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看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秦伯点点头:“小风,伯伯算是看着你俩长大的,我最希望的,就是你们幸福……看到你们重新在一起了,你爷爷也会很欣慰的。”
谢晓风不说话。廖介川替她答:“秦伯放心好了。”
“去吧,然后回来吃饭。”
“好。”
秦伯把钥匙给了廖介川,嘱咐他们回老宅看看。
爷爷留下的这个宅子,比秦伯伯家要大一些。爸爸说过,这是他爷爷辈传下来的,有些历史了。其实,像这样古色古香充满书香的宅子,洋槐镇还有很多。包括廖家也是。
多少年了,谢晓风记得,很小时爸爸妈妈偶尔带她回来探亲,最初只有五六个她记不住姓氏的画家爷爷住在这里,后来,各地的艺术家慢慢汇聚在一起,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小镇才开始热闹起来。
十三岁来到这个小镇,她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和高伯母的家一样,也让她感受到家的氛围。
艺术家们大概都是喜欢群居的,所以当年为了捍卫自己的精神家园,才会不遗余力地找开发商谈判,甚至还想过博取舆论大众的同情,期盼着开发商手下留情,给艺术家们保留一小块创作的聚居地。
可惜,谁能想到,那些老艺术家想要和平争取的,最终发展成了一起流血事件。
推开大门,入眼的,依然是满目葱茏。
爷爷从前侍弄的花木,已经长得很高了。可能秦伯经常过来打扫的缘故,院落里干净得一根杂草也没有,并不显得荒芜。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廖介川摸了摸院里的竹子,这样对她说。
“是,”谢晓风站在一排杜鹃花前,一时也陷入了回忆,
“记得,我上初三的时候,有一次爷爷的朋友来看他,当时爷爷正拿舀子给他的花浇水,他就让朋友坐在屋里等。等啊等啊,那个朋友等得不耐烦了,很不高兴地说,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朋友来了也不给茶。花也不名贵,浇水的活也该教给孙女去干。
爷爷很不高兴,就骂他,嫌我的花不名贵,嫌我孙女不勤快,那你走吧,别上我家来了。后来两个人就气呼呼地下棋去了。那时候,我特别喜欢看他们斗嘴。”
谢晓风看了看院子,“这些花树比以前粗了很多。”
廖介川抄起裤兜看着她,“说起来,这里我比你更熟悉。知道吗,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
屋内的陈设,还是以前的位置。旧沙发还在老位置摆着,记得爷爷每天早上都会泡一杯茶,点一支烟,坐在这里沉思。茶几布是淡蓝色的野藤花,那是她选的,如今也看不出原样了。
环顾了一周,谢晓风走向一旁的照片墙,停下脚步。
墙上挂满了过去的照片。少有的几张是爸爸妈妈以及幼年时她的照片,最多的是她和爷爷……照片中原本属于廖介川的位置,无一例外地,都被人剪下了一个缺口。
可以想象,当时该有多恨。
零星几张,便是她和章雪柔。
其实,谢晓风最不想提及的便是章雪柔。
这个好似小仙女小魔王结合体一样的女孩,总让她想到那些美好又惨痛的一段回忆。
章雪柔的出现,是在谢晓风大二那年夏天暑假。大学开学前,谢晓风给一个女孩当美术家教。十四岁的章雪柔长着一张漂亮讨喜的脸蛋,会弹钢琴会跳舞,是一个真正的小公主。
谢晓风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很快,她们厮混熟了,后来章景迁也慢慢走进了她的生活。
三十六岁的章景迁保养得很好,脸上没有一丝岁月沧桑的痕迹,反而凸显出成熟男子的稳重大气。
慢慢接近,便会觉得章景迁是个十足的绅士,说话少,脾气好,有时候她和章雪柔嬉笑打闹,回过头便看到他立在门口浅浅微笑。
但是这个人太过死板,做什么事感觉都是一板一眼,每天的工作不肯偏离制定的时间半分钟,就像安娜对丈夫卡列宁的评价,像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的这句话被章景迁听到过,对方也只是抿一抿唇,一笑而过。
她认识章雪柔三年,章景迁的那抹微笑也看了三年。
章雪柔的妈妈在章雪柔很小的时侯,便和章景迁离了婚,这之后,章景迁一直没有再娶。
但这个爸爸,也不见得对前妻款款情深。他只知道把最好、最漂亮的东西买回来摆在女儿面前,从不肯问一问,女儿到底需要的是什么。章雪柔生病,谢晓风也是费了很多心思,才让这个爸爸留下待在家里几天。
谢晓风虽然十多岁就失去了爸爸,可她认为,爸爸和女儿的关系不该这样冷漠。
章景迁的价值观,大概,就像他后来告诉谢晓风的,这世界上,没有不能用金钱买断的东西。
所以后来,章景迁不厌其烦地送了她很多奢侈贵重的宝贝。
这些东西中,谢晓风最终只收了那条手链。
有时候她觉得,她的妈妈大概也是章景迁这类人。
妈妈一直认为爸爸是个窝囊废,整天忙着他的画,在艺术的世界里飘来飘去,根本不懂柴米油盐贵,不懂她为这个家奔波劳累。
不过,后来的章景迁,总归变了一点点。
谢晓风想,或许正因为如此缺爱,章雪柔才会黏上廖介川吧。她不是没有看出,章雪柔对他的那种小心思。
但是她单纯地以为,那只是小女孩的一种恋兄恋父情结,就像小孩子崇拜超级英雄。毕竟章雪柔年龄太小,思想还太幼稚。
可是后来,突然某一天,章家的小公主还未成年便与男人在酒店偷尝禁果,这一豪门绯闻像长了翅膀,在报纸、杂志上被炒得沸沸扬扬。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廖介川。
那时候,他们都即将面临毕业,而廖介川,不久前刚刚在爷爷面前,许下会一直守着她的承诺。
爷爷说,都是瞎写,他一百个不相信。
其实,她也不信的。
那天,章雪柔惊慌失措地打来电话,让她去酒店送衣服。现在想想,也许在她赶到酒店前,早就有人为她准备好了一场精彩的戏,连聪明的廖介川也被设计在内。
可是,那个布局的人算错了,棋差一招,唯一的观众成了一个意外。
谢晓风不是不明是非、搞不懂状况的人,跟在爷爷身边,也学了几分爷爷的理智与冷静。
即便廖介川给她开门时穿着酒店的浴袍,即便章雪柔在她出现那一刻拿起被子匆匆忙忙裹起自己的身体,即便廖介川的脸上还挂着一个鲜红的口红印,即便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样。
愣了片刻功夫,谢晓风也能含着微笑,站在门口,等待廖介川给她一个解释。
上演劈腿么?
剧情也太狗血了。
她的廖介川不是这样的人啊。
廖介川告诉她,章雪柔恶作剧骗了他。他以为等在这里的会是她,以为她忽然开窍懂得了些小情趣,以为她选择在这里约会要给他一个小惊喜。刚刚章雪柔不过是酗酒呕吐了在闹,吐了他一身,他嫌太脏,才去洗。
事情捅到章景迁那里,廖介川也是这样,挺着胸脯向这位父亲解释。
他们两手jiāo握,就像一对理直气壮请求家长成全姻缘的孩子。
廖介川说的,她都信啊。流言而已,她干嘛介意?
章景迁大约也知道自己女儿的任xìng胡闹,马上动用关系,将事情平息了下去。
章景迁后来曾问她:“那个时候你为什么相信他?”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骄傲地反问:“我的阿川怎么可能抛下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看文的宝宝别忘了收藏哟,留言哟,咱好来个不定时加更哟
☆、公主女主
那是她的阿川。
属于她一个人的廖介川啊。
即便疼爱她的爸爸抛弃她去了天堂,即便不爱她的妈妈抛弃她远嫁了国外,但她的廖介川也不会不要她的!
事情平息不久,章雪柔也拉着她的手,要她不要多想,她说,晓风姐姐,一切都是我故意制造的误会,因为第二天就是愚人节啊,电视上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套路情节嘛,晓风姐姐,你好聪明哦,我装那么像,居然都没有骗到你,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地跑出去,介川哥哥要追出去,然后哄你好长时间你才会消气。我没想到会闹大的,哎哟,晓风姐姐,我是不是惹你们不高兴了,要不你们两个打我一顿出出气?
十七岁,还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女,相处久了,也知道这是个表面上乖巧伶俐,骨子里,却是个会背着大人抽烟、喝酒、会飙脏话的小太妹。
谢晓风不想跟章雪柔太过计较,她的阿川也不会,他们依然是她的晓风姐姐和介川哥哥。
只是她们的关系……玩笑开大之后,到底有了一层隔膜。
廖介川要她与章雪柔保持距离,他说,章雪柔看他的眼神,像一个买不到得不到的玩具,他很讨厌。
他还说,那天章雪柔强吻了他,还试图勾引他,这个女孩太yīn险。
嗯,她相信。章雪柔对她的阿川的确心怀不轨。
不久,有一天,廖介川牵着她的手,站在这个小公主面前,冷冷地说:“雪柔,介川哥哥永远不会抛弃晓风姐姐,将来,你也会遇到一个对你不离不弃的人。”
后来,她听了廖介川的话,去章家辞去了那份家教。因为毕业了,要找工作了。
他们的美好生活也要开始了。
什么过家家,什么富家子弟?之前俞碧华那个老太婆的警告,就让它见鬼去吧。
其实,她只教了章雪柔三年,零零碎碎,并不算多么伟大的友谊,除了雪球的名字,见证过两个女孩曾经要好过一段时期。
然而,故事的后来,莫名其妙的,她的阿川竟真的就不要她了,他还骂她贱,给她钱,让她走。
谢晓风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地方出了差错,导致剧情急转直下。
她是那么的相信廖介川,可是廖介川却没有对她笃信不疑。
这其中的原因,她一直搞不清。
章雪柔说,晓风姐姐,你看,你最后还是输了,你根本不是介川哥哥故事里的女主。
童话故事中,只有漂亮高贵的公主,才配当那个真正的女主角,和温柔的王子在一起。
所以,最终,被踢出局的那个,只能是你喽。
第二次见面,廖介川的外婆告诉她,廖介川马上就要被送去美国,追随他过去的,还会有个叫章雪柔的女孩子。
如果有可能,两家还会考虑联姻。
但,不一定是为了爱情。
俞碧华说,我这个外孙的脑子还真是一点就透,关键时刻,还能分得清楚,爱情和前途,对他来说哪个更重要。跟你在一起,介川只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做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小建筑师。
俞碧华把那张支票塞到她手里,说,好孩子,跟你爷爷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看到我的外孙跟你再有任何牵扯。你肚子里的那个,最好也离开吧。
俞碧华还说,放心吧,好孩子,介川会过得好好的。俞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加持,就能让那孩子成为你这辈子只能仰望的人。
天与地,云和泥。
这句话,到底是应验了。是吧?
廖介川有梦想,她都知道,她都懂。
以前,她也听洋槐镇的人偶尔讲过,廖妈妈的娘家很有钱,洋槐镇要拆迁的消息传出来后,廖妈妈还曾打算去跟娘家哥哥借钱,送他们俩个出国深造。可是,她的阿川拒绝了,他说,现在就挺好,不用求他们。
是不是,现实太艰难,终于还是抵制不住诱惑了?
谢晓风不懂,她要问,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
谢晓风以为,所有的老人,都应该像爷爷那般慈祥善良和蔼才对。
俞碧华看着她的脸,告诉她说,贱人生的孩子,就得卑贱的活着。
贱人生的孩子?她听不懂啊。
她的妈妈怎么会和俞家还有牵扯?多少年了,她的脑里一直迷雾重重……
谢晓风一直以为,廖介川是为了自己建筑师的梦想,为了自己的宏伟前途,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
因为对她内疚,所以他才会莫名的狂躁、悲戚。
她以为,情侣分手这回事,随便找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行。
七年后,她和廖介川再次相逢,那晚他拿安安逼她,谢晓风终于听懂了廖介川的意思。
那晚,他说:“你当年,也是这么向章景迁提议的?”
原来他怀疑,当年她和章景迁,早就有染。
她和章景迁的关系……的确,变得复杂了。现在,根本辩解不清,也不想辩解。最后的结局中,只有爷爷的死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风起了,墙上的照片被风吹得晃动起来。
电光一闪,‘轰隆隆’一个响雷打下来,整个房间似乎都有点儿震动。
屋子里开始陷入昏暗。
廖介川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回去吧,这里太黑,你不害怕吗?”
谢晓风松开他的手,“廖介川,你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七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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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个人做这么多菜,实在很不容易。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守着两座空空的宅院,孤独凄清,让人瞧着心酸心疼。
饭桌上,秦伯不停地劝他们俩吃菜,放下筷子,那口气终于还是叹了出来:
“你们俩多少年没来我这吃饭了?要是放到从前,我肯定要喝上点儿的……这些年身体不好,我也慢慢戒了酒了。”
“上一次痛快地喝酒还是跟介川,他这小子的酒量真是丢人。我没有灌他,他就自个趴下了,哼哼唧唧的,非粘着我问风风在哪风风在哪……一点也不像个大老爷们,气得我想揍他。”
“说起来,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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