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情深不抵陈年恨 > 第 43 章
    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有些战栗,裹足不前。

    “梧桐……”

    苏清豪在叫我。

    我以为他醒了,本能张开步子往前去。我发现他并没有醒,只是在昏迷中轻唤我的名字。

    “梧桐,别走……梧桐……”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握住了他满是血痂的手。

    那一刀差点贴着肝脏过去,我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但此时的苍白,的确任我陌生且心痛。

    可是心痛,将再也不是我放弃离开的理由。

    “清豪,我在。”我坐在他床头,摒了摒泪水。他攥住我,攥得更紧了。

    终于,苏清豪睁开眼睛,血丝满布迷离的眼白,但我能从那里面看到一丝惊异的光。

    他一定不相信,眼前出现的女人真的会是我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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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2章 我只想离婚,为什么让我丧偶?

    我说苏清豪你安心养伤吧,养好了伤咱们就去离婚。

    从此以后,我的余生,再无你的悲喜。

    我知道我很过分,我很决绝。在这个男人用生命向我证明,我对他的意义远远超乎我想象之后地24小时内,我要永远地离开他了。

    因为我生长在一个很不擅长原谅别人的家庭里,对季安适,对徐橙。皆如此。

    “梧桐,孩子……你会留下么?”

    苏清豪抬了抬手,似乎要去摘下脸上的呼吸机。

    我帮了他一把,并点头。

    “会吧。”

    我说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好妈妈,既然它被上天赐给我了,我会好好待它。

    “那你,真的忍心让它没有父亲么……”

    “无所谓,反正我从小的愿望也不是当爹。”

    我看到苏清豪眼角有泪水滑了下来,哽咽的力度一定是刺痛了他的伤口。

    我别过脸,悄然揩了下脸颊的泪水。

    “苏清豪,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说。

    在我最单纯最美好最充满善念的时候,你用一个云娜抗击了我对你所有的期待。

    如今我出轨,我算计,我两面三刀。你却摆出一副今生今世唯我而已的态度

    苏清豪,我们何必再折磨彼此了呢?

    我看到他吃力地抬起手,慢慢抚上我的脸颊,我看到他一点一点地,摸索着我左边的脸颊,最后落到我的左耳上。

    “还……听得见么?”

    我摇摇头:“听不见了……不过还好,耳朵聋了,眼睛就精明了,心也清明了。”

    我按住他的手,垂下胸口下面:“清豪,我能原谅你的,都已经原谅完了。我们之间,再无亏欠了好么?”

    “梧桐,你能愿意把孩子留下来,我已经……已经很欣慰了……梧桐,其实我……我舍不得你那么辛苦的……”

    苏清豪说完就闭上眼睛,接着,我看到仪器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显示出翻天覆地一样的颤抖。男人的身体突然在病床上抽搐了几下,大口的鲜血一下子倒灌进呼吸器的导管里。

    我懵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时候应该叫抢救吧!

    “医生!快来人啊!!!”

    “先让开!病人血压降得厉害!出现血气胸!”

    我被蜂拥的急救人员们推出了门口,那些混乱的身影,浓烈的气息萦绕着,就好像一副永远不会落幕的闹剧。

    我突然就哭了,哭着砸向手术室的门:“我要离婚!苏清豪你别死,我要离婚,我不要丧偶!这辈子你欠我的,永远不可能还清的!永远也不可能!!!”

    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么?不是没有伤到要害么!

    为什么骗我

    “梧桐!你先起来!”封景的大手永远是那么结实有力的,他站在我身后的时候一直会让我感受到一种如山坚韧的底气。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充满自信地认为,这双手就是应该属于我?

    就像对苏清豪的那种自信,我信他的命就是属于我一样?

    “梧桐你起来!冷静一点!医生们在抢救”

    “不”我发疯一样推开封景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动。所以我咬他,撕扯他,反正我不是第一次这么对他了。他那么喜欢吃,一定皮糙ròu厚。

    他不会疼对不对?只要他不会疼,就可以匀一点情绪给我的心疼。

    “苏清豪你不可以死!你欠我那么多,欠我的到下辈子也换不清!你给我起来,我答应离婚还不行么?这么多年,你不就是想要离婚,想要自由么!

    我答应你啊……

    封景……我不要当寡fù……”

    我哭了多久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封景就像个ròu盾似的。能替我抵挡一切狼虫虎豹,却无法替我抗下世间所有离合悲欢。

    他总是告诉我说,人生在世啊,好多事情你必须得学会自己面对呢。

    就像现在我面对苏清豪身上白纸一张似的床单,该以什么样的笔锋落下我们两人之间的这个结局呢?

    我终究还是将他困顿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也把自己囚成了悲剧。

    到死,我都是苏清豪的妻子。

    苏清豪……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替我而死呢?在这之前,我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得享受你为我奋不顾身的忏悔。

    可是当我第一次把身体赤luǒ着jiāo给别的男人之时,我们之间就已经扯平到万劫不复了。

    你只是一个loser,一个报仇报得一塌糊涂,一个自以为重情重义的傻逼而已。

    你活了三十岁,有真正做成过一件事么!

    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明白么!!!我靠在风景怀里,意识比高潮还要模糊。

    我眼前渐渐出现了好多本以为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东西:

    就比如说那天夏天的绿荫下,午后三点钟透过多功能教室窗玻璃的一缕阳光。

    我和苏清豪,都是背负着童年yīn影的孩子。但那一刻,我们笑得真实纯粹又纯真。

    我爱上他的时候,他甚至也不知道我是谁。

    如果没有云娜,如果没有‘云娜’。

    苏清豪会不会为我放弃报仇?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已经会打酱油?但是没有如果。

    ***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不饿么?”

    封景送我回家后,我像个机器人一样上楼,然后又下楼。我说冰箱呢?我做饭,就算为了孩子,我也要振作起来。

    它现在还小呢,跟花生米那么大。我得多吃点东西,我得保持充沛的体力和健康的状态

    “哦对了,明天一早是苏清豪的葬礼,我……你说现在殡葬一条龙服务多到位?这边人还没凉呢,那边就已经排队递小卡片了。什么都不用我们张罗。

    不过,我得给苏清豪找个遗像先。他的证件照我放哪了啊?你说会不会在他给云娜买的那个房子里?”

    “梧桐!”

    我想都没见过,我季恩梧有天竟然会混到这么凄惨的境地。随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打我是不是?

    封景这一巴掌,比上次撩得响。

    我整个人栽在沙发上,连哭地力气都没了。

    “苏清豪是个懦夫,该报仇的时候却动感情,动了感情却不专一。这种人,以这样的方式退场,老天已经算是给足他面子了。季恩梧,你应该为他觉得欣慰。”

    我揉了揉眼睛,笑得很僵:“封景……如果是你,会动感情么?”

    “不会。”封景从唇角挤出两个字,然后径自来到厨房。

    伴着一股香甜的粥气,我渐渐闭上了疲惫的眼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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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他的遗嘱

    “呜呜呜,不要,我才不要!好恶心!我不要涂在手臂上!”

    “书上是这么说的啊!哎呦,壁虎太难抓,我只能逮到青蛙。那个朱砂是什么啊,貌似印泥也能代替。你等下我这就去取榨汁机!”

    “你敢!你这个变态!”

    我突然梦到了自己还是七岁时模样地那个夏天,小镇的雨水来的又密集又潮湿。

    比我高半个头的男孩突然神秘兮兮地从院子墙根里挖出一个坛子,一脸期待地叫我过来看。

    可是一打开来,我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红赤赤的泥浆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作呕之气,像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黑仪式。

    也不知道那男孩听谁说的,相传古代的男人会用朱砂喂养壁虎,等到通体变红后碾碎,就能制成守宫砂。为他从小定亲的女人点上一颗,这辈子,只能守着他一人的忠诚。

    “跟我在一起吧,以后做我的小媳fù,我会保护你的。”

    梦太真实,醒来时眼角的泪还挂着意犹未尽。我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清冷朦胧。

    我想不起来那个女孩究竟是不是我,更想不起来那个男孩到底是谁。

    其实这个梦,我从七岁左右就一直在做。不过仔细想想,也有好些年没有出现在脑海中的场景突然之间如水来潮。就像我缺失的,七岁以前的记忆。

    “你醒了?”封景竟然还没有离开我的家。

    在这么值得一个人悲哀厌食的氛围里,他用我家里仅有的那些食材给我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这我可一点不奇怪,就算是空空如也的冰箱,他都能把螺丝捣鼓出来煮熟。

    “已经什么时候了?”

    “七点多了,洗洗脸,吃点东西吧。”封景卸下围裙,放下袖管。变魔术一样抽出一块毛巾,递给我。

    我怔怔着,没有伸手去接。

    于是他叹了口气,亲自俯身过来给我擦脸。我像个木偶,一动不动。

    当他的毛巾碰触到我脸颊的一刹那,我感觉有种热辣辣的痛感。

    封景退后一步,停下动作。他侧着头端详我,然后说:“抱歉,我刚才下手重了。有点肿。要冰袋么?”

    我摇头。

    他坐回到我身边,单臂拥了拥我的肩膀:“梧桐,坚强点。”

    “嗯,我……还好,”我嗯了一声,环顾一下大大的房屋,“就是觉得心里空了点。”

    “吃饭吧。”

    后来封景端了一碗粥过来,里面加了紫菜,香肠和扇贝。

    难怪这一屋子的香气弥散得就像在做法事,我都不知道,按照苏清豪家里的习俗,到底该不该给他设个灵堂守守夜呢?

    “潮汕的烧法。”封景舀了一勺,凑到我唇边。

    我抿了抿,温吞下肚:“加点洋葱酱就好了,再用红罗复代替芋艿。或者加点玉米淀粉,口感也会”

    我的眼睛酸了酸,险些再度失控。

    粥里有再多的温度,终究不是魔法的yào剂。死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复活了。

    后来封景离开了。

    临走前,没有多余的嘱咐多余的话。这让我摒着纠结,几次想脱口说出‘我的孩子有可能是你的’,只能深深咽下。

    偌大一幢房子里,再此徒留我一个人。想起自己跟苏清豪已经分居一个多月了,我回到楼上的主卧,一下子扑倒在大床上。

    他的气息还在,仿佛被灵魂深锁而经久不衰。

    我抱着他的枕头,贪婪地嗅了好一阵。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乱我的思绪。

    苏清豪死了,我作为他的合法妻子,定然还有好多后事需要打点和jiāo代。

    我想,这大概又是他的某个朋友或客户?强颜欢笑之下,也只是能换来一句不痛不痒的‘节哀’。

    “请问,您是苏太太么?”

    “哦。”对方的声音很陌生,听起来文质彬彬的,口吻得体态度温和。像个三十多岁的经理人。

    “我是苏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姓徐,你叫我徐律师就行了。苏先生生前有一份遗嘱,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当面来谈一下。”

    “遗嘱?”我有点懵。

    苏清豪才不过三十岁而已,身体健康三观不正的,谁会闲着没事立遗嘱啊?

    “哦,遗嘱是他一年前立下的。希望自己万一有什么不测,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他的初恋女友云娜所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份高额的人身意外险”

    “他还买了保险?”

    “嗯,保险也是最近才买的。受益人同样是云娜的名字。苏太太,您看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听说,苏先生的葬礼是在明天早上对么?”

    “啊,是的。”我唏嘘一声,“要不,就等明天葬礼结束吧。”

    “好的,我们明天见。苏太太,您也节哀顺变吧。”

    徐律师说‘节哀顺变’的口吻太随意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在电话那端脑补我骂出口的一脸蛇蝎相了。

    他一定不相信,此时的我竟会如此平静。

    苏清豪死了,他所有的东西都留了情人。我作为他的合法妻子,应该恨不能把他从棺材里揪出来扇两个耳光吧?

    “苏太太,您在听么?”

    “嗯。”我说我在听。

    “其实您也不用特别悲观,您是苏先生的合法妻子,他遗嘱中的内容究竟是否合法有效这个还有待商榷。”

    我说我懂,就算他亲口表示了要留给云娜的意思。我也未必就会善罢甘休。

    我像个游魂一样在整个房子里走走停停,仿佛在收集他驻足的灵魂。

    哪怕碎了,我也想捡起来拼一拼凑一凑

    呵,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话想问他了。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柄,一定没有颜面再在奈何桥门口等我是不是?

    你死了也好,这样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离开。

    你把一切都留给云娜也好,这样我再也不用总念你为我而死时的那种骄傲。

    ***

    葬礼的早上,泰阳城完成了从深秋向初冬迈进的第一场雪。

    人行匆匆,闲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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