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恶魔的血色恋歌 > 第 9 章
    ,世界上有这种花吗?想着想着,我在细小的庭园里踏着步。

    然后我就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眺望远处的枯黄色草坪上,突兀的长着一大撮茂盛的翠绿野草,有无数乌黑色的小苍蝇围绕着什么飞来飞去,像一堆在空中追赶着清风的粗黑泥沙,也像是深海里集体逃避着捕食者的慌乱鱼群,看上去并不可怕,倒是让我好奇起那件物事来。

    会不会是一些没有公德心的登山人士,遗下了什么发臭了的垃圾在我家的庭园呢?毕竟我们没有砌上高高的围墙防盗,平日挺多小动物都会来这里走动和觅食。我走过去,一脚向这些盘旋在半空的烦人小东西踢去,把们通通都吓走,偏偏赶走它们后,却是很快的又会跑回来,恋恋不舍的飞散在附近的空间吱吱作响。

    就在我低着头的视线接触到苍蝇们所包围的它,愕然的我不禁瞪大眼睛,思想和动作都停滞起来,脑海里只剩下没有尽头的空白,然后于这片被吞噬了希望的难过之中,若隐若现的浮现着脸上溅满血液的阿维,那忧郁而残酷的面容,还有狠狠贯穿着「我」的心脏的锋利短刀。

    阿维,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茂盛的野草外围,与黄沙一样干燥的泥土之中,露出了一只腐烂得已看不出原来形状的大拇指。它没有一毫米的皮肤是完整的,或者根本早就没有了被称为「皮肤」的存在。在那些无可辨认的ròu屑之间,还可以依稀看到一点点灰白色,直觉告诉我,那是被蛆虫腐蚀剩尽后的骸骨。

    由已经不再闪亮的水晶指甲的形状、残存的图案和颜色,谁都可以推测到那是属于年轻女xìng的手指头。而能够在这片贫瘠的土地长得如斯健康的野草堆,占有的面积与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大小,恐怕是来自埋葬在此的尸体的养分。推测到这里,难以形容的难受感觉骤然涌上心头,胸怀到喉咙一带都弥漫着热辣辣的酸意,恶心得想直直吐出来。

    阿维真的、真的杀了人。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不是无谓的妄想,更不是精神病症里的幻觉,虽然我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得以看到了全部的杀人过程。现在我应该怎么办……下一个受害者就是我吗?

    不、不对,我没做错任何事,我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不是吗?除非我做出对不起他的事,阿维才会把我杀掉,然后埋尸后院,对不对?只要有他持续这种变态的执着,我们就能一直安然坚持着这份感情到老,然后得到幸福吧?

    就是这样,强迫自己作出一个又一个没有肯定答案的质问,快把自我也一并活埋在这片混乱的思绪之中。

    「嗨,在做什么啊?」背后远远传来的,正是阿维那充满朝气的爽朗声音。不可能的,明明阿维尚在学校里工作才对,是一时听错了吗?

    像是要确定我的不幸想法,像是要判处我无情的死刑,阿维再次响亮的唤了两声,而且声音加强了力度,生怕我听不见似的。

    我真的完了。

    怀着这种悲观的想法,我如同惊弓之鸟,惧怕着未来的临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的活力跳动。紧张与焦虑之下,胃酸剧烈的涌进,腹部一带亦不住温热起来,难过的苦涩感觉正往喉咙的方向进发,禁不住吞咽口水几下,强行压抑着想呕吐的冲动。

    要是不再做点什么,那就真的完了!

    深深呼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缓缓地转过头,逼着自己挤出最愉快的虚假笑容,而左脚不加思索地踏住那只腐烂的手指骨头,偷偷运劲的把它踏进松散的泥沙里头,虽然我没把握在没有用上眼睛好好注视的情况下,能够真的把它重新埋好,但我必须在阿维的注视下完成这个困难的行动。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被灭口,还是害怕失去他。

    「你不是要到计算机学会吗?」尽管我的演技一向不差,但在几乎什么都能看穿的他面前,我不敢作出什么有力的保证。

    「一定是今天的工作太繁忙,加上昨晚睡得不太好,我一时不小心搞错日子了,还以为今天是星期五嘛。」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他穿着正式的浅色直条?衫、束好皮带的西裤、抹得光亮的皮鞋,像是一般男老师上班时的衣着,令他看起来成熟不少。

    「没有,我只是在想该不该在这里种花……」我的话未说完,只觉他的脸容愈来愈yīn沈,虽然笑意依然,但我却是禁不住心底发寒。阿维是看穿了我的底蕴,还是害怕我在这里挖泥土时,挖出他过去的罪孽?

    「我有花粉症,你还敢种花?」他高举右臂,佯作要教训我。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我,露出一个心虚的样子,因为相识已好几年,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不禁怀疑起他背后的真正动机来。「你不说,我记忆不好,似乎是又忘记了。」还抓了抓头发的,拼命傻笑着,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吧。

    请不要、不要望向我脚下,求求你!

    「你很会忘记我说的事。」他以认真的眼神望着我这样说,但没有生气的意思,嘴里还挂着一丝如常的温煦笑意。

    就在这时候,苍蓝的亮丽天空开始下起雨来,「沙啦沙啦」的一下子就变得很大很大,单是听到声音,就觉得是一场将会下很久的连场暴雨。

    但我们之中,谁都没有走回屋子里头的意思,因为我们的身体都没有湿透。不、应该说,暴怒的狂雨并没有打在我们身上,就像是和我们相处的世界毫不相干似的───我们的衣服,还是干干爽爽的。

    然后我就知道,久违半年多的幻觉又回来了!

    「嗦勒、嗦勒、嗦勒……」是一种令人不愉快的声音。像是想拿着很重很重的沙包,却又没足够的力量,只好在地上硬拉着、拖着、辛苦地扯着,于是和混凝土那粗糙的表面产生难听的磨擦声。

    「嗦勒、嗦勒、嗦勒……」从屋子的前方入口传过来,愈来愈接近庭园了,而内心积聚的不安感慢慢加重。过去的惨痛经历告诉我,在幻觉之中所等待着的结果,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实在不愿去想象接下来会是怎样血腥的恨意证明。

    就在我面前站立的阿维的右后方、也就是屋子遥远的墙角旁,我看到了拉得很长很长的黑色倒影,投映在这片一点都不漂亮的草地上。那人走着、走着,终于让我看清楚他的容貌。

    染成浅棕色的飘散短发、浅棕色的眼眸、又高又瘦的单薄身体……难不成那个人是「阿维」?

    可是,这次在我眼前同时出现了两个他!到底又是什么怪事?

    「过去的阿维」右手靠在墙上,躬着过份瘦削的身子没有站直,辛辛苦苦地喘着气。「嗄、嗄、嗄……」他穿着白色的连帽背心外套,随着猛烈的风吹雨打,一点一点的逐渐变得湿漉漉。里面是另一件米色的棉质背心,露出一对与「现在的阿维」不一样的幼长手臂,而且年纪比较年轻,难怪才拉了一会就累成这副模样。

    这次的光景,比上次逃跑着的我看到另一个女人被砍杀的那幕更为迷幻。「现在」的时间是以缓慢几乎停止的速度流动,「现在的阿维」仍是站在原地的一动也不动,要不是凉风吹动着他一头爽朗的黑亮短发,我根本无从知道「现在」还是继续默默进行的。

    而「过去」倒像是看录像带时按了「快速向前键」的,影像是断断逐逐的、没有连续xìng的跳到下一幕。转眼间,「过去的阿维」已经整个身体暴露在庭园之中,左手提着一个感觉似是新买的灰黑色大铁铲,右手则吃力地抓住肩膀上的两根粗麻绳,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因为他的身体挡着视线的关系,我真的无从看见他背后到底拉着什么东西。

    眼前一花,时间一变,又是下一幕了。他已经在「现在的阿维」的身边,「两人」的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要是说「现在的阿维」给人光明而正面的印象,那么「过去的阿维」很明显是属于极度黑暗的负面。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过去的阿维」喘着气的停下来,放下大铁铲,蹲在草地上再度休息。他身后拖着一块像是床单或者窗帘之类的米色布料上,但绳子的另一端并不是结在它上。而布上的是……

    这时,我看到了长满尸斑、灰紫色的手和脚,手指正是我刚刚看到的水晶指甲。白色的蕾丝吊带连身底裙上有着一些像是呕吐物的暗黄污迹,在雨水的冲洗下逐渐化开一团。虽然没有蛆虫爬在她的身体上面,但由远而至围绕住她的苍蝇却是愈来愈多。

    又是尸体,又是一个受害者。阿维,请告诉我这是最后一个你所杀害的人吧,一个又一个恐怖的幻觉,我真的再也受不住了,你总是不会让她们死得舒舒服服、干干净净,非要狠狠折磨一番才让她们步入黑暗的死亡。

    不知是休息够了,还是聚集而来的苍蝇愈来愈烦扰,阿维惯xìng地拍拍长裤站起来,这一贯的小动作看得我很悲哀、很难过。他继续往我的方向直直走着,一双红红的疲累眸子正好对着我的眼睛,彷佛是真真正正的看着我一样。

    尸体的手随着他拉扯的动态而甩出来,这时脑筋已经迟钝的我,才忆起埋尸之地正在我脚下。不、不要过来!我想用手盖着我的眼、我想跑开、我只想要「现在的阿维」,什么过去我都不管了!

    可是我的身子又是无从郁动,连贬眼都不可行的情况下,阵阵难以忍耐的凉意,慢慢渗透眼睛的表面,愈发苦涩,汹涌的泪水开始不自控的往下滴落。

    「过去的阿维」终于走到一个让我能看清楚所有事物的角度,大概在我两三步之前吧。两条绳子的末端深深地吃入一个女人的颈部,生前美丽不美丽、年龄、气质都已经无从再看出来,只是一具步向腐烂成骨的丑陋尸体。

    她的头无力地下垂着,强睁着的眼睛异样地突出,眼珠模模糊糊的化成一团散开的云状,彷佛是快要腐烂掉的征兆。一只苍蝇正停留在上面,似乎是细细地噬咬着它的食物。

    因为及肩的发丝盖住部份脸颊的关系,没有让我看见也许更为恐怖的死相。听说吊颈自杀的人,很多时死后都会从口中流出这些充满异味的脏臭汁液,但我知道眼前的这个不幸的女人,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宛如电视机未坏透时的奇怪影像,我的脑海赫然迤逦过零碎的画面。幽深昏沉的客厅里,一个长发女人的柔弱背影,伫立于龟裂而透亮的玻璃窗前。巨大的黑色树影在外面的世界随风晃动,美丽而神秘的暗绿色原野滑如绒毛,远处的黑色森林带来狂风的旋律,在浓厚的郁郁苍苍的气息中,那份沈寂教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是多么熟悉的地方,我定定的凝视着它,却能够深深感受到,那里拥有不一样的神秘气氛,那里并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在暗夜的强大笼罩下,她轻轻转过头,紧锁的细眉看起来很哀愁,不过我没法看清楚她的脸容。这种诡谲的气氛之下,她既像出尘的天使,也像是孤寡的鬼魅。远远看去,她小巧的嘴巴不停的开开合合,彷佛正在跟我说着话。

    不行,我什么都听不到啊,但又没法开口告诉她,连简简单单的挥一挥手都动不起来。她垂下满是婉惜神情的眼眸好一会儿,再抬起头面向着我,死不放弃的继续说下去,但这次只有不断重复的四个字。

    「快、逃、出、去。」她的口形以慢动作呈现于眼前。这就是倾尽办法的所要向我倾诉的么?一阵幽深的彻骨寒意传达过来,悚然一惊,我的心不禁变本加厉的骚动起来。

    女人的目光彷佛看穿到我内心的恐惧,没有再重复任何警告的话语,眼角温柔的耷拉下来,乍现出甜美耀眼的安心笑容。她那几乎融入黑夜的身影,彷佛是隔着透明的冰块,清澈的、慢慢的溶化开来,但那股幽冥的凝聚力却是丝毫不分散。

    四周尽是如同来自天国的闪闪晶光,微微银亮的水滴满布眼前的空间,圣洁的挂住半空中,犹如夜晚的湖畔瀑布所扬起的水花,而突如其来的画面慢慢淡去,一下子化为不可思议的逝梦的一部分。

    这些迷幻的光芒的碎片蓦然往下飞快的倾泻,发出「沙啦沙啦」的噪音───这时我才如梦初醒的知道,那是从天而降的湿润雨水。而暴风雨下那满载着埋尸的回忆的灰暗世界,一边冷笑一边气定神闲的等着我归来。

    「过去的阿维」如今就站在我眼前,自头发到裤脚皆是湿淋淋的,绝对可以拧出水来。他咬着牙的苦苦坚持,拖拉着少女那放了不知多少天的尸首,强烈浓郁的尸臭味扑鼻而来,直直的灌入鼻腔,即使于暴雨之下,都没有半点消散。

    愈来愈yīn暗的天空下,看着他抛开粗麻绳,跪在我跟前,使劲的拚命用大铁铲挖啊挖,而我俩的四周都是飞溅的湿泥。前面用以埋尸的深坑,积着一小潭混着沙土的雨水,大铁铲沾上的污垢亦愈来愈多。他背后是摊在泥泞上的女尸,白色的蕾丝裙子逐渐沾成泥黄的污浊之色,是心理影响吗,那双停留着苍蝇的腐烂眼睛竟然似是往我的方向望去。

    太阳穴赫然隐隐作痛,尤如被银针刺穿而过的透彻感,难以言喻的清凉贯注脑海,一连串的片段不能自控地狠狠冲入我的思维空间,眼前的景象一晃,再度看见那个向我作出警告的亡魂。她被挂到天花板的吊灯座上,纤细的颈部被粗麻绳紧紧缠住,紫红色的印记渐渐渗出血滴。她的双手使劲拚命想抓住绳子,可是绳子缠得太紧,她的手指无法钻进去,也无从握住借力,在徒劳无功的尝试下,两腿在虚空中无意义地踢着、苦苦挣扎,月光穿透而过的蕾丝长裙被翻得猎猎飞舞。

    下面并没有任何被踢开的椅子或桌子的存在,难不成……她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蓄意谋杀!

    沙哑的嘶叫与□冲击着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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