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仁仙路 > 第三十六章 飞雪飞刀
    箭神鹰蹲腰侧身,足下似踏节奏地横跨半步,猿臂舒展,自骨节处诡异地伏起轻微弧度,眼中精光凝聚,缓缓扣拉弓弦。

    强弓受他神力所掣,登时圆如满月。

    他身高体长,弓身自他腰腿与头顶平齐,握立在手,似是一架巨大弩车挺立在地,两相益彰之下,霸烈之气如柱冲天。

    瞬刹间拾步回身,强弓利箭微微一振,合鸣出一声凄厉的长音,三箭齐头并进,寒芒一闪而别。

    众人立感瞳睛似受针芒将刺,立身所在,皆是杀机笼罩之处。

    马胜贤率步跨出,袍袖振荡,狂吼道:“来吧!鞑子!”

    凛然之气顿消杀机!

    一声吟龙出水之音,三尺青锋离鞘弹起。

    马胜贤飞身操剑,空中身形一顿,突如电光疾闪,势如破竹,一人一剑迎上来箭。

    剑尖嗖嗖嗖三刺,出手奇准,走直线取中路,并无多余花哨,一剑三杀,分点三箭尖芒。

    金属顶撞之音响彻山巅。

    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道自剑尖传来,剑身受力弯曲,竟将他生生弹退,半空中马胜贤借势鹞翻回撤,仗剑落地。

    三箭转瞬即至。

    镞光熠熠,周边冰雪塞空,气温低得令人颤抖,而马胜贤却觉箭劲带起的气流激得面上火辣辣生痛。

    握剑之手隐隐发麻,三箭之威可见一斑。

    马胜贤脸色凝重,呼吸急促。

    如他从旁闪避,让过箭道,自可轻松化解危机。

    只是他性子执拗,箭神鹰当众弯弓射箭,所取唯他一人,他就须直撄其锋,迎击来箭。

    叫他躲闪,却是令他万难接受。

    马胜贤步履突进,影如蝶舞!

    剑法大开,取自八卦方位,三斜二直,一剑十三杀,合成一道竖立格挡的巨大剑影!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火星四溅。

    这番连剑削劈,落在众人眼中虽只得一道剑影,实则他已在眨眼间使出了十三剑。

    三十三杀追风剑,以快称奇,可十剑合为一剑,练至巅峰,三十三剑以不同角度出招,因其快至眼力难以捕抓,故而在别人眼里仍是一剑。

    峨嵋派中,能一剑化十剑的已属顶尖弟子,马胜贤剑至酣处,揉合镇派轻功“狂蝶舞步”,可一剑化廿八剑,止在掌门人闻百花之下!

    马胜贤贴地疾退,三箭速度渐消,虽仍有万均之力,去势已不复先时霸烈。

    剑光突地一敛!

    三箭终于难挡如此密集的剑击,倏然而止,镞头与马胜贤鼻尖不足三寸距离,力道殆尽,平直砸入雪中。

    马胜贤一口气哽于喉间,神情复杂地瞧向雪面,方始长长吁出,一滴冷汗自额间滑落。

    他嘿嘿干笑二声,无人知其心中所思。

    翻腕收剑,别剑于背,飘飘然向后飞退,姿态潇洒轻盈,无声无息地落在起始之地。

    转臂运剑,剑背顺着左手二指缓缓滑过,如此作势,直似一只打了胜仗的老公鸡一样。

    众人无不莞尔。

    马胜贤狂态毕露,道:“神箭鹰,神箭鹰,三箭已过,老子毫发未损,如何,你能奈我何!哈哈如是不服,大可再来二三十箭,且看老子将其一一斩落!只怕到时你箭矢耗光,抡着一把破弓跟老子拚命,却教我好生为难哈哈”

    箭神鹰脸上却露出一丝赏色,道:“峨嵋剑法c轻功,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不过”又摄出一箭,搭于弦上,邪笑道,“你若以为本尊箭道止乎于此,却是大错特错!刚才只是活络筋骨,就怕你消受不住,死得太过难看。如此正好,教你见识‘天亦怒’的真正威力!”

    马胜贤叩叩脑门,讽道:“箭神鹰,你箭法稀松,这里更是糟透!三箭俱都奈何不了我,一箭还能玩出花样来么?蒙古十三鹰要都如你这等无脑之人,怕是要让老子大失所望哈哈。”

    箭神鹰脸神一凛,喝道:“放肆!”

    天亦怒似感主人怒意,发出一声嗡鸣。

    月色如水,似乎千万年来,唯有今夜最是明媚。

    月光衬得冰雕下那玄衣男子更加伟岸,他负手傲立,形如神尊,开口道:“既然马长老瞧不上我十三鹰,那就让我这鹰头子陪你玩玩吧。唉,老夫挨了这么多年的寂寞岁月,也记不得多久未与人动手了,这鹰之爪牙不知还尖利否!”言罢一声长叹,惆怅之意令这月色似乎都暗淡了少许。

    箭神鹰忙道:“鹰王,你是何等身份,此人怎配与你交手?小弟可轻易杀之。”

    玄衣男子挥手道:“马长老身怀峨嵋派绝技,武功已属当世一流,老夫亦未敢轻言杀之。”

    箭神鹰收弓回箭,恭声道:“是。小弟轻敌了。”

    玄衣男子云淡风轻一笑,道:“轻敌,往往会让对手有机可趁,却未必不可有,比起高估对方实力,前者反倒可得心性通透。”

    赵海川心道:“此人气度恢宏,言谈由心,自得潇洒之意,比我强胜许多。”

    马胜贤剑指那男子,叫道:“老匹夫,你如何能杀得了我?”转向箭神鹰骂道:“你这卖艺猴狲,还想着杀老子,呸!痴人说梦,放你,娘的狗臭屁!”

    玄衣男子仰天长笑,翻掌比出一指,拈指勾转,他面前雪地上一片雪花无风自起,飘飘扬扬,最终落在他指腹一寸之上,溜溜转动着。

    众人见其神乎其技,皆是色变。

    赵海川亦是暗惊:“此人运气之妙,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马胜贤哂道:“哼,雕虫小技,不过是障眼幻术而已,比猴子卖艺也强不了多少!喂,你这鞑子可是十三鹰的头子,长生鹰么?“

    玄衣男子道:“不错,老夫正是你口中的鹰头子,老而不死的人间孤独客。”

    马胜贤“嗤”地笑出声,嘴角一裂,翘起半边胡子,道:“年纪不大,却学人家装老卖熟,嫌大限之期来得慢么?”又是一阵大笑。

    长生鹰冷笑数声,眼光如有实质,注视着那朵雪花,倾刻,只听一声细微的轻裂声,雪花崩然爆开,棱片如碎刀簌簌而落。

    众人心中一震,似是那片雪花在心头炸开一样,暗道:“飞叶伤人已属罕见,武林之中能达此境界的不过数人尔。飞雪成刀更是闻所未闻,不知这鞑子是真有此本事还是故弄玄虚。”

    长生鹰悠悠叹道:“人生长短乎?说长比不过皎皎星河,说短却胜过碎落雪花。岁月待我薄厚乎?说厚比不过真仙罗汉,说薄胜却人间无数!”

    马胜贤微微一怔,心道这鞑子倒有几分悲情文采,只是生为蛮夷,竟学我汉人说话,当真可恼,讥道:“鞑子欲学我汉家儿郎c文人骚客乎?牛头不对马嘴也,东施学那西施笑!嘴边没根毛,安敢自诩岁月待你薄厚乎!”

    众人脸上一红,这马胜贤言谈措词,反不比这名鞑子来得雅致,实在有失体面。又一想武林中人大抵如此,也怪不得他词穷理糙。

    长生鹰不以为忤,道:“武学至深处,增元添寿c返老还童只在覆掌之间,马长老未得其道,自是难以明了。”俯扫一圈阶下众人,目光落在火龙真人身上,叹惜道:“老夫见道长雪发苍然,脸色红赤,虽有鹤发童颜之姿,只是血气满溢,过犹而不及,应是道长耽于汞药之助,不求天人合一之妙,如此终难得道也。”

    火龙真人闭目一思,抚须道:“死生由命,道在途中,未敢言尽。”

    长生鹰仰天笑道:“道长豁达,道可道,非常道,倒是老夫落了下乘。”又视向赵海川,许久摇头叹道:“干城先生学究天人,就连老夫也看不透”

    马胜贤极是不屑,道:“小子,干城先生岂是你能妄言的”

    长生鹰瞧他一眼,道:“嘿嘿,老夫三十得悟天道,金主以倾城之礼加之,受封护国神师一职,天下未有老夫不敢做不敢言之事。”

    众人一愣,心道这鞑子不是蒙古人么,怎受金主册封?况且大金已亡国十多年,他这“护国神师”又是哪年月的事?

    长生鹰似是勾起回忆,眼光投向远处,缓声道:“四十岁那年,正是这种飞雪满天的季节,金国接连吃了几回败仗,皇帝再三请求老夫,为金国除去一人于是老夫孤身前往宋国,诛杀岳飞元帅”

    众人乍听得“岳飞元帅”时俱是精神一振,峰巅一片静谧。

    马胜贤口中念着,扳指算着,突道:“放屁!你奶奶的放屁!岳爷爷谢世已有百一十年,你这鞑子他娘的还未出生,封的哪门子神师?不对,那时连你娘还未生出来,怎会有你这小子?当真可恨,安敢辱我先烈。”

    众人一想也是,心道这回马胜贤却是先知先觉,自己没能想到这方面,民族大义有亏,实是不该,俱都对长生鹰怒目而视。

    长生鹰不理众人眼光,娓娓道:“当时老夫独闯岳元帅大账,直言为金国借岳元帅头颅一用。帐中众将闻言大怒,欲群起围攻老夫。岳元帅说一句:‘此人孤身前来,且不为夜间偷袭之举,堂堂正正进我大帐,言明意图,不惧斧钺加身,实乃壮士也,岂可以沙场对阵之法害之!’遂率众出帐,于三军注目下与我单打独斗。”

    马胜贤似乎被勾起兴趣,高声道:“岳爷爷乃我华夏战神,你这鞑子不自量力,定是被打得哭爹喴娘落荒而逃!”

    长生鹰不置可否,道:“老夫与岳元帅交手百招,惜其奇才,敬其高义,不愿一代英才就此殒落,于是罔顾金国皇帝之命,与岳元帅摆手言和,结为至交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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