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大唐晋阳公主 > 正文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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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放心,女儿定不会让您失望。”李明达谢恩之后, 便托辞退了出来。

    回房之后,李明达问田邯缮:“那根仙人掌刺你可曾取下?”

    “在这。贵主瞧奴那一眼, 奴立刻就明白了。”田邯缮忙从衣袖里掏出两根刺, 一根断半截,一根完好。

    李明达就用之前在荷花帕上发现的那半根,与田邯缮刚采摘下来的半根拼合, 刚刚合适, 两根断刺合起的长度刚好与整刺相同。

    田邯缮表情, 此事若真跟二十一公主有关, 他家公主的心情必定十分难受。公主对她这位同母的弱妹, 一向十分怜爱。二十一公主打三岁开始,便得他们公主的手引口传, 习字读书,调皮犯错,也都是他家公主帮忙担下来。虽说是姐妹, 但又有几分情似母女,二人之间的感情如何不言而喻。

    “贵主, 那这根刺, 还有披锦”田邯缮张口之后, 不知说什么好。

    屋子里沉寂许久。

    “把披锦给她。”李明达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得空再去查查于侍监的过往,看他是否和太子妃有干系。”

    田邯缮一一应下。

    李明达又看了会儿仙人掌刺,渐渐抿起嘴角。事情一定要解决,至少要弄清真相,即便涉事者是她亲妹妹。

    李明达心很乱,想写字精心。她刚拿起笔,又放下了。

    随后不久,魏王李泰来了。

    “我听说你要去长孙府查案?”李泰见了就直接开门见山问,边说边潇洒地落座。

    “是。”李明达尚还没有抽离之前的情绪,遂只简短的回答了李泰。

    “二哥也想帮忙,你看你们能不能在多个人?”李泰笑问。

    李明达怔了下,转即对上李泰的眼:“四哥倒是消息灵通。若真有意,何不去问阿耶的意思,我同意了也不行。”

    “瞧瞧,谦虚了不是?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么。满宫城的人谁不知道你晋阳公主张一张嘴,就能把盛怒之下的帝王哄得心悦大笑。”李泰拍正经看李明达,“说吧,你帮不帮四哥这个忙?”

    “四哥公务繁忙,非想要参与到这案子中,是何故?”李明达不解地看向李泰。

    李泰愣了下,敛眉思虑片刻,便道:“四哥也不瞒你,舅舅那边我向来不爱招惹,是为个人,房遗直。”

    “哦?”

    “我对他有那么点兴趣。”

    李明达没接话,只看着他。

    李泰:“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很欣赏他的才华!”

    “‘房谋杜断’,早闻他有谋略之才,不输其父。”李明达喝了口茶,看一眼李泰,口气似随意,又似刻意。

    李泰心里咯噔一下,遂笑着否认,“什么谋略之才,谁跟你说这东西?我不过是仰慕他的书法,便琢磨着能不能再让我的草隶更进一步。对了,你上次学让我写了字帖,而今练得怎么样了,快让四哥看看。”

    有些事点到为止,再挑明就尴尬了。

    李明达便顺着李泰的话,取了字给他看。

    李泰赞叹几句字好之后,便欲托辞离开,谁知父亲派人来叫他们兄妹过去。

    李世民一见李泰便瞪眼看他:“来瞧你妹妹何事?”

    李泰看眼李明达,行礼笑道:“回阿耶,儿臣想来看看妹妹,瞧她伤势如何。眼见她比儿子还精神,倒叫人觉得放心。”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随即告诉李明达查案一事可以开始进行了,魏叔玉等人那边都已经下了密旨知会。

    “阿耶,四哥也想参与进来办案。”李明达笑着凑到李世民身边,对其附耳几句话。

    李世民立刻被她逗乐了,兕子的提醒极好。反正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再多加一个李泰。这次的事或许真可以成为让他们兄弟间关系缓和的契机c李世民遂点头允准,“好啊,你们兄妹齐心,必能断案如神。”

    李泰有些发懵的看着这对父女,不知李明达对李世民说了什么,但不管说了什么,效用很好,父亲果然容易他加入。

    李泰忙高兴地谢恩。

    兄妹二人随后出了立政殿后,李明达准备立刻动身,请李泰负责通知那些人,她则另有些准备。

    李泰笑着点头,答应了她会去通知房遗直c魏叔玉c尉迟宝琪和芦屋院静等人,随即又高兴对她道:“那一会儿见,我的好妹妹。”

    李泰眼眼看李明达离去身影,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这个妹妹,倒真是比自己厉害几分。

    李明达没有回去更衣,准备出发,而是急匆匆先去了武德殿见李惠安。

    李惠安刚得了披锦,还有些高兴。这披锦是她最喜欢的一块,只因上面的花样特别。

    李惠安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披锦上的一朵牡丹花样,似回忆什么,随即嘴角就浮现出很甜的笑容。

    “贵主,晋阳公主来看您了。”

    李惠安闻言,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欢快地跑出去迎接李明达。见着人,她就立刻扑进李明达的怀里。

    “十九姐可是想我了?”李惠安在李明达的怀里抬眸,杏仁眼闪闪发亮,惹人怜爱。

    李明达笑了笑,点头,随即被李惠安拉近了屋内。

    桌上放了一块披锦,正是她让人送来的那块。李明达随之敛住笑容,问李惠安披锦是否属于她。

    “当然是我的,姐姐不记得了?这上面有一朵牡丹,正是姐姐帮我绣的。”李惠安拿起来给李明达看。

    李明达瞅了一眼,有些惊讶,“确是我的手法,瞧我这脑子,倒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去年五月初三,你来这看我刚好瞄好了样子,哄我午睡的时候,随手绣的。”李惠安道。

    李明达更为惊讶,“难为你记得如此清楚。”

    “和姐姐的事,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楚。”李惠安骄傲地挺胸扬头道。

    “那今年上巳节的事呢?”李明达瞳孔紧缩,盯着李惠安。

    李惠安愣了下,随即目光闪躲,表情很僵硬地表现出不解地样子,“姐姐是在说你坠崖那件事么?好可怕,我到现在还记得姐姐躺在血红血红河里的样子,好可怕,好可怕”

    李惠安突然抱着头,随即就哭了起来。

    宫人们见状,忙去抚慰,又跟李明达说二十一公主当初因为目睹她坠崖的事后,就一直不曾好好吃饭,整日做噩梦,且大病了一场。

    “做噩梦?大病?”李明达伸手抱住扑进她怀里哭得李惠安,不解地问其身边的大宫女香玉。

    香玉点头,“贵主不愿让您和陛下知道,不许婢子们多言,连太医都不让请。”

    “好大的胆子!她不许,你们便听了?若是公主身体因耽搁看病,而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担得起?”李明达厉害道。

    香玉等人忙跪地请罪。

    李惠安抓着李明达的胳膊,乖巧地晃了晃,求她别生气,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李明达转而眯着眼看李惠安,见她正哭着,也不好再多言如何。这时李泰那边派人传话通知李明达,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李明达只好哄李惠安先冷静下来,至于心里的存疑,她只能等回头再说。

    两柱香后。

    李明达c李承乾和李泰三人到达了长孙府。

    魏叔玉c尉迟宝琪和芦屋院静都已经长孙府外的乌头门处等候。

    李明达穿着男装,身边跟着田邯缮和左青梅,还有几名同样穿着男装的女官。

    当下唯有魏叔玉等被皇帝点名查案的人才知晋阳公主的存在,遂在府外时,大家都只能对李承乾和李泰行礼。

    李泰的目光搜索了一圈,随即问:“房遗直呢?”

    “递消息的时候他不在府中,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已经给府里留话了,估计晚些时候会赶来。”尉迟宝琪道。

    “先不管他,我们先去。”

    李承乾说罢,便领头在前走,众人紧随其后。

    尉迟宝琪还愣着,被魏叔玉硬拉着走。

    尉迟宝琪眼珠子有些发直,盯着晋阳公主的背影。他c他,不,是她,竟然是晋阳公主!

    公主的身形虽比他们这些爷们矮小了些,但作风很有英气,他之所以误会一定是因为这个缘故,而不是眼瞎。

    一行人到了长孙府后,便做了分工。

    李泰领着尉迟宝琪去查厨房,李承乾和魏叔玉则查当天宴会所有可能接触到酒菜的长孙府下人。李明达则带着芦屋院静负责长孙府的主人们。

    李明达被分派的活儿最重,主要是长孙无忌那里不好对付。李承乾和李泰兄弟来都一致地不愿招惹,遂只能委托给李明达。至于芦屋院静,谁都觉得跟这个倭国人相处有些麻烦,遂干脆也让他跟着李明达。好歹这个芦屋院静是个男人,毛病再多,也不敢对大唐公主有冒犯。

    这些人大概没想到,他们才刚分开,芦屋院静便对晋阳公主出言不逊。

    左青梅主动请缨处理芷兰之事。她在宫中多年,专司调查宫中一些阴私之事,对付这些犯错宫女她还是有些手段。

    芷兰见她,眼睛更是瞪得溜圆,两腿直蹬。

    田邯缮生怕芷兰吓得失禁,脏了他们公主的地方,遂叫人赶紧把芷兰架走。

    李明达自不会去同情一个坏人下场如何,立刻应允了左青梅。

    左青梅行了礼,便是腾起一身戾气去了。

    但对于祁常侍和鸾云的过往,李明达还需进一步调查。

    在查祁常侍过往的时候,李明达还发现一件事,便是祁常侍当初在高阳公主那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但高阳走后,他竟突然合了内侍监于奉的眼缘,被提拔为内常侍。就此事李明达特意命人过于奉,据于奉所言,祁常侍当时及时发现并扑灭了承庆殿的火,救了二十公主一条命,因又见他心善厚道,遂才有此提拔。听起来倒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结合其之后的复仇,这件事还是令人觉得太巧合了。

    傍晚时,田邯缮便来回禀告知李明达,对于祁常侍和鸾云之间是否存有亲密关系的事,不太好查,毕竟这种事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给人看。想确认,恐怕就只能去找与鸾云当年同屋的宫女翠碧。这二人早年关系十分要好,恨不得连一颗芝麻都掰成两半吃,所以翠碧应该是知道情况。

    但翠碧已然随高阳出宫了,李明达想找她,势必就要经过高阳,但一旦经过了高阳,她便从翠碧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正踌躇之际,李明达便收到了房遗直所调查的人员名单。里面不仅有高阳公主身边人的情况,连同这些人员的亲戚友人也一并注明。

    程处弼:“他请公主阅后即焚,还捎话说房遗爱那边问不出什么来,房驸马跟高阳公主赌气归赌气,但毕竟是夫妻,不肯多言对方一句不是。”

    李明达点头,随即在名单上会找到了翠碧,脑子里迅速冒出个两全的法子。次日,李明达被允准出宫后,就先去见了五姐李丽质。李丽质并不住常住长乐公主府,李明达便直奔长孙府。听说也是因为她五姐自愿长住长孙府的关系,被人大加赞许她是品性最为温婉谦和且孝顺的公主。

    李丽质的喘疾这两日渐强了一些,却还是因见了李明达过于高兴,咳嗽不止。

    李明达忙劝她平稳情绪,“不然日后我怎么敢再来看你。”

    李丽质苦笑,缓了缓气儿,对李明达道:“好好好,我稳住自己。下次你来,记得带上惠安,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嗯。”李明达笑着应承。

    李丽质:“阿母去的早,我最不放心你们两个。可恨我无法久居宫中,去关照你们。惠安又是最小,更叫人心疼,你平常多照看她一些。”

    李明达忙应下,让李丽质放心,她一定会多照顾二十一妹。其实这次出宫她也本想叫上惠安一起,不过被阿耶以年小为由给否决了。但这些话李明达没有跟李丽质讲,她怕李丽质多想,觉得父亲不重视她的病情,竟没让惠安来看她,所以只赔罪说是自己忘了叫惠安。

    李丽质又问起惠安的读书情况,书法练得如何,让李明达多多督促教导她。李明达皆笑着一一应承,随后瞧李丽质说了一会儿话就精神不济,不敢叨扰太过,就嘱咐她安心养病。眼见着她闭目休息了,李明达方就从屋里出来,却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屋里面传来李丽质的咳嗽声。

    李明达本能地侧耳朝屋内方向,想关心五姐的咳疾情况如何。

    传来饮水声之后,便有李丽质的说话声。

    “她刚来便走——”

    “兕子!”一声脆亮的男声截断了李丽质的后话。

    李明达循声瞧去,便见长孙冲c长孙涣和长孙濬三位表哥朝他走过来。刚刚那一声脆喊,必是她二表哥长孙涣。好冲动,是个大嗓门。

    长孙涣被长孙濬推搡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响亮的嗓子很可能扰了生病大嫂的静养,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忙和大哥长孙冲致歉。

    长孙冲无奈笑着对其摇了摇头,使眼色示意他眼前还有另一位公主在。

    长孙涣二话不说,急冲冲上前给李明达行礼,长孙冲和长孙濬随后也来行礼。

    “私下里三位表哥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李明达道。

    长孙涣立刻免了虚礼,跟李明达热情道:“兕子,你怎么样?我离开长安城才几天,回来就听说你坠崖了,可把我吓坏了。”

    “如你所见。”李明达很精神地看长孙涣。

    长孙涣方摩挲着下巴上下仔细打量李明达,点了点头,对长孙冲和长孙濬道:“我怎么觉得她比坠崖前还精神。”

    长孙冲和长孙濬闻言皆笑了起来。

    “借你吉言,希望我以后再不要有事才好。”李明达道。

    长孙涣:“呸呸呸,肯定不会有事!兕子你定当活得跟兕一样壮实。”

    兕乃上古瑞兽,身壮如牛。当年她出生时体弱,阿耶特意起了这小名给她。

    “好,我定会活得如你所愿!”李明达开心笑着,声音脆朗。

    因长孙冲还要照看生病的长乐公主,李明达便随着长孙涣和长孙濬一同去拜见了舅母。这之后,李明达便和长孙涣一同前往梁国公府。

    “你递了名帖没有?”长孙涣问。

    “我不合宜,所以才找你呀,烦劳二表哥想办法了。”李明达此时已然换了一身男装,张开双臂示意长孙涣看看她的情况。

    长孙涣这才反应过来李明达穿男装不是单纯玩的,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我说三弟刚刚怎么突然说有事处理,不跟我们来,原来她早料到你有事。”

    “二表哥为人厚道,可比他强多了。”

    “这话我爱听。行,二表哥就帮你想个万全的办法。”

    长孙涣便叫人先行车去了尉迟府,叫上了尉迟宝琪。尉迟宝琪骑着马跟随,到了梁国公府后,便打发看门家丁去通报一声。他与房遗直关系十分要好,常来这里走动,即便是突然来访,梁国公府的人也不觉得唐突。

    尉迟宝琪转头,这才看见从马车里下来的那位长孙涣的‘朋友’。可了不得,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

    尉迟宝琪反应极快,立刻拉住长孙涣,使眼色给他,低声为难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他c他怎么能随便出宫?”

    长孙涣还以为尉迟宝琪认出了晋阳公主,立刻警告他:“闭嘴,少问,少看,不听,装不知道。”

    尉迟宝琪咬了下唇,点了点头,却是满肚腹诽。

    一行人到了梁国公府后,便见了房遗直。

    房遗直瞧李明达穿着一身男装,而尉迟宝琪又是一副很懵懂的样子,料知她保留了身份,便遂只是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房遗直随即把尉迟宝琪支走。

    “翠碧有个嫂子在长安城,我已经吩咐人引她过来,你只需要帮忙让她进府与翠碧见面即可。”

    房遗直点头便吩咐下去。

    一炷香后。

    李明达坐国公府的小院子里喝梨汁,田邯缮陪侍。房遗直和长孙涣则在附近一处隐蔽的林子里闲散漫步,顺便闲聊。

    没多久翠碧便到了隔壁小院,欢喜的见过她嫂子。她环顾四周,眼瞧着这院子清幽,环境还不错,忙谢过领路的大丫鬟曲水姐姐。

    “这处僻静,没什么人,你们姑嫂倒可以进屋坐着多唠唠,我便去了,大郎那边还需伺候。”曲水说罢就离开了。

    崔氏把好东西从食盒里拿出给翠碧用后,便对她道:“昨儿个怪了,有个人来找我,说是什么鸾云的亲妹妹,想求我捎话给你。我赶她走,她偏不走,哭的那叫一个惨,差点把我的豆腐铺子给冲走了。这鸾云是谁?你认识?”

    瓷碗碎地的声音。

    房遗直和长孙涣闲聊了小半天,才见李明达迈着清爽的步子从小院内走出来。

    长孙涣忙:“有什么收获?”

    “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确认了一件事。”

    “祁常侍杀人一案,是为情复仇?”房遗直问。

    李明达欣赏地打量他一眼,“聪明!倒也能解释他为何如此大胆,巧设心思杀人,便是想把最终的嫌疑引到房驸马和高阳公主身上。”

    个中细节,李明达还需在琢磨,便随即和二人告辞回宫。

    房遗直和长孙涣恭送公主之后,长孙涣便故意调笑问房遗直:“与她一起查案,觉得如何?”

    “她竟不忌讳去看尸体。”

    长孙涣愣了,本以为会从他嘴里听些赞美他乖巧表妹的话,没想到来这么一句。长孙涣哼一声,略有不满地白一眼房遗直。

    房遗直倒不计较长孙涣态度差,仍旧礼貌温和地送走了长孙涣,随后就大迈步回房。

    丫鬟曲水来告知经过,“奴婢在屋后只隐约听了个大概,听起来这鸾云应该是和祁常侍关系很亲密。”

    “可曾见公主身边的人蛰伏在院内,或之后见了崔氏?”

    曲水摇头,“他们聊完后,崔氏是由婢子亲自送走,不曾见他人。屋内外也没人,那院子边的高树上一直有我们的人守着,居高临下,不会看不清。”

    房遗直看眼曲水,眸中存疑。

    曲水只隔了一堵墙偷听,尚还隐隐约约。晋阳公主所处的位置与邻院相隔至少四堵墙,且距离上更远,她不曾派人问过,也不曾派人偷听,她又是如何知情?

    李明达回宫后,便彻底盘查一遍祁常侍身上的问题。他被调入内侍省之后,为人低调内敛,却唯独爱常与人提及他和房驸马c高阳公主的关系,生怕人不知道他曾是高阳公主的人。祁常侍还喜欢打听各路消息,跟内侍省不少可以出宫的太监关系极为要好。

    太极宫虽大,但因四处都有宫人,消息在他们之中传得飞快。想来绿荷秀梅被进掖庭宫,高阳公主因安插眼线而被圣人训斥这些事,都瞒不过祁常侍。

    毒蛇的来源随即也查明了,是负责外出采办的一名张姓太监干的。祁常侍拿他攒下所有的积蓄跟这个太监换了一条蛇回来,时间就发生在绿荷等人被害之前。

    李明达将所有案情书写完毕之后,便放下笔,盯着桌案上的那两方帕子发呆。绣的一个是荷花,一个是兰花,前者在断崖处发现,后者在祁常侍衣柜内发现。

    绫玉纱,仙人掌刺,熏香。

    这偌大的太极宫能接触到这些的人并不多,但偏偏找不到任何线索。

    次日。

    李世民阅览李明达的奏报之后,立刻命御前太监方启瑞与内侍省联手,整肃太极宫,补充宫规,禁止一起群体欺辱之举,违者多少便责多少,绝不会因法不责众,而随便饶过任何一名帮凶。对于所有参与欺辱梧桐c鸾云等人的宫女,全部贬入掖庭宫。而宫女芷兰,李世民见识了左青梅的招数之后,觉得交给她处理很放心,足以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至于祁常侍,虽为情复仇,但到底是胆敢设计诬陷驸马公主的大逆不道之徒,虽已死,仍要鞭尸示众,弃于乱葬岗。

    对于高阳公主,李世民怒极之下,当着大臣的面把高阳公主大骂一通并将高阳公主禁足于公主府,令其净心念佛六月,虔诚反思悔过。

    高阳因此气得在公主府大肆撒火,甚至派人悄悄放了狠话给了李明达,却一直未得到回应,因此觉得再此被对方藐视,更为恼恨。

    转眼至端阳节前日。

    李世民应了李明达的央求,放她和李惠安去长孙府探望长乐公主李丽质。

    可巧这一日倭国来使稻垣三次郎受邀于长孙无忌,便特来拜见三位公主。于是长孙府便在晌午设宴款待贵客和两位公主。

    至午后,酒至半酣,大席散了,倒有未喝尽兴的,就在园中另设一小宴。稻垣三次郎与长孙涣十分投缘,二人便单独设桌独饮畅谈。

    因五姐到了歇息午睡时间,二十一妹李惠安又兴奋地睡不着,李明达便带着她去院子里玩,才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忽然听见有人从院子前跑过喊着大事不好了。

    田邯缮忙去打听,回来的时候脸色大变,嘴唇有些哆嗦。

    “这可是家丑。”房遗直微微敛眸,随即翘起嘴角,答应了程处弼的话。

    程处弼目送了房遗直后,又去看了眼风月楼的招牌。这处地方倒是奇怪,平康坊妓院的名字多称呼为某某家,比如孙五家c柳六家,唯有这处起了个风月楼的雅致名,牌匾还镶了金,看来其背后老板并不简单。程处弼再看来往楼内的人衣着都富贵不俗,料知这地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他正欲走,便被假母拦住了。

    假母打眼瞧程处弼的面相就是知道他不好对付,因瞧他认识房大郎,遂特意提及了魏叔玉c萧锴等人都在,请他进楼光顾。

    程处弼本已然转身要走,听这几个人名后,转即就撩起袍子大迈步进去。

    雅间内,萧锴等人正议论房遗直前日所书的一篇《梅说》。文章是尉迟宝琪从房遗直的书房偷来的,纸张上有很明显纵横交错的褶皱,显然这篇写文章的纸先前已被窝团,后来又被展开。

    “你真在地上捡的?写得这么好,我都很不得挂墙上天天赏阅,他竟然随手就扔了。”萧锴艳羡的直咂嘴。

    魏叔玉刚看了两句,正点头之际,就听人说程处弼来了。

    程处弼见魏叔玉果然在,阴着脸厉声叫他出来。

    “干嘛?”魏叔玉被程处弼硬拉到一处偏僻角落,有些不爽。

    “什么地方你就来,也不想想你父亲是谁,痛快走,别给他丢脸。”

    “进士及第,尚携妓游宴。有多少名仕大家也来此处,怎的就丢脸了,他管不着我。倒是你,既然来了就好生作乐,板着一张脸给谁看。”魏叔玉不悦道。

    程处弼指了指魏叔玉鼻尖,“还说要学你父亲,就这么学?丢人!”

    程处弼立刻和魏叔玉作别,懒得管他。

    魏叔玉见他真生气了,忙跟上来,表示自己不留了。当即打发随从去通告一声,就跟着程处弼出了风月楼。

    “都因为你,房遗直那篇《梅说》我还没看完呢。”

    “写得好?”

    “嗯,有我所不及之处。”魏叔玉拉了一下程处弼,正色问他,“我听父亲说,晋阳公主和房遗直似乎在一起查案,到底是真是假?你放心,你告诉我,我绝不会说给其他人,父亲那里也不说。”

    程处弼眨了下眼皮,算是默认了。

    魏叔玉惊诧片刻,转即问程处弼,“我早觉得公主坠崖一事有蹊跷,看来真不简单,这三名宫人的死会不会跟她坠崖的事有关?”

    “还在查。”程处弼上了马,转即看向魏叔玉,“动动脑子帮我们查案也好,总比去这种地方强。别忘了你的誓言,我等着看呢。”

    魏叔玉怔了下,然后目光坚定地冲程处弼点点头,拱手谢过他的劝诫,并口气铿锵表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好,我等着。”程处弼对他笑一下,挥鞭策马而去。

    萧锴和尉迟宝琪这时候追出来,问魏叔玉还去不去喝酒了。

    “不喝了,忙正事去。”魏叔玉冲二人无情地挥挥手,随即上了随从驶来的马车,绝尘而去。

    萧锴冲尉迟宝琪摊手,“你说遗直扫兴不给面也罢了,叔玉也这样。”

    “俩人都是怪性子。行了,不理他们,我们自己乐呵。”

    尉迟宝琪拍拍萧锴的肩膀,二人随即一前一后进了风月楼。

    大吉殿。

    李明达到了宫女自尽的房间时,尸体已然从梁上放了下来。李明达在门口的地方就闻到了尿骚味,进屋之后,却见尸身已经盖上了白绫。负责收尸的女官左青梅忙来赔罪告知,宫女有失禁之状,十分脏污,万不敢冒犯公主的眼。

    李明达便吩咐左青梅把布掀开来看。左青梅等人立刻面目犯难,随即跪地请求公主避免去看死者恐怖的样貌。

    “就看一眼,圣人若怪罪,我自己担着。”

    左青梅方命人掀开。

    面白的尸首上有鼻涕和流涎的痕迹,嘴唇干裂起皮,脖颈上有明显的勒痕,头发乱做一团,粘着草末,手指尖皮肤有轻微红肿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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