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颜妹妹，你已经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乐颜倔强地说：「不，我不累！惠子姊姊，你这几日身体不适，你先歇着吧，我再试试。」
乐颜回到长桌旁，低下头又开始忙碌着。
小雅惠子凝视着乐颜的身影，有什么在心中一丝丝抽动着，带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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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惠子和小雅太郎对坐在榻榻米上，小雅惠子的脸上依然蒙着面纱。
小雅太郎轻轻嗅了嗅香瓶：「乐颜这丫头确实天赋异禀，你既已和她结拜姐妹，就应该尽快想办法把她骗上我们的船，这样我们就能把她带去日本了！」
小雅惠子：「父亲，我和乐颜义结金兰，姐妹相称，她待我一片真心，刚刚这香，就是她为了治愈我的怪病，几个日夜不眠不休为我调制的，虽然这香还不能治愈我的病，但我很感激她，我不想伤害她！」
小雅太郎拂袖而起，怒道：「胡涂！惠子，你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着我们小雅家族高贵的血，你怎么能和那些低等的中国人jiāo朋友？」
小雅惠子：「不，父亲，您口中所谓的低等中国人，正用她的天赋，废寝忘食的为我这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外国人治病！您不明白，我和乐颜在一起调香时，有多么快乐…在那个时候，我们忘记了一切，只沉浸在香的世界里，作为一个调香师，那不是最纯粹、最美好的吗？」
小雅太郎回头怒瞪小雅惠子：「惠子！你记住，我们身上肩负着复兴小雅家族，振兴日本香会的重要使命！个人情义乃至个人私德和国家利益相比，都微不足道！」
小雅惠子为难地看了眼小雅太郎，撇过头眨动长长的眼睫，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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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惠子独自坐在宁府花园凉亭内抚着日本琴，琴声悲伤。
安逸尘缓缓走了过来。
琴声停了。小雅惠子缓缓转过身来。
安逸尘：「你的脸已经好了？」
小雅惠子勾起嘴角自嘲：「嗯…但下一个月的这几天，我又会变成那个可怕的样子…」
安逸尘斜靠在凉亭柱子旁：「你跟乐颜不是每晚都在调香吗？还是没成功？我听致远说乐颜白日也顾不上跟他学种花，显得很没精神。」
小雅惠子神情复杂地：「是的，乐颜正在努力帮我试验香，她昨晚又是一个通宵没睡，乐颜的确是个好姑娘…难怪安逸尘君会心动…」
安逸尘笑了：「你看你，又乱想了…」
小雅惠子转回头，对着日本琴笑笑。
安逸尘：「你的琴声里充满了悲伤，你在难过什么？」
小雅惠子沉默不语。
安逸尘：「你昨天不在府里，我知道你去见了你父亲…你就是因此而纠结吧？」
小雅惠子微勾嘴角，抚摸着琴身：「逸尘君不愧是我的知音。小雅家族传到我这一代，就只剩了我这一个后人，所以我必须像个男子一样承担起整个家族的责任！我和你一样，活着，就是为了责任…」
安逸尘自嘲：「你我都没法选择我们的出身，既然不能逃避我们天生的使命，那我们就只能面对。」
小雅惠子叹口气，指尖轻拨着琴弦：「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我能忘掉我的责任，你也能忘掉你的仇恨，抛下一切，随心所yù的活，那该多好！」
哀转清苦的琴音缭绕在庭院中，两人心思沉闷，竟都再无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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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庙后的小院瑞安秋声慢慢收拾着箱中的各种香瓶，安逸尘和乐颜坐在一旁看着他。
乐颜：「师父，我把我能想到的调香方案都试过了，还是没法治好惠子姊姊的病，所以只好来请教您了！」
安秋声：「乐颜，小雅惠子毕竟是日本人，她父亲小雅太郎更是日本香会的会长！你知道吗，种种迹相表明，小雅太郎已经悄悄潜入魔王岭，日本香会蠢蠢yù动，意图控制整个中国的香料市场…」
乐颜握着安秋声的手臂撒骄：「师父炼香和其他文化一样，是没有国界的；如果日本香会果真有什么企图，那我们自当一起反抗，但这和治好惠子姊姊的病是两回事！」我愿意调出好香来治愈惠子姊姊的病，与其以恶制恶，不如用爱来化解恶！不是更好？」
一旁的安逸尘听闻乐颜此言，心中憾动非常。
安逸尘：「乐颜说得有道理，香无国界，何况小雅惠子毕竟和她父亲还是很不一样的…」
安秋声脑中灵光一闪，转了口：「不是我不愿意帮，是我帮不了！没有香士奇留给宁昊天的香谱，就不可能调出香大师那款特殊的香来！乐颜，如果你真想帮你的结拜姐妹，你就要想办法弄到宁家的香谱！」
乐颜皱眉：「香谱？那可是宁家的宝贝，我怎么能拿到呢？」
安逸尘：「只要致远肯帮忙，你就能拿到，他也应承过你要教你不是？以我对致远的了解，他应该是会帮这个忙。」
乐颜不相信：「不，不，香谱是宁家至宝，唉呀，这不行的！安大哥，小霸王表面嘻嘻哈哈，实际上粗中有细，他肯把香谱上种花的秘诀教给我，都只是一点一滴地透露，又怎么可能把香谱上有关调香的内容都告诉我呢？」
第38章 小霸王的理想
038小霸王的理想
安秋声不满地：「哼，什么叫宁家的？香谱是多少代调香师的智慧结晶，是香大师对前人智慧的总结，只不过恰巧落在了宁昊天手上，怎么就算得是他一人私物？」
乐颜：「师父，我、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安秋声：「乐颜如果你要治好小雅惠子的病，向宁致远拿到香谱是惟一的办法！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小雅惠子每月发病，痛苦不堪吗？」
乐颜犹豫着。
安秋声：「乐颜，你刚刚还说香无国界，怎么突然又变得这样狭隘了呢？」
乐颜咬咬下唇，为难地：「那…我试一试吧！」
目送着乐颜离去的背影，安秋声露出得意的笑容。
回到屋里，安秋声遽然一阵猛咳。
安逸尘帮安秋声体贴地捶着背：「爹，您多注意点身子，别太伤神了。」
安秋声：「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如今能撑着这付病体到现在，忍受着病痛折磨，就是为了要让文宁两家付出代价！」
安逸尘试探地问：「爹，乐颜说得对，与其以恶制恶，不如用爱来化解恶…我们这样执着于向宁昊天复仇，是不是有点儿…」
安秋声沉下脸来，打断他：「荒谬！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乐颜和小雅惠子姐妹情深，她们各自家族也没有任何瓜葛；你就算真跟宁致远称兄道弟，可是宁昊天和咱们却是血海深仇！你怎能因为一个女人随口说的几句单纯幼稚的话，就动摇了复仇的决心？」
安逸尘不自觉急了声调：「可致远是无辜的啊！我…我真不想伤了他！」
安秋声怒极拍桌：「混账！！宁致远是无辜的，你妹妹就不无辜吗？当年宁昊天杀你妹妹的时候他想过她无辜吗！」
安逸尘一下被抓住了心脏，几口气喘不上来，还想说什么，但没敢说出口，只犹豫地沉默了。
安秋声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安逸尘游移慌乱的眼神，坐到他旁边，拍着安逸尘肩膀：「逸尘…我知道你不想牵连无辜，但宁昊天罪孽深重，他是魔王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将他绳之以法也是救得这些善良无辜的人，做得那可叫大善事，难道你为了怕伤了宁致远就让宁昊天逍遥法外，继续图害作恶？」
安逸尘揪紧了拳头，收了眼神坚定道：「不，我绝对会亲手抓住宁昊天，让他伏法！付出代价！」
安秋声点头：「好！好！这才是我安家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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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在房里逗弄着鹦鹉，有些泄气的样子。
宁致远托着腮帮子，拿着逗鸟棒不着心地戳着：「逸尘老弟什么时候才肯让我抱他嘛每次都是我…」
宁致远想起两人缠绵场景，不禁红着脸傻笑：「虽然是很舒服很舒服啦…不过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想抱抱喜欢的人，让逸尘老弟享受享受啊…」
宁致远对着鹦鹉说：「安逸尘！」
鹦鹉回答：「我爱你！」
宁致远笑得更甜，又说：「宁致远！」
鹦鹉回答安逸尘的教导：「我爱你！」
宁致远把头埋到手臂里转着，唉唷唉唷直喊。
宁致远抬起头：「乖鸟！我再教你啊致远爱逸尘」
鹦鹉偏头看他。
宁致远兴奋地说：「致远爱逸尘，快念！」
鹦鹉换个方向偏头。
宁致远大声了点：「致远爱逸尘！」
鹦鹉大喊：「我爱你！我爱你！」
鹦鹉一收声就听见乐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霸王！」
宁致远吓得一把抱住鹦鹉笼子。
乐颜踏进门来，就看到宁致远两手环抱着鸟笼，笼子里鹦鹉蹼腾腾的。
乐颜皱眉：「你在干嘛…」
宁致远：「你个臭丫头，进来都不会先敲门的吗？」
乐颜怒：「敲门！你还敢提！你上次敲门了吗！？」
宁致远把鸟笼放回架上：「哀算了算了，怕你了，找我啥事？」
乐颜一下焉了气：「我…」
宁致远奇怪看她。
乐颜定定神，鼓足勇气。
乐颜：「我、我很想尽快学会香谱上的所有技艺…」
乐颜：「聘书上写得很清楚，只要我打理好宁府花园里的所有花木，你就教给我香谱上的技艺，我前阵子虽然因为小雅惠子姊姊的事情有些精神不济，不过我也没落了他们，花草树木都生机盎然，所以，我算做到了，希望你能尽快兑现承诺。」
宁致远神色复杂，犹豫着没有说话。
乐颜看着面露犹豫的宁致远，有些心虚。
乐颜：「既然你为难，那就算了吧！」
乐颜转身yù走。
宁致远：「慢着！我小霸王说话算话，决不耍赖！」
乐颜很意外：「你真的愿意告诉我？」
宁致远收起了嬉皮笑脸，诚恳地：「臭丫头，之前我只肯一点一滴地透露给你，你心里一定在埋怨我；可是我并不是有意刁难你，也不是我舍不得，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
乐颜疑惑。
宁致远努努嘴：「其实我是想将你绑在宁府的，让你去不了文家，没法做文少nǎinǎi。」
乐颜：「呃…为什么？难道是安…」
看着乐颜的嘴角由疑惑变成期待的弧度，宁致远立马打断她的猜测：「喂！别乱想！嗳，实话告诉你了吧！是为了宁佩珊。」
乐颜：「大小姐？」
宁致远点头：「嗯，宁佩珊其实很早就跟文家那小子互生感情，本来闻香招亲就是为了把她嫁进文府办的，哪知道被你给搅局了！」
乐颜一脸尴尬：「吭…对不起…我…我当时真不知道…」
乐颜：「你放心吧！其实大小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也跟她保证过我绝不会嫁入文家的！这天下再没有大小姐这样感天动地的爱情了！杀了我，我也不嫁！」
宁致远看着乐颜一脸羡慕地表情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当奉上香谱！」
乐颜犹豫：「香谱是你们宁家至宝，你爹若是知道你把香谱告诉我了，后果一定会很严重吧？」
宁致远一脸无所谓：「咱们别让我爹知道就行了！」又道：「其实，在我看来，好的技艺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不能把这技艺当作个人私利，而应该与他人分享，让别的更有才华的人把这份技艺进一步发扬光大，这样才能促进行业的发展，才更有意义！」
乐颜意外：「宁大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识！」
宁致远自豪地说出自己的理想：「还不止这样呢，等将来我的鼻子治好了，继承了我爹的家业，我一定会采用最新的经营理念，与有志的调香师签下分利的契约，把香谱传授给更多人，让我们整个魔王岭的炼香技艺都得以提升，和西洋炼香术一较高下！」
乐颜怔怔地听着，神色复杂，有些惭愧。
乐颜：「想不到，你有这样的心胸和抱负…」
宁致远一挑眉：「你先别夸我！要想得到我家的香谱，我还有个条件呢！」
乐颜一惊：「什么条件？」
宁致远：「放心吧，我才不会拿这个来要挟你什么呢！香谱是我妹妹偷看后口述给我的，我只能把它默写出来再给你。你总得给我研研墨，奉奉茶什么的吧？」
乐颜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歉意地看着宁致远。
宁致远想了想：「我看就今晚吧！今晚你陪我默写香谱！」
乐颜抓紧了领口，瞪眼看宁致远。
宁致远白她一眼：「想什么呢！你不是要快吗？我就今晚正好有空，明天我还没空理你呢！」
烛灯下，宁致远全神默写着香谱，乐颜陪在一旁，替宁致远研墨。
乐颜偷眼看宁致远，默默打量着，神情复杂。
天光微亮，红烛低烧。
宁致远搁下了毛笔，长长伸了个懒腰。
乐颜端着一杯茶过来。
乐颜：「来，喝点茶，解解乏。」
宁致远接过茶喝了一口。
宁致远：「好了！你先看看吧！这香谱真的很奇妙，我宁家这些年能在魔王岭几百家香户中独树一帜，全凭这册香谱了！」
乐颜捧着长卷细细看着。
一长卷龙飞凤舞的书法，非常漂亮。
乐颜惊艳道：「你的字写得真漂亮！人们都说字如其人，你的字里有刚骨，又非常生动，充满了灵气…」
宁致远仰着头：「现在才发现我这么多优点啊？」
乐颜有些尴尬，神色复杂。
宁致远笑了笑，走到窗边，推开了窗，窗外的曙光洒了进来。
宁致远伸伸懒腰：「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乐颜忽然变了脸色，念着：「花有花香，草有草香，而人亦有体香，可用此法提取少女身体之异香…」
宁致远：「是啊，虽然匪夷所思，可是祖师的香谱上的确是这么写的。」
乐颜盯着他，试探地：「难道咱们魔王岭那些失踪的种花少女，就是被人掳走用来提取体香了？」
宁致远：「唷！臭丫头还挺机灵，确实有这可能！」
乐颜皱眉盯着他看。
宁致远笑笑，看出了她的怀疑：「这香谱确实除了我爹，就只有宁佩珊和我知道，而我们都不可能是魔王，以我们家的实力，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反倒是少女练香的事情，恐怕也不是只有我们家香谱有记载，或是有谁刚好也发现了这一法门，其他香坊想要靠此出头的，更加有可能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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