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胭脂斗 > 第 2 章
    的事,我确实是管不着。我们管的是军国大事,保家卫国,可不管女人的针线鞋袜。”

    御林军的人闻言都跟着嗤嗤笑起来。

    福贵的脸色十分难看,笑容也从敷衍变得僵硬,看的出是心里不痛快。可尽管如此,他的神态,动作,却愈发的谦卑,低头哈腰,只是出口的话却是针尖那样的锋利:“是,是…..大统领是做大事的人,哪里管的着我们内廷之事。内廷之事说白了既不到你管,也不到我管,是皇太后在管,将来就算新皇登基了,那也有未来的皇后管,皇后是内宫的统帅,主持中馈,母仪天下,旁的人就是想管那也管不着啊,更别提那些跟着鸡犬升天的亲戚了!至于我嘛,我就是替主子们跑跑腿的,听主子的吩咐办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彩娥打量他们话里有话,什么叫做未来的皇后?这言下之意,难道说……后宫会有一个新皇后?

    那么?彩娥不禁咋舌,那就意味着新皇即将登基?倘若当真是皇长子御极,皇后的人选岂不是会在他的妻妾中出现?无怪乎赵青雷傲的下巴都朝天了,听说他的妹妹赵氏在王府最为受宠,然而论起品级来,赵氏不过是个侧妃,上头还有正妃上官氏。

    她心里直打鼓,看来这消息和她主子猜的*不离十。

    赵青雷打嘴仗干不过福贵,气闷的很,就拿他身旁的人开刀,指着彩娥,趾高气昂的问:“你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奴婢……”彩娥结巴起来,“奴婢的主子身子不适,正请公公帮忙通融一下,容奴婢去请一个医官过来给瞧一瞧。可这正是宫门上钥的时候……”彩娥的声音越来越轻。

    福贵叹了口气,道:“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是咱家不肯帮你,实在是宫规摆在那里。”

    赵青雷一听,福贵不同意的,他偏要对着干:“这有什么干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法理都不外乎人情,更何况她一个小女子还能翻墙走壁不成,须知这宫里的每一位主子都是金枝玉叶,就像公公说的,你不过是个下人,不管宫里的主子品级多么细微,那都是你的主子,伤了谁公公都担待不起,你说是不是?”言毕,随手指挥身后的人,道:“你!你们……谁,送那位姑娘去太医院一趟,陪她请一个大夫回来。”

    彩娥觑了一眼福贵,吓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敢劳烦大统领。就近的请一个女医官便好。”

    御林军中一人出列,对着彩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这边”

    彩娥与来者对视一眼,个头不高,是御林军中罕见的矮冬瓜,双眉间距短,山根位有颗痣,与她家主子形容的丝毫不差。

    彩娥当场跪下,瑟瑟发抖道:“宫规不可违,要不请您替我走一遭?宫女子没有单个出门的道理。”

    那人将她单手一托扶了起来,同时顺手一张字条塞入她的掌心:“这……”

    两边人马胶着的当下,兰林殿的掌事姑姑淑兰人匆匆从身后赶来,冲诸位福身道:“见过大统领,见过福公公。”说着,侧首对彩娥道,“你且回去吧,你家主子人比适才好些了,正需要你照看着,不用你请医官了。”转过头来对几位堆起笑道,“真是对不住大统领和公公,燕昭容娘娘先头听说因为她耽误了宫门上钥的时间,心里委实过意不去,如今人已经无大碍了,就不必劳师动众的去什么太医院了。公公可以前去向大总管复命了。”

    福贵眉头一动,赵青雷则淡淡的‘哦’了一声,“既如此,竟还是我多事了。走!”赵青雷冷冷觑了一眼福贵,吩咐后面的人马跟上。

    福贵望着渐行渐远的银色铠甲,恨声道:“呸,狗眼看人低,哼唧什么哼唧,又不是马。”

    淑兰劝道:“公公莫要再气了,还是快些去回复大总管吧,别耽误了您自己的差事。”

    福贵道:“不急,我有事问你,这里头住的那位平日里挺安分的,今日唱的是哪出?”

    淑兰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进门的时候还抱着肚子痛的在地上打滚呢,才一转眼又好了,让我出来把她的丫头给带回去。”

    福贵摩挲着下巴,从下巴挠到了头颈,那地方光溜溜的不长一根胡子,心里却是杂草丛生,什么念头都有,但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燕昭容要么不来事,来事的话就一定是大事。

    他笑容可掬的对淑兰道:“这两天对里面那位可要尽心着点,将来要是升发了,咱们不求带挈提拔,别怪罪以往的怠慢就好。”

    淑兰点头道是。

    第3章 慈宁宫

    那一头,彩娥一路慌慌张张的回了屋,燕昭容见是她立即迎上来,道:“怎么样?怎么样?”

    “成了!成了!”彩娥激动道,“可把奴才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说着把纸条递给了燕昭容。

    她立马打开来看,手止不住微微的发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说真的,她也不知道是希望自己料事如神好呢,还是料错了好!然而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分明,印证了她的所有猜测,她的喉头不由一哽,人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跌坐在软榻上,眼眶里竟有些湿。

    “娘娘,您怎么了?”彩娥唤道。

    “没事,我没事。”她神情恍惚着回答。

    彩娥狐疑的望着她,脸上明明失魂落魄,还强自镇定,于是关切的问:“娘娘,您真的没事?”

    燕昭容长出一口气,手抚在心口道:“我没事,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她拿出字条放在烛火上,转瞬便烧成了灰烬。

    这个消息对有些人来说也许不值钱,可要说值钱,她保证,该知道的人一定还不知道。

    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细细的询问了彩娥先前在外面淑兰和福贵的动静,彩娥将赵青雷和福贵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转述给她听。

    燕昭容听了冷笑道:“果然如此。”

    “赵氏是皇长子的侧妃,赵青雷是他如今可以倚重的人。”

    彩娥对其中的内情知之不详,侧着头问:“娘娘说的是大殿下那位特别受宠的侧妃?我也听说过她,宫里的下人们说,正妃上官氏和大殿下夫妻情感不睦,大殿下尤其偏爱赵氏,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过年的时候,没有带正妃进宫来请安,反而带着她来,为着这个还给陛下训斥了一顿。王府的人都当这个赵氏是当家主母。难怪适才赵统领说话是那个声气儿,敢情是料定了赵氏要当未来的皇后了!”

    “哼!”燕昭容不屑道,“就凭她?也配!”

    彩娥愣愣的看着燕昭容,她家主子鲜少如此尖酸。

    燕昭容道:“瞧着吧,不到那一天,谁都不知道正头皇后到底是谁,不过她赵氏一个侧妃想要在皇帝登基后越过正妃封后,除非她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娘娘……那我们……”彩娥细声的询问,她不知道这关她们什么事,她们要怎么办!以前她和主子相依为命,说心连心也不为过,主子看着荷叶,她就能给主子端来莲子羹消暑,而从这个夜晚起,她似乎感觉自己离主子越来越远了。

    燕昭容坐了一会儿道:“早些安置吧。明日还要早起,恐怕要颇费一番心神呢!”

    彩娥应声道是,服侍她睡下,自己钻进了毡垫子睡在外间值夜。

    烛火熄了之后,燕昭容轻声道:“彩娥,你睡着了吗?”

    彩娥半坐起来,道:“没有呢,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燕昭容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叫你一声,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他日我若是能扶摇直上,我一定让你过好日子。”

    彩娥咧嘴笑道:“有没有好日子没所谓,我只要有娘娘这句话,知道您心里装着我,我就高兴。”

    燕昭容抿了抿唇,微笑的阖上眼,没再说话。

    翌日天蒙蒙亮,整个禁宫还笼罩在一片沉冗的雾霭里,看什么都只有一个轮廓,燕昭容便起来了,梳妆打扮的整齐往慈宁宫请安去。

    皇太后没有晏起的习惯,大清早的坐在窗台前一边用黑芝麻糊核桃露等熬得浓稠的养生粥,一边等着张德全过来回话。

    身旁陪着的是从前敦敬太后身边得力的大姑姑芬箬。

    宫里的人都知道,芬箬姑姑是个神话,敦敬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就是老太后跟前离不开的,敦敬太后死了,她居然还能到敦敬太后的老对手敦肃太后那里当值,委实是宫里不倒的红人儿。

    还有一个张德全,历经了两朝,两宫太后无论谁掌权,张德全都是皇太后的眼睛和耳朵。所以宫里有句话,叫做流水的皇后,铁打的大总管,说的就是他。

    这一日,张德全还没来,倒是燕昭容先到了,在宫外头求见。

    照理说是没有不见的道理,但是大雪天特特前来不寻常,打发她回去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望着宫外围着一圈的御林军非不让她进来就显得愈加的不寻常了,太后微微蹙眉道:“芬箬,你说她来干什么?”

    芬箬沉吟一下道:“奴婢也说不好。”

    太后向她使了个眼色,几个丫头便打了帘子出去外头领人,据说还和御林军费了一番口舌。

    燕昭容穿了一身品月色秋葵菊蝶纹织金缎棉袄,外头罩一件绛紫色的大背心,庄重典雅,并不过分的俏丽,显然是经过细心琢磨的。上前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臣妾恭请母后身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道:“外面刮得什么风?不好好地在兰林殿呆着,到哀家这里来。”

    太后不叫起,燕昭容就得一直跪着,但她脸上并无委屈为难之色,照旧跪的结实,轻声细语道:“其实给母后请安本就是臣妾等应尽的本分,即便是天天来也没什么不该,只是母后宽仁,心疼我们,这才免了我们大雪天的礼数。“

    太后乜了她一眼,道:“说吧,你来什么事,哀家和上官氏(敦敬太后)可不一样,别在哀家跟前整那套虚的。”

    燕昭容幽幽道:“臣妾不敢欺瞒母后,臣妾确实有一事为难,只因陛下出宫日久,宫里庄妃姐姐她们又都不在,便有一些闲言碎语流出来,臣妾目下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她们便一个个的都跑来问臣妾,可臣妾年轻不经事,压根不知如何处置,便只有来请母后的意思了。”

    太后一声冷笑:“流言?有意思,张德全近来没和哀家说起什么流言,你倒是听见流言了,可见燕昭容还是耳聪目明啊,那你和哀家说道说道,究竟是何等流言,能令你如此困扰,不惜巴巴的到我慈宁宫来走一趟。”

    燕昭容轻咬着下唇,吞吞吐吐道:“母后……臣妾,臣妾不敢说。”

    “不说你来干什么?”太后不冷不热道。

    燕昭容知道自己再卖关子老太后就要发怒了,她突然身体前倾,匍匐在地,哽咽道:“太后明鉴,这话臣妾不当说,要是假的,那就成了臣妾在诅咒陛下了,但宫里都在传,弄的人心惶惶,臣妾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吓得没了主张。”她顿了顿,微微抬头,只看见太后的凤眸眯起来扫视过她的脑袋,她壮着胆子道:“太后难道不觉得禁军出现的很奇怪吗?”

    “适才臣妾要进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许。”

    太后顺着她的话道:“的确,这是为何?”

    太后沉吟一下道:“照例……今日张德全也是时候过来了。”说完,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燕昭容道,“你知道?那你说给哀家听听。”

    “臣妾,臣妾也只是略有耳闻。”燕嫔吞了吞口水,蓦地大声道:“太后千万要恕臣妾死罪,宫中传言,陛下在行宫,陛下在行宫……龙驭宾天了。”

    “你说什么!”太后‘蹭’的起身,大手一拍,桌上的两个茶盏‘哐当’一声。

    燕昭容哭道:“太后,没人来对您来说这个,臣妾也知道这个时候应当要明哲保身,什么都不说,呆在自己宫里最安全。可…可……”

    太后冷眼看她:“你既知道,那又为何要过来告诉哀家?”

    燕昭容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脸,诚恳道:“母后,兹事体大啊!消息若是假的,那是何人散布,有何居心,应该要抓出来问罪!事实上,臣妾之前都管束过下边的人,没影儿的事就不许再浑说。然而眼下连禁军都出动了,由不得臣妾继续装聋作哑,哪怕是假的,臣妾也要来母后您这里禀报一声。只求母后您查清楚,给后宫众人一个说法,也好平息这场风波,臣妾自是希望消息是假的,陛下能平安无事。届时母后要问罪,臣妾认罚便是了,绝无怨言。”

    太后‘嗯’了一声后,喃喃道:“是啊,是有些奇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哀家被软禁了呢!”

    燕昭容急切道,“大殿下最是孝顺,必不会的。不过是怕母后您知道了以后伤心过度,所以想先瞒着您,等时机成熟了再说。是臣妾自作主张,以为凡事应当先让母后知道了才是。”

    “哦?”太后拖长了尾音,总算拿正眼瞧她,对她道:“起来吧,你也跪的够久的了,芬箬你也是,怎么不提醒哀家。”

    芬箬垂下头道:“是,奴婢失职。”

    燕昭容踉踉跄跄的爬起来道:“不怪母后和芬箬姑姑,实在是此事耸人听闻。”

    太后让燕昭容坐在自己身旁的梨花木jiāo椅上道:“说吧,你那样冲过来,不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与哀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燕昭容道:“太后,恕臣妾斗胆,臣妾以为,倘若消息属实,太后可曾想过,陛下身前并没有留下遗训jiāo待谁是太子。虽说长子嫡孙,大殿下继位看起来并无不妥,可要论名正言顺,朝中也还是有人拥护二皇子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给外人嚼舌根的机会?须知他们兄弟俩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要是叫人留下口舌,他日二皇子长大了,难免与兄长心生嫌隙。”说完,燕昭容自行的打住了。这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她哀怨道,“请太后明鉴,臣妾不过一个后宫fù人,见识浅薄,能想到的仅有这些,因为陛下子息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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