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芽：“我奶奶她来厂里是怎么闹的？”</p>
“哼，说到这个啊，真是有够丢人的，把咱们香塘公社的脸都丢尽了！”门卫一说这个，就气哼哼的：</p>
“你爹娘出事后，我老家也是香塘公社的，所以是我通知的你们大队。谁知道你奶奶一来，就扭住我，叫我还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那我肯定通知厂长他们嘛！”</p>
“厂长本来也挺同情你家的，想着尽量体恤你们家，按照临时工的政策，该赔的钱都一分不少的赔了，还说要是谢成樟的家属愿意的话，也给安排两个临时工。”</p>
“你奶奶不答应，说热轧车间那么辛苦的活谁要做，骂厂长害死了她大儿子不算，还打算害死她别的儿子，说必须给个正式工，要跟城里人一样的工，要轻省的，不然她就算死在工厂也不离开。她知道一个正式工比两个临时工的工资还高呢！”</p>
“她拉住厂长不给他回去，厂长去男厕所，她也跟进去。厂长和她讲道理，厂有厂规，招收正式工都是有标准的，至少要有户口有文化，你奶奶在地下打滚，说厂长欺负她，惹得全厂的人来看。”</p>
谢兰芽不解：“然后厂长就同意了？”</p>
门卫一提起这事，依然很生气：</p>
“厂长倒是想同意啊，可是哪里来正式工名额呢？城里人都抢不过来，怎么给咱们乡下人？但你奶奶拉住厂长要死要活的，闹得厂里不得安宁，还说厂长要摸她。”</p>
“厂长也是刚上任，对你爹娘的事，之前也不是很清楚，就觉得很冤枉，还怪我把人带进厂的，我差点丢饭碗你知道吧？”</p>
“这闹得实在没办法了，厂长就上报给了县革委会。后来也不知道是革委会哪位领导提议的，把材料科一个同志调到了下设的收购站，让你二叔来顶了。”</p>
谢兰芽：“再请教大叔，当时我奶奶让人顶班的时候，厂长就没问过，该让谁顶吗？我十八岁了啊！”</p>
门卫：“问了啊，你奶奶说谢成樟的孩子都还小，现在都靠你二叔养，所以就让你二叔顶了。”</p>
谢兰芽脑子里转了几圈，问：“那我二叔在厂里还好吗？”</p>
门卫鼻子里出气：“哼！在材料科仓库，轻省着呢，但人人都看不起他，厂长心里也是对他讨厌得很。不过你这个二叔啊，比你爹可会做人，天天给材料科的几个女同志买瓜子话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p>
谢兰芽先不做评价，只问：“大叔，那位被调走的同志，你知道他叫什么，去了哪儿吗？”</p>
“你说孟征啊？调去了县北街底的收购站，那儿是以前大炼钢铁的时候设置的，专收破铜烂铁，虽说也算我们厂的，但和之前材料科待遇不好比，听说他老婆气得要和他离婚，说还不是因为他窝囊，才独独调走了他。”</p>
谢兰芽又耐心的问了几句关于孟征的事情，这才客客气气的和门卫大叔告别了。</p>
正想走，工厂的大喇叭里响起了铃声，是午休时间了。</p>
无数穿着蓝卡其布工作服的人涌出来。</p>
有的往食堂去，有的推着自行车出厂门，也有的说说笑笑的往设在门卫室对面的商店走去。</p>
谢兰芽一眼就看见了原主记忆里的谢二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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