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巨贾 > 第 9 章
    “今天下午要出发了。”他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地看她的反应。

    自从上次她生气,她就一直对他爱理不理,也没跟他说清楚,她到底要不要跟他走,到底要不要让他守在她身边,这么多日的煎熬,到今天便要见分晓了,他心里没底,非常非常怕她会要他滚离她远远的。

    磨磨蹭蹭这几天,直到此时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刻,他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紧张得不得了。

    她……究竟会怎么选择?

    没想到她只是转个身,很奇怪地瞅他一眼,“我知道啊,你不是前几天才跟我说过吗?我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说要启程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离开了。

    开玩笑,她好歹一个大姑娘,真被这大男人跟去茅房站岗,她才要羞死了呢!

    全佑福自从得到佳人的明确答案后,笑容就没离开过那张黑黝黝的大脸。他飞奔出客栈,一口气跑回驼队下榻的地方,吆喝早已整装待发的兄弟们好好饱餐一顿,顺便吩咐客栈里的伙计喂饱骆驼,准备充足的干粮和水,以便路上吃用。

    “大牛,你要去哪里?不跟着一起吃点?”眼见大牛就要抬脚离开客栈,张大哥立刻拉开喉咙留人。

    上次大毛去大牛那边闹事,整个驼队都知道了,大毛被修理得惨兮兮,直到前几天才能下炕。

    “领队,大毛那混小子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吧,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弄得彼此都不开心!”一旁也有人跳出来当和事佬。

    “对对对,大家一起喝喝酒,喝过了,就是再大的怨仇也像放屁一样,‘噗’一声化成风了!”

    “哈哈哈哈……”几十名汉子笑得是东倒西歪。

    全佑福还笑得最大声,他豪爽地拍拍胸脯,声如洪钟,“兄弟们的好意,我领了。大家都误会了,我这个人没那么多心思,费事记什么仇啊恨的。我对大毛兄弟也有不对,这就先喝一杯,算是赔罪。”

    他从一位兄弟手中接过酒盅,豪迈地一饮而尽。

    “快起来啊,大毛。”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大毛端起被硬塞进手中的酒盅,不甘不愿地起身,回敬了一杯。

    但他没说一句话,yīn着脸立刻坐下。

    全佑福不以为意,一笑了事。

    “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先离开,替掌柜们办置的货还存在仓库里,还有最后几笔帐要对一下,顺便要把现银都结清。兄弟们也都少喝些,免得路上闹醉了麻烦!”

    于是大家不再挽留,看着他走出客栈后,才回身继续喝酒吃饭。

    “哼,还不是要去安置那个天仙似的小娘子,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一大堆。”

    大毛恨恨滴咕,又恨又怕又嫉妒的视线投向全佑福离去的身影。他不甘心,平平都是一样的出身,他甚至比那头粗鲁的蛮牛长得还称头,凭什么他就能得到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驼队在艰苦的环境中行进了月余。

    直到现在,仍有很多兄弟无法适应--满是粗鲁大汉的驼队里,竟会出现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几十个汉子都有共同的心声:有女人还真是他nǎinǎi的麻烦极了!

    没女人多好啊,要出恭的时候,裤头一解,就地解决,不会不好意思,顶多被兄弟呛上两句黄腔,什么“小鸟这么小一只,还敢拿出来溜”、“大哥你该吃虎鞭狼鞭狗鞭喽,就那么几滴黄汤,做你女人下半辈子要哭死喽”之类的玩笑话,现下好了,一不小心给他忘记有女人在,裤头这么豪迈一扯--

    “嗯哼。”

    领队低沉的示警声马上响起,震得人背脊发凉,只好匆匆的提着裤头,夹着双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地方尿尿。

    这难度很大好不好?

    千里黄沙一大片,连一根破藤烂草都没有,要人到哪里去找一大片遮羞的灌木丛?

    憋得急了,可怜兮兮向领队求饶,可一双怒目瞪过来,吓得大伙只能跟自个儿的小兄弟打商量,提着裤子,眼里含着两泡委屈的男儿泪,急惊风似的翻过一座小沙丘,在痛苦与欢乐的极限中解放。

    裴若衣也是红着一张脸蛋,幸好有厚厚的白纱遮着脸庞,她装作不知道,坐在骆驼背上半眯着眼睛装睡。

    全佑福满意地转回头,小心翼翼偷瞄她一眼,见她半垂着眼睛,爱睡不睡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探问--

    “是不是困了?”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没消气,对他总是爱理不理,她接受他的照顾,不需他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但一跟她说话,她就维持那种懒洋洋的神态不言不语,常常把他急得抓耳挠腮,她才大发慈悲似的回应他几句。

    他不只一次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耍着他玩,也不只一次回想当日,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事,惹得她要这样对他。

    可任他想破了一颗大头,也想不出来前因后果,索xìng由着她去耍小xìng子,反正他再笨也看得出来,她只是在惩罚他,故意让他小心翼翼、七上八下地紧张她,并不会赶他滚离她身边,更不会离开他。

    这样就够了,只要她肯给他照顾,她爱怎么使xìng子闹气都行!

    “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还是不理他,可幽怨的水眸瞟了过来。

    全佑福心领神会,粗壮的结实手臂高挥,扯开嗓门吼着,“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嘈杂的谈话声此起彼落响起,大家纷纷扯紧手中的缰绳,让骆驼乖乖趴下来休息。

    全佑福把裴若衣从骆驼上抱下来,并不把她放到地上。

    这黄沙烫得能把人的脚底烤熟,她一双仅着鸳鸯绣鞋的小脚娇娇嫩嫩,他可舍不得她受一点苦。

    “放我下来啦。”她娇嚷,不好意思地看看四周,果然有十几道含笑的视线shè过来,她羞得又捶了他厚厚的胸膛一记。

    “不行,你的脚会烫伤。”

    他什么都可顺着她,但只要事关她的安危,他绝不会退让。全佑福单臂轻易抱紧她,丝毫不受她的挣扎影响,单手拉紧骆驼缰绳,口中“吁”了一声,让骆驼乖乖趴下。

    他又从驼峰上的褡裢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薄草垫,放到骆驼遮住了阳光的yīn凉处,单手揽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草垫上,直到确定dú辣的阳光晒不到她一丝一毫,才满意地挨着她坐下。

    裴若衣瞄他一眼,见他一半肩膀曝晒在烈日下,娇小的身子挪了挪,“过来一点。”

    他敢再像上次一样说些什么会毁她名声之类的欠打话,她就直接踢去鞋子,踩在冒着热气的黄沙上,心疼死他!

    大概最近被调教得稍征长点心智,全佑福很识相地乖乖遵旨,他可不敢再忤逆她半句话,还是老实听话为妙。

    他挪动身子偎向她,她半个娇小的身子几乎快陷进他宽厚的胸膛中,他脸上发热,身子更是热汗直流,当然不单单是烈阳的关系。

    幸好她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挨得那么近,若被他看见一点点雪肤凝脂,他包准会气血倒逆,当场丢人现眼。

    幸好幸好!他在心中暗道,可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也不容小觑,害得他只敢小口小口呼吸。

    果然听话!裴若衣满意地瞟他一眼,见他坐姿僵硬、满头大汗,心里偷笑之际,还是不舍地从怀中抽出香帕,温柔地为他擦汗。

    “谢谢。”

    全佑福受宠若惊,只知道盯着佳人一迳傻笑,动也不敢动地在莹白小手捏着绢帕在他那张大脸上游移。

    “又是沙子又是汗的,也不晓得要擦一擦。”瞧那副呆样,裴若衣轻啐。

    “嘿嘿。”他幸福的傻笑着。

    没一会儿,他便趋向怀里的娇人儿,关心地询问:“渴不渴?热不热?”

    “不。”她摇摇头。“就是有点头昏。”

    可怜喔,那么细细小小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全佑福心疼死了,想也不想,直接把裴若衣的头按到宽厚的肩上,“难受的话,靠到我肩上睡一下。”

    “嗯。”她听话的依言在他肩头蹭蹭,仿佛觉得不舒服,一颗小脑袋蹭到他厚实的胸口揉了揉,这才满意地闭上双眼。

    她真的是不太舒服,这月余的路程,对她是很大的考验,上次被押解边关的时候,她差点没命,是硬咬着牙才强撑下来。这次有他照顾,她依赖着他,或许是知道有个人会义无反顾地给她依靠,她就全身心地信任他,不自觉得就显得软弱。

    但顾虑到他是领队,不想让他难做,她硬撑着不给他添麻烦,再苦她也不说,可是,她需要他的温柔抚慰,需要他宽阔的胸膛给她依靠,这些才是她能坚持下去的勇气。

    见她睡熟了,全佑福才敢喘上一口大气,揽抱她纤腰的手臂慢慢放松下来。

    “领队,喝口水。”坐得最近的张大哥适时送上皮囊。

    “谢谢。”他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

    “还要吗?”张大哥笑笑又递出一只皮囊。

    全佑福接过又是一阵牛饮,啊,终于解了点渴。

    张大哥了然地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张家口的那些姑娘了。”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笑,“最难赶的一段路终于过去了,明天经过最后一个驿站,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是啊是啊,不知家里的婆娘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娃儿有没有给我照顾好,这几个月未见,我家那小子和大闺女一定又长高了,小闺女应该会叫爹了……”

    张大哥兀自唠唠叨叨说着家里的琐事,全佑福只是听着,怀里抱着熟睡的佳人,眼前是滚滚黄沙,烈阳渐渐西下,像只燃烧的火轮,在茫茫的地平线间静静烧灼。

    没有风,很热也很累,但是心里好舒服啊,他只盼望能永远这么与她依偎着。

    裴若衣再醒来,已是好久以后的事情。

    她揉着眼睛,昏茫茫的还未清醒,就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不是她已经习惯的被驼峰夹在中间、离地很高、有些晕眩的感觉,而是一种很亲近很亲近,舒服到近乎完美的甜蜜。

    “啊!”她轻叫。

    这才发现,她是被全佑福背着,整个人被他圈在背上,像是没有丝毫重量的包袱,紧紧贴他宽阔得像城墙、又厚实得像棉花一样的虎背。

    怪不得会有那种很亲近又甜蜜的奇怪感觉,裴若衣把小脸埋在他硬实的颈窝偷笑。

    “醒了?”全佑福沉厚的声音像是从胸腔直接敲进她耳膜,震得她贴着他颈间的半边脸皮麻痒。

    她咬咬唇。“嗯,怎么不叫醒我?”

    夜色四合,驼队在火把的照耀下默默赶路,看样子,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你睡得好熟。”我舍不得。

    他单手向后揽住她膝盖,她娇小的臀部几乎是坐在他粗壮的手臂上,她红了红脸蛋,为着这样的亲近害羞又心动。

    全佑福神经很大条,根本察觉不到佳人转了几转的心思。他另一只手臂稳稳牵导骆驼的缰绳,带着不算短的一支驼队,在持续降温的沙漠中行进。

    沙漠的温差很大,虽然是夏末,但到下半夜的时候,还是会冷得要人命。

    “让我下来,我可以坐在骆驼上。”或者自己走,但他根本就不许,所以她也不愿浪费口水。

    “你头会晕。”

    “你知道啦?”她吐吐舌头,为着他精明的观察力感到丝丝甜蜜。不过转念一想,这头笨牛,只有观察这点厉害,就看不懂人家的心……说到底,还是不开窍的大笨牛一只,哼。

    她其实只有这几天才开始晕,那种感觉只是有些难受,也不到不可以忍受的地步,不过他那么体贴她,她心里很甜。

    “到张家口也不过最多再三、四天的时间,我力气大得很,你就像只小蚂蚁一样轻,我不会累的。”

    意思就是剩下的几天行程,他都要这样背着她喽?!她当然开心跟他这样亲近,可是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蚂蚁?他竟把她比作一、只、蚂、蚁?!

    她小手轻巴大脑袋一下,“谁是蚂蚁啦?我哪里长得像蚂蚁啦?你才是笨牛咧,一点都不会说话,我讨厌你啦。”小脚狠他屁股一记,“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唉,早知道他就只说前面两句了,她下午才对他稍微有点好脸色,现在……又被自己这张大笨嘴搞砸了,他果然是只笨牛,总讨不了心上人儿的欢心,呜……

    “那、那个……”快快快,快讲些事来转移注意力,“那个,我们打算这几天加快些脚程,每天多赶些路,好提前些回家。”

    “哼。”不理。

    “你要是累了就趴在我背上睡,再赶一个时辰的路,我们就扎营,到时候我叫你。”

    “哼哼。”不理不理。

    “那个……”

    “哼哼哼。”不理不理不理。

    唉,他投降了,不敢再多说话害她更生气。

    大半个时辰后,驼队碰巧寻到一小块绿地,扎营生火。

    吃饱喝足,大家累得也没时间哈啦,早早钻进帐篷里,不多时,此起彼落的打鼾声响遍营区。

    还有两个人未睡。

    每到这个时候,全佑福都很尴尬,因为他和裴若衣一个帐篷,这是必然也是他心甘情愿,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在几十个男人中独自睡一个帐篷,他认为很危险很危险,就算离他的帐篷再近,他也不放心。

    她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驼队第一天扎营的时候,她不消他说,自己就主动钻进他帐篷,占了他的睡铺,直接躺倒睡觉,看得他一阵傻眼。

    但是--他和她,毕竟男女有别,他又对她有妄想,这样相处……他当然会尴尬,所以他通常会找藉口出帐找事情做,等她差不多该睡熟后再回帐,靠坐在帐口守着她睡到天亮。

    今天,他打算故技重施。

    “我去灌水囊,顺便看看骆驼的情况,货物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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