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奢望的。这一次，第二墨终于又体验到了那种感觉，仿佛是一个宿命，那副枷锁怎样都无法挣脱，他就不应该有多余的感情，更不应该有旁人能扶他一把的奢望。
所谓心痛，痛着痛着，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既然没了感觉，便落入了空虚，随即一切便都成了无关痛痒的掠影。
仰天怒啸后的第二墨垂落下了脑袋，满头乌发斑驳地攀爬着他白皙的面容。没有了怒意，也没有了任何多余的情绪，他流露出的表情只能用“麻木”一词来形容。
“灵树境弟子退下！”半山半宗的长老怒喝，五位结丹越步而出。
仅是眨眼间的风云变换，第二墨的身边已伏尸六人，这六人便是之前要阻拦第二墨的半山半宗弟子。仅凭流于体表的寒气，便解决掉六个灵树境的弟子，这样的结丹完全超出了常理。
第二墨身周十丈以内，再无站着的人。自他结丹那一刻开始，境界不够的人便被那弥漫的寒气侵蚀了经脉，陷入了瘫痪。而足以护住己身的都已然退开了安全的距离，将这个怪物交给即将出手的几位结丹。
五人五方位，结丹修为火力全开，同时施展而出的五掌朝着第二墨拍下。第二墨没有丝毫的防御动作，五人的掌印似是拍在了实处，然而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只有无尽的寒意，且手臂无法寸进，反被一层寒冰固定住了手掌。
微微抬起头的第二墨有着一双空洞的双眼，像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五个阻拦他的人，伸出手各自在五人的腹部处拍了一掌。没有理会倒飞出去的五人，第二墨看着擂台上一脸煞白，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他的赵毅。
比起赵毅来说，地上躺着的女子更让他感兴趣。那女子目光已然失去了神采，一直朝这边看来，她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第二墨好像想起了这个女子的名字，她叫做慕容子蓉。
飞跃上台的第二墨很顺利地便来到了慕容子蓉的身边，他缓缓蹲下身子，将女子一点点地往自己的怀里靠近，就快完全靠劳实之时，背后传来一阵极大的力道，使得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将女子的容颜都给弄脏了。
他将自己的面颊贴在了女子满是鲜血的额头上，那种冰凉使得他意识到，她终归是死了的。
“孽子，老夫要你命。”
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不再相干，默然地摩挲着女子的肌肤，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怎么就死了呢？”
顾春阳哪里会手下留情，灌注全力，一掌便要印上第二墨的天灵盖。
一剑寒光，血花都未曾见到，青日剑已经穿透了顾春阳的掌心直窜入其喉。流露出难以置信目光的顾春阳颤抖着双手想要摸到自己的脖子把剑给拔出来，只不过怕是已经为时已晚，因为寒气已然侵体，入了体的寒气是要命的。
不单结丹境以下的修士感到恐怖，甚至方斜阳这样的元婴修士，都觉得自己的头皮是在时刻竖立着，这个结丹强得难以想象。
朱燕已与清月宗的所有人汇合，还想着助第二墨一臂之力，无奈已是自身难保，十一宗的人抱着仇视的态度将他们一伙人全部给钳制住在一个区域内无法行动。
气绝身亡的顾春阳成了半山半宗第六个失去生命的结丹境修士。从未经受过如此损失的半山半宗，与这第二墨已然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方斜阳倒是笑得开怀，未等半山半宗的元婴期修士出手，他便身形掠出，含着必杀之意的一掌朝着第二墨拍去。
一挥而就的弧形剑气迎上了方斜阳的一掌，未能阻其分毫。近了身的方斜阳面露狰狞，以掌对第二墨的剑锋，庞大的灵力优势使得第二墨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击在一块巨岩上，身子嵌入了里面。
满嘴溢血的第二墨面目仍是麻木的，一点点地抽出自己的身体各部分，然后朝着方斜阳走去。
这是方斜阳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这第二墨已成十一宗公敌，就算那清风老祖来了，他也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憋屈，连自己儿子的仇都无法报。他就不信一个清风老祖还能同时对上十一个宗门的老祖级人物。
不过还是要早点出手解决他才是，否则清风老祖到了，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就在方斜阳打算出手之时，清风老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峰。
“谁若伤我徒儿，我必毁其宗门。”
面色瞬间阴郁下来的方斜阳冷笑出声，回荡山间，“清风老祖，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如今你这宝贝徒弟肆意破坏宗门大比，又恶意杀害各宗弟子在先，如今，你是保不了他了！”
身着淡蓝色长袍的清风老祖不知何时站在了第二墨的身后，他伸出手掌轻抚着第二墨的肩头，神色出乎意料的平和：“墨儿，跟我回去。”
回应清风老祖的只有一剑不留情的回刺，被清风老祖轻描淡写地夹于两指间。
“墨儿，”清风老祖语气中带着一点痛惜，却无意外。
“我如今不是清月宗之人了。”半晌，第二墨说出这么一句话，整个气氛为之一静。
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只是如今这状态，已然陷入了魔障。清风老祖不由得心里一叹。
“蓉儿还活着。”清风老祖不得不将实情传音给了第二墨。
“哈哈，”第二墨已然受够了这种欺骗般的话语，忍不住低吼，“你们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只需要知道蓉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传音完这句话，清风老祖的脸色由之前的平静转变成了愠怒，隐忍着不发，说：“你不要执迷不悟，为师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第二墨在听完清风老祖的传音后，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但是清风老祖没有给他继续深思下去的时间。
众人只见第二墨脸上一阵呆滞之后，扬手一剑便将青日剑刺入了清风老祖的胸膛。
若说谁最震惊，当然是第二墨，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不受控制的攻击自己的师父，他明明
包括清月宗在内的众人都认为第二墨是彻底疯了，他竟发疯到将剑刺入一心维护他的清风老祖体内，如此忤逆之徒太过惊世，哪怕是魔道之人，都很少会出现这样弑师行为，这般作为，简直天理难容。
场中最为平静的反而是受到自己徒儿弑师行为的清风老祖，“这就是你的选择？”
第二墨沉默不语，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他不会问“为什么”。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师父，既然他这么做了，那么便一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所以最终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将一切主导交给他的师父。
“好啊，”清风老祖笑得有点凄凉，“我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他的神色转而化成了痛恨，“竟然弑师！”咬牙一掌拍在了第二墨的身上，空中飞速倒飞的第二墨口吐鲜血，心口一阵难言的感受爬上心头，他的灵力似乎被什么给限制住了。
“无论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就在第二墨的身子还处于空中没有止住之时，清风老祖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他的耳畔。
这对师徒的你来我往，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不过，让众人了然的一点是，这第二墨如今的确是失去了理智了，为了一个女子竟与自己的师父反目成仇，那女子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
清风老祖一脸凌厉之色看着第二墨，“这一掌，断我师徒之情，亦断你清月宗门人之身份。我不杀你，从此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逃！”清风老祖的传音再次由他心底响起。
似是一掌被打愣了的第二墨恍过了神，面无表情地看着清风老祖，说：“如你所愿。”之后朝着慕容子蓉的尸首走去。
朱燕将一切看了个彻底，他没想到第二墨会疯癫到这种地步。只是慕容子蓉毕竟是他的弟子，又岂能让这弑师之人将其带走，“蓉儿你不能带走。”
“随他，”清风老祖出口说话，使得朱燕无话可说。
“嘿嘿，清风老祖，这么说来，他现在不是你清月宗之人了，我要杀他，你没有意见吧。”方斜阳声音阴沉地说道。
“有，”清风老祖的回应使得方斜阳不禁一窒，“师徒一场，我护他一日，一日之后，他之死活，与我清风再无丝毫干系。”
第二墨已然抱起了慕容子蓉的身子。
“木禾我会照顾，逃吧，子蓉的付出能否得到回报，就看你能否在这次的逃亡中活下来了，记得，往两界山逃。”
第二墨看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所有人，压下心中的疑惑，递出青日剑，飞身踩在化大了的剑刃上，朝着半山半宗门外飞去。
清风老祖突然说道：“一日后，元婴期以上禁止出手。”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清风老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与那些老祖级的人物进行表态。清风老祖素有重情义之名，故而他保他那忤逆徒弟一日，便不会允许他人出手，而这后面的一句，是这一日之期的后续补充。
虽然那徒儿对他不孝，但他并没有不慈，这便是清月宗的清风老祖了，一个心有仁义的老不死。一些魔道老祖级人物不屑地想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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