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糖醋女“神”捕 >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回 内幕
    《唐小札》——根据本姑娘的调查,将甲字院拨给州府使用的,就是学宫长。所谓学宫长,就是管理事官的人啦。

    云海塔并不算高耸,只是衬着山势,颇有种远世奇景的风范。此塔高四层,乃是木塔空围,远看不过是一处造得高些的大亭子罢了。

    身穿红褂的楚麟与宥辣子立于塔下,周围的蝉鸣声颇有些震耳,即使塔内有人弹琴高歌,只怕外头也难听得见。宥辣子取出一只铜铃,将铃环系上一根银制细丝,又从腰间抽出一条“妩玫藤”一般软硬适中的软杆,托着这只铜铃向塔顶探去。

    楚麟瞧得有些目瞪口呆,之间这根灰白色软杆根本不知有多长,只是不断从宥辣子的袖中生出,可偏偏在袖口处还颇为柔软的杆身,一旦到了外头却又坚固起来。在这根神奇软杆地支撑下,那只铜铃越升越高,最后竟卡在了塔顶层的一处飞角之下。

    带铜铃位置稳固之后,楚麟一低头才发现宥辣子的下巴尖正淅淅沥沥滴着汗珠。

    “塔顶的白鹿道长修为极高,铃铛撞出丁点的声响也不成。”隔着面具,宥辣子藏住了她那冷汗涔涔的表情。同时,那条不明软杆又如灵蛇般卷回了她的衣袖,塔顶只剩下一条银丝垂落下来,宥辣子上前细细排捻着银丝,手法似在塑陶雕玉一般。她将银丝捻细捏匀,又掏出另一只铜铃,将银丝垂下的那头刺入了铜铃中央的孔中。

    在她掏出第二只铜铃时,楚麟已然动容道:“传声虫?”

    “楚少爷倒是见多识广,连这等不上台面的小伎俩也识得。”

    宥辣子说着轻笑一声,将铜铃递到楚麟耳边。楚麟侧耳一近,铃罩中果然传出清晰的谈话声。塔顶说话的两人听着都上了年纪,不过几句寒暄,楚麟便听出了两人正是花陵太学学监,以及武当派白鹿道长。

    “宥辣子的消息果然灵通的可怕,就连二老会面之处要定于此院此塔,她都打探到了。而这种外邦传来的‘传声虫’,更是极其罕见的精巧物件,银丝另一头就算是密室,其中的话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那根质地软硬兼具的杆子,此人果真不可小觑。”

    楚麟这边还在感叹同伴的神秘,上头两人的交谈已过了寒暄的阶段。白鹿道长忽然朗声道:“既是两位有缘经过,还望给贫道与朱兄换盏茶来。”

    声音并非只从铃筒中响起,而是宛若四面八方乘风而来,竟是白鹿道长施展传音之类的功夫,直接从塔顶使唤起人来。楚麟听得心头惊诧,四周蝉声鸣鸣,说话声根本传不得远,而他与宥辣子只是站在塔下,远在塔顶的白鹿道长竟能知晓二人所在?

    “习武之人,不足为奇。”仿佛看出了楚麟心中所惧,宥辣子笑道:“你只消等在此处,奴家去去便回。”

    说着,她果断撕下面具,顺手一推塔门,大大方方往木梯走去。楚麟隐约猜中了她的打算,却始终不敢肯定,直到一炷香后,宥辣子笑盈盈又原路下了塔,楚麟这才被这女情报头子的胆量所震慑。

    他轻声问道:“你就这么上去替他们换了茶?”

    “奴家身上就是理事官的衣裳,替书院贵客换茶又何怪哉?”

    “朱学监没有识破你?”

    “整个书院有上百位理事官,这位学监大人若真能如数家珍,奴家甘心认栽又何妨。”

    “的确,问题并不在朱学监身上。”看着宥辣子从容的表情,楚麟沉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早知道这位白鹿道长武功惊人,他发现我等,也是在你意料之中。那你之前叫住玲儿”

    “自然是为了让道长放松警惕咯。”宥辣子妩媚一笑,解释道:“奴家这行,窃听暗窥的手段乃是吃饭的本事。如何窃听内功高手,其中也讲究的很。”

    趁着楼上二老还在饮茶絮闲的时候,宥辣子简单将她骗过白鹿道长的手法说了一遍。

    习武之人多半以“气”做眼,通过辩查敌意杀气,做到料敌机先。白鹿道长多年前就已经名满江湖,据说以他的修为,能察觉到数十丈外是否有人。既然如此,想要偷听他老人家的事儿,黑衣潜行那一套显然是用不得了,所以宥辣子才会找来两套红褂,冒充理事官的模样,光明正大站在塔下偷听。

    以白鹿道长修为,想察觉塔下有人自然很容易,只是方外之人未必懂得“传声虫”这种机关。在这位道长看来,塔下只是站着两名理事官而已,隔着这么高的几层塔楼,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窃听的手段。何况此处乃是花陵太学,他道行再高也是客人,总不能说出什么“贫道方圆一里内不得有人”之类的荒唐话来。宥辣子的算盘打对了,有了传声虫这种小玩意儿在,即便两人被白鹿道长察觉,也终究不会被识破意图。

    果然,白鹿道长借着换茶之名,将宥辣子叫上来试探了了一番后,自然将两人都当做了普通的书院理事官,并未再多生警惕。

    “你叫玲儿与我们一同来,也是为了放松这位道长的警惕?”

    宥辣子赞道:“不错,若是两名完全面生的理事官,难保道长不会多疑,可若一同前来的院生与他高徒熟识,这份警醒想要再升起来,就难得很了。呵呵呵,方外之人处事,与红尘世间也没什么两样嘛。”

    她话间透着一股轻藐得意,楚麟虽看着不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这位武功出神入化的白鹿道长,在宥辣子精心设置好的迷障前,终究是彻底掉入了她的陷阱中。

    这不,铃筒中,老道长的声音一变,很快谈起正事来。

    “朱兄实不相瞒,今日贫道前来,还是为了之前曾向你提过的那件事。”

    “今日是花夜校祭,我本不愿提及憾事,不过既然白鹿道长远道而来,朱某也只好坦言了。”铃筒中,朱学监的声音由高至低变得极快,楚麟简直可以想象到他笑容逐渐消失的模样:“道长此番匆匆远来,想必是贵高徒已在书信中提过此节了吧?多年前那一叙,道长再三规劝我一视同仁,莫要再歧视商贾之子,朱某从善如流,自此一心只为消弭少盟会与十德殿之间的矛盾,只可惜人想要逆流而上,实在寸步难行啊。”

    “无量寿佛,朱兄所为,贫道在化外之地也耳闻过。众生平等,师者更当一视同仁,十德殿诸人恃才而低贬少盟会,确实有违传道授业之责。贫道少年时也在此度过三年岁月,实不愿花陵太学沦为商仕互争之地。”

    “朱某何尝不做此想,为了调解十德殿与少盟会之争,朱某苦心建听雨楼,只为平缓双方敌意,甚至颁下‘黄字门生不得入内院’之规,想教众师生一心精进学业,淡忘那些无谓地身份之争。只可惜”

    说到这里,铃筒中传来一声重重的长叹,隔着四层高也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遗憾。

    楚麟不禁低声道:“原来他们两人要谈的,是这书院里派系相斗之事。”

    宥辣子问:“你却以为他们要谈什么?”

    楚麟没有回答,用沉默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只听白鹿道长规劝道:“商仕之争是争,四门之争也是争。朱兄,学海并非战场,你将天地玄黄四门的待遇设得区别甚大,只是引起另一种争斗罢了。这陵改之事,姬芸信中还未曾提到,直到昨日亲至听她口述,才得知文人学子竟被逼到以武相向这般丑态,实在令贫道痛心疾首。”

    “道长之痛,朱某何尝不能体会。只恨我才疏学浅,犯下以斗止斗的愚行。此番陵改,本想令三派四门之间的恩怨就此消弭,只可惜”

    听到这里,楚麟忍不住皱起眉头。

    消弭恩怨?若是黄字门生入内院后能与其他三门待遇一致,那倒也罢了。可事实上此番陵改,除了火上浇油外根本没有其他作用。黄字门生眼睁睁望着其他院生享用星宿教室,此番做法不亚于逼着饿汉亲眼去看旁人家中大鱼大肉。这趟陵改与其说是为了“消弭恩怨”,不如说是为了“激化矛盾”才走的一步棋。

    白鹿道长亦非只会空谈之人,楚麟亲身感受到的疑惑,他自然也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而朱学监给出的解释,倒是彻底解开了楚麟的疑惑。

    不论是朱学监自己也好c少年时曾在此间求学过的白鹿道长也好,他们自然是一心希望花陵太学成为一方净土,成为各种出身的学子都能一心求学的所在。

    但有人不愿意如此。

    黄字门生进入内院后,朱学监的本意也是想让他们分散并入其他班中,与其他三门一道听学授课,然而学监这一提议,遭到的却是一致的反对。

    十德殿的诸位先生联名投信,不愿学识浅薄之人入他们的课堂中,搅了原本清净流畅的课堂;理学宫的学宫长则据理以说,内院这二十八星宿教室,确实容不下四百多名院生;甚至连隶属听雪楼的许多天字c地字门的院生也颇为不满,认为麻雀与凤凰停在同一枝头,此事简直不可理喻。

    这些派别门院之间的歧视,早已不是学监一个人一句话就能消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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