而处于水管尽头的受害者亦然。

    阵阵寒意自背脊的底部往上升起,顿时遍体发冷,颤栗得久久不能自己,抓得手掌泛红才愿意停下来。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连忙抱紧双臂,神经质地唤道:「阿荆、阿荆!」

    「嗯?怎么啦?」他头也不回的随口应和,专心一致在那条手工制成品的两端打绳结,dàng漾着远离烦忧的澄澈气氛。明明相距很近,却仿佛处身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这些水很奇怪,阿荆你快过来看看!」略为提高的声音是不受控地抖震着。他快步走过来,瞟一瞟逐渐高涨的水位,蹙起眉头,冷静地扭紧了水龙头的开关。

    「唔,这些水不能用。」淡漠的语气,没有表示任何惊讶的意味。

    「我当然知道不能用!你看,有头发,还有腐烂的ròu屑,分明医院里的水塔有浮尸啊!」对于他的理所当然的态度,我气急败坏地叫道。

    「又一个笨蛋,在这个空间自杀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没有水依然能够活下去,不过放着这恶心的玩意不管,似乎更糟糕,我还是上去处理吧。」他粗暴地翻开床铺,拿过好几束简陋的粗绳,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太好了。

    如果被怨魂恨上的人都会被关在这里,那么被关住的人,按道理不会只有七个人这么少。换言之,这里应该有逃出去的方法,不过成功离开后,便无法回来,于是阿荆他们便被遗留下来。又或者,他们的ròu身经已死亡,作为死灵,尽管逃出去亦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留下来,好好活着。

    对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的景象,始终抱有不敢确定的的疑心,某程度是我向来不会完全信任他人的恶劣习惯使然。我暗下决定,趁阿荆无法阻碍我的行动的时候,出门寻找心目中的答案。

    阿荆时常随身携带武器,看来在这个空间,物理攻击是可以对付怨灵的,诚如我这个生灵亦会受伤的道理一样。为了避免手无寸铁地任人宰割的命运,在他的床铺下不问自取地夺走几柄手术刀。

    步入森林的区域,呼吸着黯绿色的幽深风景,在初春的山路渐渐往上爬,疾风中的树叶拍打声如同是汹涌的海浪一样把我包围。记忆里的石灯座毫无预兆地穿chā于矮小的树丛间,一支支崭新的亮红色蜡烛依然自顾自的燃烧,是这里不变的游戏规则。虽然决意无视这个诡异yīn森的光景,终究无从感到安心。

    踏过地上的小树枝和干旱的泥土,遥遥在望的顶峰并没有愈来愈接近的伫立在视线的范围,无止尽地延伸至远方的画面,仿佛产生了永远都无法走到终点的幻境,导致一切知觉都麻痹起来。

    一路上的树林是愈来愈稀疏,尚未到达山顶,大部份的老树已经栏腰而断,仅仅剩下干枯萎靡的木块和根茎,弯弯曲曲的叠成一片灰褐色的沙漠之海,偶尔夹杂着的青苔竟是这里唯一的鲜亮色彩。

    巨大而广阔的荒地里,疏落地直立着几棵幼树,光秃秃的树梢上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秋冬早就远去的现在,分明是失去了恒久的生命力。那种感觉就像是经过千年的历史洗礼后所残留的教堂遗迹,在颓垣败瓦的建筑物残骸间,仅仅直立着最后几根雕花的石柱。

    没有树荫的遮蔽下,苍凉孤寂的山脉□□luǒ地暴露眼前,伴随它的是缠绕不散的迷蒙雾气,仿如薄弱的层层浮云,在寸草不生之荒野上缓慢地绽放着淡淡的灰白。单调而乏味的宁静里,莫名觉得难以预料的暴风雨正在默默等候。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悲伤的景观,深沉的土地显得过份宽大和空洞,放眼过去并没有活着的味道,相比起任何墓园,那种萧瑟清冷的感觉更似是遗世独立的死域。而这座山麓的顶峰,就在哀愁的荒漠的尽头

    迎着温和的海风,站在这个空间的最高点,解决了心底里的一堆疑问。

    这里是一座孤岛,仿佛是从某座山岭刻意挖走了方圆十几公里的面积,眺望可以看到滚圆的完美弧线,这道圆形正是那面由悬崖峭壁组成的围墙,而它的厚度果真的有如墙壁一样薄,怎么看都像是人为造成的。

    高高的围墙之外,看不见任何陆地,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洋───血色的海水,是鲜艳得不能再鲜艳的嫣红。横亘浅红的暗淡天际,是几缕同样色调的云雾,连尖锐的弯月都染成深沉的黯红,仿佛随时滴出血来,其粗糙的表面映衬着邪魅的黑色yīn影。美丽得令人惊心的景色,仿佛是迎来了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刻

    起伏不定的浪花,浮浮沉沉的血海,葬送了一切的希望。

    失却了所有逃生的妄想,半跪在死寂与苦涩的境地,呆呆地凝望着这片汹涌的水域。除了红色就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我身同感受地理解到那股无从发泄的怨念,属于怨灵的不甘、悲愤、痛楚、充满恨意的报复,激烈的伤感令我深深懊悔着过去的失当行为,即使没有任何罪疚。

    好久好久,如永恒般漫长的时间里,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昏暗起来。

    嗦勒、嗦勒、嗦勒……

    虽然是很轻很轻的声音,却足以划破死亡似的宁静,将我从自我放弃的封闭空间释放。

    嗦勒、嗦勒、嗦勒……

    细细飘来,并不是风声,而是木屑与木屑压在一起的声音。换句话说,也就是刻意放轻的脚步,有人正在偷偷摸摸地接近我,因此对方定是怀着不良的目的。是怨灵吗?我紧紧握住手术刀,专注地留意声音的来源。

    是那边!伏在峰峦的顶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灰褐色的深幽荒漠,那蹒跚疲惫的身影却是令人难以置信。雪白的衬衫染上触目惊心的绛红,血迹斑斑的脸庞上,大概是随手擦拭过的关系,呈现着一抹抹干涸的褐色。长长的衣袖掩盖不住手术刀的银亮光辉,斑驳的刀刃,是与人浴血拼斗后的证明。

    如同是在死域里噬血为存的鬼魅,而这个人竟然是向来爽朗待人的阿荆。没有信任,就自然没有遭到背叛的难受感,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想像他竟然要将我杀掉。

    「伤脑筋,被发现了。」他如常地抚平发丝,那熟悉的轻笑声现在却是无比的刺耳。

    「你想怎样?」面对着全身染血的阿荆,我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彻骨的寒意逐渐将我包围,凝重肃杀的空气下,几乎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看到天空的月亮吗?当它变成红色的时候,大家都必须死一次。放心,死掉后会复活就是了,就让我刺一下吧,或者───既然有手术刀,自行了断也是可以的。」听着荒谬和不合理的奇异言辞,悚然一惊,我的心不禁变本加厉的骚动起来。阿荆,你该不会也是疯子吧?

    「我警告你,别要过来!」拼命地挥舞着手术刀,手心的热汗愈来愈湿润,却想到他守在下方的位置,如今自己根本是处于最严苛的劣势。无论怎么看,战斗是逃避不了的结果。

    「算了,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吧,只好让这次死得痛苦一点儿。」他朝着山坡尽头的我一步一步迈进,要不是他所说的话、他身上的血,单凭那脸上的轻松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你一直在骗取我的信任来下手,若阿风不在病房的话,我早就死了,对不对?我知道了,要逃出去这个空间,就得杀害一个生灵,像那个与替死鬼有关的传说一样……」

    「误解了,明天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我再跟解释就是了,这种事不好好体验过,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要是逃跑的话,可能他会从后□□一刀,只有将对方杀死,才可以真真正正的无后顾之忧。不怕,我杀过人,虽然那种几乎没有抵抗的经验,完全无法在此时此地好好应用,但某程度而言,这是让我感到比较优越与安心的重要条件。

    当我们相距只有十多步之遥,像是要鼓起勇气地咬紧牙关,争取着最后的十几秒在脑海里计画应该如何攻击。不过紧迫的时间不容我多想,阿荆的缓慢步伐骤然一改,快步往我直直奔来,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的冷洌,我根本没有信心可以守住自己的安危。

    不行,要先下手为强!左斩、右斩、左斩、右斩……在我展开乱七八糟的快攻之际,他的身影一晃,竟然敏捷地闪开了,连衣角都碰不着,并且在预料不到的角度从旁边往我突刺。

    与其说是逃避不及,倒不如说是紧张得不懂怎样去反应,本能躯使我牺牲左臂往前一挡。拥有弹xìng的皮肤和肌ròu带来微不足道的阻力,冰冷的金属硬生生戳进手臂。与同为刺穿身体的耳环完全不一样,满脑子充斥着强烈的异物感,被狠狠撕裂开的痛楚猝然传来,垂眸一看,细长的手术刀已经贯穿手肘肚,整个刀锋没入直至刀柄为止,鲜红的血液从两端的洞口渗透而出。

    没有理会伤口的剧痛,连忙趁着阿荆失去武器的机会,往他的颈部迅速挥出一刀。他的反应快得难以捉摸,残影略过,抬腿猛地踹开我的手,角度立即产生偏差,变成徒劳无功的攻势。意识到皮靴沾上泥巴的粗糙质感,热辣辣的痛感才开始散开,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拼力拉出chā在我左臂里头的手术刀!

    「啊啊啊啊啊!」仿佛是一下子被抽空的虚脱感觉,扯开的肌ròu立时皮ròu外翻,留下极度狰狞的恐怖血洞,甚至可以窥见里头的粉色ròu质。在迷离虚幻的暗红夜色下,活活拉开的伤口血流如注,源源不绝的流到地面,把脚下无数的枯木染得发黑。

    就熟练的技巧和战略而言,阿荆看来是个了不起的杀人惯犯,我这个用枕头闷死小婴孩的凶手,在他眼中恐怕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微小的分别。

    逃走,我只能够逃走了。

    转身跑下山坡,身后听到清晰的追赶声,想生存下去的yù望,让我的腿跑得更快了,是以前无法想像的速度。也许是不断郁动的缘故,手臂的伤口并没有止血,反而愈流愈多,上衣和牛仔裙已经沾满鲜血而变得湿漉漉,黏贴住半边身子。稀薄的雾气中,荒漠的广阔视野开始摇摇晃晃───不对,是我开始失血过多而昏头转向了。

    感到脚步不自主地放慢,会被追上来吗?紧张地回头一望,想不到他的刀已经近在眼前,我连忙拿过手术刀一格,两片刀锋吃力地僵持在半空,尖锐的铁片因为互相拉锯而产生磨损的沙哑声。

    双手握着利刀与阿荆对峙,腹部蓦然绷紧,才惊觉他的左手不知何时起已拿着第二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往我的身体刺进了好几!

    分不出是失血过多的昏厥感、还是对于重伤死亡的恐惧,我失去所有力气的跌跪在地,茫然若失地仰望着尤如是死神般傲立在这片荒漠的阿荆,他似是哀悼着什么,轻锁眉头,苦涩地笑了,高举手术刀准备往我劈去。

    不可以放弃。一旦放弃,连自己的生命也必定将会舍弃。

    在牛仔裙的口袋一口气拉出几柄手术刀,反手持着,使尽最大的力气往阿荆的大腿刺去。穿过皮裤的坚韧质感,直直削入腿ròu之间,即使从侧面撞到坚硬的骨头,依然继续往下挖去,直至仅仅露出刀柄为止───短短几秒间,难以言喻的达成感、亢奋、恐惧,通通一发不可收拾的涌上心头。

    意想不到地扭转局势,趁阿荆腿部负伤之际,总算成功逃脱了。

    想找那个少女帮忙。当初她并不愿意告诉我有关阿荆与304号室的事情,恐怕是知道这个可怕的真相。虽然冷漠得不近人情,但我能全然地视之为医院里最正常的人。加上对方不像会遗下另一半单独逃回现世的人,也就是说她应该不会对我有杀戮之心。

    夜色转浓,疲累得几近麻痹的双脚,冲过飘落着粉色花瓣的樱花林,静寂的灰白色废墟让暗夜所笼罩,远处的公路染上来自街灯的昏橘色,连飘泊的雾气都隐隐约约带有淡淡的橘黄。

    由于医院已经没有电力供应,只得依靠着微弱的泛红月光,摸索着躲藏在黑暗里的道路。我可以感觉到晚风的寒凉与气息阵阵从外面流入,好不容易找到隐蔽在墙壁的裂缝后的钢楼梯,几乎没有多少光线,只得摸着冰冷的扶手,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扶摇直上,当当作响的回音犹如通往地狱的铃声,惧怕、慌乱、而且无助的,拼命地苟活到现在,但愿不是为了迎来更大的折磨。

    像是向我宣布死刑,三楼的走廊上不难发现干涸的血迹。

    几近冷血的思维却想到,要是阿荆真的成功杀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那么就不会打我的主意,似乎是苦苦争斗后没有得手。的确,再利害的杀人犯,面对着三个同样拿刀的对手,并不是容易的事。

    然而,那位少女和阿博并不在他们的病房内,而位于走廊尽头的304号室,半开半掩的大门正随着晚风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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