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妖怪们的小客栈 > 第三十三章 客栈被包围!
    阿爹满手的鱼腥,黝黑的肤色浅短的胡茬,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自己儿子回来立马露出憨憨的一笑:“采到了”

    无忧点头如捣蒜,欣喜地从怀里掏出一团被蹂躏得乱麻似的艾草:“咱们梨园子里没有,我跑了趟城北暮春山才在山脚下的桃林边找到。”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女子按照风俗是要用艾草缝制香包送给自己喜欢的人,集市上的艾草趁着节日的到来升了两钱的价,阿娘带着自己和妹妹在摊子前犹豫了半晌,最终也没有将两棵散发着清新药香的艾草带回家。

    阿爹将染着鱼腥的食指放在嘴边:“嘘,被你娘知道你敢跑那么远定要挨揍,还不赶紧把那东西放到我床底下,万一被你娘发现了就说是我采的。”

    无忧“哦哦哦”地点着头跑进屋里去,趴着身子将艾草藏好,才刚站起来松了口气,妹妹便跑过来拽着自己衣袖,学着自己的样子笑得贼兮兮的:“哥哥我要吃你枕头底下那个小匣子里藏的麻糖。”

    无忧一愣,明知故问地打马虎眼:“哪里来的什么麻糖我枕头底下没有匣子。”

    妹妹双手抱在胸前,小嘴儿一噘气嘟嘟的样子又软又可爱,像模像样的威胁他哥:“我都看到了,你不给我就告诉阿娘你去了城北暮春山看她揍你屁股不揍。”

    “你这死丫头”无忧捏捏她的脸,本来是想攒着端午节再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人发现了,只好将人抱起来到自己枕头底下摸了来提前给她吃一口解解馋。

    院子西南角生了一层薄薄的毛茸茸的绿藓,妹妹吃完了麻糖高高兴兴地蹲在墙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捏起一撮,张着水灵晶黑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研究一番后扔掉又捏起另外一撮,仿佛其中有天大的乐趣。

    母亲提着菜篮子从大门进来,见阿爹的鱼还没料理好,嘴里说着嗔怪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的神情:“我出门的时候就在杀鱼,菜都买回来了还在杀鱼,尽带着孩子们闹腾了。”

    阿爹抬起带着胡茬的脸嘿嘿地笑,继续手上的活计,阿娘没忍住失笑:“还好你这呆傻的模样没让阿忧和阿舞随了去。”

    无忧站在房门口紧紧盯着自己的阿娘,像是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农家妇人站在正浓的日光下,理了理自己因为走路略微松了的鬓发,日光透过纤细洁白的指缝落在妇人雕刻着勤劳痕迹的面颊上,竟让无忧看呆了,胸口不由自主地泛出微微的钝痛。

    妇人注意到孩子眼中那莫名的贪婪和不舍后先是意外,旋即张开温柔的怀抱,面上开出灿烂的柔和的笑意:“阿忧,快过来。”

    小小的院子里一切都变得迟缓起来,阿爹手里的鱼刀落下,溅起的水花在日光下反射着晶莹耀眼的光芒。屋檐下有成双的巧燕儿追逐嬉戏,妹妹盯着苔藓微微翘起的小嘴儿,还有阿娘那温暖的不可替代的,却又那遥不可及的怀抱。

    晴朗的天空中日头还顶在头上,不知哪里传出阴森森的仿佛寒冬的风般令人脊背泛寒的声音。

    “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

    我愿意。

    “你想永远都和爹娘妹妹在一起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我发疯了一样的想啊。

    “我可以把这一切统统都留住,只要你点头,我就帮你。”

    心中隐隐约约有所感应,他不应该点头,这样的问题就像是什么重要的契约一样,一旦点了头,恐怕从此沉沦于地狱之中永无翻身之日。

    阿娘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笑起来好美,记忆中她的怀抱是那样的安全舒适,那样的贪婪不能失去,可他终究是失去了

    眼泪似决堤了一般,无忧突然不顾一切地奔跑出去,泪水滑落眼角,在空中飞舞闪着晶莹的光,仿佛那个怀抱便是这辈子最大的诉求和渴望。

    他已经茕茕孑立孤身一人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抓住那个怀抱,他什么都可以给他,只要能抓住那个怀抱

    这是无忧做的第二个梦。

    五

    沈乾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本来就是个意外,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也就谈不上给谁拜年,更不存在要给他拜年的人。

    五更天热闹的爆竹声响彻在人间的夜空,绘有青山仙府的团扇悬在头上刷刷扇了十几下凉风,沈大老板才苦大仇深地拍拍脑袋算是醒了,和一群妖怪一起吃了饺子就要回房继续倒头睡大觉,刚躺下,楼下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枕头旁的三尾原本盘成一团呼呼大睡,被敲门声吵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判断了一下情况,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沈乾脸上来回扫。

    沈乾的咸猪爪子撸了一把狐狸毛表示自己醒了,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哼哼道:“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消停,这特么的是要累死爷么”

    明知道沈大老板一贪吃二贪睡还这么折腾他,还有没有人性

    沈乾磨磨蹭蹭下来的时候,兮越正在开门,无忧冲进来就要与他撞个满怀兮越向左一个闪身躲开,回手一拉,扯住无忧胳膊,在对方即将倒地前将人拉回来站稳了。

    无忧赶紧关门还下了门闩,慌慌张张道:“兮越哥哥救命啊。”抬头看到沈乾懒洋洋地走下来,像掉河里的人看见稻草一样上去抓住对方衣服,“沈老板教命啊,他们他们说我杀了人,我没有,真的没有啊。”

    兮越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一身粗布短打,眉清目秀瘦小机灵,皮肤尤其白,像是刚从壳里挖出来的白珍珠。

    还是那个熟悉的无忧,可是兮越抱臂,为何今日看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非要比喻一下的话,就好像是气场重了

    当然,如果人周身的气场有重量的话。

    沈乾抱着三尾,慢悠悠道:“没事没事,别怕啊,不就是杀人了么,什么大不了嗯你说啥杀人了”

    团扇从账台上飘到门前,绿芒闪烁化作翠衣小姑娘,趴在门缝上向外望了望,转身对沈乾道:“主子,随便花被官兵包围了。”

    沈乾不死心地跑到门缝里向外瞧了瞧,果然里三层外三层被围的水泄不通,红蝠黑衣官兵们披坚执锐气势汹汹,一脸的势在必得。

    他招手让扇子站到自己面前,深吸一口气道:“你掐我一把。”可能今天的起床方式不太对。

    扇子毫不客气地照做。

    沈乾捂着胳膊哀嚎了一阵,靠,不是做梦

    紧接着外面开始喊话:“连音县衙门办案,立刻交出人犯乖乖投降,若胆敢窝藏罪犯包庇杀人凶手,朝廷铁律必当严惩不贷”

    无忧脸色更白了,说不害怕是假的,连音县谁不知道县令赵成吉是个昏官他根本不怎么坐堂审案,断案全凭心情,原被告双方谁孝敬的钱多谁便能胜。

    为官一方不仅不想着如何造福百姓,整日研究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来饱私囊。寥寥数年侵吞的私财便可抵得上小半个连音县

    云城往东二十里有个瓷器作坊,开作坊的乔师傅一双巧手匠心独运,曾烧制出一对双童戏鱼青瓷花瓶,工艺之高超已然跻身上佳之作

    赵成吉一眼就看上了这对花瓶,心心念念做梦都想着如何将其搞到手,偏又贪心不足不肯出高价去买,几次威胁逼迫都没能得手。

    只是乔师傅年迈体衰,几番动怒身子更加虚弱,走在路上听旁人议论自己一个老东西怎么能保得住青瓷花瓶,到最后还不是要输给那些当官儿的

    说不好还要白白听几场歹话挨顿揍,自找没趣不是还不如早些乖乖交了出去,还落赵县令一个人情。

    乔师傅一时怒火攻心,当场摔在街上就再也没能起来。

    六

    父亲没了,家产便理应儿子继承,赵成吉为了得到青瓷花瓶竟然堂而皇之地说乔师傅是他儿子害死的铁锁重枷将人锁拿了去,一顿严刑拷打折磨得半死不活。

    乔家儿媳实在看不得丈夫如此遭罪,终究还是将双童戏鱼青瓷花瓶卖给了赵成吉,一对儿花瓶,三个铜钱,还附带了将近半个作坊的赎金。

    乔家儿子人放了出来,身子却被打成了残废,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好好的一家人活生生被坑害得家破人亡。

    如今姓赵的派官兵围捕这么严峻的形式,如果沈乾为了随便花客栈的安危将自己交出去,大过年的赵县令肯定心急破案,以他视人命为草芥的行事作风,自己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沈乾看出他的担心,捋着狐狸毛安慰道:“不用苦着张脸,有爷在,天还塌不下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无忧好歹在自己客栈里做了两个多月的伙计,他是什么人自己很清楚。人机灵,做事也谨慎,跟客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