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胭脂斗 > 第 31 章
    ,都在想:谦妃有孕,本以为会被宠上天去,谁知道只溅起了一点儿水花,陛下竟睡到皇后宫里去了。不是说连初一和十五jiāo公粮都免了吗?

    许是这个缘由,众人对谦妃比以往好了许多,纷纷张罗着要去看她,上官露道:“陛下近日公务缠身,特别jiāo代了让本宫替他走一趟去看看谦妃,既这么着,大伙儿便一块儿去吧。也不用传轿撵了,外头春光这样好,不走一走,岂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美景?”

    众人齐声道‘是’,尾随着皇后浩浩dàngdàng的出了永乐宫。

    往翊坤宫去,得须穿过御花园,此时正是奇花异卉绽放到极致的时候,玉兰虽谢了,海棠和牡丹紧随其后,杜鹃花一丛丛的扎在假山前的草堆里,清晨阳光的普照之下,格外艳丽。

    至翊坤宫,时间恰到好处,走的算不上累,又起了兴致。一个个的都热络起来,开了话匣子。

    昭贵人、静贵人和仪嫔都向谦妃道了喜,昭、静二位贵人甚至提前为孩子做好了一些小衣裳,很是玲珑可爱。仪嫔也送了一双虎头鞋,还有拨浪鼓等一些小玩意。她们都刻意避开送吃食,唯独华妃让人递了一堆又一堆的补品进来,特别是那一株灵芝,比巴掌还要大,很是罕见。指明了说是给谦妃补身子的,只有母亲结实了,孩子才能长得壮硕。

    华妃既不怕摊上什么事,谦妃便笑着一一收下了。

    孕fù忌着风,为此,翊坤宫里的门窗都关的严实,只外面开了几扇小窗透透气。

    华妃呆久了心里闷得慌,便拿出扇子来轻轻挥了几下,道:“这天气越来越热,妹妹防风是对的,但也不能被热着,否则生了褥子,回头一样是一桩麻烦。”

    谦妃觉得有理,心中惕惕然,抬头瞥见了她的扇面,狠狠地愣了一下,华妃预备好了要把谦妃气一通,谁知道并没有,谦笑呵呵的望着她,眼底有藏不住的讥诮。

    众人也是呆了一阵,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低下头,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她们都看到了扇面上的题字:雪洗芙蓉面,烟描柳叶眉。

    丽贵人是仙罗宗室的女儿,平时在宫里没什么朋友,静贵人和昭贵人抱团使得她看起来像多余的,此刻许是为了讨好华妃,故意小题大做的说:“啊呀,华妃姐姐扇面上的字真不错,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华妃得意的笑道:“是陛下闲来无事,信手之作。说不然这扇子太乏味了一些。”

    众人的脸上均闪过一丝不自然,看了看华妃,再看了看皇后,心照不宣,这宫里谁当得起真正的芙蓉面?谁又是两道弯弯的柳叶眉?

    华妃吗?

    华妃白是白,可惜白的过分,一张脸银盆般大小,得用螺子黛画出两条悠远的长眉才能衬得她脸小一些。

    再看皇后,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及膝单衫,下头是雪缎如意纹百褶裙,披帛覆肩,清丽的如荷花仙子,临波而立,简简单单一个回心髻用一对白玉金凤翘头衔珠钗固定住,两绺鬓发从耳边垂下来,一张小脸因为沿路走过来透出类似于菡萏心的粉红,可口的想叫人咬一嘴。

    至此,华妃终于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了。

    回了宫后对着扇子横看竖看,气的往地上一丢,对绿珠嚷道:“事先怎么竟没有发觉,害本宫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丑!”

    绿珠拾起扇子来道:“娘娘,陛下御赐之物,万万不可损毁了。”

    华妃抚着心口道:“气死本宫了,原意是想煞一煞那谦妃的威风,可你看到她望向本宫的眼神没有?竟反过头来被她给奚落了。”

    “娘娘息怒。”绿珠一个劲的安抚,“谦妃娘娘什么都没说,何谈奚落呢!”

    “这还用说出口吗!”华妃杏眼圆瞪,“一个眼神就够了。她们一个个的在背地里笑话我呢。笑我被人当傻子耍了。”

    但是不多时,华妃脑筋一转,又道:“也好,这样也好!哈哈哈哈!”她仰天笑了起来,“老天有眼,不枉我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我也算是‘无心chā柳柳成荫’了。”

    绿珠惶惑不解。

    华妃道:“去皇后和谦妃那里之前,本宫昨日可是特地往太后那里跑了一趟,本是想给她一点暗示,别以为一把扇子就能来打我的脸,现在看来,当时太后脸色难看并非是针对本宫的,倒是本宫自作多情了。嗬!”

    “从今天开始,咱们按兵不动,关起门来过咱们自己的日子,管她是谦妃还是皇后,自有人替本宫去料理。”说着,华妃捏住那柄扇子,“咱们只管站干岸,不把火惹到自己身上来就成。”

    绿珠垂头道是。

    其实华妃说什么,绿珠并不太懂,但宫里呆的久了就知道,凡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果不其然,没出一个月,翊坤宫就传来谦妃小产的消息。

    皇后赶到的时候,谦妃正窝在一被子的鲜血里,哭的眼睛似核桃,见了她,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拉住她不放,一个劲的干嚎:“娘娘您要替嫔妾做主啊,嫔妾的孩子没了,嫔妾的孩子没了,这里头有人捣鬼。有人要害嫔妾。这孩子可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请娘娘替我做主。”

    凝香在她身后吩咐一群丫鬟婆子替谦妃收拾干净,皇后拍了拍谦妃的手道:“先别忙着哭,本宫知道你伤心,本宫已回禀了陛下,这会子正往这里赶,你有什么委屈别憋着,到时候都说出来。”然后转过头去,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谦妃跟前的丫鬟如秀,厉声道,“说!昨儿个还好好地,怎么一大早的孩子就没了?”

    如秀跪下来哭道:“皇后主子明鉴,奴婢是当真不知道,咱们娘娘夜里还好好的,吃了一碗羹汤才睡下,一觉到天亮都太太平平的,这些,上夜的宫女都可以作证。就是晨起洗漱的时候,突然开始喊肚子疼,吓得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好,赶忙传了太医和女医,但人来了都说孩子保不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无能,请皇后娘娘责罚。”

    “责罚?”上官露哼声一笑,“责罚你孩子就能活过来吗?既然你主子都不急着责罚你,本宫暂且也放你一马,本宫问你,昨夜你们娘娘吃的东西可还有剩下?”

    如秀点头:“还剩几碟小菜。”

    上官露吩咐凝香:“去小厨房把人都给控制住了,一个别放走,一样东西不许撤下,这孩子没了,只要不是磕着碰着撞到哪里了,不会无缘无故的没有,最大可能就是吃食上出了问题。”

    再传来太医,回话的是董耀荣,上官露记得他,是个很厉害,也很好的大夫,她在庆祥宫的时候,就是他给治的。此人不大可能被收买,上官露当即蔼声道:“董太医,你可否向本宫说说,这谦妃的孩子怎么就莫名奇妙的没了?”

    董太医皱着眉头道:“回禀娘娘,微臣昨日请脉,谦妃娘娘的脉象还是很好,甚至已经可以听到孩子的胎心。这是一个好征兆,证明孩子逐渐成长,但是今早来的时候,胎脉已经断了,也就是说孩子一下子没了心跳。”说到这里,谦妃又开始嚎啕大哭。

    上官露的手一直被谦妃拉着,她能感到对方手心里都是汗,她叹了口气又叫来女医,女医说检查过谦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外伤,也就是说谦妃绝非因自己不小心碰撞到哪里而造成孩子的突发xìng死亡。

    上官露把董耀荣请到外面继续说话,董耀荣接着道:“从脉象上推断,谦妃娘娘肚子疼的时候,大抵就是孩子没气的时候,然而谦妃娘娘身体一直很好,孩子没理由蓦地没了声息。微臣也是不解。”

    上官露沉吟道:“滑胎的yào草就那么几种,不可能做的悄无声息,就算是把麝香放到谦妃的鼻子底下,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孩子就没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中dú?”

    董耀荣答道:“回娘娘的话,若是中dú,微臣定能从脉象上看出细微得分别来,可谦妃娘娘没有中dú,只是失胎。”说着,恳求再度请谦妃的脉,上官露向谦妃点点头,谦妃把手伸出来,董耀荣在谦妃的手腕上铺了一块黄丝绢,半晌道:“娘娘此刻的脉象正是滑胎后常见的气虚不足,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非中dú。”

    李永邦这个时候到了,风风火火的,谦妃见了他恨不得扑上去哭诉,一个踉跄,从榻上滚了下来,跪倒在地上。

    李永邦上前扶住她道:“你身体不好,且好好歇着,其他的事,朕会和皇后处理。”

    上官露把适才从太医和女医那里得来的消息回了一遍,李永邦沉着脸听完,吩咐福禄带人过来,从现在开始封宫,细细的查。

    华妃和仪嫔还有三个贵人都闻讯赶来,当仪嫔刚刚踏进翊坤宫的时候,里头登时传来谦妃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你!一定是你!”

    仪嫔只感到脚下莫名的一软,还没来得及对李永邦说什么,谦妃就在如秀的搀扶下,蓬头垢面,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一手指着仪嫔道:“本宫知道,一定是你!”

    仪嫔吓得一张脸毫无血色,战战兢兢的对李永邦道:“陛下,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圣明。”

    谦妃恶狠狠盯着她,从手里扔出一样东西丢到地上:“你还要狡辩!就是这个!这是你送给本宫的。想必皇后主子和各位姐姐妹妹都还记得,本宫的姐姐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玛瑙珠串。然而这东西本来的主子,却是仪嫔,是她的陪嫁之物,一共两条。一条送给了姐姐,一条借着今次本宫有孕的借口到了本宫手里,本宫瞧着颜色喜庆,暗地里很是欢喜,现在一想,难怪本宫的姐姐承宠三年多来竟膝下无子。”说着,跪了下来,抱住李永邦的大腿,涕泪涟涟道,“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上官露觉得天底下没有拿自己孩儿的xìng命开玩笑的娘亲,她相信谦妃是真的满怀失子之痛,但是刚才她询问太医的时候,她为何没把东西拿出来?非要等皇帝到了,所有人都齐了,她才好像猛的福至心灵,醒悟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仪嫔,这就有些诡异了。

    上官露一双眼环顾翊坤宫,试图不放过任何细节。

    李永邦本就不喜仪嫔,在他心里,仪嫔是整蛊作怪的小人,听了谦妃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指着她道:“贱*&人,还不跪下!”

    仪嫔‘噗通’一声跪在李永邦跟前,含着泪道:“臣妾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谦妃娘娘的事,这玛瑙珠串是臣妾送的,臣妾不否认,但珠串无dú,臣妾也没有害过人,请陛下明察。”

    李永邦心中一团乱麻,适才谦妃的那句‘姐姐承宠三年却于子嗣一事上凋零’也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困惑。

    他瞥了一眼上官露,就见到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谦妃的梳妆台。

    他轻咳了一声,上官露回过神来,李永邦道:“皇后,此事你怎么看?”

    上官露淡淡道:“本来口说无凭,不过谦妃一口咬定,那么想必这珠串确实有值得人玩味的地方。”说着,向李永邦请旨道,“陛下不介意臣妾把东西和人一并都带回去吧?臣妾想细细的勘察。龙裔这种事是顶天的大事,关系国祚。不查个明白,臣妾心里不踏实。”

    李永邦‘嗯’了一声:“就照皇后说的办。本来内宫之事就由皇后全权负责。”说完,侧过脸去吩咐福禄把那玛瑙珠串用东西包起来,不管有没有dú,防着总是没错。

    上官露也让人把仪嫔给带走了,暂时关押在长春宫,不许任何人探视。

    李永邦本来想和她一起回永乐宫,但是半道上让人给叫走了,好像是前朝哪里出了岔子。

    上官露望着李永邦匆匆离去的背影,问凝香道:“怎么,他那头最近很不太平吗?”

    凝香摇头:“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要不回去后,奴婢找人去查个明白?”

    “再说吧。”上官露把玩着那条被包住的珠串,“先把手头上的事解决了。”

    凝香点头,凑近上官露的耳边,低语道:“娘娘,东西到手了。”

    上官露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她们主仆呆的久了,上官露一个眼神,凝香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第44章 血金砖

    只是才踏进永乐宫,逢春便忙不迭的迎上来,焦急道:“娘娘,家里出事了。”

    “家里?”上官露凝眉,“家里能出什么事?”

    她缓缓走进大殿,逢春和凝香跟在她身后,殿中央的鹿鹤龙凤大鼎里正燃着驱虫的沉瑜香,上官露往金屏地宝座上一座,裙子撒曳开来,她悠然的举了一尊清茶,润喉道:“华妃的确手巧,一般的驱虫香加了艾草都不太好闻,只有她,特意往里头加了七里香,报春花还有我喜欢的茉莉,味道立时就不一样了。”

    凝香撇了撇嘴:“您倒不怕她下dú害您。”

    “她不敢,也不会。”上官露笃定道,“她最喜欢借刀杀人,她给本宫制的任何一款香一旦出了问题,最后都能查到她头上,她又不是傻子,就像她送给谦妃的东西,当着咱们的面。本宫不用查也知道必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凝香,走个过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凝香道了声‘是’,“但娘娘,谦妃滑胎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上官露道:“不急。”转头向逢春,“先说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咱们家一向太平,该杀的都差不多杀光了,还能撩起什么风波来?”上官露自嘲道。

    逢春不安的上前:“娘娘,建章宫里近日发生了些怪事,每到深更半夜,地上就无端端出现一个血字。”

    “血字?”上官露问,“什么字?”

    逢春道:“一个‘冤’字。”

    “‘冤’字?”上官露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嘴角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冤屈的‘冤’?有意思,这可是冲着本宫来的呀。”

    “是人都知道本宫的表兄管着宫里的金砖,怎么,这样一个小小的闲差,现在也有人看不过眼,要来参合一脚了?”

    凝香的神色却严肃起来,道:“娘娘,建章宫在陛下临朝的未央宫和长省宫后头,里面放着大覃开国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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