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是如此同我说的。”苍暮景看着跳动的火苗，面色微沉。
陈元楣叹了一口气：“是非早已经是过去，你我又何必纠结？”
苍暮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凌墨潇握着苍暮景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番，安慰着他，苍暮景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心。
几人安静下来，只闻夜里风吹树叶的窸窣声还有柴火噼啪之音，良久的沉默后，陈元楣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说放下，最放不下的，是她自己。
“当初陛下废了好大的功夫，甚至都要到兵临城下的地步，才将你母妃夺回来。”
苍暮景抬头，看向陈元楣，听她说着这个尘封已久的过去。
“或许皇帝说得没错，他对你母亲是有情的，想要攻打北凉，的确也有你母亲的因素。”陈元楣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苍暮景顿了顿，并没有顺着陈元楣的这个话题，反而开口冷静道：“如此一来，北凉没那么容易站队。”
陈元楣先是有些讶异，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没错，北凉与承天一直有结，若是承天出了乱大，最得意的莫过于北凉。”
“不过有一人，到是有希望。”
“茗贵妃。”苍暮景没有丝毫的思考，脱口而出。
一旁的凌墨潇微微点头，她也同样想到了姒茗。
茗妃乃是当今北凉王唯一的女儿，当初北凉王为了上位，这才不得已将自己的女儿远嫁承天。
两国面子上一直保持着如此微妙的关系，虽说远近通婚，但是实际上却是积怨已久。
“老皇帝为何一直对姒茗有礼相待？即使姒茗不愿意侍寝，也从来不责罚她？”陈元楣冷笑一声：“想来不会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忌惮北凉罢了。”
“可是现在姒茗在宫里。”凌墨潇开口，面色有些冷峻。
如此一来，形式于他们而言，并不乐观。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苍钰不一定想不到。到时候他利用姒茗，去和北凉商洽，只怕是胜算比他们高。
“那能不能将茗贵妃弄出来？”苍厉拨弄这柴火，燃烧的竹之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可以，但是太冒险。”苍暮景目光微沉。
凌墨潇不语，薄唇微抿，两人都是同样的神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苍钰必然是会让人好生看着这姒茗，想要接近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都明白此事有多困难，似乎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随之而来的是良久静默。
墨淑沅见场面有些冷：“此事，等到了雁北再议也不迟，现在苍钰想的应该是如何捉到咱们，他难道不想一劳永逸，还能等着咱们去了雁北不成？”
“公主说得没错，过了今晚，我们便抓紧赶路，先回雁北再说，今日百晓生传消息来祖父和陈大人已抵达，已先准备相关事宜，只待我们了。”
......
另一边，偌大的皇宫内，冗长的宫道上人影被宫灯拉长，几人步履匆忙，从未央宫内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先皇后竟然就这般自裁了？！”
“帝后情深，平日里娘娘青灯古佛，最是慈悲，如此应该也登了极乐之堂了。”一个小太监默念着，眉间还带着一缕忧伤。
宫女压低了声音，瞧着瞧手上的香灰：“不过陛下为什么要让咱们把未央宫里的东西都扔了？”
按理来说，先皇后的遗物，应该妥善处理才是。
小太监摇了摇头：“陛下吩咐的事情，你也敢置喙？！”
“不敢。”丫鬟低下头，一名带刀侍卫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身上的寒意和冷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待那人离远了后，小太监问道。
“不清楚，方才那侍卫身上的寒气好重，瞧着让人害怕，你听说了吗，最近城外闹饥荒，好多流民都在城外，非要朝廷给个交代，丞相大人拨了银两下去，哪知他们竟然更加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说国库富足，分配不均，非要京城来。”
“真的？”小太监一脸不可置信。
“自然是真的，我家阿母今日告诉我的，只是你无父无母，一人在宫里，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儿。”
被刺中痛处的小太监脸色暗淡下去，听了此事也只有唏嘘：“难道他们当真能闯进来不成？”
两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茗兰殿，宫女见门口的侍卫，立马低下了头，一路上也并未再说话。
只有小太监忍不住问道：“诶，听说茗太妃被陛下禁足了？”
小丫鬟闻言面露恐惧：“行了，别说了。”
她压低了嗓音：“听说其他的太妃都被关进了冷宫或者暗地里被发配到皇陵，只有茗太妃一人还在宫里，也不准出来，甚至不准任何人谈论更不用说探望了。”
“是吗？”
“干什么的？”一个带刀侍卫站在两人面前，吓了他们一跳。
宫女本就资历比小太监高，遇事也更加沉稳一下，端着手上的香炉道：“奴婢是替陛下扫洒未央宫的，这不还有些杂物要去扔了。”
小太监有些紧张，便随声附和了两句。
侍卫目光扫在两人身上，慢慢凝聚在那香炉上，摆摆手道：“行了，去。”
两人离开后，侍卫唤了一人来，那人俯身道：“石统领。”
“将那两人处理了，今日扫洒皇后寝殿的，一个不留。”
“是。”
长夜之中，宫猫踱步在墙头，似乎闻到了什么刺鼻的味道，猛地从墙头蹿下，缩进了草丛里。
殷红的血卷入池水，被夜色裹挟，一些都悄无声息地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
茗兰殿
青灯下异域女子的轮廓映照在红墙上，一旁的老宫女替她研磨：“太妃娘娘，早些睡。”
姒茗不语，继续画着丹青，这是她来中原，同皇后学的第一幅画。
老宫女见状也无言，安静在一旁十分着。
月华逐渐西沉，姒茗画好最后一笔，慢慢放下手上的毫笔，音调带着淡淡的疲倦和麻木的忧伤：“去取个火盆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