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里昂心情有些沉重地随着埃尔走出了无忧宫的大门。
这一座绿浮宫牵涉的方方面面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夜宴中，新出现的三人——维克多c中年人c军官气质的陌生女子，或许还有一些隐而不露的人物，无一不代表着圣灵大陆的一方势力，以“玄天宗”在原本那个世界的地位，足以当得起这一份重视。
不过令柯里昂始料不及的是，来自残破世界——迪拉普得里特的黑暗势力也参与了进来。
或许伊莲和斐迦萝也来自这里。
在博学者安索浩瀚如山的书籍里，记载着这个世界分为三片大陆——圣灵大陆c原生世界和残破世界。
按照他先祖的笔记，三片大陆原本应该是一个整体，却不知因何等惊天动地的变故，分裂成为了数份。如今有历史记载的仅有三份而已，有些或是坠落在了虚空，有些又或是隐藏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尚不为人知或探查。
相比于圣灵大陆和原生世界，残破世界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充斥着黑暗c混乱c残暴与自由。
这种特殊的状况之所以出现，与残破世界独特的地理形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柯里昂曾在一册泛黄的古籍中看到过这样一段对于残破世界的描述。
“界中多山石，以蚀变岩石为主，多见玄黒岩c赤焰岩。地面裂缝随处可见，或宽或窄，宽处可沉山断河，窄处仅容小孩一指。传言其深远之处，浮陆悬空，天象多变，或有凶兽出没，力大无匹，如能捕之，价值连城”
这也正是残破世界得名的由来。
柯里昂心思未定，又绕过了一条街道，只听得老乌斯略显阴沉的声音响道。
“埃尔，你先回去，我与你师弟独行一回。”
埃尔看过一眼柯里昂，又紧握一下他的手臂，低头匆匆离去了。
柯里昂心知这位大师兄是在暗示自己要多加小心。
目前的形势，任谁都看得清楚，那些强者均是冲着绿浮宫而来，作为破阵的关键人物，柯里昂已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和目标。
“收了你这么个弟子，老夫自己也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
老乌斯背负着双手，走在了前面，清癯的背影显出几分老态来。
“你的家人何时到来？”他又问道，语气听上去一片平静，又似藏着一丝不安。
“日之内。”柯里昂答道，心里尚不明白老乌斯此番举动的用意何在。
“唉——”老乌斯长长一叹，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说道：“老夫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或许将决定你的命运——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说称一番。人老了，不想走远，也不像你们年轻人经得起折腾。”
“老狐狸！”柯里昂心里鄙视了一回，总算明白了老乌斯的目的。
显然，他的背后也有着一位身份不明的人物，或许逼于无奈，但他仍将柯里昂卖给了这个人。
不过在柯里昂当众道出家人之事后，老乌斯心存顾忌，意欲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这才有了先前的一番坦白。
“老师无须担忧，弟子只想一心破解阵图，至于些许杂事，自有家人担当。”
柯里昂故意又将“家人”二字抬出，这些人既已上当，他索性好好利用一次。
“唉。”果然，老乌斯又轻轻一叹，摇晃着脑袋。“破阵？年轻人行事就是不知轻重。”
“罢了，对于绿浮宫，老夫也不知你究竟了解了多少。”他停顿一会，脚下的步伐也放慢了几分。
“老夫的那篇日记，你也看过了，后面我所说之事，就权当一个故事来听吧。”
“第一峰阵图破开后，我的老师，也就是你的师祖，只高兴了一两日，突然又变得沉默起来，他又像阵破前的那些日子，早出晚归，这样整整过了一个月，然后突然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见任何人。”
“这一个月里，云湖城中却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另外四座武宫的宫主接二连三地暴毙而亡，除了老师，就只剩下无忧宫的那一位宫主。而所有被派去继续破解第二峰阵图的五宫弟子死伤过半，活下来的修为也是大损。”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宫里的大师兄，但老师的一应起居饮食均由我负责，所以不曾被派往莫尼山。不过我也听闻了不少事情。那些探阵的弟子据说是因为触碰了阵图要害，遭致阵图反击，才会伤亡惨重。因为此事，几位宫主一时起了争执。后来的私下传言里，又说三位宫主之所以会暴毙而亡，是因为老师破阵心切，大打出手，凭借一人之力将他们杀得重伤死去。至于无忧宫的宫主何以幸存，这其中的缘由就无从得知了。”
“这件事，我琢磨了许久，时日一长，渐渐地就知晓了一点真相。每一次外出办事，其他武宫的弟子见到我，都是十分地客气和小心，那种刻意隐忍的姿态连傻子都能瞧出三分来。所以所谓传言并非传言，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老师的修为的确厉害，远胜其他几位宫主。”
“有一回，当时无忧宫的大师兄为了巴结我，又偷偷告诉了我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说——‘令师修为高深，可惜不愿意认真教导你们。’然后不等我仔细询问，又悄悄说道——‘此事你千万保密，我的老师曾无意中说了一句，令师以前可能受过重伤，导致修为大跌，否则杀几个宫主如同探囊取物，自己也不会旧伤复发。’”
“我当时听得一懵，分不清他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又担心他故意用这番话来探我的口风。老师那时虽已不见外人，但我却是唯一可以接触到他的人。与此人胡乱说了几句话，我便匆匆赶回了宫中。”
“不过，自那日以后，对老师的一言一行，我都特意关注了起来。”
“老师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枯坐面壁的样子，不言不语，心似枯槁。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个与你问埃尔的相同问题——‘老师，如此希望破解阵图，为何不请一名阵图大师来此？’老师只静静望过我一眼，却如同看穿了我所有的心思，只道‘你听说了些什么？’我没有任何隐瞒，将所听闻的一切全部如实道出。”
“‘嗯，我的本领学了对你没好处，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老师又如此说道，等于间接承认了一切。我索性又问出了心底的另一个疑问——‘老师，为什么要放过无忧宫的宫主？’老师沉默了一阵，才回答说‘杀了他，会招来连我也惹不起的人物，我逼他立了毒誓，才不杀他。’”
“经此一事，我与老师的关系又亲密了几分，间或他也出言指点一番我的修炼。但更多的时候，他依然一人枯坐不动。”
“一年之中，只有那一天，老师的情绪才会变得异常反常，不停地喝闷酒，不停地咳嗽，吐出的已然是一口口血痰。无论我怎么劝阻，毫无半点效用，耳中只会听见他指着漆黑的夜空不断咒骂着——‘一群贪生怕死之辈’c‘本为同根，何至如此无情无义’c‘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出现’诸如此类的无头乱语。”
“这个疑问一直困惑了我许多年，直至我弄明白了那一年中特殊的一天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
故事说到这里，老乌斯突然顿下，抬头望向了静谧的长空。
“哦？是什么？”柯里昂虽然暗恨对方故意卖关子，又忍不住追问道。
“那一天——是莫尼山绿浮宫覆宫之战的一天。”老乌斯悠长的声音缓缓响道，如同释放出了心里的一座大山。
“师祖是绿浮宫的弟子？”柯里昂同样一惊，心底却不这样认为，他想到了羡渊宫仓库中的那一把“斩山”，更记起了第六峰阵枢前少了一名守卫的尸体。
老乌斯没有辩解的意思，只是又继续背手前行，城门已然在望。
“我要见的人，与绿浮宫有何关系？”柯里昂灵机一动，顿然问道。
“或许有吧，不过是敌是友，老夫就琢磨不清了。”老乌斯脚下微微一顿，说出来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身为一只明哲保身的老狐狸，此话已是一种极富善意的暗示了。
柯里昂心念连闪，心中全无惧意，对即要面见之人反而生出了一丝浓烈的好奇心。
在吸收了第六峰的阵眼圆石后，他体内的第一道元眼即将完满开启。即便退一步说，一切自有恶魔大人撑腰，而这一切似乎也均与恶魔大人有着某种不能明言的关系。
原本他已私下认定恶魔大人一定是玄天宗的某位大人物，但自从恶魔大人道出第七峰的阵法中暗藏着妖月宗的“无间藏眼”阵法后，他这万分笃定的意念又生出了一丝的动摇。
两人一前一后加快了脚步，还未靠近城门，一阵剧烈的打斗声骤然自寒风中飘进了耳内，天空中两道颜色各异的元素光芒升起，又瞬间落下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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