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胭脂斗 > 第 53 章
    ,就要我替他看奏折,明儿个有什么难办的事,又要我去扛锄头,我是来享福的,不是来给他做臣工的,小爷才不干呢!不用你这个借口,哪能那么顺利的出宫?要知道,堂堂公主没事就去封地不合理,就算呆在京城里,没到年纪也不能建公主府。咱们只有这样才能去找爹娘!上回打马吊,小爷我赢了三千俩,这回为了给宫里那个老妖fù做寿都用的差不多了,我得找爹娘讨回来。”

    瑰阳认真的点头:“这么说的确很有道理。可爹娘都出宫了,银子会不会用完呀?”

    李永定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望着瑰阳,妹妹年纪固然小,但是懂得未雨绸缪,将来一定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媳fù。

    他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自信道:“不可能!咱爹那都精的成怪了!他老人家一到淮扬就盯上盐务了,相信再过几年就能赚的盘满钵满,富可敌国。”

    瑰阳急道:“那可不得让皇帝哥哥发现爹娘没死嘛!该找上门来了!”

    “他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李永定无所谓的耸耸肩,“到那时候再说呗,咱们得过且过,能混一天好日子是一天。咱俩充其量只是个知情不报罪,爹娘是主谋,皇帝哥哥真要恼,一股脑的都推到爹娘头上去,他能把我们怎么的啊?更何况爹娘出走时,你还那么小,你推说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瑰阳到底是个孩子,很容易被说服,一出了城,见到运河蜿蜒,飞鸟凌空,再到下一个镇子,集市上有人表演吞剑,有人喷火,立马什么都忘了。

    瑰阳走了不到一个月,宫里便迎来了乞巧节。

    一年里除了春节,下人们最盼望的就是这一天了。

    但因着皇后的事,没谁敢把这份喜悦放在脸上,宫里的大丫头都有几个当碎催的小太监,心甘情愿的为她们奔走。是以各宫各院的宫女们暗地里都和小太监说定了,要他们帮着准备一些茶碗,准备初六的时候晒水用。

    皇后既然出了月子,自然不愿旁的人为她连个乐子也没有,宫里奴才们服务了一整年,就今天能放松一下,要是这点乐趣也剥夺了,未免太可悲。

    于是永乐宫里不紧不慢地放出消息,说是主子娘娘在初六前就让小太监宝檀和多闻准备了青花瓷盖碗,盛了水放在大太阳底下晒呢。

    有永乐宫带头,其他各宫自然忙活起来,主仆同乐。

    阖宫顿时喜气洋洋的,连太后的永寿宫都不例外。

    钟粹宫的姑娘最多,分到的东西却是最少,所以宝琛一下了值就有人来找他帮忙,弄的他屁颠屁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成亲呢。结果被福禄给叫进了值房里说了几句,宝琛坦白道:“师父,您也没多大年纪,怎么成天介那么严肃,跟个老头儿似的,其实钟粹宫的姑娘们顶看的上您,说您一点都不像太监,乐意于你打jiāo道,偏你端得清高,好嘛,这下好事全落在徒弟我一个人头上了。”

    福禄淡淡道:“那又怎么样!什么样的算好事?姑娘们愿意与你兜搭几句就算好事了?那是她们有求于你,你是御前当差的。假如你此刻在排云殿等死,看她们还会不会惦记着来看你。”

    宝琛耷拉着肩膀道:“师父,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人在宫里也就只有这点乐子了。我不是一个齐整的男人,但一颗心和男人没差了分毫,我是不由自主的想和她们亲近,也不求有什么好处,就是说说话,便觉得不寂寞了,便觉得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没进宫前没净身的那个我。”说着,往福禄身旁一座,关切道,“师父,您又为什么事犯愁呐?唉,照我说,咱们干御前的,天天有忙不完的事,师父您愁也没用,长命功夫长命做。”

    福禄叹息了一声,瞧着宝琛没长开的那副愣头青模样,想想还是罢了,不与他说皇帝这一个月来压根没有踏足后宫半步的事。照理说皇后失子,怎么都该去看看的,可万岁一头扎进公务堆里,半句也不提。有时候忙到深夜里,一个人对着窗户发呆,不知犯了什么癔症,委实有些人。做奴才的本不当胡乱揣测圣意,但今天用膳的时候,福禄还是壮着胆子把盘子递了上去,里头一溜娘娘和小主的名字,皇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叫走了这难道是要吃斋的节奏?

    福禄的眉心攒的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福禄宣武帝‘临死前’留给皇帝的人,要他毕生服侍主上,皇后是好,皇帝为了皇后不去后宫可以理解,谁心里没有个偏好呢,但人都出了月子,皇帝还是不闻不问,福禄觉着,那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而是皇帝和皇后的缘分这一次差不多是走到尽头了。既如此,就该广撒鱼网,深入百花丛中,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从此一蹶不振,打算在她那棵树上吊死吧?那他这个当奴才的罪过可大了去了!

    第73章 中元节

    乞巧节晒水的规矩,是从初六中午开始一直到初七,把茶碗放在大太阳底下连续晒十几个小时,这样下来,水面必定起皮。

    找来的茶碗有配套的小碟,里面摆放了绣花针,都是特别经过挑选的,孔眼儿大的针,玩丢针看影。

    这是最常见的。

    因为传说织女的手最巧,天边的朝霞,彩虹,流云和瑞雪,都是她织出来的,而且她又是个十分善良和大度的人,愿意把自己的‘巧’分给别人一点。

    丢针丢的好,细长的针浮在水皮上,针影看起来像个梭,便是织女肯把梭借给你;有的针影一头粗一头细,便像是杵,说是洗衣服干净。

    重华宫里的瑞秋自被华妃从赵庶人身边召回来后便投闲置散,做些粗活,丢针的结果像个杵,便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可不就是洗衣服的命嘛……”说完,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然而宫女从全国四面八方来,各地的习俗也不尽相同。

    永乐宫的下人怕皇后看见针心底不痛快,便做了各种乞巧果子,有笑厌儿、花瓜等等……这是御厨们大显身手的机会做果子容易,只要将白糖放在锅中熔为糖浆,然后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摊在案上捍薄,晾凉后用刀切为长方块,再折为梭形巧果胚,入油zhà至金黄即可;花瓜则必须靠疱长们专心致志的雕刻,做成各种花鸟异虫的样子,特别考验刀工。

    仪妃的宫里也玩的热火朝天,宫女们手执彩线对着灯影将线穿过针孔,一口气能穿七枚针孔者叫‘得巧’,穿不到七个针孔的叫‘输巧’。

    谦妃闻讯也赶过来凑趣儿,正碰上皇后主子派了人过来赏赐花瓜和果子,待人走了后,谦妃不免有些欷道:“我原还有些眼热皇后主子,想着陛下厚此薄彼,待皇后比待我好的多了。可眼下瞧着她的境遇竟不比我好多少。”

    “谁说不是呢。”仪妃轻声一叹,“可我踅摸着也不一定,总觉得这件事陛下像是比皇后更伤心似的。你只瞧见陛下没去永乐宫,其实陛下压根就没到后宫来转过,怕是没这方面的心思。听未央宫那里的口气,似乎也不怎么用饭。”

    “按我说,这样也好,没得一个两个总变着花样的想法子争宠。”言毕,拍了拍谦妃的手,打起精神道,“今儿个是七巧,牛郎织女会面的大好日子,咱们就甭尽说一些伤感的话了。”

    谦妃望着年轻活泼的宫女道:“就是这样的日子才会想起,她们还有机会,盼着等出宫了以后看谁有福气找个好人家,满心的希望,像是都要从心底里溢出来。可咱们呢?咱们是没有出头之日了。求织女什么?求不来欢喜与宠爱。”

    话虽这么说,但宫里的女人从来没有主动打退堂鼓的,两人心里同时都悄悄打定了主意,陛下这里没突破口不打紧,也没必要去碰钉子,不如走迂回路线,从明宣那边下手?

    最后长春宫与翊坤宫便在一片难以言喻的气氛中度了七夕节,尚算过的去吧。

    太后那头可不一样,热闹极了。

    太后不喜玩针弄线,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福贵便提议起卦,他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文王六十四卦掐的很准。

    宫女们都围着他起哄,想算一卦姻缘,福贵趁机谄媚道:“你们的姻缘是太后主子赏的,老天爷说了都不顶事,我又怎么能算到天爷的心意?”跟着把签筒递给太后,道,“奴才求主子赏个脸吧,让奴才们都沾一沾您的贵气和喜气。”

    太后知道福贵爱吹捧人,但她也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当即接过福贵递过来的签筒摇了摇,须臾,一支竹签掉出来,是卓文君当垆沽酒。

    彩娥欢喜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奴婢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凤求凰》的故事呢。”

    太后愣了一下,缓缓道:“原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佳话’啊……嗬!”语气里满是嘲弄的意味。

    福贵有些尴尬,这签乃是中平,卓文君下嫁司马相如,相濡以沫,然而司马相如一获得帝王赏识后便开始流连都城,想要废妻纳妾,甚至给卓文君寄去了一封十三字的信:壹贰叁肆伍陆柒扒玖拾百千万。

    偏偏无亿。

    即,连回忆都一并舍弃了,怎能算是好签?

    福贵诚惶诚恐的堆着笑道:“彩娥姑娘说的对,太后您手风极顺,这签乃是上上签,寓意‘先苦后甜,万事如意’。”

    太后的脸上方才有了一点笑意。

    彩娥也跃跃yù试的,她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太后特许她不但可以玩,而且若是求到不大顺意的签,可以一直摇下去,直到她心满意足为止。

    这是天大的的恩典。

    彩娥赶紧谢恩,她虽然贪玩,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主子给她脸,她就得见好就收,玩一次便罢了吧,谁知道就是这一次也够够的了!因为签文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彩娥自己都傻了。

    她不过一介寻常宫女。

    丫鬟们都一起鼓掌,淑兰按着她的肩头道:“还不赶紧谢过太后,太后将来怕是要给你指一个万中无一的夫家呢!”

    彩娥咧嘴一笑,乐呵呵的磕头。

    铃铛上回为了太后挨了陛下的打,回头太后着实赏赐了她一番,但终究比不过彩娥在太后跟前的分量,此刻抢着露脸道:“太后,彩娥丫头今儿个运气可实在是太好啦!适才赛巧,她糖人直捏出一个‘嫦娥奔月’来,看来咱们今年的福气都被她一个人分走了呢。”

    太后让淑兰捧了一金叶子让大家伙分了,道:“在哀家跟前办事,只要尽心,人人都是有福的。”

    众人一齐跪谢,福贵在人群中低着头,他是很喜欢彩娥这个丫头片子的,年纪小,人单纯,所以有些愚忠。他不免有些担心,要知道这支签表面是上上签,实际上是下下签,签文里说的那位绝代佳人结尾是命丧马嵬坡。可见不是金枝玉叶的命,却要叫六宫无色,岂不是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同样不是滋味的还有太后,她面上端得波澜不惊,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又捉摸不着,夜里就寝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也许是中元节要到了吧……

    说来也怪,乞巧节和中元节挨得极近,前者是一个近乎普天同庆的日子,后者却yīn气森森,叫人闻风丧胆。

    特别是宫里,乞巧节一结束,没过几天,七月十三傍晚就要开始张罗做法事。

    法事由三棚经组成。

    一是僧,二是道,三是喇嘛。

    每棚一次,领头的都是僧、道、番之中的高人,各自祭出自家的镇山法器,自薄暮时分起,围绕着法坛行走。

    其中僧和喇嘛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以超度先人和亡魂为主。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子孱弱,不宜出现在这种场合。因此太后领头,跟着是帝、后,再是华妃、仪妃、谦妃,其余按品阶排列。

    皇帝一个多月没见着皇后,见了面,两人各自站定,皇帝面无表情道:“皇后身子可好些了吗?不再多歇一阵子就出来走动?”

    上官露淡淡道:“多谢陛下关怀,臣妾一切安好。”

    “说起来,这一个月里可真是多亏了华妃和仪妃的帮忙。”

    皇后做小月子,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除了免去妃嫔们的请安之外,自己作为一个‘不祥人’,也不敢踏足慈宁宫和永寿宫半步,一切皆有华妃和仪妃代劳。

    仪妃负责来往奔走于慈宁宫和永寿宫之间,皇后小产的事瞒的再严实也不能做到滴水不漏,太皇太后自然还是知道了,不过凭着仪妃的一张嘴皮子,翻来覆去的愣是把老人家给绕晕了。再到太后那头和稀泥,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华妃干的却是力气活。

    因老祖宗规矩,除了过年大祭、四季祭、日月祭之外,还有常祭,即一年里天天都有祭祀。

    jiāo泰殿的左边是御茶膳房,右边是御yào房,祭神的地点便选在永乐宫前的jiāo泰殿。供奉的释迦摩尼,观世音菩萨以及关帝等等。

    从早上寅正开始,卯正又一次,中间只隔了一个时辰,整个过程华妃必须一直看着,便不能休息,只有等上午的祭祀结束了,回重华宫用个小膳,榻上睡个回笼觉,还不够一个时辰的,又要再起来,匆匆忙忙的赶赴jiāo泰殿,监督未时和申时的祭祀。

    连续一个月下来,华妃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此刻皇后起了头,华妃自然不能错过表现的机会,总得让陛下知道她这一个月的辛苦才好,结果仪妃又来抢阳斗胜,先一步道:“能为主子娘娘分忧,是臣妾等的本分,不敢居功。”

    华妃只有垂着头,恹恹道:“妾身等不敢居功。”

    皇帝敷衍的‘嗯’了一声,说好,显然没有深究下去的*。

    第74章 心有愧

    宫里只有七月十五这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焚化一些东西,但也仅限于主子。

    万佛寺的高僧念完一轮经之后,皇后便让逢春拿出一个小包袱,放到火炉前去烧了。

    皇帝的手指一动,望了凝香一眼,凝香朝他点了点头,皇帝心中立即泛起隐隐的痛,知道那是后殿里原先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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