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胭脂斗 > 第 66 章
    却很重要。”

    上官露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口吻:“本宫之前就对你说过,陛下在子嗣上不富裕,后宫的孩子不能再有所折损了,因此你的这个孩子务必保住,这就是本宫为什么把你迁来延禧宫的目的,内侍局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钟粹宫里遍布太后的耳目,本宫着实不放心,只有把你留在延禧宫,找人日夜盯着,直到你安稳诞下孩子为止。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没能防着太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的饮食上动手脚,好在关键时刻来得及把落胎yào给换了,保住你一条小命。”

    湘依人垂头道,“娘娘待嫔妾恩同再造,嫔妾岂有不信的道理。只是嫔妾这厢里没死,孩子也在,铃铛儿却回去复命了,敢问娘娘,铃铛儿会怎么样?还有,嫔妾和孩子还活着这件事太后总会知道,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太后还会继续对嫔妾下dú手吗?”

    上官露冷冷道:“铃铛儿已经死了。”

    湘依人的瞳孔登时放大,不由咬住了嘴唇。

    上官露视若无睹:“你以为她帮着太后把你给办了,她出得了这个门口她就能活着了?就算本宫不杀她,太后一样灭口。她既然接了这趟活计,无论你死不死,等着她的都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谋害龙裔乃是大罪。”上官露蓦地抬高音量,疾言厉色,视线在服侍湘依人的三个侍女身上一一扫过。

    上官露发这么大的火,湘依人看了也是肝儿颤,都说皇后是玉面菩萨,只怕传言有误,皇后怒极的样子可比太后恐怖十倍,太后是听好话谗言就能哄住的,皇后不然,没人知道皇后心底盘算的是什么,一双美目幽深如湖泊,有暗黑的摄魂力量,shè过来,如同被凌迟一般。

    湘依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倒是阿菡还胆子大些,这一天里,经历了很多事情,阿菡觉得在后宫,不管主动被动都要死,那还不如主动一点,当即问道:“可是……可是,敢问皇后主子,那铃铛儿死了,咱们小主却好端端的,太后知道了,岂非打草惊蛇?”

    “那又怎么样!她敢大鸣大放的声张?”上官露反问道,“她对你做下此等伤天害理的事,就巴不得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铃铛儿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宫女,死了一个,她能立马再找一个。她要是满世界的去找铃铛儿,到时候该怎么解释铃铛儿的失踪?难道要她直接承认是她秘密派遣铃铛儿到延禧宫来处置你,然后在你延禧宫里出的事?就算太后寻了个借口去找她,找到的也就是一条尸体,她敢让人放手追查铃铛儿的死因吗?哼,总之这个闷亏,太后是吃定了。”上官露耐着xìng子安慰湘依人道:“本宫知道,你们担心她情有可原,但是本宫也知道,她应该不敢再贸贸然动手了,你放心待产即可。”

    “以后本宫会命人每天为你送来专门的膳食,你认准我永乐宫的人即可。当然了,如果你对本宫心存疑虑的话,你也可以继续吃太后给你送来的东西试试,看你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上官露说的云淡风轻的。

    湘依人服帖道:“嫔妾不敢,嫔妾一切听候娘娘的安排。”

    上官露‘嗯’了一声,走之前,又眄了一眼她的侍女问道:“这三个人,既不是本宫的人也不是太后的人,本宫现在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上官露望着苓子的眼里凝了一团霜,“不单单不懂得护主,还巴不得主子早点死,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退一万步说,今天铃铛儿带来的人你们拗不过,没能力解救湘依人,总懂得跑吧?就没一个人想到趁机开溜到永乐宫去通风报信的?要不是本宫一早收到消息,你们三个就巴巴的看着主子落难,再给她盖一层白布,就算完事了是吗?回头让张德全再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哼,本宫竟不知道,本宫治下的后宫竟有这样混账的奴才!”

    阿菡等人立即跪下,哭道:“小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无用,奴婢知道错了。”其中以苓子哭的最真切,磕头磕的最响。阿菡和幼蝉还要点儿脸,抽噎道:“皇后主子教训的是,奴婢们办事不力,确实该死,不敢再求主子开恩了。”

    湘依人下定决心,指着阿菡和幼蝉道:“她们两个懦弱一些,但良心未泯,就留着吧。至于她”湘依人冷睇一眼苓子,轻蔑道,“她这样的,也不知道怎么出的尚仪局,反正嫔妾这里的庙,是装不下这样的大佛。”

    “好。”上官露挥手,“那人本宫就带走了。”

    阿菡和幼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苓子被几个人驾走了,呆呆的立在原地。

    第92章 净乐堂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用来形容宫中的生活再适合不过了。

    太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会生出二心,湘依人当然也没想到自己有死里逃生的可能,至于铃铛儿,更是万万没想到她横竖是个死的结局最后竟然绝处逢生了,而一开始就想要置身事外的苓子反而死了。

    一切瞬息万变,局势横生。

    既然有苓子做了替身,铃铛儿是夜便跟着上官露等人一起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偶尔靠近一点都要绕路的地方宫里的义庄:净乐堂。

    原来皇后娘娘说的要想活着必须先死了是这个意思。

    铃铛儿恍然大悟。

    这是宫里的一个盲点,太后去哪儿找都有可能,唯独不会来净乐堂。

    走进净乐堂,风吹过树木发出簌簌的响声,周围鬼气森森的,好像连影子都遁走了,一把哑涩的声音却陡然响起:“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铃铛儿不由一惊,吓得一缩脖子,上官露和凝香却是不动如山,铃铛儿从心里表示佩服,娘娘们不是都该娇滴滴的嘛?怎么……她偷偷打量皇后,发现上官露气定神闲的像个没事人,开口道:“一直以来此地都由丁香姑姑您一个人打理,丁香姑姑太辛苦了,本宫觉得,很应该过来看看,代所有人谢谢你。”

    丁香‘嗬’的一笑:“奴婢只是做了没人愿意做的下贱工夫,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

    “正是因为没人做得了,才显现的出姑姑你的能耐,不是吗?”上官露一边说,一边接过凝香手中的灯笼,提起来照亮四下里。

    名为丁香的老宫女见状,眼底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她站在yīn影里,桀桀的笑起来,声音像夜枭发出来的,十分可怖,她道:“娘娘,您的胆子可真大,须知这么多年来,此地无人问津,娘娘,您是第二个愿意踏足此地的贵人。您猜猜,谁是第一个?”

    上官露没有兴趣知道,只指着身后的铃铛儿道:“本宫琢磨着丁香姑姑这儿怕是缺人手,便给你找了个便宜的使唤丫头,往后这丫头就有劳姑姑你了。”

    铃铛儿立即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丁香姑姑,给您添麻烦了。”

    丁香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道:“不麻烦,我巴不得有人能给我搭把手,还是皇后主子您想的周全,奴婢这厢里谢过皇后主子了,这些年内侍局前前后后也送来了不少人,结果没多久就都吓跑了,呵呵。其实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上官露淡淡一笑:“丁香姑姑所言甚是。”

    旋即转过身悄声叮嘱了铃铛儿几句,道:“这个老宫女人不坏,就是有些怪癖,你得须得了她的认可才行,否则此地你也呆不久,你可知道之前那些人为什么害怕?都是她给吓跑的。然而她们有的跑,你却没有。这是你在宫里唯一可以安身的地方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上官露带着凝香翩跹而去,凝香在前面为她提着一盏宫灯,猩红的烛火在夜色里蜿蜒,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铃铛儿才转过身来。谁知立刻被丁香吓了一跳,她按住蹦的心口,深深深呼吸。

    丁香望着她眼珠子一动也不动,道:“怎么,你不怕我吗?”

    “怕。”铃铛儿坦白道,“但也没那么怕。”

    她望向义庄内一具具干硬的尸体,那些都是各宫各院送来的宫女,有的是自然病死的,有的是意外死的,还有的死的不明不白,她们身上的一块白布就是她们最后的尊严,她想到自身的经历,欷道:“其实人生下来就要死的,从前我没看明白,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向死而生’。”

    丁香恻了她一眼道:“你好像……算是个明白的。”

    铃铛儿温顺的垂着头不说话。

    丁香的活计不繁重,也不复杂,宫里的人把尸首送来了,她负责替她们清理一下,盖层白布,接着就等宫女的家人向内侍局jiāo了牌子来领就是了。

    丁香提着一盏油灯,带着铃铛儿在尸体间穿行:“你现在看到的,躺在这儿的,都是无主的,没人愿意来认领,你每天起来看看她们就是了,提防着有一天有人找来要,咱们起的就是一个看管的作用。”

    铃铛儿道:“是。”

    “跟我走吧。”丁香带她穿过大堂,之后,铃铛儿便在净乐堂后北苑跟着丁香一起住下了。

    太后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铃铛儿,自那日铃铛儿在该当值的时候没出现,太后就一直不断地在暗中派人找她。特别是眼见着湘依人还活着,太医回禀说肚子里的胎好好地,太后便忖着铃铛儿要不是死了,要不便是逃了,但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逃到哪儿去?

    无人帮忙她绝对逃不出这偌大的禁宫。

    于是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一连搜了好几天,仍是没有下落,最后还是排云殿的一个老绣工一状告到福禄跟前,铃铛儿的下落才算有了分明。

    据老绣工说,排云殿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宫人,因为没有油水,内侍局本来就不怎么上心。排云殿里有一口水井,夏天的时候要是一具尸体泡在里头没半天估计就得叫人发现,可大冬天的就不一样了,腐臭的味道散不出来,尸体直到被泡的白胖白胖的,冻的面目全非才叫人给挖了出来,足足出动了四个大汉,先丢了绳子下去,把人给捆住,再几个人一起发力把冰柱子似的女尸往上拽。

    鉴于女尸的身上穿了铃铛儿的衣裳,永寿宫又刚好莫名其妙的走丢了人,内侍局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永寿宫,太后获悉后气的脑仁疼。

    叫了淑兰去认尸,淑兰心里不断地打鼓,她给铃铛儿出主意让她去求皇后,可谁也不敢断定皇后究竟会不会出手,所以眼下这具冻尸淑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铃铛儿,但不管是不是,淑兰都回了太后。

    正是新年里,四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宫女们年三十晚上可以例外,晚睡等着辞岁,其他宫都是如此,唯独永寿宫飘着关于铃铛儿的鬼故事,宫女们个个早早的歇下了,怕熬夜的话,一不留神被铃铛儿的魂魄给逮住。待到初一,帝后和太后一同去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给老祖宗磕头,跟着吃春盘,接见王公贵戚。整个过程规矩繁琐,当主子的和当下人的全都忙得脚不沾地,还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太后看着慈宁宫里颐养天年的太皇太后,想,这辈子看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不足够的,只有做到所有人跪着,独她一个人坐着,睥睨众生,才是真正的赢家。

    事后,福贵问太后关于延禧宫要怎么处置。

    太后气闷道:“算了吧,不管怎么样,大节下的是不适宜再动手了,就算是这年过了,延禧宫只怕也动不得了。”

    而且从今年春节帝后的表现来看,帝后已经离心,两人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的虽然十分和睦,客客气气,但言谈举止无不透着客套和疏离,可见彩娥的‘事故’还是起了一定的成效,既然初步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让彩娥再多活一阵吧。

    转眼到了上元节,各宫各院都做了‘元宵一品’,有核桃仁馅的,白糖馅的,还有玫瑰馅的和黑糯米馅的,都等着皇帝去吃一口,结果皇帝出人意料的去了慈宁宫陪太皇太后,由此,帝后不睦的传闻再一次甚嚣尘上。

    待到正月里一过,皇帝解封,之前积攒下来的政务集中处理,皇帝一时间忙得分]身乏术,鲜少在后宫出现,偶尔几次露面,也都是在御花园里陪着明宣戏耍,或者干脆召明宣到庆祥宫教他一些启蒙的课业。

    福禄递上去的牌子一次又一次的退了下来,直到春暖花开,皇帝才渐渐有了兴致,不过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一次帝后似乎是动真格的,除了公开场合,私下里几乎没有jiāo流,皇后连送点心到未央宫这些起码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长春宫的仪妃于是拔得头筹,有一枝独秀的趋势。

    可‘好景不长’,又或者说是老天爷终于开恩了,皇帝凋零的子嗣在这一年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勃【发起来,不算上延禧宫已经待孕的一个,六月里,仪妃也由太医院探出了喜脉。自此,丽嫔和纯嫔开始平分秋色。

    到了七月中旬的时候,宫里做完了中元节的法事,湘依人便开始胎动,皇后派了许多经验老道的婆子和丫鬟扎堆侯在延禧宫,没几天,湘依人便顺利诞下一个男婴。

    皇帝适时正和内阁及礼部的官员在勤政殿讨论明年开恩科的事,消息传到那里,皇帝仅仅顿了顿,眼皮都没翻一下,就道:“接着说。”

    礼部的几个官员私下里jiāo换了一个眼色,便都知道怎么做了。

    若是个女孩也就罢了,大可以不闻不问,是个男孩儿,礼部少不得有许多事情要张罗,头一件事是名字,接着内侍局要接手‘洗三’。

    湘依人自产后一直很高兴,兴致勃勃的等着皇帝,然而皇帝非但没有去探望,仅仅派了内侍局给她送了一些赏赐和补品之外,就连孩子的xìng命也只字不提。后来还是皇后命人直接把孩子包了起来送到御前。凝香嘀咕道:“娘娘,您就算与陛下不能和好如此,但身在其位,也犯不着和陛下呛上。”

    上官露笑嘻嘻道:“我没有呛他呀。我这是在恭喜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咱们的陛下撒下去的种子可算是有了丰收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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